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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下如何?”又看向杜小曼。杜小曼隻得說:“當然好啊。”

喂,彆每次這個時候就做出一副五好員工的嘴臉好不好?從來沒見你這麼乖巧過。

羽言皇子羞澀地笑道:“指教當不起,我隻會吹幾曲粗淺的笛曲,若說是指教,還是請你多多指教才是。”

杜小曼和時闌合力將琴桌凳子抬到連接兩樓的懸廊上,時闌在桌邊坐下,秦羽言從袖中取出玉笛。時闌卻沒有開口問秦羽言要合奏什麼曲子,徑自抬袖手指拂過琴弦,流水般的琴音邊傾瀉而出,秦羽言凝神聽了聽,玉笛橫於口邊,清婉的笛聲悠揚響起。杜小曼不知道他們在合奏什麼曲子,隻覺得琴聲如綠水流淌又如浪濺於石,笛聲宛若輕舟浮於流水之上,相偕相和。

片刻後,琴音停住,笛聲嫋嫋淡於空氣中,杜小曼意猶未儘地道:“好美的曲子。”

時闌懶散地笑了笑,羽言皇子握著笛子,神色中帶著欣喜:“與公子合奏一曲,受益良多,他日還會再來打擾,望不要嫌棄。”

時闌道:“公子的笛聲亦十分高超,在下欽佩不已,他日能再切磋,是在下的榮幸。”

裕王、十七皇子和寧右相又逗留了一會兒,在二樓雅座上坐下喝了幾杯果汁,方才告辭離去。下樓的時候,十七皇子無意中絆了一下,杜小曼當時離他很近,隨手扶了他一把,十七皇子頓時滿臉通紅,結結巴巴地道謝,杜小曼莫名地覺得他有點可愛。

快到門口時,裕王忽然欺身到她近前:“你身上薰的什麼香?”

杜小曼一時無措:“哦……我,我不熏香。”難道裕王的鼻子有問題,覺得皂角味是種很美妙的香氣?

裕王露出了些薄笑:“我從進來時就聞見,似乎不尋常。”

杜小曼向後退了一步,乾笑道:“啊,那個那個……是不是你聞錯了。”

裕王緊緊望著她的雙目:“你雖然不算是個姿色極其出眾的女子,但方才的神情卻十分有趣。”

杜小曼瞪起雙眼,裕王的折扇唰的一張,奸詐地笑了兩聲,飄然快步前行。

色狼大叔!

杜小曼磨著牙盤算,下次裕王再進了店,是向他的茶飯裡下一把巴豆好,還是兩把巴豆好?

再一抬頭,眼前又是一個人影,嚇了她一跳,渾身的汗毛戒備地立起,卻已經發現眼前的人是寧景徽。

杜小曼立刻放鬆下來,笑道:“安公子慢走,以後常來。”寧景徽輕聲道:“記得馬上用熱水敷一敷手腕,快些上藥。”

杜小曼又愣了愣,今天怎麼總看見高深莫測的場景,聽見高深莫測的話。

寧景徽的目光低了低,掠過她的衣袖:“你方才下樓扶住言公子的時候,右手腕扭到了吧。”

杜小曼這才明白過來,她剛才扶住十七皇子,手腕磕到樓梯欄杆上,確實閃了一下。杜小曼握住右手腕,點頭感激地笑了笑。寧景徽又露出淡淡的笑容。

杜小曼目送著寧景徽的身影在裕王和十七皇子之後上了馬車,馬車緩緩離去,杜小曼看著它漸漸隱沒與人群中,才轉回身去。

自從樓下說書樓上彈琴之後,酒樓的生意果然好了很多。而且最近幾天,客人有越來越多的跡象,讓杜小曼很開心。

不過,很要命的一點是,客人越來越多,大部分是奔著樓上去的。因為近日有傳言,不二酒樓的二樓有位神秘的絕色美女,每天彈琴。

來得最勤的一位客人是住得離這條街不遠的一位財大氣粗的朱員外。

朱員外做賣豬肉的生意起家,城中的豪門大戶們鄙視他是個粗俗的暴發戶,都不大與他往來。朱員外的人生很寂寞,他時常找些風雅的事做做,以示自己頗有幾根雅骨。

努力風雅的朱員外在一個特彆悶熱的傍晚進了不二酒樓的大門。

杜小曼與酒樓裡的其餘人隻見一個身穿寶藍色長衫的中年胖子進了門。朱員外在儀表上也注意風雅,寶藍色的薄綢衫外麵還罩了層紗衫,看起來像個包了層紗的寶藍色酒壇子。朱員外覺得自己這樣穿很飄逸。

朱員外手裡搖著一把畫著水墨煙雨畫的扇子,他明明汗流浹背,但因用力搖扇太過粗魯,朱員外隻是將扇子輕輕晃動,無視臉上脖子上奔流的汗水,汗水快滴到眼中嘴角時,朱員外就從袖子中拿出一塊汗巾,翹著蘭花指輕輕揩拭,再收進袖中,麵帶微笑:“掌櫃的,區區想飲一二雅酒,略食餐稍許,空位能否引區區前去?”

朱員外愛自稱自己是區區,認為這種自稱讓自己平添了幾分詩人的氣質。他故作風雅的話說得顛三倒四,其他人一時都愣住了。幸虧杜小曼是從現代穿來的,古文課上大家都不明所以地顛三倒四,杜小曼比較熟悉這種語境,居然聽懂了。

她殷勤地扯出一抹笑:“當然當然,我們樓上是雅座,客官您請隨我來。”這個胖子看起來金光閃閃,大有油水可撈,聽他大著%e8%88%8c頭拽文,就知道是個附庸風雅的家夥,這樣的肥羊不狠狠宰一頓對不起自己!

杜小曼一邊%e4%ba%b2自引朱員外上樓,一邊拍胖員外的馬%e5%b1%81:“這位客官您一看就是個異常有品味又高雅的人。像您這種客人,絕對不能坐樓下那麼嘈雜的大廳,樓上的雅座才適合您的身份。您是喜歡靠窗的座位,還是屏風後比較幽靜的?”

朱員外雙目閃閃,抖動著臉上的肥肉驚喜笑道:“哦?你這個掌櫃的倒有眼色,一眼就看出區區是個文雅之人。區區甚欣喜。”

杜小曼道:“啊?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的事實嗎?像您這樣衣飾不俗,談吐高雅,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朱員外笑得臉上身上肥肉亂顫,小三和勝福與兩個新來的小夥計在樓下膜拜地仰望。

杜小曼領著心花怒放的朱員外已經到了二樓,轉過屏風隔牆,悠然的琴聲迎麵而來,朱員外的目光搜尋立刻粘向時闌彈琴的紗帳。

杜小曼含笑問朱員外:“我們樓上的雅座各有特色,您覺得坐在哪裡最合心意?”

朱員外緊緊盯著紗簾,挪到靠近紗簾的一張桌邊。杜小曼立刻道:“客官果然是絕頂風雅的人,這個座位,是我們酒樓中最有情調的一個,客官一眼選中,眼光真獨到!”

朱員外稍微回了一絲神,覺得頭有點暈,腳下有點飄,哈哈笑了兩聲,在桌前坐下:“說得好,說得好!杭州城如此數多家酒肆,汝酒肆乃是最合區區之心意,區區欣喜欣喜。”

杜小曼道:“客官您誇獎了,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對了,樓上的雅座與樓下嘈雜的大廳不同,因此要加收六十文的費用。您這張座位又是最有情調的一張,本來還要另外多家三十文,但是客官第一次過來,我給您打打折,隻當交您這個朋友,減去十文,八十文,好數字,又配得上您的身份,您看如何?”

朱員外輕搖折扇驢%e5%94%87不對馬嘴地說:“妙哉妙哉。”

杜小曼明白他是答應了,喜孜孜地道:“那您在這裡稍坐,立刻有上好的茶水,我安排我們酒樓的夥計拿最高雅的那張菜譜上來!”

杜小曼跑下樓,吩咐上茶水送菜單。勝福愁眉苦臉道:“掌櫃的,我們哪有什麼最高雅的菜單?”

杜小曼說:“笨!就是把現在的幾個菜臨時改改名字,價錢翻一翻,趕緊找張漂亮的紙寫了報上去,像是香菇炒青菜改成兩兩相望,涼拌黃花菜改成春花雪月何時了,水蒸蛋改成海上生明月,趕快找紙筆。”

碧璃上去送茶水,綠琉粗通文墨,紙筆拿來後由她臨時草草寫了張菜單。中間花了點時間,朱員外一邊喝茶水一邊將目光緊緊粘在紗簾上,沒怎麼察覺。

不出杜小曼所料,朱員外對那張特製的菜單又甚喜加妙哉,而且專挑貴的點,點了一堆天價菜。等到酒菜上來後,朱員外舉起酒杯,忽然對著紗簾道:“姑娘。”

在一旁指揮上菜的杜小曼險些打了個踉蹌,紗簾中的琴聲一抖,很明顯走了個音。

朱員外繼續風雅地深情款款道:“姑娘,區區聆聽這個琴,便明曉姑娘定是位絕色佳人。現在區區有酒之,有菜之,不知姑娘可否移步出來與在下同飲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不知道是否是錯覺,琴音雖然在抖了一下後四平八穩地繼續,杜小曼卻隱約感覺到了一絲殺氣。

杜小曼急忙道:“呃,客官,我們這位琴師,怕羞……不方便出來見人。”

朱員外的神情更向往了:“多麼惹人憐愛的人兒。”

琴聲中的殺氣更重了。杜小曼抖抖身上的%e9%b8%a1皮疙瘩,再賠笑說:“呃呃,客官,您不覺得,這樣隔著紗簾,隻能聽到琴聲,才有一種飄渺的虛無的美嗎?天下的美人有很多,但見著麵了,反不如這樣似遠還近的,來得空靈。朦朧的美,是最高雅的美,隻有像客官您這樣最高雅的人,才能體會到這種境界!”

杜小曼感覺有冰箭透過紗簾紮在自己的脊背上,那首悠閒的小曲鏗鏘有力殺氣騰騰。

朱員外的眼神迷離了:“不錯不錯,說得好說得好。區區妙哉甚喜。唉,佳人……”

朱員外終於收起了要與佳人見麵的念頭,獨守著這份朦朧的高雅。他端著酒杯,抿了一口,眼神飄渺地道:“掌櫃的,可有紙筆否,著人拿來,區區忽然詩性翻湧,想賦詩一首,一旁否能替區區記錄之?”

杜小曼使了個眼色,一旁侍候的勝福立刻跑下樓,不一會兒帶著會寫字的綠琉和筆墨紙硯上來。

朱員外擎著酒杯,對著紗簾,幽幽地賦了一首詩:“一頂小紗帳,美人坐中央;有聲不露麵,讓人急得慌。”

朱員外賦詩完畢,盯著紗簾,喝光了酒,吃完了菜,依依不舍地走了。

樓上已經沒了客人,杜小曼很有良心地鑽進紗簾內,問時闌:“你還好吧。”

時闌滿臉驚悚到了的表情,看起來不怎麼好,杜小曼拍了拍他肩膀:“唉,我會算你為酒樓犧牲的,這次掙了不少錢,有你一份功勞。”

時闌掃了她一眼:“方才你對著那個胖子馬%e5%b1%81滔滔,肉麻至極,嘖嘖,真無恥。”

杜小曼不以為意地笑道:“嘿嘿,做生意,隻有無恥,才有前途!”語重心張地又拍了拍時闌的肩膀,“少年人,隻有懂得在適當的時刻奸詐才能無敵!”

時闌拖長了音道:“是——掌櫃的你今日的表現讓我佩服至極。”

杜小曼握緊拳頭,雙眼閃亮亮地說:“做一個無恥狡猾的奸商是我目前的追求!”

時闌直直地看了看她,露出一絲笑容道:“努力吧。”

朱員外之後頻繁地光顧,且此後酒樓的客人驟然地多了不少,大都是腦滿腸肥的朱員外一類暴發戶,來了之後就一邊吃酒菜,一邊直勾勾滿臉垂涎地看著紗簾。

時闌像是也領悟到當無恥時就無恥的道理,居然十分合作,小曲彈得活潑又嫵媚,讓來觀望的有錢肥羊們心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