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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開始在樓上彈琴。

他先前叫苦連天,真的開始做了,卻很興致勃勃。

他先同杜小曼談條件,要求從夥計房搬到杜小曼和綠琉碧璃住的那棟小樓,理由是他許久不彈琴,技藝恐怕生疏,晚上練習會打擾了其他人休息,而且彈琴是件風雅事,需要有幽靜的環境才能精進琴藝雲雲。

畢竟目前要靠時闌拉客,杜小曼覺得稍微讓步安撫他一下未嘗不可,綠琉和碧璃也很讚同,她們和杜小曼住在樓上,總覺得樓下空蕩蕩的有些不安全,有個人住會保險一點。

於是時闌如願以償地挪進了小樓下的廂房內。杜小曼語重心長地說:“你的幾個要求我都滿足了,你要好好彈琴啊。”

時闌笑容滿麵地點頭:“掌櫃的放心,在下一定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次日,當一個抱著琴的人影出現在酒樓二樓的時候,杜小曼和其他人的眼都直了直。

果然人要靠衣裝,時闌換上了那件風騷的水玉色長衫,頭發未束,散在身後,發尾用同色的水碧色鬆鬆綁住,晨光暖風中,他從發絲到衣角,無一處不風流,無一處不優雅,桃花眼中似乎斂儘了江南的湖光山色,周身又透著一絲流雲般的閒適與慵懶。

砰砰砰,杜小曼聽見自己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聲。

真……

真……是讓人有種衝動拿個籠子把他罩起來然後賣票開收參觀費啊……

啊啊啊,我為什麼從一個純潔爛漫的少女墮落到有了做老鴇的念頭。杜小曼慚愧地反省自己。

恍恍惚惚中,時闌的聲音飄呀飄呀飄過來:“掌櫃的,現在就開工嗎?”

杜小曼急忙回神:“現在還不用,等到靠近中午時客人來了再彈吧。”

時闌露出笑容點了點頭,抱著琴進了紗簾內,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本琴譜翻開看。

倒是很悠閒……

杜小曼咳了一聲:“你如果寂寞,可以先看看賬本。”指望從早上起就不用乾活,沒那麼容易。

時闌從琴譜上抬起目光:“哦……好。”

碧璃雙頰通紅結巴巴道:“那,那麼我下去替時闌拿賬本。”轉身飛快下樓,片刻後拿著賬本和算盤上來,往時闌麵前的桌上一放,急忙又轉身跑開。

上午時,謝況弈意外來訪,照例神采奕奕地大步進店,笑著問杜小曼:“幾天不見,酒樓的生意好點了沒?”

杜小曼笑容滿麵地迎上去:“應該過兩天就會好,因為我已經找到了生財秘訣。”開開心心將自己的計劃和謝況弈簡略述說一遍。謝況弈挑起一邊眉毛看她:“你這些亂七八糟的點子是從哪裡學的,沒一個上道的。”對她的生財計劃頗為不屑,“彈彈琴說說書之類的小玩意兒誰會在意,男人喝酒,就是為了痛快與豪氣。你當把眼光放得開闊些,不要小家子氣,要有那種廣納天下客,廣交天下友的氣魄,這樣酒樓不愁不天天滿座!”

杜小曼誠懇地說:“謝莊主,你不在意一些小玩意,那是因為你是大俠,但有的客人還是在意的。我先試行一段時間再說。”

廣納天下客,廣交天下朋友,謝況弈以為酒樓是土匪開的山寨麼?

謝況弈滿臉不以為然,顯然覺得自己的看法才是真理。和他這種徹頭徹尾的熱血江湖青年爭論酒樓經營沒有什麼結果,杜小曼選擇放棄。謝況弈上樓去參觀了一下彈琴的小間,依然滿臉不以為然,眼下還沒開始做生意,紗簾沒有放下,謝況弈走近,時闌放下賬本站起,對謝況弈客氣地笑了笑。

謝況弈也點頭一笑。

下樓之後,樓下大堂中沒有其他人時,謝況弈皺眉向杜小曼道:“你的這個夥計,之前衣衫襤褸,蓬頭垢麵時,我就感覺有些不尋常,今天再一看,他的樣貌氣度不凡,絕非等閒,你要留意些。”

杜小曼嗯了一聲:“我也一直覺得他有來曆,但是我這裡沒什麼好圖謀的,不值得他大費周章。”

謝況弈沉思道:“興許他是為了躲避什麼才隱瞞身份避到此處。我再去查查,總之,要是他給你招來什麼麻煩,記得快些來找我。”

杜小曼點頭:“知道啦。”

謝況弈又問:“對了,你說你夥計要彈的那張琴是寧景徽送的?”

杜小曼再點頭:“寧景徽他執意要送,我就收下了。”

謝況弈唔了一聲,又做深思狀:“我覺得寧景徽對你的態度很是奇怪。按理說,像你這種的,不該讓他對你這麼留意,但他又送字又送琴……就算是查到了你的本來身份,區區小事也不值得他一個右相如此費力。”

杜小曼陰森森地道:“像我這種的……謝少主,你有必要說那麼直白嗎?”

你就不能猜測寧景徽他是對我一見傾心所以才對我這麼好?我有那麼差勁麼?

謝況弈露出白牙:“我一向直接。你也無需太自卑,雖然你有些傻頭傻腦,至少在本少主眼裡,你還是有一點點長處的。唉,要不是我%e4%ba%b2自把你帶出來,我還真的有點懷疑,你是不是那個養在深閨又嫁過人的金枝玉葉。”

謝少主,你的懷疑很正確……

杜小曼哦哈哈地笑了兩聲岔開話題轉移謝況弈的注意,問謝少主最近忙不忙,謝況弈果然眉飛色舞大談最近他的江湖俠少事跡,末了眉間卻露出一絲愁色:“還是有幾件事情比較棘手。”抬眼望了望外麵的天,“嗯,時辰不早,我要走了。”

杜小曼大驚:“啊?還沒到中午你就要走?吃個午飯再說吧。”

謝況弈眯眼看了看她:“我是順道過來探望一下你的近況,你當我閒著沒事就為了來你酒樓中吃喝?”

杜小曼汗顏了,誠摯道歉道:“對不起……一直都麻煩你……”

謝況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又來了,早說讓你彆天天就是客套話放在嘴上。等我有空再來看你。”拍拍杜小曼的肩膀,轉身大步出門,瀟灑騎上門前栓的駿馬,策馬離去。

綠琉恰好端著茶盤從廚房中出來,目睹了謝況弈告辭前的舉動,看著杜小曼,眼光中有些憂色。

近中午時,有客人上門,時闌在樓上彈琴,那對說書的父女也過來了,在樓下大堂內說書,客人果然多了。那對父女的書說得很精彩,情節縞潮處還會有叫好聲。樓上時闌在紗簾後彈琴,琴音悠遠流暢,樓上的客人們起先有些驚異,繼而變被琴聲吸引,靜坐聆聽,兼帶好奇地向紗簾處打量。

初見成效,杜小曼樓上樓下來回遛遛,滿意點頭。

天將正午,有稀客上門。

寧景徽、十七皇子與裕王三人組出現在酒樓門前,先後邁進門內。杜小曼急忙下樓迎接,寧景徽向她微微笑了笑,裕王搖著扇子在旁邊站著,還是一副很有譜兒的模樣,羽言皇子向杜小曼斯文地笑了笑後,四下望。

杜小曼%e4%ba%b2自引他們去樓上雅座。

踏上樓梯最高幾階,琴聲清晰流淌入耳,羽言皇子的雙眼亮了亮,目光循聲落在紗簾之上。杜小曼笑道:“安公子,承蒙你送了張好琴,琴音確實不錯呢。”

寧景徽的視線也落在紗簾上:“還是因為彈琴之人琴藝高超。”

裕王盯著紗簾中時闌的身影,神色高深,一言不發。

羽言皇子遲疑地向杜小曼道:“杜公子……我能否,進紗簾內看看?”

杜小曼道:“當然可以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二樓還有其他的客人在,杜小曼為了營造神秘氣氛,故意不讓時闌露臉。她小心翼翼將紗簾掀開一條細縫,十七皇子詢問般望了望寧景徽,率先閃身進入簾內。裕王和寧景徽也先後進入,杜小曼最後跟了進去,小心地又檢查了一下簾子沒有露出縫隙。

時闌停手起身,眾人不便在這裡說話,就都走到了兩個樓之間連接的回廊上。時闌方才笑道:“原來是三位貴客,承蒙安公子贈琴,久已不彈,技藝生疏,讓三位見笑了。”

寧景徽道:“公子不必太過自謙,如此動聽的琴聲,在下已久未聽過,十分佩服。”

時闌露齒笑道:“過獎過獎。”

羽言皇子站在一邊,雙眼亮晶晶地望著時闌又望了望那張琴,輕聲道:“公子的琴聲實在清雅不俗,不知能否經常過來討教音律。”

時闌看向杜小曼:“要問我們掌櫃的肯不肯放人了。”十七皇子迫切的目光立刻也跟著轉過來,杜小曼乾乾笑道:“沒問題。”

羽言皇子的神色中含了一絲喜悅,裕王始終站在旁邊一言不發,時闌忽然看向他:“這位貴客從方才起就沒怎麼說話,莫不是在下的琴聲中有什麼失誤不好意思開口?”

這話突兀得有些像挑釁,杜小曼愕然,裕王目光微有閃爍:“沒有。”扇子在掌心輕輕敲了敲,“琴聲十分不錯,但我是個不大懂音律的人。”

杜小曼恍惚記起,當初在慕王府時,慕雲瀟招待裕王就是請他聽阮紫霽彈琴,可見裕王殿下其實是很喜歡聽小曲的。難道因為彈琴的是個男的,所以他不感興趣?

寧景徽又溫聲開口道:“公子彈得一手好琴,氣度不凡,敢問家鄉何處?”

時闌與寧景徽一起站著,真是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寧景徽謙和溫雅,如蘭草美玉,時闌卻像天邊絢爛的流雲,有一份捉摸不定的飄忽。更何況,旁邊還有清秀的十七皇子美少年和俊美成熟的裕王,四個美男湊在一起,杜小曼覺得眼前閃滿了璀璨的星星。

可惜古代沒有照相機,要不然把這份美景拍下來永久保存多好,刷它個幾百幾千張去賣一定賺翻了!

杜小曼在一旁想入非非,這邊的對話還在繼續。

時闌輕飄飄地道:“哦,在下乃落魄之人,原先家中勉強算詩書門第,後來敗落,進京趕考又未中……”扯著嘴角笑了笑,“說起來,在下參加的科試還是當朝的寧右相奉旨定的試題。聽聞右相大人%e4%ba%b2自擇卷。可惜啊可惜,在下的文章沒能入得了這位貴人的眼。唉,在下`身上的薄資用儘,無法在京城立足,隻得流落江南……”

杜小曼聽他一口一個寧右相,滔滔不絕,假裝嗓子癢,大咳了幾聲,打斷他的話頭:“那個……安公子對不起,我這位夥計就是有點羅嗦。”

寧景徽淡然地笑了笑:“公子才華出眾,將來定有施展之處。”

時闌眯眼笑道:“安公子說得很是。我雖然不能像那位寧右相一樣,少年封相,春風得意,但居於這江南水鄉處,市井之間,勉強糊口,倒也安逸。”

寧景徽又笑了笑。

氣氛似乎有些不對,難道時闌與寧景徽曾有宿怨?古裝劇中的愛恨情仇一一浮上心中,杜小曼睜大了雙眼看。

還好十七皇子插話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望這位公子能答應。方才聽得公子的琴音,委實欽佩,我也粗淺懂些音律,不知能否合奏一曲?”

時闌爽快地應道:“貴客肯賜教,不勝榮幸,不知掌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