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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曼幾乎能在寧景徽的頭頂看見天使的光圈。寧右相,你真的是個好人。但……其他人哪那麼容易明白啊,比如坐在你旁邊這位一直搖扇子的裕王,他現在顯然很以為我有問題很沒想明白。

有了寧景徽的安慰,杜小曼心情稍微平緩了一點。一直安靜地坐著的秦羽言開口道:“今天杜公子講的故事與謎題,細細想來,都很有禪意。不知他日,是否能說一兩個與我聽?”

杜小曼看著十七皇子純善且誠懇的臉,冷汗狂流,禪意?冷笑話有禪意?

“好吧,隻要李公子你,咳咳,不嫌棄。”

秦羽言的雙眼又亮了亮。

車停在不二酒樓前,裕王殿下十七皇子殿下和右相大人婉拒了杜小曼邀請他們進去坐坐喝杯茶的建議,杜小曼連聲道謝,下了馬車,目送車子走遠。大步走進酒樓。

綠琉和碧璃立刻迎上來,綠琉端來一杯涼茶,杜小曼在桌前坐下,端起茶喝了兩口,長舒了一口氣,今天去遊園會,過得還真是精彩!

遊園會後的幾天裡,杜小曼的酒樓中常常有持刀佩劍的江湖人士到來,往往隻是揀一張桌子坐下,要一壺茶或一兩個小菜一壺酒,慢慢吃喝,而後離開。

也有的會主動和杜小曼打個招呼,通報姓名,再說因遊園會一事對她很是佩服之類,最後寒暄幾句後走人。

江湖客們來來往往,他們吃的不多,普通客人看見店中有拿刀拿劍十分江湖的人在,往往閃避開不敢進來。下場就是杜小曼的生意又差了很多。

這幾天謝況弈又有幫務要忙,沒有過來。杜小曼愁得有些頭大。

時闌安慰她:“掌櫃的,你就認了吧。誰讓你現在是江湖名人了呢?當今世上,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拆穿蕭白客的易容,你還是第一個。這些人都是來瞻仰你的。”

蕭白客是天下第一易容高手。

在這個山山水水街頭巷尾都埋伏著高人的江湖中,敢光明正大頂著“天下第一”四個字出來混的,必定有過人的本事。

蕭白客的易容術等同於江湖中的一個神話。

他曾遊曆西域,精通西域異術軟骨功和縮骨大法。在最經典的一次易容中,他將自己打扮成了一顆歪脖矮樹,站在正道和魔道互毆的戰場上,兩派人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互毆完畢後,各自收拾殘傷人員揚長而去。

杜小曼顫唞了,能做到上麵的境界,已經不僅僅是易容術的範疇了,蕭白客的作為擱在現代就叫做高級行為藝術。

她顫聲問時闌:“這位……蕭大俠……有什麼彆的特點嗎?”

時闌沉%e5%90%9f:“像蕭大俠這種高人,自然有一些怪癖。”

古代的高人和現代的藝術家,是最有個性最有怪癖的兩種人。

“傳聞……蕭大俠的氣量有些狹窄,凡是能看穿他易容術的人他一定不放過。”

杜小曼臉色蒼白。

時闌的神情怎麼看怎麼有點幸災樂禍:“唉,掌櫃的,世事皆有湊巧,你就認了罷,彆太憂愁,興許過兩天,他們想通了,就好了。你放心,倘若真有什麼事情發生,我一定會保護你周全。”

差不多意思的安慰話,從時闌嘴裡說出來和從寧景徽口中說出來感覺真是天地之差。

杜小曼垂頭喪氣地點點頭。敷衍地笑笑:“多謝多謝。”嘴上說的如此動聽,到了蕭白客殺出來,說不定逃的最快的就是你。

時闌的眼神銳利:“你不信?難道我平日看起來竟是那麼不堪的人?”

杜小曼趕緊道:“不是不是。”轉換話題轉移他的注意,“時闌,你一副,咳咳,文質彬彬的書生的樣子,想不到竟然江湖中的事情都知道的這麼詳細。”

時闌雲淡風輕地笑了笑:“當然,早年家門的輝煌就不提了。就算家道中落後,吾隻是一介困頓書生,四處漂泊時,仍不忘時刻增長見聞,精進學識。惟通達天下事,方能洞明事理,察解百態。先人教訓,吾時刻銘記於心,不敢輕忘。聖人有雲……”

杜小曼滿頭冷汗聽著時闌滔滔不絕自吹自擂,直到日落西山,一個牽著小孩的老人蹣跚進了店中,杜小曼%e4%ba%b2自迎上去,時闌才結束了長長的自我論述。

老人牽著男童在一張靠窗的小桌前坐下,要了兩碗陽春麵。杜小曼回到櫃台內,時闌又湊了過來,笑嘻嘻地說:“掌櫃的,我有個不情之請,你說的那個包子打架的笑話,還有沒有彆的,能再說一個麼?”

無聊。

但是時闌滿臉渴慕地盯著她,確實像是十分想聽,講個冷笑話總比繼續聽時闌吹牛皮好。杜小曼環顧了一下四周,店中隻有那個老人和小孩兩個人而已,應該沒關係吧……她點了點頭:“好吧,我說給你聽。”

包子打架的笑話有很多個版本,再講哪個比較好呢?杜小曼的眼光瞟到了那一老一小身上,腦中靈光閃動。

“包子在街上錯打了油條後,油條非常惱怒,主動去找麵條結成聯盟,再回頭去找包子報仇。油條和麵條氣勢洶洶走在大街上,看到了正走在街邊的蒸餃,立刻衝上去,圍住蒸餃一頓痛毆。麵條打得尤其用力,一邊打一邊說,太不要臉了,怕被認出來,居然穿童裝扮可愛!”

時闌哧地笑出聲。

就在此時,杜小曼聽到了一個蒼老的聲音:“果然好不簡單,又拆穿了老夫的易容!”

木桌前的一老一小都站起身,店中的空氣莫名地像是凝結住了,那個蒼老的聲音,是從那小孩子的口中說出來的。

看起來隻有七八歲的孩童忽然之間手腳暴長,從頭上扒下假發麵具,一瞬間變成一個身長七尺的頭發花白的無須瘦削老者,眯起眼睛,冷冷地看著杜小曼:“老夫蕭白客。小娃兒當真有些能耐,今日領教了,待他日一定再來拜會。”

他身前一陣煙霧彌漫,煙霧散去後,蕭白客和那名老者都消失不見。

這是——天上的九天玄女和小仙女們在幫我提高知名度,還是北嶽帝君在玩我?

時闌望著石化的杜小曼,緩緩說:“恭喜你,掌櫃的,你會變作另一個江湖傳奇。”

幸虧現場沒有其他的目擊者,杜小曼大敗蕭白客這件事未被泄露出去。過了一段時日,店中的江湖客們逐漸減少,杜小曼鬆了一口氣。隻有蕭白客留下的最後一句話讓她一直提心吊膽,不過時闌說,看蕭白客的舉動,他下次再來頂多還是易容改裝,到時候杜小曼認不出來,他就會心滿意足地離去了。他老人家在江湖上是輩分高名頭響的大俠,自持身份,應該不會對一個後生小輩多加為難或背地裡放冷箭。

這話大大安慰了杜小曼。眼看江湖客們已經近乎絕跡,杜小曼心中的酒樓整改大計再次浮上心頭。就在她正要開始實施新的經營方式時,店中來了一位意外之客——

那位洛莊主的千金,洛雪蟬。思兔網

洛雪蟬的出場方式很與眾不同。

當時杜小曼中午睡了個午覺剛起來,想到院子中站站清醒一下。正沿著小樓通往院子裡的樓梯向下走,忽然膝蓋被什麼東西重重擊中,%e8%85%bf一軟,整個人重心不穩向下栽去,還好已經是最後一階樓梯,杜小曼及時抓住扶手,但還是一個踉蹌,半倒在樓梯上,十分狼狽。

洛雪蟬從院子的大樹後跳出來,拍了拍手,笑%e5%90%9f%e5%90%9f地看著正爬起身的杜小曼:“我猜得果然沒錯,你就是個不懂武功的女人。你沒發現院子裡有人,連我用石子打你膝蓋你都能中招,跌的那麼狼狽,那天大出風頭隻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杜小曼拍著身上的灰站直,無奈地看了看洋洋得意的洛雪蟬:“這件事本來就是我瞎貓碰上死耗子,可是我解釋過彆人都不信,有什麼辦法?我可不願意被人家當成高人。洛姑娘現在可以滿意離去了,好走不送。”

洛雪蟬揚起下巴:“喂,我剛剛讓你從樓梯上摔了一跤噯,你不報了仇再讓我走?”她今天穿著一身鵝黃的衫裙,袖口微窄,腰中插著一根七色的軟鞭,一副來砸場子的架勢。

杜小曼笑了笑:“被你害的跌了一跤,確實有點生氣。但是我不懂武功,我的酒樓裡的夥計們也不懂,加在一起,也打不過你。會吃虧的事情我不做。二來,也知道你其實手下留情了,在我下到最後一階樓梯的時候才動手,如果你在我下第一階的時候就扔石子過來,我就不會好好地站在這裡了。”

洛雪蟬頭歪打量了一下杜小曼:“你很有趣嘛,出我意料地明白事理。上次居然吵架還能贏了我。和那些動不動就哭的唧唧歪歪的女人不一樣。嗯,我看你忽然有些順眼了。這樣啦,上次你氣了我一回,這次我打了你一下,以後大家算扯平了,互不相欠,無仇無怨,好不好?”

杜小曼還沒來得及反應,洛雪蟬已經一拍手道:“好,就這樣定了!”杜小曼期待她下麵說出一句“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而後飛身離去,但洛雪蟬卻明顯還有下文。

“我今天來,主要目的不是試探你,而是想問你一件事情。你覺得,弈哥哥這個人怎麼樣?”

杜小曼愣了愣,那天在遊園會上看見洛雪蟬對著謝況弈一口一個弈哥哥,叫得非常%e4%ba%b2熱,據說兩人還是青梅竹馬……

咳咳,不會離開慕王府,她又要與某女人上演兩女搶一男的戲碼吧……

杜小曼立刻誠摯地回答:“謝少莊主是位俠肝義膽少年有為的俠士,我和他隻是泛泛之交的朋友,一向承蒙他照顧,我對他隻有感激而已。”

洛雪蟬眨了眨眼:“喂,你就沒一點喜歡弈哥哥嗎?他這個人雖然又自大說話又刻薄,但相貌英俊,嗯,儀表堂堂,可沒幾個人比得上他。我不信你對他沒動心,見過我弈哥哥的女人很少有不傾心於他的。”向杜小曼身前走了兩步,認真地說,“你如果喜歡他,不用害羞,隻管告訴我!”

杜小曼再次誠摯地重申:“我對謝少主隻有感激的情緒,絕不會有任何其他的情感。”

所以,洛大小姐,我絕對沒興趣和你搶謝況弈啊。

洛雪蟬又向杜小曼跟前湊了湊,兩個小酒窩忽閃忽閃的:“噯呀,你不用不好意思。弈哥哥和我從小一起長大,他有什麼愛好,喜歡吃什麼穿什麼玩什麼,愛什麼樣的女人,我最清楚。我知道怎樣能讓弈哥哥喜歡你。不過,我有個條件,你和那天到遊園會的李公子很熟吧,你能不能告訴我他的事?”

杜小曼徹底無語,對著洛雪蟬灼熱的視線和非常期待的神情,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那個……洛姑娘,我確實,真的,對謝少莊主沒有非分之想。那位李公子……我隻見過幾麵,並不熟,除了知道他喜歡果汁,喜歡吹笛子之外,彆的什麼就真的什麼也不知道了……”

洛雪蟬似乎整個人都發起光來,臉上浮起興奮的紅暈:“真的嗎?真的嗎?原來他喜歡音律,果汁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