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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的孩子,他自己卻並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不會有什麼影響,不會的。”陸斯聞搓搓他的手臂,想要讓他回溫:“文章裡隻是捕風捉影的猜測,沒有任何實證,對我沒什麼影響,醫院也不會對我做出什麼處罰,你冷靜一點好嗎?”

程讓搖搖頭,根本不相信陸斯聞說的:“怎麼可能沒影響?不可能的。”

程讓不敢看陸斯聞,盯著他身後的玻璃窗,看著車窗外被風吹的搖擺的樹枝:

“你有看那些評論嗎?論壇裡的,微博上的,他們都在懷疑你,懷疑你的醫術,懷疑你的職稱,懷疑你走到現在是靠關係,甚至要去扒你之前的論文,你那麼努力地走到現在,卻因為我成了彆人的眼中的關係戶,或許以後病人會避開你,或許也不會有人再找你手術,或許就連你的同事也會這麼覺得,就算是捕風捉影的說辭,醫院卻不會坐視不理,他們還是會調查的,因為他們要給大眾一個交代……”

“可是憑什麼呢陸斯聞,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是我讓你變成這樣的,是我……”

“不是你。”陸斯聞捧住他的臉,強迫他眼裡隻裝得下一個自己:“程讓,如果不是我騙你回來,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工作你要為我妥協,這件事根本就不會發生,你的傷疤也根本不會時隔十年還要攤開來讓所有人看。”

“是我沒用,讓你回來卻依舊阻擋不了這些傷害,我眼睜睜看著那些人在你身上劃了一刀又一刀卻無能為力,找證據找了十年都找不到,是我沒用,是我讓事情變成這樣的,怪我……”

他們好像總是這樣,一個問題說著說著就全是自己的不是,彼此都把過錯攬在自己身上,卻又心疼對方到了極致。

他們總是這樣,愛對方比愛自己多。

“陸斯聞,我後悔了。”許久之後,程讓輕聲說。

一句後悔,讓陸斯聞的心都到了喉嚨處,卡的他連呼吸都開始變得不順暢。

他太怕程讓的後悔了,他們還沒有幸福多久。如果程讓後悔了,自己又該以什麼方式留住他。

一瞬間陸斯聞想到了很多很多,想到實在不行就再次跟著程讓跑,想到他該怎麼說服程讓帶上他,不拋下他,他甚至想到了撒潑打滾以死威脅。

可縱然他心裡緊張到了極致,麵上卻還是平靜的可以,他甚至能波瀾不驚地問一句程讓:

“後悔什麼?”

“我應該讓你把我關在家裡的。”程讓說:“如果你當初把我關在家裡,現在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他不會去看房子,不會被人拍到,不會連累陸斯聞,陳年舊事也不會在十年之後再次成為新聞。

陸斯聞明顯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

算了,那兩個字即便是假設陸斯聞都不想說,他看著程讓,開玩笑地告訴他:“現在也不晚,反正我時時刻刻都想把你關在家裡的。”

“好。”程讓說。

陸斯聞一愣。他能明顯感覺到程讓說的是真的,他是真覺得自己應該被關起來,不再和這個世界接觸的。

或許這是他現在能想到的唯一方式了,唯一一個不牽連陸斯聞的方式,就像陸安山說的,隻要程讓離開陸斯聞,一切都解決了,可他離不開,也不能再傷害陸斯聞,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自己在一個所有人都看不到,隻有陸斯聞能看到的地方。

他願意的,隻要再也影響不到陸斯聞,他什麼都願意的。

“我怎麼舍得?”陸斯聞輕歎一口氣:“你這麼好,我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關起來做什麼?”

程讓卻隻是淡淡笑了下,並沒有說什麼。

“放心吧。”陸斯聞摸摸他:“事情鬨得這麼大,官方應該不會坐視不理,畢竟也關係到警方的公信力,用不了多久官方應該會有聲明出來,到那個時候就能堵住一半的嘴,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沒證據的事情亂說一通,誰會相信?”

陸斯聞還沒下班,醫院裡也還有事情要處理,不能在這裡繼續陪程讓,他想程讓和自己一起去醫院,就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待著,可程讓說什麼也不去:

“我就在這裡等你。”

陸斯聞靜默幾秒還是沒有勉強他,親一下他的額頭:“那乖乖在這裡等我,想回家也可以,但記得跟我說一聲,好嗎?”

“嗯。”

“手機就不要看了。”陸斯聞說:“沒什麼意義。”

“好。”

“會好好聽話,對嗎?”陸斯聞似乎有點不太放心。

“會的。”程讓說。

“乖。”

——

陸斯聞猜測得沒有錯,事情在網上發酵的速度很快,當天晚上平安北城就發布了有關於當年滅妻案的案情通報,向社會大眾公布了調查過程,有不少人都評論說相信警方,也自然有人不相信,陰陽怪氣說無風不起浪。

關於對陸斯聞的懷疑醫院也發布了聲明,但這種聲明在這個時代其實並沒有多少人相信,隻要你有關係就不會有人相信你是真才實學,隻要你有丁點兒背景就是關係戶,你所有的成就都是踩著彆人的屍體得到的。

之前喜歡的那套房子也無疾而終了,鄰居去物業鬨了好多次,這樣的情況下陸斯聞也不可能再簽合同。

至於那個公眾號,陸斯聞也拜托了樊舟找人去經過法律途徑解決,但怕是還有的撕扯。

事情看著解決了,其實並沒有解決,網上時不時地還會有消息蹦出來,要求重新調查當年案情,給程林遇一個公道的聲音並沒有消失。

陸斯聞說著沒有影響,但醫院裡的病人都在有意無意地避開他。也有同事明裡暗裡地打聽他是不是真的和程讓在一起了,每當這個時候陸斯聞總會大大方方地承認:

“是,他是我愛人。”

但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卻像看一個怪物。

他們或許並不相信程讓是凶手,但他們卻覺得和這樣一個有著無儘麻煩的人在一起是在自討苦吃。

對此,陸斯聞並不在意,他幾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程讓的身上。

程讓變了,他拒絕再出門,連送陸斯聞去上班都不去了。

陸斯聞沒有把他關在家裡,程讓卻自己把自己關了起來,他和陸斯聞之間的差距,那些現實的問題似乎在牽連陸斯聞麵前都顯得不再重要,他隻想陸斯聞好好的。

不管陸斯聞怎麼說,程讓都隻是說不想出去,他做好一日三餐在家裡等陸斯聞,就連食材都是外賣放在門口,等人走了以後他才去拿

他不想出現在陸斯聞的身邊給那些人增加談資,他不想再給陸斯聞再帶來新的麻煩。

不是沒想過去解決這件事情,可如果不是把程林遇的證據擺在眼前,洗脫自己是殺人犯的罪名,證明陸斯聞和自己在一起沒有錯,程讓又能做什麼呢?把公眾號背後的人打一頓嗎?或許是能出一口惡氣,可那是違法的,他隻會讓陸斯聞擔心,他控製不了那個人之後還會怎麼寫,說不定隻會給陸斯聞帶來更多的麻煩。

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不出現在他的身邊。

自厭的情緒又開始慢慢找上他,陸斯聞有時候碰他,他也不似從前坦然,偶爾會下意識地閃躲,他又在怕了,怕自己的臟汙弄臟了陸斯聞,怕陸斯聞對這樣臟汙的自己覺得惡心。

陸斯聞給他的,麵對全世界的勇氣,在讓陸斯聞受傷之後似乎也脆弱的不堪一擊。

陸斯聞意識到不能這樣下去,他帶周邊回了家。

程讓來開門的時候看到周邊下意識地就開始眼神閃躲,隻喊了一聲‘周醫生’,整頓飯下來也幾乎一句話都沒有說,後來周邊想跟程讓聊聊,程讓卻搖搖頭,說: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你有比現在更好的方式嗎?”

“斯聞不在乎這些,他在乎的隻是你能不能好好的。”

“我也是。”程讓笑了下:“我也隻是希望他能好好的,我挺好的,你不用費心了。”

陸斯聞送周邊下樓,周邊說:“無解,在他能找到其他可以保護你的方式之前大概不會放開自己了。”◆思◆兔◆網◆

陸斯聞蹙了眉。

“要不你試著示弱吧。”周邊說:“說你被欺負了,被人跟蹤了,網上那些網友義憤填膺開始堵你了,或許他就願意出門來保護你了,這事兒你不是很在行嗎?願意出門其他的事情就可以慢慢來,這麼待下去總是要出事的。”

陸斯聞也覺得這麼下去要出事兒。

雖然現在的程讓還沒想過要分開這回事兒,可是他現在的狀態未免有些太像當年分開之前時候的模樣了。

陸斯聞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樣的事情再上演一次,周邊說的這個辦法,也不是不行,隻要程讓能好起來,陸斯聞不介意再用一點手段。

隻是陸斯聞都還沒有來得及示弱,賀莎的一個電話就打破了這個局麵。

陸斯聞回到樓上的時候程讓已經掛了電話,他看著陸斯聞欲言又止,陸斯聞邁步走過去,有些緊張地問他:“怎麼了?”

“小姨這兩天整理我媽之前的房子,卻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什麼東西?”

“小姨沒說。”程讓看著陸斯聞:“隻說讓我儘快過去看看。”

陸斯聞知道程讓在擔心什麼,牽起他的手:“你想不想去?”

那套房子對程讓來說可不是什麼好的回憶,程讓現在的狀態讓陸斯聞也不是很放心他去那裡:“你要是不想去,我替你去看看,回來再告訴你。”

如果能轉達,或許賀莎就在電話裡說了,她不說或許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程讓想親自去看看,他心裡是抱有期待的。

期待這是一個轉折。

陸斯聞開車帶程讓一起出門,這是事情發生後程讓第一次出門,已經是傍晚了,程讓即便坐在車裡也還是遮掩得很嚴實,他看著窗外安靜得像是不存在一樣,紅綠燈的時候陸斯聞側目看他好一會兒才開了口:

“程讓,我最近有些不太踏實。”

程讓聞言看過來,神色有些緊張:“怎麼了?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那倒沒有。”陸斯聞笑了下:“你最近這幾天,太像十年前的模樣了。”

程讓怔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陸斯聞在說什麼:“我,我沒想過分開,我不會的。”

“十年前你想過分開嗎?”陸斯聞看向前方:“如果不是我撞見你吃藥,或許你也根本不會對我說分開。”

程讓沒有立刻說什麼,陸斯聞也沒再說,可他的不安那麼明顯,程讓無法忽略。

綠燈亮起,陸斯聞緩緩將車開出去的時候程讓才小聲說了句:“陸斯聞,我會調整好的。”

陸斯聞握了一下他的手,沒說話。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程讓之前的小區,當年發生命案之後,這裡有不少人都因為害怕而搬走了,程讓對這裡最後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