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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間就足夠。

他變成現在的模樣,瞻前顧後,畏首畏尾,他的身體像是寄居了彆人的靈魂,一點都不像他自己。

他也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但總要學著接受。

一根煙抽完程讓關上窗戶回到室內,由始至終都沒有看到一輛車從他走出樊舟的小區就開始跟著,一直跟到了樓下,停了許久許久。

既然答應了樊舟,程讓就會儘力做到最好,隻是他沒想到樊舟口中所說的‘剛盤下來的酒吧’會這麼新,隻是盤下來一個地方,連裝修都還沒有搞定,程讓有些不知道說什麼,樊舟的臉上也難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昨天哥的話可能說大了,但我想讓你幫忙的心可沒半點虛假,這裡呢就交給你了,我忙起來顧不上,你就看著整,主題風格什麼的我也沒什麼要求,能吸引人過來消費就行,至於裝修之類的開支,你跟我說一聲,我轉賬。”

程讓是真的頭大,這種對明天迷茫到一籌莫展的情緒隻有當初在離開北城的列車上有過,多年不曾體會過了,他開始有些後悔。

早知道一開始樊舟口中說的是這麼個地方,或許……他還是會留下來,人情總是要還的。

“舟哥。”程讓不會推托已經答應下來的事情,可有些話也要說在最前麵:“我努力做,但我不能保證有多好,隻能儘力。”

“有你這句話就行。”樊舟說著就掏出自己的一張銀行卡遞給程讓:“這裡麵有100萬,你先拿著,不夠再跟哥說。”

程讓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推辭,這麼多錢他也的確拿不出來。

酒吧的工程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完事兒的,樊舟自己比誰都清楚,也清楚程讓離開十多年在這座城市早就沒了住的地方,他說給程讓安排了住的地方,今天晚上就能搬過去,程讓拒絕了,說已經有了住的地方,樊舟勸了兩句見程讓堅持的很,也就沒再說什麼,告訴他缺什麼少什麼儘管跟自己說。

樊舟還有彆的事情要忙,沒一會兒就要走,臨走的時候要捎上程讓,程讓沒走:

“你先走吧,我在這兒待會兒,一會兒再去找找設計公司。”

“這麼著急呢?”樊舟都被程讓的急切震了一下,隨即也反應過來:“你這是想早點弄完,早點離開吧?你這樣我有點不好意思,可我都沒臉沒皮把你留下了,不可能再讓你走了,不然我這臉白不要了。”

“沒什麼。”程讓笑笑:“我隻是不太喜歡拖,早點弄完心裡乾淨。”

樊舟對他豎起了大拇指,又囑咐了兩句才走了。

程讓站在一樓大廳的中央看著眼前這破敗的地方,腦子裡亂糟糟的,他微微歎出一口氣邁步上樓,二樓有一個麵積很大的開放性露台,站在上麵可以將一樓的一切都儘收眼底。

程讓趴在二樓的欄杆處看著這一切,直到這一刻他都沒什麼真實感,自己竟然真的要在這個城市待一段時間,這不在他的計劃內,也是從來不曾想過的事情。

可他留下了,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本意他都暫時留下來了。

然後呢?他能對這座城市有所改觀嗎?能和從前達成和解嗎?

能……能再見到陸斯聞嗎?

第17章 “如果不是他,當初被判……

程讓去找了幾家設計公司,一周內出了設計稿,程讓跟樊舟溝通過後定下來其中一版比較爵士風格的裝修,確定了工期大概需要兩個月程讓便決定去租個短期房子。

一直住在酒店裡,他沒那麼多的預算。

臨時住所,程讓並不挑,隻要乾淨一點可以拎包入住就好,中介帶他去看的第一套房子他就沒什麼意見,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就說可以,中介還笑說他是自己經曆過的最快也最好說話的客戶。

下樓去中介簽合同,剛走出單元門口就迎麵撞上一個人,那人手裡拎著大包小包的,中介和程讓便往旁邊錯了錯,即將擦身而過的時候誰知那人手裡的東西竟全部掉在了地上,中介下意識的要去幫忙,那人卻完全沒有去撿的意思,甚至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了程讓的手腕:

“程讓?真的是你!你居然還有臉回來?”

程讓最近大概出門都沒有看黃曆,以至於隔三岔五地就能遇到‘故人’,眼前的這位不是彆人,是他的舅媽翟小敏,隻是太長時間沒見了,程讓緩了一會兒才把眼前這個人和記憶中的舅媽對上號。

可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翟小敏這麼抓著他讓他渾身難受,他抽出自己的手拉開了彼此的距離。

“你回來做什麼?”翟小敏不滿且憤怒地看著程讓:“是聽賀莎說你外公不行了,把財產都留給你了,所以回來拿錢來了?我告訴你,你想都彆想,彆說老爺子現在糊塗著,就是他好著,你一分錢都彆想拿到!”

中介沒想到會出現這麼戲劇化的一出,錯愕地看著兩人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程讓身為當事人卻淡定從容得多,他看著翟小敏:“你誤會了,我不是回來拿錢的,那些財產我也不會要。”

說完就看向中介:“這套房子我不要了,再看看其他的吧。”

中介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聽完剛才兩人之間的對話他就預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了,但好在程讓不是個事兒多的,估計去看下一套也能定下來,他笑著應了:“行,我手上房源不少,咱這就去看下一套。”

程讓應了聲邁步就要走,可翟小敏攔在了他的麵前:

“你不能走,你不是說不要那些錢嗎?那你跟我去醫院,跟老爺子說清楚。”

程讓蹙了眉:“我說不會要就不會要,那和我沒有關係。”

“我們憑什麼信你?又有誰會相信你?”翟小敏冷笑一聲:“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在這個時候回來,誰看不出你打的什麼算盤,不行!你跟我上醫院,把這件事兒說清楚了!”

翟小敏說著就要再拉程讓,程讓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她的碰觸,他欲言又止地看了幾秒翟小敏還是什麼都沒有說,直接從另一邊離開了。

他不想浪費這個唇舌,他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他們是不會相信的。

可翟小敏不肯放棄,程讓腿長腳長的走路極快,她隻能在後麵小跑跟著:“你彆走,你跟我去醫院。”

程讓不理她,快步出了小區隨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想快離開,這些人他不想見,他誰也不想見。

出租車停下,程讓打開後車座上了車:“師傅,快走。”

翟小敏或許知道這一次要讓程讓離開自己視線的話,或許下一次見麵就隻能在遺囑公布的時候了,她不願意讓這種事情發生便隻能在遺囑公布之前讓程讓放棄遺囑繼承,可口頭承諾是沒有用的,她不相信程讓,也沒有人會相信程讓。

翟小敏幾乎是拚了命地在出租車發動之前攔在了車前,司機師傅都嚇了一跳,看著車前連命都不要的女人還以為是碰瓷兒的,剛要拿出手機報警,翟小敏已經走到了後座拍窗:

“程讓,你給我出來,你要真沒打算要那筆錢,你有什麼不敢跟我去醫院的?”

司機為難地看著程讓,程讓便說了聲抱歉,推開車門下了車,但他也沒去理會翟小敏,直接往馬路另一邊走,翟小敏依舊在他身後跟著,程讓過馬路她也過,程讓去便利店她就在門口等,總之她跟上程讓了,她說:

“我有的是時間,你一天不去醫院我就跟你一天!”

程讓的耐心已經被消耗殆儘。◎思◎兔◎在◎線◎閱◎讀◎

他站在便利店門口仰頭灌了自己一整瓶冰水,或許是太涼了,以至於他垂眸看向翟小敏的視線都沾染了涼意,翟小敏想到程讓曾經做過什麼,突然怕了起來,不由地往後退了一步。

見此程讓冷笑了聲,邁步下了台階往翟小敏的位置靠近,翟小敏眼眸裡的驚恐都遮掩不住,說出口的聲調都帶著顫唞:

“你,你想做什麼?”

“你很清楚我之前做過什麼,不想和我媽一個下場就彆再跟著我,不然我瘋起來……”程讓邪笑了一聲:“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翟小敏似乎是真的怕了,程讓這句話過後竟真的沒說話,一直到程讓離開她都站在原地沒有邁開腳步。

程讓還是聯係了中介去看了第二套房子,戶型比第一套小一點,也更偏僻一些,但家具齊全收拾得也很乾淨,程讓沒再看彆的,直接定了下來,下午簽完合同他拎著行李過來入住,或許是對這裡沒有任何的歸屬感,也很確定隻是臨時住所,程讓連衣服都沒有從行李箱拿出來,隻是把行李箱放在了牆角的位置,將裡麵的洗漱用品拿了出來。

站在浴室裡,東西都還沒有擺放好電話就響了起來。

有些意外,畢竟通訊錄人數有限,能聯係他的人實在是太少,電話十天半月都不一定能響一次。

來電是剛才的中介,程讓還以為是有什麼手續沒辦完,可並不是:

“程先生,上午攔著您的那位女士和她先生一起來我們店裡了,一直在鬨,要見您,您看您方便……”

“報警吧。”程讓說:“我不方便。”

中介似乎也沒想到程讓會這麼決絕,靜默了幾秒才回過神來:“好的,打擾程先生了。”

程讓掛了電話,繼續收拾,他以為自己會不當一回事,可當牙刷拿在手中很長時間都不知道往哪裡放的時候他才意識到終究還是被影響到了,將牙刷放在漱口杯裡,他拿著煙和打火機去了陽台。

見到賀莎的時候他覺得物是人非,見到樊舟的時候他更多的是無措,可見到翟小敏他開始有了壞情緒,包括對這座城市的抗拒都隨之而來。

今天是翟小敏,明天也可能是彆人,隻要他在這個城市待下去,那麼十年不曾見麵也不曾想起,隻在噩夢中見過的人也會越來越多地出現在麵前,提不提之前的事情暫且彆論,但外公的遺產問題會一直是糾纏的焦點。

一個城市裡總有撞見的可能,如今翟小敏發現了自己,也一定會千方百計地找自己,他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那些財產落在自己手上的。

程趴在欄杆上一連抽了三根煙,當第三根煙被他撚滅扔進旁邊的礦泉水瓶裡的時候他開始後悔當初在小城沒有留賀莎的電話,不然現在他可以給賀莎打個電話,讓她幫自己忙,而如今他也隻能自己去。

他不會要那些錢,他主動放棄,也讓那些人永遠不要來煩自己。

他誰也不想見。

在北城不一定會遇到翟小敏他們,但去醫院有一定的概率會遇到陸斯聞,陸斯聞不想再見到自己,程讓也不想再給他任何困擾,想避開也不是沒有辦法,陸斯聞現在在門診,他隻需要去住院部就好了,就算陸斯聞回病房,可外公也和陸斯聞不在一個科室,應該不會遇到。

程讓在護士站問到了賀明良的病房,他走過去的每一步都是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