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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酒吧的老板提前讓暑假工先回去了,自己一直陪著到了天亮,躺下還沒兩個小時就被叫了起來,他得回去睡會兒,要不然今天晚上都得完蛋。

費了一些功夫才將那些東西塞回店裡,準備轉身離開落下卷簾門的時候店裡的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這年頭幾乎找不到固定電話了,可曹猛是個念舊的人,一直沒舍得拆除報停。這個時候打電話來的除了客戶沒彆的什麼人了,估計是打曹猛的電話沒人接才撥了固話,程讓走過去接了,開口想要告訴對方老板不在,但話還沒有說出口,電話那端就傳來了聲音:

“猛男汽修嗎?我車壞在了下省道的路口,能過來修一下嗎?”

因為這個聲音程讓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太過於詫異,以至於他都忘記了自己要出聲回應。

“喂?”電話那端的人並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麼,他隻得重複一遍:“是猛男汽修嗎?”

“是。”程讓的聲音開始下意識地緊繃,清了清才再度開口:“我現在過去。”

對方說了謝謝,程讓便掛了電話,然後站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動作。

已經過去十年了,他們沒有做到像模範戀人那樣做回朋友,他們一直都沒有聯係,甚至還失去了對方的聯係方式。

所以就連程讓自己也根本不確定電話那端的人到底是不是陸斯聞,隻是和記憶中有幾分像,但這幾分相像也足夠程讓亂的了,因為在這通電話之前他甚至不知道陸斯聞還能對自己產生這麼大的影響。

畢竟他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再想起過陸斯聞了。

程讓沒放任自己想太長的時間,收拾了點東西放在曹猛的那輛流動修車的麵包車上,拉下卷簾門便向省道路口開去了。

這是個不太發達的小縣城,路挺爛的,麵包車也沒個減震,一路開到省道路口,有一段路震得程讓屁股都麻了。

遠遠地就看見路口處停著一輛黑色的SUV,車旁邊不見人,不過這大熱天的坐在車裡也正常,程讓把車開近了一些的時候第一眼瞄向了車牌:北A90615

北城。

程讓的心又緊了一些。

麵包車停在越野車五米外的地方,程讓熄了火,卻在駕駛座上坐了一會兒才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越野車裡沒有人,車窗貼著單向膜,程讓趴在窗戶上往裡看了看也沒看出什麼來,剛想起身身後便有了喝了自己一聲:

“喂,你誰呀,乾嘛呢?”

程讓回頭看過去,一個20左右的年輕人正不爽的看著自己,一頭奶奶灰,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潮牌,很嘻哈的風格,看著自己的表情應該是把自己當成偷車賊了。

“這車是你的?”程讓問他:“你打電話需要修車的?”

那人一臉的不爽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瞬間笑成了花:“猛男汽修嗎?是是是,我叫的,來得這麼快嗎?我還以為要等半天呢。”

看來是他打的電話,雖然聲音和電話裡不太一樣,但有的聲音就是會有差彆,程讓沒再讓自己去想是慶幸多一些還是失落多一些,直接進入了正題:

“什麼問題?”

“漏油。”年輕人說:“出來之前剛加滿的油,開了百十來公裡就顯示不行了,停了一會兒車底就又漏了一灘,本想著開到城區裡去修的,但發動不了了。”

程讓淡淡應了一聲便蹲下`身單膝跪下往車底看了一眼。

“能修嗎?”年輕人也跟著蹲下來問了句。

“我先看看。”程讓應了句就邁步回到自己麵包車邊去拿工具了。

程讓雖然不是修車工,但這幾年裡他也在汽修廠裡做過學徒,曹猛店裡太忙的時候他也幫過忙,算得上是編外人員。

從麵包車裡拿工具過來,隨手扔在了車旁邊,然後躺在了躺板車上就滑進了車底,不到半分鐘的時候又滑了出來,年輕人見此有些緊張:“修不了?”

“能。”

程讓看了一眼漏油的位置,又結合這人剛才說的情況懷疑是油箱裡的油泵密封圈出現問題,造成了油管損壞,但這個車型的油泵一般都在車後座下。

“車門打開,我得把後座卸下來。”

“行。”車門打開,程讓看到了後座的行李箱,他隨手拎下來卻看到了上麵還沒完全撕掉的托運條,‘LU’這個拚音便被程讓看到了,他隻頓了一秒就將行李遞給了那人:

“你姓陸?”

“啊,對,你怎麼知道?”怎麼知道自己姓陸的,陸姓年輕人似乎並不關心,笑著自我介紹了下:“我叫陸白。”

程讓應了一聲沒說彆的,動手開始卸後座,陸白站著無聊,原本想幫忙來著,但程讓乾活兒太利索了,根本就沒他施展的空間,隻是幫不上什麼忙,嘴上卻也不閒著,站在程讓旁邊和他閒聊:

“我在網上看到你這個猛男汽修的時候覺得這人多少有點自戀,但看到你之後我覺得還挺適合的。”

雖然程讓看起來和網上那些所謂的肌肉男還是差了很大一截,但黑色T恤勾勒出的肌肉線條也很是結實,比起那些塊頭特彆大的肌肉男,程讓的身材其實更具有美感,尤其那一雙大長腿,即便是陸白這個直男都禁不住多看兩眼。

程讓像是沒聽到陸白的話,徑自忙碌著,陸白又說了兩句話程讓即便回應了也是誰都能察覺出來的敷衍,於是他也覺得無趣不說了,走到旁邊的樹蔭下去了。

半個多小時,程讓就卸下了原本的油泵換上了新的,安裝好之後他問陸白要了車鑰匙,走過去駕駛座試駕,卻在看到後視鏡上掛著的車飾後又愣了一下。

那是個綠色的千紙鶴,紙疊的,用一條彩色的編織繩穿了起來掛在後視鏡上。

程讓盯著那個千紙鶴快要移不開視線,記憶裡的某些東西也開始肆意翻湧,他想起許多年前的一個雨後他在陸斯聞的副駕駛座上閒來無聊就疊了一個千紙鶴,剛好陸斯聞的後視鏡上沒有任何掛飾,他便找了根繩穿上掛了上去。

那時的陸斯聞側目看了一眼,眉眼都是笑的:“手藝不錯。”

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在另一個人的車上看到千紙鶴掛飾。

“怎麼?還啟動不了?”陸白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車門邊上,一手扶著車門,一手撐著車頂,對他投來了懷疑的目光。

程讓回過神擰動了車鑰匙。

車重新啟動,聲音正常,沒有最開始的嗡嗡聲了,陸白笑了起來,對程讓豎起了個大拇指,剛想誇讚兩句他手藝好,卻被程讓出聲打斷了。

“500.”程讓說。

“OKOK。”陸白說:“但你得等會兒,我手機沒電在旁邊的小賣店充電呢,拿過來就給你付賬。”

程讓沒所謂也沒理會,熄了火從車上下來把鑰匙隨手拋給陸白便去安裝車後座了,等把後車座安裝完彎腰收拾裡麵散落的工具時,他隱隱約約似乎聽到了陸白在和彆人交談的聲音:

“車修好了,500塊,你給啊,我沒錢。”

對方說了什麼,但聲音有點遠程讓也沒聽清,更是懶得聽,反正開這種車的總不會差自己500塊。

將工具都放在了工具包裡,彎腰從車裡退出來的時候壓根也沒注意到身後站了個人,就那麼猝不及防地撞上了。

程讓其實有點不爽,自己背對著看不見,身後的人能看不見?他討厭跟任何人有肢體接觸,但自己的討厭彆人不知道,也責怪不了,程讓壓下心中下意識滋生出來的不爽快想直接拿錢走人,又覺得這大熱天兒的他根本就不該來。

“500塊,現金還是……”

微信支付寶。

但後麵的支付方式程讓沒說出來,就連呼吸都在這一刻停止了。

電話裡的聲音他沒有聽錯,也沒有猜錯。

就是陸斯聞。

站在眼前的人也是陸斯聞,他正看著自己,滿眼都是意外。

第3章 “你以為我要做什麼?嗯?……

陸斯聞似乎也沒想到會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見到程讓,意外的神色維持了一分鐘都還沒有褪去。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程讓本就是因為那通電話來的,本就是做好了在這裡見到陸斯聞的準備,即便剛才他已經放棄了這個念頭,但到底還是要比陸斯聞容易接受一些,從而率先反應了過來。

“好久不見。”程讓說。

陸白正提著被放在路邊的行李往車上放,聞言一個不留神行李就脫了手砸在了腳上,他痛的嚎叫了一聲,卻沒有得到這兩個人的半個眼神。

但這聲嚎叫也不是完全沒有作用的,至少讓陸斯聞回過神來了。

他看了一眼陸白,陸白便忍痛止住了聲音,陸斯聞靜默幾秒像是做好了心理建設重新看向程讓,他手裡拎著工具包,手上還有不小心沾上的機油,穿著黑褲黑T恤,頭發也剃成了青皮。

以前的他那麼寶貝那頭頭發,誰碰一下都不行,陸斯聞知他不喜歡,也隻有在床上情不自禁地時候才會偶爾抓一下,現在卻直接剃了。

程讓變了,和記憶中的模樣,完全不一樣了。

不過時間都過去十年了,就算完全變了個人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太久了。

“挺好的?”陸斯聞問。

“挺好的。”程讓笑著說:“很自在。”

一句自在讓陸斯聞無話可說,當初程讓想要的就是自在,而他在自己的身上得不到,因此才想離開。

三句話,其實連寒暄都算不上,可或許是太久沒見了,所以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自然而然地接下去,陸斯聞沉默了下來,程讓也沒說什麼,倒是一直在悄悄打量他們的陸白開了口:

“你們……認識啊?”

陸斯聞沒說話,程讓也沒回應,隻是看著陸斯聞:

“你怎麼來這裡了?經過還是目的地?”

“目的地。”陸斯聞說。

“唉,我們不是要……”陸白開口的時候陸斯聞才終於賞了一個眼神過去,陸白瞬間就閉嘴了,眼神一直往程讓身上瞟。

這人穿得雖然普普通通,全身上下一百上下就能打住,可長得很好,有點不修邊幅,但就是那種痞痞的味道讓人移不開視線。

陸斯聞喜歡的是這款?

程讓看了一眼陸白,笑了下,都不是傻子,有些話也不必說完全才會懂什麼意思,但陸斯聞既然決定把這裡當目的地程讓也沒什麼好說的,他阻止不了陸斯聞留下來,就像當年陸斯聞也阻止不了自己離開。

“行。”程讓說:“那改天請你吃飯。”

陸斯聞淡淡應了聲,從口袋裡把手機拿了出來:“我掃你微信。”

程讓盯著他骨節分明,手指修長的手看了幾秒:“算了。”

“我不喜歡欠彆人。”陸斯聞堅持:“我掃你微信。”

我不喜歡欠彆人,這句話不知道陸斯聞有意還是無意,但確確實實讓程讓想起了自己欠他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