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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剛剛還說著要去遊泳衝浪的青年就再也沒有了呆下去的意思。兩人一起迎著向海灘走去的人群、逆著人流而行,一開始還是邁著穩健的步子,隻是那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竟成了不約而同的奔跑。

即使是在擁擠嘈雜的海灘,此時也有人發現了這兩個與他人不同的身影。絕大多數人都是以驚訝奇怪的目光看著那兩道遠去的背影,紛紛在心中感慨:怎麼美麗的下午還沒開始,就有人先走了。

然而,一個抱著遊泳圈剛從水中上岸的年輕小姑娘則是看了那兩道背影許久,黑色的頭發早已被海水打濕凝成了一束束的,她卻沒有伸手去擠乾。看著那兩人越走越遠,小姑娘疑惑地眨巴了幾下圓圓的眼睛,小聲呢喃道:“怎麼看上去……這兩個人的背影這麼像大神和天仙呢?”

出口的是與周圍金發碧眼格格不入的中文,字正腔圓,帶著一點東北爽朗的女漢子氣息。

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兒,小姑娘又好笑地噗哧笑出聲來,念叨道:“又想太多了。天仙應該還在拍攝《翡城》吧,那可是中英聯合的大製作,哪兒有什麼時間跑到夏威夷玩。”抱著粉色的遊泳圈向自己的躺椅走去,那小姑娘一邊走一邊說著:“不過天仙好拚啊,一直在不停地拍戲,心疼死我了……”

火辣辣的陽光還在天空中散發著自己耀眼灼熱的光芒,幾乎沒有阻擋地將所有的光熱都投射到了這一片廣袤的沙灘。海水冰涼舒爽,椰子樹在海風中搖曳擺動,一切都平常得好像與過去千百年來沒有任何差彆。

並沒有旅客發現,曾經有兩個今年度的金棱獎提名者悄悄地來到過這裡,又悄悄地離去。

直到看到第二天夏威夷當地的報紙上爆料出曼特斯·亞爾曼曾經出現在某酒店門口時,可愛的圓眼睛小姑娘才扼腕不止!

“絕對是大神啊,昨天那絕對是大神啊啊啊啊啊!!!”眼中飽含著淚水,小姑娘哀嚎:“旁邊那個人肯定是天仙!就算報紙上沒有提,以我5.1的視力保證,絕·對·是·天·仙!!!”

酒店安靜的咖啡廳裡,小姑娘麵前的梨子電腦上正顯示著一個大氣磅礴的黑□□頁背景。屏幕的右側是一個俊美矜貴的男人,僅僅是放遠視線看向遠方,卻仿佛是在瞭望一個朦朧生動的世界。

小姑娘飛速地按動著鍵盤,不過多時,一個新的帖子便出現在了網頁上——

《來夏威夷旅遊偶遇大神!!!報紙新聞為證!失蹤四個月,原來大神來夏威……》

由於字數過多,標題並沒有顯示完全。當有人點進帖子以後便會發現,主樓中央是一張高清的報紙圖片,上麵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令人看著就頭疼,但是一旁的一張模糊不清的背影照片卻在無聲地證明著帖子的內容真實性。

“啊啊啊,真的是大神啊!!!”

“大神居然沒失蹤,前幾天我還想拿著大神的照片找警|察蜀黍報告失蹤人口呢!”

“樓上找警|察蜀黍的等等我!”

……

“話說就我注意到了麼,樓主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天仙也在旁邊,照片在哪兒!我們神仙教的妹紙們饑渴已久!無圖無真相!!!”

“對,無圖無傑寶啊樓主!”

“樓主上圖!”

……

看著那不斷刷新的帖子,正沐浴著夏威夷燦爛晨光的小姑娘是內牛滿麵——

不是她不想上圖,而是……她真的沒有拍照啊!

早知道那真的是大神和天仙,她就是爬也得爬過去把那兩人拽住啊!

酒店咖啡廳偌大的玻璃窗上倒映著一個憋屈著臉的東方姑娘的身影,而隔著一道薄薄的玻璃,便是一片湛藍如洗的天空。連空氣中都散發著溫暖的海洋氣息,這裡注定是一個人間天堂的旅遊勝地。

就在許多人都在狼嚎著求照的同時,一架銀白色的飛機穩穩地降落在了柏林機場,帶著兩個滿心期待的人,再一次踏上了這一片闊彆了半年之久的土地。

☆、第一百二十四章

這是林錫第一次遇見製作一部沒有大場景、沒有太多cg技術的偏文藝向電影,居然需要半年之久的。從配音、音樂的選擇,到視頻剪輯、畫麵色調的處理,每一個細節處雷蒙德都考慮周全,就是連最普通的黑場時間、疊化效果的選擇,他都有%e4%ba%b2自把關。

剛下飛機,明明是該感到疲憊乏累的,但是此時此刻,林錫卻感覺到精神從未有過現在這樣的飽滿充盈。隻要想著可以看到那一部耗費了無數人多年心血的作品,他就覺得腳下的步子都輕快了許多。

趕到了那棟熟悉的紅瓦小樓,門鈴剛剛按響,雷蒙德便開了門。

頭上的白發比半年前的更多了一些,好像整個人都蒼老了不少似的,但是滿是皺紋的臉上卻帶著欣慰喜悅的神情。即使是外表的蒼老,也無法遮掩住那種精神上的愉悅。

並沒有在大門口停留多久,幾個人便一起上了樓。

“這其實是我第一次在電影首映前,先看母帶。”走在那嘎吱作響的木製樓板上,林錫壓抑住嗓子裡激動的聲音,說道:“但是……我實在是等不及宣傳、上映了,雷蒙德,謝謝你沒有固守規矩。”

“林,我想你絕對不會後悔那幾個月的辛勤付出,當然,我也要在此謝謝你的演出。”

林錫搖了搖首,昳麗的麵容上露出一個期待的笑容。

三個人一起上了樓。雖然是第二層,但是因為雷蒙德的房子的第一層極高,所以他們足足爬了大約三層的高度才停下。這也是林錫第一次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上一次來的時候他僅僅是在一樓進行了試鏡。

整個第二層隻有一扇門,是有著歲月刻印痕跡的木製小門。因為經常被人握著打開的緣故,銅把手的正上麵有些泛黃。雷蒙德走到了那扇小門前,伸手輕輕地按下、推開,一道白色的大屏幕便出現在了林錫的視野裡。

那是幾乎橫陳了一整麵牆的白色大熒幕,放在房間裡的是最古老的放映機,白色的幽光中泛著一點藍色,伴隨著咯吱咯吱的聲音,直直地照耀在那片熒幕上。

當目光觸及到在那熒幕前站著的人時,林錫的眸子倏地睜大,驚呼出聲:“陳姐,亞爾曼先生,亞爾曼夫人?!”

陳雅靜似乎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休息好,整個人都帶著一點頹廢的氣息。但是圓眸中卻綻放著精神奕奕的光芒,聽到林錫的話,她上前笑著說道:“你們總算來了,再不來恐怕我們都要等不及先放了。”

房間裡隻有兩排座位,是柔軟舒適的大沙發,能夠讓每個人以最舒坦的姿勢觀看電影。

“哦,我已經有大半年沒有見過你了,我的諾……”

“莉茲,你這件裙子看上去非常好看。”歐諾忽然開口,打斷了自己母%e4%ba%b2的話。話音剛落,他便轉首看向了一邊的雷蒙德,說道:“雷蒙德,我認為現在我們應該可以觀看母帶了。”

“我的諾兒,你總是這麼狠心。”將臉蛋全部埋在了亞爾曼先生寬廣溫暖的%e8%83%b8膛裡,那位可愛慈善的夫人如此小聲呢喃著。但是歐諾卻仿若未聞地拉著林錫、便坐在了第二排中間的位置,等待著電影的開始。

所有人都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雷蒙德和亞爾曼夫婦坐在了第一排的中央。而陳雅靜將母帶放入了放映機中後,便也坐在了林錫的身邊,一起等待著電影的開始。

小小的私人影院裡是一片寂靜,寂靜到林錫似乎好像都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的,仿若要從喉嚨裡蹦跳出來。咯吱咯吱的機器轉動聲還在身後不停地回響,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那一片熒幕上,聚精會神,不曾移開。

當那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英文在屏幕上顯示出來時,林錫聽到了一道壓抑在嗓子裡的嗚咽聲在自己的身邊響起。他輕輕地轉頭看向一邊的陳雅靜,隻見在熒幕燈光的照射下,不知何時,她的眼中已經積滿了晶瑩的淚水。Ψ思Ψ兔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線Ψ上Ψ閱Ψ讀Ψ

《》。

《恰空》。

耳邊響起的是那段悲沉低轉的音樂,映襯著維也納的濛濛白雪,反射著柏林烏雲密布的天空,最後在一聲遙遠到無力挽回的汽笛聲中,一切都歸結於瞬間的寧靜。

隻有磅礴傾瀉的大雨還在音響中不停地作響,映襯著屏幕上那個本該高貴優雅的男人,更顯得他此刻的狼狽不堪。

但是最令所有人悲慟不已的不僅僅是那暴雨中絕望無助的身影,還有在影片的最後,一個年邁孤獨的老人獨自坐在一架蒙了灰的鋼琴前,輕輕地撫著那被八十八個黑白鍵,低聲說道:“你說,要為我一個人演奏一曲《恰空》。於是,我等了六十年。或許……其實你是在等我,為你先彈起一曲吧。”

“莫青。”

畫麵的最後是逐漸黯淡下去的色調,仿佛是一張泛了黃的舊照片,那個老人就在其中輕輕地按動著鋼琴鍵,彈奏起一首憂傷悲沉的曲子。那蒼老的布滿溝壑的臉早已沒了年輕時的俊美,但是卻在這最後的時刻,又變成了他年輕時候的模樣。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那個還未被戰火追上的維也納,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這裡從未開始過。

清俊矜貴的男人溫柔地彈著琴,精致漂亮的東方青年在一旁拉著曲。

時光已經停格,最後所能做到的——

便是黑場後安靜的聆聽。

當一陣刺骨寒冷的風吹上林錫的麵頰,他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淚水已經從眼眶中洶湧而出。他和歐諾先離開了雷蒙德的房子,而其他四人則還留在那小小的放映室裡,沒有離開。

女人一直都是最感性的動物,電影還未結束時,亞爾曼夫人就已經抽泣得難以自持。而一旁的陳雅靜卻難得的冷靜許多,隻有不停從眼中流下的淚水在無聲地暗示著,她心中的悲痛。

抬首看向了這一片碧藍澄澈的天空,即使是冬日,即使是冷風凜冽,但是與七十八年前的卻大為不同。此時此刻,這片天空隻有溫煦燦爛的陽光照耀下來,將嚴冬的寒冷也驅散了幾分。

再也沒有了轟鳴的炮火,再也沒有了叫囂的警笛。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靜,將再多的鮮血、淚水都掩埋在黃土地下,當有人踩上去的時候,發出吱吱的聲響,仿佛是在低低的悲%e5%90%9f。

並沒有說話,也沒有人先動作。

兩個人就這樣並肩看著天空,久久未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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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錫並沒有立即離開柏林。其一是因為他最近正在休假中,並沒有什麼事情急著去做。其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