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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兩人便再次和好如初、如膠似漆,而這棟房子卻再也沒有換過。

起初和舒杉看到林錫與歐諾的時候還感到十分驚訝,但是發現了這兩人手上還拎了一些東西後,他便明白了對反登門拜訪的意思。

淡笑著側過首,和舒杉調侃道:“你們這大包小包的,這是遲到的新年祝福嗎?”

之前林錫與歐諾的酒店事件曝光出來之後,和舒杉就打了跨洋電話去詢問。他早已從歐諾的口中得知了兩人的關係,因此如今看到這兩人相諧上門,也不算太驚訝。

林錫將手中包裝精美的禮品盒遞給了一旁站著的王管家,笑道:“那我就祝:舒杉過幾天就拿到年度最佳金曲獎。”他拱了拱手,特意作出一副拜年的姿勢。

“今年你紀玫姐也提名了最佳金曲,這話要是讓她聽到了,肯定要揍你一頓。”和舒杉聞言不由輕笑出聲,亞麻色的柔軟發絲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偏白的色彩。他搖搖頭,眉眼一彎:“好了好了,進門吧。我看你們應該是嗅著袁嫂的飯菜香過來的吧?”

兩人換了鞋後,便進了屋。

與歐諾那種溫馨簡約的地中海風不同,這棟房子的裝修是按照楚槿結的喜好安排的。大氣華美的黑白色格局,地麵上鋪著一層冷冷泛光的白色板磚,客廳的天花板極高,直接連通了第二層。

見到林錫四處打量的眼光,和舒杉柔和的聲音響起:“槿結今天很忙,可能晚上才回來。我記得林錫你才來公司半年多,應該還沒見過他吧?今天他不在也好,我們可以舒坦一點的吃飯。”說著,他又抱怨道:“你是不知道,他們家的規矩太多了。什麼先動哪一道菜、吃幾口,簡直是數不勝數。”

“先生,這是楚家傳承了上百年的規矩。祖宗之法,不可廢。”古板嚴肅的聲音從一旁響起。林錫聞聲看去,隻見將花白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王管家正微微彎了身子,畢恭畢敬地說道。

和舒杉清秀的麵容上露出一抹無奈的神情,道:“對不起,王管家。”

“不,是我的錯,先生。”

“……”

所幸袁嫂的美味大餐很快就上了桌,幾人也再也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袁嫂的廚藝雖然不及永盛居的頂尖,但也絕對是令人回味難忘的了。

飯後,歐諾先去公司有事,林錫便跟著和舒杉上了二樓的錄音室。

這個楚槿結特意為和舒杉個人打造的錄音室,占了整個二樓的接近一半的空間。無論是隔音設備、話筒支架,還是調音台、放大音響,一切因有儘有,甚至比某些小錄音棚的規模更加正規許多。

和舒杉一邊低著頭撫摸著調音台上擺放不齊的調音鍵,一邊說道:“說實話,林錫。半年前剛見到你的時候,我肯定不會想到,有一天你會和我站在這裡這樣說話。”

錄音室獨有的暈黃燈光下,林錫麵色從容地望著和舒杉,沒有說話。

大概是因為垂著頭,所以頭頂上溫柔的燈光從上至下灑在和舒杉清雅的五官上,更添了一絲平靜。“之前一直沒有機會,其實有件事,我想向你道歉。”

和舒杉的視線從五顏六色的調音台上抬起,帶著歉意地看著林錫,道:“之前我給你打的那個電話,你不要往心上去了吧。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做那種事,但是我相信你,不會欺騙我。”

聽著對方悅耳好聽的聲音,林錫隻感覺一種酸澀從心底蔓延開來,隨著那句“相信”,而漸漸地泛苦,最終化為一種深深的無奈和歉疚。

“不,應該是我向你道歉。”重重地歎了一聲氣,林錫繼續說道:“其實,是我欺騙了你,舒杉。”

“哦?你是說你之前隱瞞自己和潘倫的關係?”和舒杉好笑地搖首,道:“這件事沒什麼。這是你以前做的錯事,現在你知道改過,那就好了。”

“舒杉,你真的還不明白嗎?”

看著林錫鄭重嚴肅的神情,和舒杉原本想說的話也凝塞在了口中。他怔了怔,腦中忽然有一道靈光閃過,卻飛快地再次溜走,令他無法看清。

%e5%94%87邊扯出一抹奇怪的笑,和舒杉問道:“我該明白……什麼?”

“楚槿結的規矩真是太多了點,不過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再揍他一拳。”飽滿的%e5%94%87瓣輕輕劃開,林錫澄澈光亮的眸子流光溢彩,在燈光的映襯下仿若寶石一般璀璨,“這次我保證,絕對讓他對你服服帖帖,不敢再說一個‘不’字。”

“卡塔”一聲在寂靜的錄音室中響起。

這聲音瞬間讓和舒杉回過神來,他慢慢地低下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按上了調音台的按鍵。大概是因為動作太過突然、用力又太猛,所以那個紅字的滑動按鈕被自己按折了,掉落在地上。

但是這場意外的事故,卻如同一顆細小的石子,投入和舒杉早已波瀾起伏的心中,隻能泛起微不足道的漣漪。現在他心中洶湧的思緒,已經衝破了一切的思考,讓他渾身微微顫唞,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舒杉。沒有一開始就告訴你,我真的很抱歉。”林錫歉意地垂眸,認真地說道:“看到你在……葬禮上的那個樣子,我也很難過。但是,當時我心中所背負的東西很多,所以一時無法……咳咳咳……”

%e8%83%b8口上忽然被人擊上一拳,林錫順勢向後連連踉蹌了三四步,勉勉強強地穩住了身子。他捂著發痛的%e8%83%b8膛,一時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在胡說些什麼?林錫!”聲音中夾雜了一絲害怕的驚顫,和舒杉雙眼漲得通紅,低聲喊道:“這種……這種惡劣的玩笑,請你不要再說了!”

歲月始終在和舒杉的身上了落下了痕跡,剛過三十的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不知世事的新人。這些年來,麵對了圈子裡多少肮臟的醜事他都能一笑而過,但是今天,他卻發現……

原來,自己根本沒有控製好自己情緒的能力。

那一拳打得並不輕,和舒杉至少用上了五成的力量。林錫捂著自己的%e8%83%b8口咳了許久才止住,他剛想抬頭向和舒杉解釋些什麼,但是當目光觸及到對方滿麵震駭彷徨的神情時,再多解釋的話語也都化為了虛無。

腦中浮現了當初在葬禮上,那個臉色蒼白到即將暈倒的人,林錫終究是歎了聲氣,一字一頓、鄭重歉疚地說道:“沒有早點告訴你,真的對不起,舒杉。”

這聲音在寧靜的錄音室裡來回傳響,偌大的房間裡沒有一點聲音,當最後一絲回聲消失時,一切更是歸於了尷尬到可怕的寂靜。林錫一直垂著頭不敢看和舒杉的臉色,但是久久的沒有得到回應後,他心中也是焦急起來。

林錫剛準備抬首,便忽然感覺到了一個用力的擁抱。和舒杉緊緊地擁住了眼前形象大變的人,他飛快地擦去了眼角溼潤的水,聲音哽咽沙啞:“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林錫怔怔地愣了半晌,然後慢慢地抬起雙手,同樣擁住了眼前這人顫唞不已的背脊。瘦骨如柴,連中間尖銳的脊骨都因為半年時間的猛然削瘦,而異樣地突出,即使是隔著兩層衣料,都可以清楚得摸出那一節節因為過瘦而凸起的脊椎。

喉嚨仿佛被火燎過一般的炎熱,林錫張了張口,歎息道:“舒杉,你瘦了好多。”

“我最近食欲不是很好,你不用擔心,過些天就會好起來了。”輕輕鬆開了林錫,和舒杉不以為意地說道。%e5%94%87邊掛著一抹淡靜的笑容,整個人如同陽光一般的溫暖。~思~兔~網~

林錫喉間一滯,卻沒有再開口。

到今天他才發現,原來這半年內,眼前這個人到底瘦了多少。用寬鬆的衣物擋住了日漸瘦削的身材,每天都帶著淡然和煦的笑容,將失去摯友的悲楚深深地埋在心底。

林錫自然不會去揭穿這“食欲不振”的謊言,他笑著看和舒杉整理了自己略顯淩亂的衣物和頭發,說道:“讓袁嫂給你多燉一些湯品,好好補補。”

“嗯。”眼眶還有些發紅,但是臉頰上已經掛起了最令人熟悉的那麼笑容,和舒杉說:“我到現在還沒原諒你呢。不過……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

決定將真相告訴對方的時候,林錫便猜到了如今的情境。他早已不將那個小人放在心上,所以當即將把事情告訴和舒杉的時候,一切也不是那麼難以出口。

錄音室的隔音效果相當好,靜謐得針落有聲。寬敞的空間裡,暈黃的日光拖著溫和的光線,在地麵上照射出兩道頎長的影子。林錫就這樣說著,和舒杉聽。

當聽到林錫一些話的時候,和舒杉原本就有些懷疑的心情更是火冒三丈。而這時,最倒黴的便是無辜的調音台了。這往昔最被主人珍視的東西,如今卻七零八落地連續掉了幾個滑動按鍵,真是不可謂不淒慘。

趁著楚槿結還未回家,林錫便告彆了和舒杉。拒絕了對方一再挽留的意思,隻走了幾分鐘,他便回到了家中。還未進門,透過乾淨明亮的落地窗,林錫便看到了灑落在草坪上的白色燈光。

一打開門,撲鼻而來的便是酸甜濃鬱的菜香,滿滿的糖醋味勾得林錫食指大動。他快速地換了鞋,走到了餐桌旁,便見到了將最後一盤菜端上了桌的歐諾。

“你什麼時候有這手藝了?”興致衝衝地坐在了椅子上,林錫看著這一桌色澤油亮的飯菜,說道。

歐諾剛坐上了椅子,一聽到林錫這話,渾身僵了僵。他不著聲色地將桌子最末端一個蓋著瓷蓋的菜向一邊挪了幾下,然後低聲開口扯開話題:“今天在和舒杉那兒,談得怎麼樣了?”

“該說的都說了,不過……舒杉雖然身板不夠結實,力氣倒還是不小的。”心有餘悸地說著,林錫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潤泛光的糖醋排骨。

歐諾聞言,薄%e5%94%87微勾,道:“他揍你了?”

“嗯。”似乎是不大想提起這種“丟臉”的事,林錫的視線在滿桌琳琅的菜上掃過,倏地停滯在那一個倒扣瓷蓋的盤子上。他一邊伸了手去掀開蓋子,一邊問道:“這是什麼,怎麼不打開?”

歐諾見狀一驚,剛想阻止青年的動作,卻是為時已晚。

林錫一揭開遮掩著的蓋子,一股子糊味便沁了出來,好像是從鍋膛裡摳出來的灼燒多年的磚石,一塊塊堅硬如石頭、焦黑如煤炭的東西充斥了林錫的眼球。

他猛地睜大了雙眸,驚詫地抬首向歐諾看去。隻見後者淡漠鎮靜的垂著漆黑的眸子,一本正經地夾了一根青菜放入林錫的碗中。忽視了彌漫了整個餐廳的焦味,歐諾從容冷靜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