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魚一條作賀。

武王和薑子牙一番嘀咕之後，薑子牙傳令下去，命船上廚子把此魚烹調成湯，龍舟上將士人人有份，皆可享受一下這上天賜給武王的吉兆。

陸軻想了想，取了兩碗——一碗是他自己的，另一碗自然是給哪吒的。人現在既然不在，那他就幫忙把湯捎過去，順便看看他情況如何好了。

“這是……魚湯？”一進船艙，陸軻就看見了不知在想什麼的哪吒，而他也很快注意到了陸軻——或者說，注意到了他手上的湯。

那魚雖然大，但是幾十號人分下來，每份也就剩下了一點點肉，充其量夠個兩口，在湯麵上半漂半浮。湯倒是夠，滿滿一碗%e4%b9%b3白色的魚湯。

湊過來看了看，哪吒抬眼看著陸軻，示意他解釋一下。

陸軻也不羅嗦，簡單交待了一下那“天降祥瑞”的來曆。聽完，哪吒哼了聲，道：“這不明不白的東西，你也敢吃。”

“耶，我還不是相信你麼～想那敖華就算有心害人，也沒膽子冒著得罪你的危險下毒暗害吧？”陸軻笑嘻嘻道。

“……隨你。”哪吒歎了口氣，“那份給我吧。”

陸軻依言照做，哪吒拿了碗，抿了口魚湯，一皺眉：“不是你做的？”

“……喂喂，我是軍醫令，不是廚子……”陸軻黑線。

“我還當是你的手藝——差點忘了，龍舟上還有廚子。”哪吒一撇嘴，“一般。”

“湊個吉利而已，也沒打算嘗什麼山珍海味。”那魚的味道確實一般，不算多麼鮮美，肉還略有粗糙感，不過湯味倒是還行，陸軻把湯飲了，碗丟在一邊，湊到哪吒身邊左晃右晃。

“乾什麼？”哪吒不悅。

“看你怎麼樣啊。”陸軻道，“你之前那樣，可不怎麼讓人放心。”

“隻要彆再出來條龍，我也不會有事。”哪吒歎道，“也不知是怎麼的，見了那家夥，我就覺得……不是自己了。”

“……就像之前你見到敖丙一樣？”陸軻沉默片刻，終究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對，就像我……見到敖丙時那樣。”哪吒的臉色略略變了變，終究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陸軻無聲地歎了口氣，抬手拍了拍哪吒肩膀：“放心，放心……那些大泥鰍也沒膽子來找你麻煩，以後你也彆往水邊走嚇唬他們，大路朝天各走半邊，饒了那幫龍子龍孫吧。”

“哈，但願吧。”搖了搖頭，哪吒心中的鬱悶總算是減少了些，“對了，還有多久才能靠岸？”

“過不了多久了——如何？上甲板上去看看風景？”

“好啊。”

與此同時——

“你確定了，果真是他？”

黃河龍宮並不像海龍宮那般富麗堂皇，但龍之本性便是喜好奢侈華麗之物，因此敖華的宮殿也被他精心裝點得華美非常。而此刻，黃河龍宮的大殿上，仆從官員皆被摒退，僅餘兩人。

一人站，一人坐。站者敖華，坐者，卻是一容顏不遜於他的青年男子。

青年麵帶喜色，%e5%94%87角微揚，眼神卻是冷的能凍住流水，讓人望之心寒。

“不錯。”敖華頷首，“經我試探，那人確為‘斬龍’無誤——想不到滅龍珠竟真的轉世為人，太乙真人好高的本事！”

“哼，當然是他……若不是‘斬龍’之能，他又怎能殺了……”眼神更冷了幾分，青年的拳頭慢慢攥起，卻又仿佛想起了什麼，一點一點地鬆開。

“不過他給我的感覺……”敖華略一猶豫，“雖然曾有一陣，他殺氣猛增，在那個距離上依舊刺得我渾身戒備，但後來，他的殺意並未增加，反倒慢慢降了下去。”

“嗯？”

“……就算他是滅龍珠，當初之能，現在展現的，也決不超一成。”思考片刻後，敖華果斷道。

“不可能！”青年眉毛一揚，“一成之力連他都殺不了，更何況那已是十七年前之事……就算這十七年來他再無寸進，也沒有倒退的道理。”

“他身上道家元力充沛，顯然有不凡道基。”敖華搖頭道，“隻是滅龍珠本身之力極弱，若不是我以龍氣刺激，可能還顯不出來。”

“……怪了……”雙眼微眯，青年輕輕敲打著整塊珊瑚打造的座椅扶手，一時陷入沉思。

“糾結這個也無益——我倒能告訴你件好事。”

說著，敖華伏下`身來，在青年耳邊微微耳語。青年的臉上先是陣陣不可思議，緊接著，卻又變成淡淡的笑意。

“有趣……此般計劃，看來是能修改得更讓我滿意了。”

往後退了幾步，敖華看著眼前青年，歎了口氣。

“怎麼？”青年耳朵卻是很好，輕微的歎息聲也聽了個清楚。

“你……”敖華略一猶豫，“何必……做到這樣呢？”

“怎麼了？”青年一笑，“你是在後悔幫我？”

“幫你不過舉手之勞，就算有人追究，我也有辦法推托。”敖華搖頭，“隻是你……何苦如此？”

青年一時沉默。

少頃，他才再度開口，聲音裡卻是帶了譏諷味道：“我知道，他的死，現在除了父王母後和我，怕是沒誰記得了……大哥二哥，怕是隻會舉杯慶祝，他這一死，讓他們得了出頭機會，有望角逐那最尊貴的位置。”

“而父王母後……除了傷心，他們也沒法討還這個公道——隻因為那是哪吒，隻因為那是滅龍珠。”

“既然如此，隻好讓我這個……除了自己，什麼都沒有的家夥來了。”

“……你彆忘了，當初鴻鈞說過什麼。”敖華又歎了口氣，“阻撓人皇之路，可是死罪……當初土龍一族是為何儘滅，你該清楚吧？”

“我當然清楚，”青年大笑，“彆忘了，我身上帶著什麼！”

隨著他猛然站起的動作，原本罩在身上的長袍飄起，露出裡麵衣裝——那是一件由片片龍鱗綴成的，金色鱗甲。

看見此物，敖華眼神閃動——作為一條龍，他當然清楚那是什麼。

龍族至寶、土龍王遺物……這不是青年能夠隨意動用的，難道他……

“放心，放心……”搖了搖頭，青年一笑，“這次——老天站在我這邊。”

“鴻鈞不會來，絕對不會……因為有人，向我這麼保證過。”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今日諸侯會孟津，紛紛殺氣滿紅塵。

旌旗向日飛龍鳳，劍戟迎霜泣鬼神。

士卒赳赳歌化日，軍民濟濟慶仁人。

應知世運當亨泰，四海謳%e5%90%9f總是春。

這世上有些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誰都知道，但就是要裝出誰都不知道的樣子。這就是所謂的皇帝的新衣。

同樣，那些諸侯裡麵任誰都清楚自個兒帶著兵奔朝歌去絕不是祝紂王仙福永享壽與天齊的，可表麵上，也一定要裝出若無其事，仿佛隻是來參加一場朝拜的模樣。

其中表演的最入戲的那一個，大概正是武王自己。即便其他諸侯異口同聲地表示希望他能以周代商，他卻依舊堅持自己隻是紂王的臣子，是前來勸諫君王的……

“蒙誰呢……”陸軻忍不住撇嘴——這位武王到底是太純樸太憨厚，還是太會演戲？都這樣了，居然還當自己隻是個兵諫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不過不得不承認，武王的演技——或者真情——確實感人，至少連那些諸侯都暫時鬆了口，很有默契的不再提“以周代商”一類的話。

好在這些朝堂上的事情跟他們沒什麼關係，否則真是能把人煩死……

不過有些人就不那麼好運了——例如倒黴催的楊戩，因為外形出色的緣故，在薑子牙需要幾個年輕有為的玉虛弟子當陪襯順便保護武王安全的時候就會拽他過去幫忙。本來哪吒也要去，不過因為之前敖華惹出的的事情，他僥幸逃過一劫。

想到這兒，陸軻忍不住扭頭看了眼那邊哪吒——這位大爺方才閒著無事拉黃天化去過了半天招，打得渾身愉快才滿意而歸，眼下正在打坐調息。

一般道門子弟每日調息吐納乃是必修課，運天地靈氣於己身這種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積累下來的，不過軍旅勞碌，少有人能再按照當初跟各自老師修行時的時間來，不過若能抽出時間，倒也不會有人放過。

掃了閉著眼睛專心打坐的哪吒一眼，陸軻瞄了瞄外麵天色——已經全黑了。

嗯，要不要去孟津那兒晃晃呢……此刻鎮守孟津的可是梅山七聖的老大袁洪，楊戩日後的鐵杆，現在的死敵，要是能事先探聽探聽……

“不許去。”

“……喂，我好像什麼都沒說吧？”還有更重要的是——你是什麼時候睜開眼的？

哪吒乜了陸軻一眼：“你想乾什麼，都寫在臉上呢。”

“你以為你是福爾摩斯麼……”陸軻嘀咕。

“那是什麼？”哪吒一愣。

“……一種妖怪，會讀心術的。”

“哦？”哪吒一抬眉毛，“改天到要見識見識。”

“……”還是算了吧，福爾摩斯表示他壓力很大……

看陸軻眼神飄忽，哪吒輕輕哼了聲，道：“你最好還是彆打偷偷摸摸的主意。”

“我沒有！”陸軻義正言辭，“隻是稍微好奇了一下那位成湯元帥而已。”

“勸你小心。”哪吒搖頭，“雖說現在碧遊宮門人大多回府修行，可這世上也不是沒有野修妖仙。能得元帥之位，此人自然不簡單……可惜他是近幾年才被拔擢為帥的，武成王也不曾與他打過交道，否則也能多些底氣。”

“是麼……”皺皺眉，陸軻倒也認可了哪吒的話——反正本來在這兒能贏都是定了的，倒也不必去找不自在。袁洪什麼的，將來可有女媧出馬收拾他。“算了，隻是總覺得不去看看不放心罷了，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省了這一趟罷。”

而兩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不遠處的孟津大營裡，一切早已天翻地覆。

“陣法都準備好了麼？”一身銀盔素鎧的袁洪眉毛皺緊，望著他左手邊那人。

尋常長相，尋常身手，尋常姓名——這人是半年以前他意外結識的，自稱是個山林野修，通曉陣法，可以助他成事。袁洪本來是半信半疑，可那人所布陣法確實玄妙，試了幾次之後，他乾脆放手讓那人去做，在孟津城外，布了一個被那人稱為“可擋百萬兵”的陣法。

“當然。”那人略一點頭，“自三月前便布置至今的陣法，已可保運作無誤——這陣法布起來麻煩，但一旦布置完畢，以後操縱起來就容易多了。”

“那就好。”袁洪稍稍放心，“有你幫忙，真是幫我解決了心頭大患。”

“沒什麼。”那人一笑，卻是帶了幾分淩厲，不複平常，“你要成湯無恙，而我，要借你的孟津城，等我的一個仇人。”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