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橫飛中賞花賞月。

神啊，你就算不能讓我耳根清靜，好歹給我個秋香賞嘛……

“道兄？”

“啊？”陸軻一回頭，恰好看見那邊哪吒微微一笑，“夜深了，不準備睡了麼？”

“……哦，是了……”陸軻點點頭，腦子一轉忽然又想起了什麼，頓時更鬱悶了。

神啊，你不給我個秋香也就算了，我想秋香的時候你讓哪吒衝我笑算什麼事啊……

第九十八章

小姐閨房裡麵隻擺了一張床，大小雖然很夠一位富家小姐用，可要躺三個大男人就不太靠譜了。陸軻和天祥為到底是%e8%85%bf腳不便的人比較需要睡床還是不會道術的人比較需要睡床扯皮半天，最終還是靠哪吒出手——年庚為序一人一天，剩下兩個打地鋪。

於是今晚，睡地上的是哪吒和陸軻。

修道和習武一樣，是件基本上一學萬用的事情，躺在帶潮氣的地板上自然也不算什麼，可惜陸軻依舊睡不著。

在心裡歎了口氣，陸軻睜開了眼。

他的不遠處睡著哪吒，先行大人顯然不像陸軻那樣睡眠質量差，閉著眼睛睡得很熟。

悠哉遊哉，輾轉反側。

心裡莫名其妙冒出了這麼一句，陸軻被自己豐富的想象力寒了個，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往哪吒那兒飄。

這家夥閉著眼睛安靜休息的樣子其實還是挺少見的……白日裡他總是精力百倍的樣子，仿佛多休息一會兒就對不起自己的身份地位，彆說偷懶打盹，眯眯眼睛都少有。

這麼個可以看老虎打瞌睡的機會，還真是難得……

盯著哪吒看了半晌，陸軻在心裡嘖了聲，命令自己轉回頭來閉上眼睛。

他的腦袋最近似乎有點不正常了……難道是之前養傷那段時間和哪吒接觸太久了？

陸軻被陰雷所傷，雖說外表上看起來很正常，但魂魄被傷可不是什麼小事，晚上做噩夢白天莫名其妙心虛氣短之類古怪症狀層出不窮。好在那幾天醫務少，陸軻常常不在崗也沒什麼大問題。

他是被天雷打傷這點不能隨便讓人知道，畢竟被天打雷劈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人的待遇，於是能時不時過來照顧一下陸病人的也就是哪吒了。說來也怪，原本經常不舒服的陸軻在哪吒到訪之後往往症狀有莫名好轉，幾次三番下來陸軻乾脆一不舒服就讓白無常去找哪吒，連吃藥的步驟都省了。

和某個人在一起久了很容易產生類似於依賴的心理，更何況陸軻那陣子渾身上下少有地方舒服，病人的心理總比正常人脆弱點……久而久之，陸軻發現他似乎習慣了哪吒在身邊。

感覺確實很奇怪……陸軻和哪吒剛見麵就開始結仇，後來因為哪吒的牙尖嘴利導致無數次仇上加仇，使得陸軻看了哪吒就咬牙已經成了一種常態，他實在沒想到，自己還會有希望哪吒在自己身邊留得久一些這類想法。

這簡直太不正常了不是麼……

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念頭串成一團，陸軻按著太陽%e7%a9%b4歎了口氣——不管了，睡覺！

可惜這一覺還是沒睡好，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陸軻明顯精神不振，讓旁邊一個氣定神閒一個活力十足映襯一下更顯頹廢。

“陸醫你怎麼了？”天祥上下打量陸軻半天，“昨晚上沒睡好？”

“啊，嗯……有點。”

“我就說麼，就算會道術，陸醫你睡地上也不好。”還記著昨天那一場幼稚爭論的天祥立刻得意起來。

這小子……算了算了，不跟他計較。

眼下的“武王行宮”（陸軻他們幾個對著房子的私下稱呼）裡麵最忙的毫無疑問是薑子牙，但除他之外，其它玉虛門人還是比較清閒的。似乎也考慮到一群年輕人天天戰場上血裡來火裡去對心理成長沒好處，薑大元帥法外開恩，賞一群人三日清閒——這三天想在府裡宅著無妨，但若是不想，也可以到城裡市集上走走逛逛，接觸一下市井人情。

對薑子牙這條命令陸軻舉雙手雙腳讚成——在軍營裡麵呆久了他都快忘了世界上還有“女人”存在了，眼下正需要美人來滋潤一下他的眼睛和心靈，省得天天胡思亂想……

小城雖說不大，可是仗著地處邊陲的便利，商賈來往極多，導致城中不少對常住西周的人來說比較稀罕的東西。那些東西對陸軻這個現代人來說沒什麼吸引力，於是他告彆那邊逛街的兩人，在路邊找了個茶棚坐著，看他的風景賞他的美人。

這年頭還不流行禮教束縛，街上常見妙齡少女二三結伴走過，著實是眼睛的享受。陸軻滿足地給自己續了杯茶，覺得自己總算又恢複了正常。

看姑娘的間隙，陸軻抽空打量了一下這條街。這條大街是小城的主乾道，自然繁華，兩旁小攤無數，賣的東西也多，什麼賣布的賣菜的賣擺設的賣命的……

……等等，賣命的？

陸軻抬手揉了揉眼睛，把一邊一個不太起眼的小招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表情頓時微妙起來——他確實沒看錯，那塊招牌上，確實寫著“賣命”倆大字。

而且兩邊還寫著些廣告似的說詞——祖傳手藝，保證靈驗，不靈不要錢，不靈可砸攤……等等。從那些廣告來看，這八成是個算命的攤子，可為什麼寫著“賣命”倆字？

吸引眼球？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挺成功，彆人不說，陸軻的好奇心就已經被勾引起來了。

反正現在閒著也沒事，不如順便去看看？

走近了一看，陸軻才發現這個攤子不是一般的詭異。除了那怪裡怪氣的招牌之外，下麵的攤子上下左右都用黑布蒙了起來，隻在正麵留了一個巴掌大的開口，開口前麵還擺了張小桌子，上麵放著筆墨紙硯。

眼下天氣漸暖，把自己關在這麼一個黑布籠子裡麵……就算是為了吸引眼球，犧牲得也多了點兒吧？

“陸醫！”

耳邊傳來熟悉呼喚，陸軻暫時不去管那古怪的黑布籠子，轉頭衝那邊過來的天祥笑笑：“回來了？”

“嗯……這是什麼？”天祥也注意到了那邊黑布籠子，抬頭看了看招牌皺著眉毛念出了上麵大字，“賣命？”

“似乎是算命的，不過招牌寫得誇張了些。”

“並不誇張。”不曾想，陸軻話一出口那邊黑布籠子裡麵就傳出了個聲音。

“哦？”

“對本人來說，無須算，即知命。所以隻賣命，不算命。”那聲音聽起來並不蒼老，倒像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陸軻的好奇心徹底被勾引了起來，乾脆彎了腰透過那個開口去看裡麵的人——他倒要看看這個囂張的家夥是誰？

敢在他麵前炫耀自己是賣命的，還真是貨真價實的魯班門前弄大斧……

第九十九章

坐在黑布籠子裡麵那個人早有準備，陸軻一低頭就發現原本還透著的那塊地方已經嘩啦一下讓塊黑布擋住了，黑布後麵傳出聲低低的笑：“何必追根究底？相逢既是有緣，不如讓我賣一次你的命如何？”

這說法忒也詭異，陸軻嗆了聲，撇撇嘴：“算了，不管是你賣給我還是我賣給你，我都沒什麼興趣……”

可惜他雖然沒興趣一邊的天祥卻是興致勃勃，也不管陸軻“相信騙子你就輸了”的教誨，衝著黑布裡麵問道：“怎麼賣？”

“給我你的手相，我便能賣給你你將來的命。”

“把手伸進去麼？”天祥抬手去挑那邊遮口的黑布，可惜那塊黑布結實得很，居然紋絲不動。

“不了……”黑布裡麵聲音聽起來飄渺得很，“那邊有墨有紙，你把自己的掌紋拓下遞進來就是。”

原來那些筆墨紙硯就是用做這個的？他還當對方是打算測字呢……唔，倒是第一次聽說有人這麼算手相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天祥對這種莫名其妙的算命方式顯然很有興趣，乖乖照著那人的話在手上塗了層墨汁，再在紙上一按，然後小心翼翼把紙塞進了那個口子——原本結實的封口黑布在輕薄的紙張碰上的時候忽得一偏，讓那張紙輕輕鬆鬆被塞了進去。

紙被塞進去之後裡麵就沒了聲音，天祥忐忑不安地在那兒等著，陸軻覺得有趣，便也在那裡等著聽裡麵那位能怎麼扯，卻不防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

“嗯？……哦，是你啊。”回過頭去看見那張讓他沒睡好覺的罪魁禍首臉，陸軻乾乾一笑。

哪吒卻沒注意到這人的心虛，打量了一下旁邊那個黑布籠子便皺眉道：“這是怎麼回事？”

“算命的。”陸軻指指那邊的招牌，“不過比較故弄玄虛，說自己是‘賣命’的。天祥覺得好玩，就讓他幫忙算算了。”

“算命……”哪吒揶揄地看著陸軻，“你們同行？”

“……喂喂，不要把我和那些二流的家夥歸為一類……”陸軻滿頭黑線。

哪吒還想說什麼，那邊黑布籠子裡麵已然傳出聲音：“這位……年紀應該不大吧？”

一句廢話——剛才他們都出過聲音，隨便猜猜也能猜出天祥年紀不大。

“未加冠，已束發。”

……這倒是稍微有點兒神奇了……不過也不是猜不出來，更何況天知道他那黑布籠子上有沒有縫隙能讓他看見外麵？

“出身高貴，然少逢母難，流離失所——好在父%e4%ba%b2蒙人賞識，並未受什麼大的苦難。”

“……”三人一時間都沉默了下來。

“而且……”黑布籠子裡麵的聲音略略一頓，再響起的時候竟有些讓人發毛的寒冷：“小公子身手不錯，命裡又有血火兵戈之相……莫非，是位小將軍？”

“放心，這倒也不是猜不出來……”陸軻拍拍有些緊張的天祥的肩膀，“如果這位消息夠靈通，知道這幾日武王進駐本城的話，從你身上衣著，也能猜出你八成是位將官。你這般年紀的將軍可不多，數來數去就你一個，武成王當年的故事，也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算命這種事靠的就是察言觀色外加情報收集，天祥對這個沒什麼了解，他陸軻可是個中好手。

“嗬嗬……”黑布籠子裡麵傳出聲低笑，“若你硬要這麼說，我也沒有辦法……罷了，不如就隻幫小公子說一下前程好了。”

“小公子命犯……刀、兵、劫。”

這三個字出口的那一瞬間，三人臉色都變了。

“刀兵劫……”天祥訥訥重複。

“不錯。”那聲音依舊平靜，“所謂刀兵劫，指的自然就是戰場上的麻煩，小公子若要避過此劫，最好此生不再上戰場……”

“裝神弄鬼兼裝腔作勢。”陸軻冷哼了聲，“而且還是個烏鴉嘴。”

“耶，在下說的可都是實話。”

“%e5%b1%81！”雖然很清楚天祥確實有刀兵劫，不過陸軻可不能讓他就這麼被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