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陸軻的師父陸壓，依舊是一身大紅袍的陸壓摸著胡子笑容可掬——哎呀呀這小子也有這麼主動的乖巧的時候，不容易不容易……

“道兄啊，”陸軻拽著陸壓當擋箭牌，不露痕跡的把自己擋在陸壓身後，“我們師徒難得一聚，那些話就改日再說好了……”

“……好吧。”哪吒倒也乾脆，轉身就走，還沒等陸軻慶幸呢，那邊又飄過來句：“我會記得‘改日’再找你的。”

“……”他現在逃之夭夭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等到哪吒走遠了，陸軻大大鬆了口氣，這才有了麵對陸壓的心情：“師父啊，你救了徒兒一命……”

“看出來了，”要不你小子能這麼殷勤？陸壓掃了眼旁邊斷裂的倒黴樹，搖頭嘖嘖道：“這靈珠子果然很有能耐，可惜可惜～”

“差點兒那斷的就是我了……”陸軻嘀咕道。

“活該。”

“……師父你怎麼能這麼說！”陸軻作心痛狀。

“我不這麼說還要怎麼說？”陸壓挑了挑眉毛，臉色沉了下來，“我說徒兒呀～”

“……怎麼？”看陸壓臉色不好，陸軻頓時覺得事情不妙。

陸壓笑得很慈祥：“出征之前我跟你說的那些話，莫不是都進了狗耳朵？”

他就知道……“師父您老人家果然料事如神……”

“料事如神？”陸壓哼了聲，“若我真是料事如神，不如當初就把你直接帶回山上管教，省得你再惹禍！”

陸軻心知自己沒理，老老實實低頭認錯。

“你啊你啊你啊……”陸壓看著那邊陸軻一個勁地搖頭，“倒是也該恭喜你——尋常修道者飛仙之時也要遭天劫，到時候你想必能比他們熟練的多——如果你還能活到那時候的話！”

“果然……”陸軻歎了口氣——他就知道老天不會放過自己這個和他搶勞動力的人，這不又要來報複了……

不過這次似乎來得晚了？

陸壓擰了一把陸軻的耳朵：“你既然知道，怎麼還明知故犯？”

“疼疼疼疼……”陸軻死命護著自個兒的耳朵，“反正木已成舟我也沒啥辦法……”

“你也不用慶幸自己多活了幾天——天雷來得越晚，天道的懲罰也就越重，這次可不是一兩發雷能解決了的！”陸壓繼續擰他耳朵，“告訴你，這回打下來的天雷要是少於五發，你師父我跟你姓！”

“師父你本來就和我一個姓……疼疼疼！”靠！明明是你自己說錯了！“五發？”

“是啊，還不錯……”陸壓哼了聲，“憑天地靈氣的運作看，你這次還不至於試試看九轉雷劫的味道，不過也差不遠了。”

“……哈哈……”有區彆麼——上次一發下來他就半死，估計再來一發就是全死，補上第三發算是保險，第四第五估計隻能負責把他的屍體打成灰了……

不過說到底木已成舟，陸軻當初作出了無論如何也要把黃天化的命搶回來這個決定後就有了麵對天雷的覺悟了。

畢竟有些事情，他至今還耿耿於懷。

例如……當初賈氏的死。

陸軻其實清楚這不能怪自己，賈氏不死，黃妃不死，黃飛虎要反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而黃飛虎的存在意義遠不是其他投了西周的殷商臣子能比的，人家可是貨真價實的王爺……

可每當他想到那個溫婉微笑的女人的時候，總會忍不住把她和自己的母%e4%ba%b2聯想起來。

對於從小沒有父%e4%ba%b2的陸軻來說，母%e4%ba%b2是他最重要也最不希望他受傷害的人……

可是……

“唉……”陸壓看陸軻表情就知道他心裡有事，不由搖頭道：“你啊……還真是頗有我的風範。”

“……”這怎麼聽怎麼不像誇獎。

“當年我還不那麼明白天高地厚的時候，也沒少和天道過不去過——當然啦，他也沒少和我過不去。”陸壓那表情看起來很是懷念，“想不到我現在知道天高地厚了，換我徒弟和他作對了，哈～”

陸軻的好奇心頓時被勾了起來：“你當年……”

“嗯，那些輕狂的往事就彆提了，現在先解決了你的問題再說，”陸壓拍拍他腦袋，“放心——既然我當年沒死在天雷下邊，眼下你，也肯定不會有事！”

第八十七章

“師父啊，”陸軻閃著一雙星星眼，“那對付天道的法子到底是什麼？”

“這個麼……”陸壓一臉老謀深算地捋著胡子，“自然是……”

“自然是？”

“對付天道的法子，那自然是天機不可泄漏了。”

“……”白高興一場。

“好了，你該乾什麼乾什麼去，為師去找找薑子牙……”陸壓拍拍陸軻肩膀，轉身欲走。

“誒？”陸軻一抬眉毛，“你找元帥乾什麼……”

“跟他知會一聲，今後……”陸壓掃了陸軻一眼，涼涼道，“今後麼，我就在這軍中住下來了。”

“……”這是什麼意思？

“哎哎，有你這麼個愛給自己找麻煩的徒弟，當師父的自然得辛苦點兒～”陸壓故作無奈地搖頭，“為了不讓你這小子再找麻煩，為師決定犧牲一下，今後麼，我就暫時住在這兒，好好看著你！”

“……”看著陸壓遠去，陸軻扶著身旁的樹，隻覺得自己連站穩的力氣都沒了——得得，以後他的麻煩又要多一個。

——而且還是個雖然武力不如哪吒卻比他更棘手的家夥……

他的人生……還有希望麼？

這麼一通折騰下來，此刻天色都已經從如墨的深夜轉為深藍，天邊一線微微發亮。陸軻晃晃悠悠回了帳子，然後一頭栽到床上去決心這次不管做啥夢都堅決要做個過癮——反正夢裡再悲催也比現實好多了。

結果這次卻是一覺無夢，一閉一睜之間幾個時辰過去。

“我最近過得是不是頹廢了點兒……”陸軻眯著眼睛看著外麵的太陽，眼下日正當空，正是應該精力十足活蹦亂跳的時辰，可他卻渾身無力頭腦昏沉，就跟以前通宵趕稿之後覺得自己腦汁都被榨乾了那種感覺一樣。

“我覺得那不叫頹廢，”白無常道，“你最近過得那是很找死。”

“雲煙你不好這樣啦……”陸軻苦笑，“對了對了，其實我救了你一命哦。”

“……嗯？”

“孔宣說他很愛吃‘雲煙獸’哦～”陸軻刻意加重了說出某個詞時的語氣，“好在因為在下一番口%e8%88%8c辛苦，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你好像搞錯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白無常歎了口氣，“尊敬的陸大仙——要不是因為您老人家的‘功勞’，在下根本不會認識那孔宣，更不會麵臨被彆人做成一道菜的危險。”

“……”說得也是。陸軻訕笑著摸摸鼻子，轉移話題道：“對了，也不知道你的‘父母’怎麼樣……據孔宣說，雲煙獸差不多絕種了。”

“我醒來的時候隻有自個兒，而且周圍也沒有其他野獸生存的痕跡，至於到底是怎麼回事……天曉得。”白無常搖了搖頭，“反正既然能有人把我強行封進妖獸身體裡讓我逃%e8%84%b1不得，那麼搞到理論上來說已經絕種的生物對他也不該是難事。”

“誒，對了，”陸軻忽然想起件事，“我的魂魄%e8%84%b1離身體會被天打雷劈，那你呢？”◢思◢兔◢網◢

“我是陰差，”白無常甩甩尾巴，“並不同於尋常魂魄，隻要是我所屬的‘陰間’所對應的‘陽間’，那麼我存在在哪段時間都是正常的，天道並不會對我做什麼乾涉。”

“真好啊……”陸軻羨慕道。

白無常乜他一眼：“不過為了不讓我們這些陰差乾不該乾的事情，我們也有很多束縛——例如不得以殺死陽間之人或者阻止他們被殺，不得附在他人身體上……等等，天道對我們的約束，絕不比對尋常人的約束少。”

說得也是……要是隻能一直就這麼看著，不管發生了啥都不能介入，那絕對能憋死陸軻這樣的家夥。這麼想想，陸軻頓時平衡了點兒：“不過話說回來，雲煙，比起我，你還真是平和得多。”

比起陸軻這種始終蠢蠢欲動著幻想著的人，白無常簡直是太過淡定了，完全不像一個穿越者。

“一來，我又不是沒‘穿越’過，眼下這隻不過是相當於一次長差，我還忍得住，”白無常淡淡道，“二來，我也不是沒抓狂過，隻不過當時我們還不認識，若不是試過多種法子都沒法%e8%84%b1離這肉身，我也不至於認命。”

“試過……”

“我自殺過很多次——你那種表情乾什麼，這又不是我的身體，毀了我也不心疼——再說就算是我的身體，也不知在哪兒早就零落成泥碾作塵了。”隨口引用了個不知道該說是應景還是讓人發冷的句子，白無常看著那邊表情不佳的陸軻一咧嘴，“結果不管怎麼樣都%e8%84%b1離不了身體，隻好暫時認了。”

“這樣啊……”陸軻看著那邊和之前沒什麼兩樣的白無常，沉默片刻，走過去拍拍他腦袋，“放心，我一定找出辦法，把那個幕後的家夥拽出來，讓你恢複英俊瀟灑的鬼差身份。”

“用不著你安慰我，小鬼。”白無常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要是淪落到得讓你安慰的地步，還不如再去死一死呢。”

“……喂喂，”陸軻哭笑不得，“你就不能稍微感性一下麼……”

“感性？”白無常繼續鄙視，“你跟我一樣當了這麼多年鬼差就會明白，感性不能當飯吃。”

“……”這家夥。

“再說了，落到今天這地步，我自個兒也不算是完全無辜……”白無常隨口道。

“嗯？嗯？”陸軻頓時升騰起了八卦之心。

可惜白無常很不給他麵子的收了口，把尾巴收回來往身上一卷就是一副要睡的樣子。

“喂喂，老白，八卦說一半很過分誒……”陸軻拽他尾巴。

“講故事講這麼多我已經很給小朋友麵子了。”白無常把腦袋藏在尾巴下麵死活不肯伸出來，“剩下的如果以後有機會再說。”

“眼下陽光正好，閒來無事，最宜八卦……”

“呼……呼……”

“裝睡這招太老套了！老白，雲煙，煙兒～”陸軻猶不死心，可惜那邊白無常很是不給麵子，死活不肯再吐露半個字。於是陸軻隻能癟癟嘴鬱悶地放棄了挖掘出那段八卦的打算。

看著那邊睡成一團的白無常，陸軻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道：“老白啊。”

“……”

“如果你真的很不想陪我去……那下次我一個人去好了。”陸軻拍拍他腦袋，“雖說老天劈我不劈你，但天知道他下次會不會連坐了……”

“……沒關係，”不曾想，白無常忽然又開了口，“反正……哼，按你的說法，穿都穿了，不乾點什麼忒可惜。”

“誒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