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耿耿於懷的彩雲仙子,才導致這兩個家夥鬥了一路嘴皮。
“你明知道他憋著這口氣,乾嘛搶他的?”聽完兩人爭論的原因居然如此……既小兒科又讓人糝得慌(殺美女這種事情也能爭?活該你們兩個都找不著老婆——陸軻語),陸軻便對哪吒說道。
“戰場局勢便是如此,我若是不搶先殺了那女人,天知道她會使出什麼花招來?”哪吒剛把黃天化氣得怒發衝冠,正得意著,見陸軻問話便一臉無辜地回嘴——就和他真的是迫於形勢不得不為一樣,“何況當時若不是你搶攻了聞太師,我看搶不過你才換了對手,現在你倒說是我的不是——哪有這樣道理?”
看哪吒得意洋洋的模樣,陸軻無可奈何地翻了個白眼——好吧,現在,那個氣得人時不時咬牙切齒的家夥,總算是回來了。
……雖說他剛回來,陸軻就開始懷念當初這人還被關在紅沙陣裡的日子了……
所謂兵敗如山倒,聞太師困擾了西岐這麼久,一旦兵敗,也不過數日光景,便已是回天無力。
西岐軍民自然是興高采烈,人人喜氣洋洋。陸軻隨著大家一起歡樂了一陣子,回了房間之後便開始沉思。
“雲煙啊。”陸軻沉思完了,抬起頭衝著那邊床上白花花的一團開了口。
“……又要出去?”好歹也這麼熟了,陸軻什麼心思白無常一聽就明白。
“嗯……”陸軻點了點頭,“有些東西我想看看看。”
“……算了,反正也這麼久沒動過了。”白無常難得沒跟陸軻多羅嗦什麼,隻是一如既往地提醒了句,“小心謹慎……彆再和上次跟上上次似的,讓人家一槍一鞭打上來!”
“知道了知道了~”陸軻笑嘻嘻,“放心,這次隻看戲,絕對不摻和!”
“……我怎麼覺得放心不了呢?”白無常無可奈何地歎口氣,恢複本來大小。
眼前的場景頗有些催人淚下——山穀中聞太師依舊是精神抖擻,手執金鞭乘著黑麒麟。可在他身邊,原本驍勇善戰的軍士大多帶傷,士氣也低迷下來,隻有幾個部將臉上還帶著不忿神色。
美人遲暮,英雄末路,往往是最讓人惋惜,卻也最讓人無可奈何的。
聞仲確實是英雄,他是先皇托孤的大臣,這麼多年來無論在內輔佐君王還是在外四處征戰,他都做到了自己能做得最好,可惜……
“命數,命數……”陸軻苦笑著看著不遠處的聞太師,“老白啊,你說這個命數是不是很混賬?人家都那麼努力了,可是愣是什麼都挽回不了……”
“可如果不是命數,此時你也不能這麼安安穩穩地在這兒看著。”白無常說話慣來是一語中的。
“……也是。”說到底,那“命數”,可是站在自己這邊兒的……
陸軻歎了口氣,他決定自己還是靜靜看著就好。
隻是聞太師方才%e5%90%9f的那首詩,一直在他耳邊擾著,盤旋不去。
“回首青山兩淚垂,三軍淒慘更堪悲。
當時隻道旋師返,今日方知敗卒疲。
可恨天時難預料,堪嗟人事竟何之!
眼前顛倒渾如夢,為國丹心總不移。”
為國丹心……總不移啊……
那之後,聞太師一步步走向滅亡,兵士、部將……到最後甚至連隨他征戰多年的黑麒麟也被人一棍打死,堂堂一國太師,托孤之臣,竟落得形單影隻的下場。
然後,那一日,絕龍嶺。
那八道按照八卦方位擺布在絕龍嶺上的通天神火柱,散出即便遠遠看著、也讓人不敢接近的光芒和熱度。陸軻略一猶豫,沒有上前,隻是讓白無常離得遠遠的,遙望著那堪稱壯烈的景象。
若僅僅是通天神火柱,怕是製不住聞仲……可是那上麵罩了燃燈道人的紫金缽盂,即便以聞仲之能,也隻能被困在其中,無法%e8%84%b1身,僅靠著避火訣與自身修為強撐著——可任誰也看得明白,眼下,他已經不再有去路了。
“聞仲,你我雖是道不同,我卻敬你丹心赤膽。眼下你已末路,可還有什麼未了遺憾?”雲中子立於一旁,看著那邊被困在神火柱中的身影,忽然問道。
“心願?”被困火柱中的聞太師微微一頓,隨後竟是笑了起來,“聞仲這一生,上無愧於君,下無愧於民……若說遺憾,那大概是……”
那火焰中的身影忽然動了起來,雙手緩慢舉起,於%e8%83%b8`前一拱:“我身負皇恩,此殘軀並不足惜,可我那些道友,卻是被我拖入這場紛亂,枉送性命……若不是我,想必他們此刻正三山五嶽,快活遨遊吧?”
那蒼老的聲音中,隱隱約約帶了悲意。聞仲屈身,衝著封神台的方向,深深一揖:“道友啊,聞仲在此,向你們賠罪了……”
雲中子長歎一聲,抬手一揚。
隻聽轟隆數聲,天空中驚雷劃過,那昂然而立的身影猛地一頓,隨即火勢猛升,席卷而上。
最終,那道身影被火焰徹底吞沒,散為飛灰。
什麼都剩不下。
陸軻抿了抿嘴%e5%94%87,抬手拍拍白無常的頭:“回去吧。”
“看夠了?”
“……嗯,看夠了。”陸軻抬頭做了個深呼吸,“該回去換換心情了……說到底,我們也是敵人。”
把聞太師騙到絕龍嶺的是楊戩,之前殺他部將有黃天化哪吒他們的份,黑麒麟死在雷震子手上……而把聞太師逼到眼前這一步,也有他陸軻的一份功勞在。
“說到底,不過是各為其主……我敬他英雄,可是,也隻是敬他英雄而已。”
。
第四十四章
回到西岐的時候,天色已然擦黑。不過剛剛大勝而返,整座西岐城裡麵幾乎是燈火通明,處處歡聲笑語。城外大軍壓陣的日子西岐子民實在是過夠了,眼下總算能鬆口氣,不再過那麼提心吊膽的日子——畢竟聞太師都被自家丞相打了回去,還怕什麼?
相府裡麵倒是稍微好那麼一點,畢竟玉虛弟子乃是修道人,不能放縱於聲色犬馬之中。於是隻是有功的各自領功,然後彼此恭維一番,相府裡麵擺桌素宴,開一晚酒禁而已。
陸軻回來的時機相當好,正巧是入席的時候,於是他順理成章地夾在大部隊裡麵混了進去。
可惜位置不太好,正坐在哪吒和天祥中間。於是陸軻左擁右抱著倆麻煩,不覺頭大。
“回來了?”尤其是……哪吒的第一句話就讓陸軻鬱悶了。
“……怎麼發現的?”好在席上不止有玉虛弟子,還有前來道賀的諸位將軍,那些武將喝了酒聲音便一個比一個高,哪吒這句話掩在那麼多人的聲音裡,除了陸軻大概也沒人聽得清楚。
“今天我去找你,結果你和你那坐騎都不在。”哪吒喝酒。
“……”這被發現的也太容易了點兒,陸軻在心裡替自己哀悼了一把:“你找我?”
“嗯,不過後來想想,與其我代傳不如讓他們自個兒跟你說。”
“誒?”
可惜哪吒顯然沒有把話說明白的意思,自顧自在那兒吃菜喝酒,惹得陸軻心裡好奇又抓不著人問,隻能一直憋著。
好在老天還算給他麵子,酒過三巡,便有人解了他的疑惑。
“陸道兄。”
“韓道兄,薛道兄。”陸軻看是韓毒龍薛惡虎過來了,趕忙起身招呼。
“不忙不忙,你不方便就不用這麼客氣。”韓毒龍硬把他按了回去,笑道,“來來,敬你一杯。”
陸軻也不含糊,一杯酒便直接乾了下去——反正這時候的酒寡淡得很,喝得猛了也不怕。$$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陸道兄……”薛惡虎皺了皺眉,似乎想說什麼。看他樣子,韓毒龍笑了聲:“何必這麼磕巴?陸道兄,師父臨走之前,說我們兩個功夫不濟,再在軍中呆著也是礙手礙腳,不如回府修行去。若是趕得快了,說不定以後還有再下山的時候。”
“……啊……”陸軻不由一愣,隨即笑道,“原來兩位道兄是來和我喝一杯辭行酒的?”
“不止如此,”韓毒龍搖頭道,“這杯酒,是謝酒。”
“謝酒?”
薛惡虎一笑道:“師父說,我們兩個此次下山本是注定有劫,但不知怎的,這劫難卻被人化解了。師父說他也算不出這劫難是誰化去的,隻說這人應該也在相府裡麵,於是我們兩個今晚便打算見者有份,人人一杯酒,既是道彆,也是道謝。”
“原來如此。”陸軻一笑,“不過這劫難跟我可扯不上什麼關係,以在下的身手,哪有助人化劫的本事?”
陸軻話音剛落,那邊便傳來極低地一聲笑。陸軻嘴角微微扯了扯,決定就當聽不見。
第二天,韓毒龍和薛惡虎辭彆眾人,重歸金庭山。
一群人跑去送行,然後順便又找個地方吃了頓飯——飯錢麼,雖說按理來說送彆宴應該讓送的那群人負責出錢,可惜一群人異口同聲地聲稱本月用度明日才會撥下來於是身上無錢,最後反倒是被送彆的那倆哭笑不得的掏錢付帳,否則一群玉虛弟子被人扣下洗碗還債或者被發現用障眼法糊弄民眾……那都忒丟臉了點兒。
吃飽喝足送彆兩個被敲詐的全身上下摸不出半毛錢(“反正回了洞府也用不著”——明明帶了錢但是硬聲稱自己身無分文的陸軻語)的倒黴蛋兒,眾人作鳥獸散。
陸軻回去之後一直在笑,笑得那白無常糝得慌。
“哎哎,知道我在高興什麼嗎?”
“高興什麼?”
“我總算改了天意嘛,雖說他們兩個還是走了,不過能在彆的地方好好活著不是比什麼都好?”
“是啊。”
“所以還得更加努力呀更加努力——”陸軻作握拳狀,“勞資的目標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
白無常忍了又忍,還是一尾巴抽了過去。
陸軻笑嘻嘻躲開:“好吧,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是不行……那好好混下去,活得圓滿點兒總成了吧。”
他向後一倒,躺在床上,眯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我這人向來……所求不多。”
戲珠上部·會於兵戈裡·完
番外·陸軻不知道的那些事
作為一個並不算太儘職儘責但好歹也是有作者神力加持的穿越者,陸軻知道很多大家以為他不會知道的事情。如果換成個比較有行動力、有野心、有欲望的家夥,那麼知道那些東西好歹也能讓他混出頭去。
——可惜陸軻此人,行動力最旺盛的時候也習慣於偷偷摸摸,野心不過是安穩一世,欲望僅限於能有個美女天天陪著他。於是他到目前為止還隻是一個小小的相府醫官,每月拿著俸祿混日子。
不過陸軻本人很知足,他覺得自己雖說眼下隻是個小醫官,可是按照他的發展軌跡搞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