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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野 耳東兔子 4370 字 6個月前

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清亮的眼睛:“那你得問老慶,他方不方便。”

向園微微掙脫,默默站開一步遠的距離,“不方便我去租個咖啡廳,反正比完賽就用不上了。”

“你錢多?”徐燕時表情淡淡地盯著她,雙手抄進兜裡。

“反正你不能去我家。”向園彆開臉說。

“那留公司,”他麵無表情地建議說,“你吃完飯再回來,不會給人看見的。”

怎麼說的跟偷情似的……

向園嗯了聲,低著頭看腳尖。

半晌,頭頂又傳來一句。

“所以為什麼生氣?”

“我沒生氣,”向園挺認真地說,“隻是忽然想通了一些事。”

“什麼事?”

“一些注定沒結果的事,”向園看他一眼,眼神疏淡,“所以不想浪費時間。”

——

醫院。

老鬼最近覺得病房的氣溫有點低,坐在他麵前的男人,已經對著電腦三個小時,一言不發地劈裡吧啦敲著鍵盤,戴著眼鏡的模樣一臉禁欲冷清。護士站的小護士們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遭。

病房前所未有的熱鬨。沒過一分鐘,走廊外又傳來一陣急促地腳步聲,老鬼不用聽都知道一準是門口護士站那幾個護士掐著時間點給他換吊瓶。

以前哪有這待遇,床頭上呼叫機摁半天,人才慢慢吞吞過來。

護士磨磨唧唧地換完最後一個吊瓶,眼神偷偷瞟了眼坐在一旁的男人,忍不住問老鬼:

“這你朋友啊?”

老鬼沒好氣地啊了聲,一臉揶揄譏諷地表情:“怎麼樣,帥吧?”

小護士雖沒接話,隻是一邊換吊瓶,一邊羞赧地瞪了老鬼一眼,內心春潮洶湧全都明明白白地寫在眼睛裡。

“帥也沒用,反正你也泡不到。”

老鬼猝不及防一盆冷水潑下來。

“……”

小護士笑容僵硬,轉而惡狠狠地瞪了老鬼一眼,沒好氣地:“手拿過來。”

“乾嘛?”

小護士笑裡藏刀,咬牙切齒:“拔針。”

這哪是要拔針啊,這摩拳擦掌蠢蠢欲動的勁兒,比容嬤嬤紮針還狠呐,老鬼顫巍巍伸出手,還死撐著威脅人家:“你給我有點職業道德啊?不然我去院長辦公室投訴你啊我跟你說。”

小護士還是有職業操守的,手指輕輕一撥,翻著白眼走了。

“瞧你那慫樣。”

“……”

床邊男人忽然有了動靜,從工作中分出些神,從一旁的床頭櫃上拿了支煙,剛銜進嘴裡,大概是想到在病房,又把煙拿下來,麵無表情壓回煙盒,往邊上一丟,準備繼續工作,然後餘光瞥見老鬼一臉研究地眼神……

徐燕時迎上他的視線,淡聲:“乾嘛?”

“你又抽上煙啦?”老鬼說。

徐燕時低下頭:“偶爾。”

他確實不怎麼抽,戒了很久了。最近是人在北京,有點放縱了。

老鬼看了眼那躺在桌上的便宜煙,心下唏噓,他們大學那會兒賺外快都不抽這種煙,一人買一包中華,誰手裡有就抽誰的。現在畢了業,怎麼比大學那會兒還不如呢。

“最近有煩心事?”

老鬼怕是因為自己的事,其實他還挺樂觀,畢竟昨天顧嚴醫生在視頻會診中都給了準話,手術成功率還是蠻大。

“沒有。”

老鬼點點頭,“那就好,顧嚴醫生也說了,咱們這個年紀要保持心情的舒暢,不然很容易讓癌細胞趁虛而入的——”

話音未落,被徐燕時輕描淡寫打斷:

“隻是在想,是不是該找個女朋友了。”

他漫不經心說著,敲完鍵盤,工作收尾,合上電腦往床尾上一丟,人拿起煙和打火機站起來,準備去外麵抽支煙。

還是第一次聽徐燕時說起這種事,老鬼興奮不已,哪肯放他走,讓他去窗邊抽。

徐燕時隻是在窗邊靠牆站著,沒抽,手裡捏了支煙心不在焉地把玩。

老鬼心神激蕩,“我說,你不是……栽了吧?”

“栽你姥姥,”徐燕時笑著罵了句,眼角微垂,懶散地耷拉著眼皮,指尖的煙蒂有一搭沒一搭地磕著煙盒,看不出情緒,聲音也冷淡,“大概是我第一次有想追的衝動。”

徐燕時想追的人?

從他嘴裡講出這句話,老鬼全身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他覺得今天自己仿佛看了個假人,盯著窗邊那挺拔的男人看了半晌後,忽然風馬牛不相及地問出一句:“大二的時候,武漢連著一周下雨,我沒洗內褲,於是我偷偷穿了一條你的內褲,請回答那是一條平角內褲還是三角內褲,白色還是黑色?”

其實老鬼也不記得了,他隻記得自己被徐燕時暴揍了一頓。

“找打?”

眼神危險,老鬼抱著枕頭,往後縮了縮身子,“好,我確認了,爸爸還是那個爸爸。”

“那你追啊!”

靜了幾秒,老鬼忽然又回到剛才的話題。

徐燕時笑而不語,半晌後,又像是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老鬼試探著問了句:“那小姐姐長怎麼樣?什麼路子?”

半晌,徐燕時捏煙,看著窗外說:

“長得很費錢。”

“……”

這是什麼形容詞,老鬼抓耳撓腮。

隨後徐燕時又補了句:“很正。”

“哪個正?”老鬼追問,“是那種一身正氣,還是身材婀娜多姿、盤亮條順的正點妞?”

徐燕時一臉禁欲樣,懶洋洋地瞥他一眼,又垂下,很淡定地口氣說出:“正點。”

老鬼捂臉:“你這人好色情。”

“……”

徐燕時靠著牆,一本正經、又清高地看著老鬼,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色情的。

“你是哪個古董裡詐屍的寶藏老男人啊,我們現在這個年代,已經不用正來形容女孩子了,我們現在形容漂亮小姐姐都是很直接的好嘛,而且,正這個詞,很容易讓人想歪的。”老鬼笑趴,瘋狂錘枕頭。

他一點都不感興趣地哦了聲。

“……”

老鬼發現,好像再清高禁欲、成熟穩重的男人情竇初開,好像都有那麼點年少時的青澀勁兒?

——

東和集團。

向園在培訓大會的閉幕式上見到了自家老爺子,最近保養得不錯,一旁還有兩個小職工不知道是不是他雇的水軍,對著一個七十多的老頭、居然真情實感地誇讚:

“董事長年輕的時候一定很帥。”

“真的,舉止斯文,體態輕健。”

……

向園抱著胳膊,坐在一旁聽,忍不住插嘴:“年輕時候也一般,不是很帥。體態輕健,那都是練出來的,每天都被老太太罰站,能不輕健。”

兩人:“你怎麼知道?”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網ω友ω整ω理ω上ω傳ω

“八卦雜誌上寫的,你們沒看嗎?”向園一臉理所當然。

兩人笑得更歡暢:“罰站,好有喜感哦。”

罰站是向家家法,向園記得小時候,老太太一生氣,他們三就背著手齊刷刷被轟到牆角一起罰站,得虧老太太的家法,老爺子到現在身材都保持得很好。

閉幕式結束,向園趕著去機場提前從後麵溜,結果差點搶了老爺子的頭趟電梯。

眼看著員工們陸陸續續都出來了,向園小眼神擠眉弄眼地跟這倆求救,趕飛機啊,趁這會兒沒人,讓我先下唄。

然而這位腦門上寫著“六親不認”的老爺子,毫無感情地瞥了她一眼。

賴飛白則心領神會地非常沒有人性地把她請到一邊,“這位員工,請你到邊上等等。”

這這……位員工?!

向園眼神幽怨地瞪著賴飛白,誰料,老爺子還添油加醋地教育了她一句:“年輕人,趕飛機啊?下次來總部開會記得把時間留得寬裕點。”

司徒明天多溫和一個人啊,公司裡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是普通員工犯了錯,他也從來不會當著公司眾人的麵訓斥,大多時候都是維持著好好老頭的人設,絕對不讓自己跟“凶”這個字眼扯上任何關係。

身後員工圍聚越來越多,裡裡外外繞著老爺子為中心,在電梯周圍擴散了一個半圓弧形的人堆,這下,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老爺子懟了這個新來的西安員工,同事們紛紛將目光投向向園,有嘲諷的,有幸災樂禍的,有同情的……

“那也麻煩公司下回把經費給的寬裕點呀,不然我也不用為了省錢趕著買五點這班飛機啊。”向園笑眯眯地說。

連賴飛白都沒想到,向園居然敢當著所有人的麵懟她家老爺子。

顯然,這小丫頭去了西安後,變得更加伶牙俐齒了。

賴飛白也是第一次見老爺子一臉吃癟地看著這向園,忍不住用手遮了下嘴角偷笑,又聽她道:“員工的時間安排不合理,我想,第一個要反思的應該是老板。”

司徒明天:“……”

這話也就是司徒明天她敢這樣說,換作陳珊,她還真不敢。好不容易見她家老爺子一麵,雖然她家老爺子看上去並不是很待見她,她倒也不至於大倒苦水,隻是把最近的一些感受,她還是想跟他分享一下的。

顯然,老爺子不願意聽,很不耐煩地揮揮手讓她快滾。

向園得令,馬不停蹄地趕往機場,中途接到賴飛白電話,劈頭蓋臉就是一句:“你聯係顧嚴了?”

向園看著窗外,絲毫不驚訝:“舅舅跟你說了?”

“老爺子前陣子肺病犯了,我給顧醫生打電話,沒打通,人在國外休假,結果今天聽說他已經回國了,說是臨時接了個病人,我還納悶呢,這顧醫生在國外休假什麼時候臨時接過病人,我就找人打聽了。”

向園哦了聲,“我一個朋友。”

賴飛白:“你從來沒因為身邊的朋友找過顧醫生幫忙,老爺子還以為你終於想開了,還是說,這個朋友很重要?”

“不重要,”向園視線盯著窗外,“高中同學而已。掛了。”

——

彼時,徐燕時正坐在顧嚴的辦公室,顧嚴穿著白大褂,模樣清秀,約莫四十出頭,比一般的中年男人看上去豐神俊朗,身材勻稱些。他跟徐燕時解釋完老鬼的手術方案和一些術後可能發生的情況,打量了一眼這個模樣出眾卻始終不卑不亢、看人的眼神裡很溫和且又自帶一股精氣神的男人,他笑著隨口問了句:“我侄女不好管吧?”

徐燕時從手術方案中回過神,淡淡笑了下,“還好。”

“你倆什麼關係?”顧嚴問了下,“她交過那麼多男朋友,我也沒見她為了誰要親自找過我。”

徐燕時一愣。

顧嚴溫和地笑著半開玩笑地解釋:“你大概不知道,這丫頭記仇,我當年就告了她一回狀,記恨我到現在。脾氣烈得很。”

徐燕時忍不住失笑:“她是挺記仇的。”

顧嚴沒往下說,看著麵前這個乾淨清透似乎還帶著那麼點少年氣的男人,笑著寬慰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