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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紀岱還未睜開眼,便聽到身邊嘀嘀咕咕的聲音。

“不是說跟著屺王殿下到了封地,就會有好日子過,怎麼還更慘了。”

“知足吧,新皇登基,怎麼可能喜歡下麵兄弟們,日子自然不會好過。”

“也是,隻是先皇在時,對咱們十一皇子多好,如今被封為王爺,反而沒之前的好日子了。”

“噓,小聲點,拿了東西,我們就趕緊走吧。”

走?

紀岱本能開口:“站住。”

聲音一出,紀岱發現不同,聲音怎麼突然年輕許多,像是他初高中時的嗓子。

隻聽外麵東西掉落的響動,人早跑得沒影了。

紀岱倒是強撐身體,被地上散落的金銀器物震驚。

好閃。

紀岱剛想說什麼,又看看自己的手。

少年人的手。

他不是剛剛結束加班,回家睡覺嗎。

怎麼一覺醒來,整個人都縮小了。

紀岱腦袋一陣刺痛,再次昏迷過去。

這次他算是知道緣由。

作為遊戲設計師的他,剛從公司離開,直接猝死在回家的路上,感到不舒服的時候,剛把車停到一邊,整個人接著失去意識。

再醒過來,就到了這裡。

成為一個剛到封地的藩王。

原身今年十四歲,是承淩國開國皇帝第十一個兒子,也是最小的兒子。

開國皇帝去年病逝,大皇子登基成為新帝,自然看他們這些兄弟不順眼。

十人各自領了封地,便催他們離開汴京。

原身自然在其中,可他年紀小,生母的母族勢力又弱。

分到的封地,都是哥哥們不要的。

西北邊陲十個州府,麵積看著不小,但人口少,糧食產量極低,當地的本地勢力又太過強橫,一定不會給無權無勢的王爺麵子。

可父皇離世,新皇登基,

去不去封地,不是原身說了算。

原身的母妃抹著眼淚送他離開,沒承想,原身在來封地的路上,便已經殞命。

想來原身身子本就虛弱,一路顛簸,肯定承受不住。

有了原身記憶的紀岱,知道這個少年王爺最大的心願,便是在封地站穩後,向皇兄請命,接母妃到封地安享下半生。

可惜這個願望還沒實現,他就不在人世了。

紀岱歎口氣,他既然來了這,肯定會完成原身遺願的。

接著,便是到封地的事了。

西北邊陲十州府,都是他的封地,而他如今在的地方,正是封地之一秦州。

秦州雖然也是西北的州府,卻跟中原連接官道,風俗一半中原,一半西北,是原身比較能接受的地方。

整理好這些記憶。

紀岱又聽到耳邊嗚嗚哭泣的聲音。

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來:“王爺您快醒醒吧,您再不醒,手下的人都要跑光了。”

話音落下,紀岱真的睜開眼,反而把眼前的人嚇了一跳。

紀岱看到他,瞬間想起他的名字:“伍榮,你說什麼。”

被喊伍榮的,正是紀岱的貼身太監,平時喊他小榮子,又或者榮公公,今年也不過十五。

紀岱心裡鬆口氣。

看來不會露餡。

果然,小榮子根本沒發現異常,趕緊回話:“王爺,咱們從汴京帶了一千人過來,路上跑的跑的,走的走,到秦州隻剩五十。”

“這幾日您病著,秦州州長把您送到王府養病,又走了二十多。”

紀岱心算了下,從汴京到秦州,兩千多裡的距離,怪不得路上跑的人這麼多。

這也跟原身本身年紀不算大,身體不好,禦下又不嚴的緣故。

隻是到了秦州,還有人走,這就有問題了。

再想到昏迷時候聽到的話。

說是到了秦州也不能過好日子,不如離開。

多半是這個原因。

隻是走就走吧,還要卷他的錢財。

那都是原身母妃給他打理的,生怕他在封地上過不好日子。

拿走這些東西,有些過分了。

紀岱一抬頭,地上的金銀器物已經被小榮子收拾好放到桌子上整理好,應該是個忠心的。

紀岱咳嗽幾聲,這才打量周圍。

一時間,雕梁畫棟映入眼簾。

這個房間裝飾得格外豪華,屋裡的桌椅似乎都是紅木做的。

他躺著這張牙床更是誇張。

十幾個架子疊接在一起,又有極為華麗的屏風,就連椅子,看著也極好。

這裡是,他的王府?

難道他猜錯了,其實當地官員對他還不錯。

不然給他的宅子怎麼會這麼豪華。

紀岱喝口水,精神好些了,對小榮子道:“傳消息下去,說本王病已經好了,安定人心。”

他身邊的隨從士兵,基本都是汴京跟來的。

這種苦差事,多數人都不願意做。

更彆說原身病成那樣,多數人都會自尋門路,他也能理解。

小榮子連忙答是,等他出門,紀岱又打量一圈,這才看出問題。

那“紅木”家具,木材紋路不對,桌子上的瓷瓶似乎是殘次品。

就連他睡的牙床,用的也是劣質木材。

也就是說,這個宅子看著光鮮,其實隻是表麵功夫。

正想著,關於秦州的記憶也襲來。

原主一路兩千裡,從汴京趕到秦州城,本以為終於到地方,可以好好休息。

本地的範州長,王刺史親自迎接。

還說年後便接到朝廷的通知,說至秦州往西北十州府,都是屺王的封地。

聽到這個消息,他們為了迎接屺王殿下到來,特意給他修了一座王府。

這王府周圍環境優美,王府更是大氣漂亮。

是整個秦州城,乃至西北最好的府宅。

原身聽了極為高興,誰知道一看秦州城地圖。

才知道這王府被當地州長跟刺史,給修到距離秦州城一百五十裡外的地方了。

那地方人煙稀少,連村落都沒有。

擺明了,就是當地官員不歡迎這個空降的藩王,直接把他打發到窮鄉僻壤。

窮鄉僻壤有個豪華王府,這是給誰住的。

原主知道此事,氣得氣血翻湧,本就拖著病體,一下子病得更重了。

而那秦州的範州長跟王刺史,找了大夫給原身看過病後,竟然又把他送到一百五十裡外的“王府”。

美其名曰,讓屺王殿下好好養病。

這樣一折騰,原主真正歸西。

最後一段記憶補齊,紀岱扶額。

穿越這事,好像也沒那麼簡單。

一想到這個看著豪華的王府,不僅材料低劣,而且一推門,外麵是一片荒原。

紀岱就覺得這藩王不當也罷。

本地的官員不待見他,汴京新皇看樣子對他也沒什麼好感。

這日子,難了。

算了。

想再多也沒用。

他還是收拾收拾,好好在這生活吧。

不管怎麼樣,日子總要過下去。

上輩子996都過來了,還有什麼是堅持不下去的!

第2章

醒來第二天,紀岱身體好了些,至少可以下床走路了。

跟著的小榮子卻愁容未退。

紀岱一眼看出緣由,開口詢問:“又跑了幾個人?”

“是,昨晚沒看住,又跑了三個。”

“現在咱們這麼大的王府,隻剩下十五個人,一個夥夫,一個馬夫,還有我。剩下的十二個隨從,也有走的意思。”

小榮子連忙道。

紀岱心道,大部分人看到本地州長安排的偏遠王府,就知道屺王的處境,跑路很正常。

但他既然醒了,就不能再這樣下去。Ψ思Ψ兔Ψ網Ψ

“把他們都帶到主院,本王要問話。”紀岱如今已經能走動,肯定要撐起來的。

否則再這麼幾天,他這王府,就真的剩自己跟貼身太監了。

屺王府人少,人也來得快。

眾人看到病歪歪的屺王殿下竟然能起身了,心裡頓時輕鬆。

紀岱掃了一眼看過去,除了隨從們穿的衣服一樣,有兩個人截然不同。

其中一個身形高大,穿著利落的短打,腰間還有塊葛布,像是夥夫。

另一個瘦高,穿著的是窄袖,腳底沾著稻草,像是馬夫。

紀岱認了一圈人後,開口道:“前幾日我病著,許多事無暇顧及,以後便不會了。”

“我們都是汴京來的,初來西北秦州,定然不適應。”

“然,此地遼闊,封地百萬畝,若能再次立業,倒也不失為好事。”

“大家都是忠心之人,本王必不會虧待。”

大意就是,以前的事就算了,他不計較。

我們這些人兩千多裡過來,剛開始不適應很正常,但這地方多大啊,我手底下又有那麼多土地,在這建功立業也不差的。

大家隻要忠心,他就不會虧待。

下麵大半人聽懂意思。

其實說起來簡單,可實際還有很多問題。

最重要的一項,紀岱確實有百萬土地,西北十州府都是他的封地。

這些地方每年的兩稅,都有三成是他的。

但是,有沒有是一回事。

能不能拿到手就是另一回事。

看本地官員直接把他扔到偏遠之地,想也知道,馬上的夏稅,是不會給他的。

所在的秦州都如此,剩下九個州府,更不用說了。

可這些話從紀岱嘴裡說出來,卻有些讓人信服。

紀岱笑笑,見那夥夫倒是動容,身邊的馬夫神色則隻是抬頭看了看,正好對上紀岱的目光。

一番安撫過後,剩下的十二個隨從倒是認真做起事來。

不過王府太大,他們人又少,乾脆讓隨從住到隔壁院子,既方便照顧,也不用來回地跑。

左右這裡都是男子,也無所謂後院不後院。

就連廚房跟馬房,也全都就近安排。

房子再大有什麼用,一人一個房間都填不滿,也是白瞎。

其他都還好,聽說能住進好房子,隨從們倒是興奮起來。

隻是聽到廚房的時候,所有人麵露難色。

廚房!

夥夫老徐!

其中一個隨從想開口說話,但欲言又止。

算了。

不敢說。

一切被紀岱儘收眼底,等到人散了,馬上吃早飯的時候,小榮子才道:“吃飯,要吃老徐做的飯啊。”

“完了完了。”

紀岱奇怪地看過去:“夥夫做飯怎麼了?”

小榮子愁眉苦臉,剛要說話,就見老徐端著飯菜過來了。

早飯一般都簡單,一碗粥,幾碟小菜,煮些雞蛋。

這看著豐盛,但對王爺的身份來說,其實很一般。

紀岱還以為小榮子以為飯菜簡陋,剛要說這已經可以了,眼神卻掃過其中一個青菜。

這是青菜吧?

怎麼看著黑黢黢的。

粥也看著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