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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攻略 八月薇妮 4352 字 6個月前

頭蓋臉的皮鞭。

短暫的歇息後,宿九曜說了一句話。

——“他們可以來,我?們為什麼不能往。”

為什麼啟朝的人不能出野狼關,憑什麼野狼關外大好?河山竟成了西狄人的天?下。

誰規定的他們願意來侵擾就?來侵擾,又?是誰規定了西狄人能來,而啟朝的人不能往!

路上有撐不住的人,有死傷的人,但沒有中途退卻的。

在靠近西狄鎧城的時候,本來是三百人的隊伍,隻剩下了百人不到。

但他們畢竟是來了。

既然來了,就?得給西狄人一個永遠難忘的教訓。

白色的氣霧還未曾完全散開,少年縱身躍起。

他手中的長刀在日光下發出耀眼的寒光,刀鋒相撞,發出刺耳瘮人的響聲。

西狄的統領以為宿九曜會變招,可沒想到,少年揮刀向前,刀刃刮著刀刃,刀鋒跟刀鋒的對峙,火花簇簇在刃底綻放。

統領從沒見過這樣?的打法,一時駭然,但同時卻被激怒。

過招之時,他已經看出自己的敵手雖然蒙著麵?,可是看身形,以及那雙雖則淩厲不可直視卻仿佛帶點稚色的眼睛,他已經斷定對方是個年齡遠小於?自己的少年而已。

啟朝的人也未免太?不把西狄放在眼裡了,又?或者是他們再沒有彆的人可用了,居然派一個未長成的少年前來!

被如此輕視怠慢,他簡直恨不得立刻把對方的頭砍下來。

可惜。

在對上招後,所有的怒氣衝天?都不翼而飛,剩下的隻有全力以赴。

“不自量力!”統領奮起渾身之力,想要將宿九曜的刀格飛出去。

而這一刹那,他也看清楚了這少年的手上傷痕累累,更因為過於?用力,虎口處已經滲出鮮血,沿著手腕向下極慢的滑落,就?仿佛他體內的血都被凍的凝固,所以才流淌的這樣?緩慢。

統領咬緊牙關,大吼了聲。

此刻宿九曜的刀刃已經快要掠到近前,少年終於?力有不逮,被他的刀鋒壓得向外一蕩。

統領隻覺著雙手一輕,直到對方到底體力不支,他心頭一喜。

可是這份喜悅就?仿佛刀鋒交彙之時發出的火花一般短暫,下一刻,一個冰冷的拳頭帶著青屏山滿山的冰寒,向著他當麵?擊來!

西狄的統領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跟他相抵的那把刀上,完全沒有想到宿九曜竟會變招。

原來少年原先?跟他角力,不過是誘敵之計,就?在西狄統領震飛他手中長刀之時,宿九曜也早就?順勢鬆手。

這時侯兩人之間隔的極近了,他這一拳又?冷又?硬,刹那間,西狄的統領隻聽見自己的臉上發出了骨頭斷裂的響聲,眼前一片漆黑,複又?一團血紅炸開似的。

他踉踉蹌蹌向後退去,腦中嗡嗡作響,還沒來得及反應,又?一拳已經到了。

西狄統領的頭猛然向後揚起,口鼻眼睛中的鮮血朝天?噴湧而出。

他的眼前終於?是一團雪白了,而他整個人也終於?向後頹然跌倒。

宿九曜的第二?拳打的不是他的臉,而是正中他的喉頭。

喉管碎裂,西狄的統領倒在地上,鮮血夾雜著碎骨血肉,從口中蔓延而出。

宿九曜慢慢放低了雙拳。

鮮血自他同樣?血肉模糊的手上滴滴灑落,打在腳下狼藉的雪上。

在他身後,西狄的糧草快要燃燒殆儘了,而這場小規模的戰事也已經風馳電掣般接近了尾聲。

野狼關的精銳們逐漸向著他身邊靠攏。

宿九曜回頭看看身邊殘存的同伴們,用帶血的手指慢慢地把蒙麵?的帕子摘下。

帕子後的臉,飽經風雪侵襲,被凍傷了數處,嘴唇早被凍裂了,血跡斑斑。

但就?算這樣?,也依舊難掩天?生的風流絕逸。

而他手指上沾染的鮮血不留神劃在臉頰上……這點濃烈的赤色,反而在這張臉上添了幾分透著凜凜肅殺的魅豔。

宿九曜轉頭,他的雙眸仿佛在冰河裡浸過一般冰寒冷澈。

目光所至,是前方數裡開外的西狄鎧城。

他心裡想起了那天?,衛玉讓他帶著在長懷縣四城走動,她不時地打量城牆,尤其在意西北城門?。

雖然說他入行伍之中,是為了養活純陽觀那幾個孩童,但天?生敏銳的洞察,讓他猜到衛玉的心思?。

隻是宿九曜不懂,為什麼一個仿佛從天?而降落在長懷縣的人,會這麼在意長懷縣的安危,她的表現,就?好?像下一刻西狄人就?會從這幾個城門?一擁而入!

本來他不認為自己會做什麼。

先?前痛打胡翔,也隻是為了同袍義氣而已。

但是……當衛玉和他說起有一人能夠改變長懷縣的死局之時,那句“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從她口中說出。

當時他望著衛玉帶三分笑意的雙眼,心裡好?像有點什麼東西湧動了一下,有點兒?暖,確認是活的。

她很相信他,雖然在宿九曜看來是無端而沒有根由?的信任。

但正因為這種“相信”,就?仿佛在他心裡種下了一顆勢不可擋的種子。

宿九曜本來不想再回野狼關了,是衛玉改變了他的心意。

甚至於?帶隊出關偷襲鎧城,也是他主動向著黃士鐸提出的建議。

宿九曜看得出來,黃總鎮很驚愕。

老將軍在野狼關鎮守了大半輩子,雖然也曾夢想過反攻西狄,可是現實?擺在眼前,野狼關外大片草原,騎兵作戰,啟朝遠不如西狄人,而在他之前也不是沒有過前輩出關的記載,可惜每次戰事都是無功而返。

倘若出關,輸了的話自然會被貶斥。

就?算打勝了,功勞也未必會落在自己頭上。

故而黃士鐸也隻能想想而已。

他對於?宿九曜的提議,並沒有抱很大的希望,甚至於?按照他一貫謹慎的作風,也不會讓宿九曜再去貿然行事。

畢竟關外是西狄人的天?下,彆說是二?三百人,就?算是兩三千人,出了關,失去天?時地利人和,那簡直跟群羊入了虎口沒什麼兩樣?,何苦讓他們去送死。

但當麵?對少年決然的神情,黃士鐸心中波瀾微起。

宿九曜固然年輕,不似他一樣?對戰經驗豐富,可偏偏是這種鋒銳昂揚的少年意氣,突然間沒理由?地刺中了他的眼睛。

黃士鐸思?忖了半晌。

望著地上銅爐裡劈啪燃燒的炭,他道:

“當初衛巡檢在這裡的時候,曾跟我?說過一番話。”

宿九曜有點意外。

黃士鐸道:“是關於?被胡翔所害的斥候營眾人的,我?一直不能忘記。”微微閉上眼睛,他回想:“衛巡檢說……士兵們不該無辜送死,他們該死的轟轟烈烈,而不是被當作……靶子和待宰的羔羊。”

宿九曜垂眸,好?像在思?索這句話的意思?。

“所以,假如我?答應讓你出關,是不是正被衛巡檢說中了?”黃士鐸一笑,望著少年。

“我?不懂什麼大道理,”宿九曜垂著長長的眼睫,淡淡說道:“但我?知?道我?並非被什麼人利用,也不想要什麼轟轟烈烈,我?隻要野狼關無恙,長懷縣無恙,我?願意為此一試,就?算是有去無還,也無妨。”

黃士鐸望著宿九曜,許久,他笑了。

“你可知?道,你這句話,正跟衛巡檢接下來說的那句相合了。他說將士們穿上這身衣袍是不懼死的,”黃士鐸的眼圈微紅,道:“這叫做’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在西狄鎧城的官道上,宿九曜看著不遠處的城池,再度想到了這句話。

他想假如有朝一日自己還能見到衛玉,一定要問問她這句究竟是什麼意思?,還有……很多他不懂的東西,他都想要跟衛玉請教。

而現在,他隻有義無反顧。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網⑥友⑥整⑥理⑥上⑥傳⑥

重新換裝的斥候營精銳們把四散的戰馬重新拉了回來,翻身上馬,彼此相視。

不知?是誰說了聲:“走吧。”

戰馬奮起四蹄,向著前方的鎧城疾馳而去!

第48章 二更君

衛玉猛地打了個噴嚏。

她正在跟李星淵說起今日在禦史台問案的種種, 突然就?毫無預兆地鼻子?發癢。

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李星淵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有點詫異。

衛玉微怔,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趕忙起身向太子?殿下請罪。

太子?則問道?:“怎麼了, 是不是……覺著?冷, 風這樣大又下了雪, 你就?連一件鬥篷都不肯帶?”說著?回頭吩咐崔公公:“拿一件厚些的來。”

衛玉才要攔阻, 崔公公已經去了, 不多時捧著?一件玄狐鬥篷回來:“殿下, 這個可以麼?”

李星淵嘉許地點頭:“這個小衛穿要長?些,不過總比沒有強,你就?穿著?吧,以後不許再寒酸孤孑的了。”

崔公公已經趕緊給她披上,衛玉頓時遍體溫暖, 苦笑道?:“多謝殿下,我哪裡是冷呢, 就?是忽然……大概是有人念叨我。”她舉手揉了揉耳朵, 也許是因為披了狐裘的緣故, 耳朵漸漸發熱。

李星淵眼底掠過一絲笑意,問道?:“是什麼人念叨小衛?”

衛玉想也不想,道?:“那可多了去了,比如範太保,比如那不知所蹤的範賜,興許還有靖王殿下……”

太子?笑道?:“說的都是你的對頭, 就?沒有好人麼?”

“當然也……”衛玉本能地回了這句,忽然一頓。

李星淵起身, 負手下了台階。

衛玉會?意跟上,跟太子?來到?殿門口。李星淵抬頭看向外間,雪花飄零,比衛玉回來之時更大了些,地上已經一片粉白,連門口的廊下都灑了些許落雪。

崔公公正欲讓小太監們來打掃,卻見?太子?一擺手。

李星淵回頭看向衛玉,道?:“你一向喜歡下雨下雪的,就?叫他們先?不必清掃,你覺著?如何?”

衛玉道?:“殿下真?是聞弦歌而知雅意。”

李星淵一笑,目光從她麵上轉到?那紛紛夜雪,忽然道?:“從小讀了那許多書,你倒是跟我說說,你喜歡哪一句有關於雪的?”

衛玉垂首:“殿下跟前,我可不敢班門弄斧。”

李星淵哼了聲:“快說。”

衛玉笑道?:“那臣就?先?拋磚引玉了。”

她稍微思忖,道?:“古來寫雪的詩詞數不勝數,臣知道?的不多,隻想韓愈的‘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又或者是盧綸的‘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都是極好的。”

李星淵聽她侃侃而談,起初隻笑微微的,可聽著?聽著?,不由眉峰微蹙:“古怪的很,是誰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