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他們?說,吳小姐失蹤了。”
武萬裡驚怔,簡直五雷轟頂。
純陽觀。
衛玉在跟明掌櫃商議了引蛇出洞的計策後,因擔心明儷反受其?害,便求了劍雪暗中跟蹤。
劍雪的輕功一流,劍術超絕,隻有她親自出馬,才不會?被發現端倪。
本來劍雪是不肯答應的,隻不過為了讓衛玉早點回京,劍雪也隻得?破例。
當時她那一劍及時刺出,本來一百個馬先生也必死無疑,隻為了留一個活口才偏了一寸。
如今真凶落網,雖然?還未審訊明白,但劍雪已經?迫不及待。
安縣丞所?派的小捕快昌哥來到純陽觀的時候,劍雪正在催促衛玉快點啟程。
衛玉雖然?十萬個不願意,但也無可奈何?。
四毛跟小無名等一幫孩子圍著她,知?道她要?走,哭聲連天?。
就在這時,小捕快昌哥告訴了衛玉吳仙失蹤的消息。
衛玉正詫異,昌哥說道:“武都頭已經?趕去了吳家,這案子多半也是馬厲所?為。”
劍雪正在旁邊,聞言道:“胡說,那姓馬的已經?動彈不得?了,怎麼能夠作案。”
衛玉問昌哥:“馬先生說什麼了嗎?”
昌哥兒道:“當時二老爺正在審他,聽說吳小姐失蹤,他就笑起來,笑的十分邪性,他還說,如果想要?吳小姐活命,就放他離開。”
武萬裡當時就被激怒,揪住他的衣領喝問,不料馬先生本就傷重,被他一甩,便暈死過去。
衛玉沉默。
她立刻回想先前明儷跟馬先生接觸的種種。
在推測到馬先生可能是真凶後,明儷很快就開始了行?動。
明儷在快活林大?放厥詞的時候,馬先生正在場,而在明儷去衙門的時候,還跟吳小姐照麵過。
明儷離開縣衙到錢家,不過是兩三刻鐘的功夫。
這就是說,假如是馬先生對吳小姐動手,那他隻有離開快活林……以及到錢家之前的這一段時間。
再加上吳小姐是從縣衙離開的,那麼給馬先生的時間更短,隻有兩刻鐘不到。
如果他要?作案,再趕去錢家,時間如此?短促,幾乎是不可能的。
衛玉深呼吸,喃喃道:“還有第二個人。”
她看向昌哥兒:“他是不是有個兒子?”
昌哥驚呆了:“是,是啊。叫芸兒。”
馬先生的兒子馬芸,才十三歲,也在南城學?館讀書。
在父親被帶去縣衙的時候,馬芸人在學?館,自然?不知?道。
而不管是衛玉,安澄還是武萬裡,都沒想過去“為難”這孩子。
等到發現不對,人已經?找不到了。
馬厲醒來的時候,看到了一張意料之外的臉。
他望著麵前的衛玉,眼珠轉動,說道:“想必衛巡檢就是背後出謀劃策的人吧。”
衛玉道:“不敢,隻是對於馬先生稍微有些猜測,不幸料中了而已。”
“嗬嗬,”馬厲乾笑了兩聲,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我隻是沒想到,會?栽在一個外來的巡檢手中。也是命該如此?。”
衛玉道:“既然?已經?認命,為何?還要?多造孽?”
“你指的是吳家的姑娘。”
“吳仙小姐失蹤,自然?是你的手筆了。”
馬厲道:“你知?道我為何?要?這麼做麼?”
“這正是我想問的。”
馬厲目光向著她身後瞥去,看見靠牆站著的明儷。
明儷冷笑道:“你趁著還有一口氣在,有屁快放。”
馬先生喘了口氣,覺著%e8%83%b8口奇悶,不由咳嗽了兩聲,掙紮著說道:“從先前明掌櫃當眾辱罵那一番話,我便察覺不太對頭,當然?,我還並沒有當回事,不過人總要?多一重準備才妥當,所?以我請了吳小姐當我的盾。”
明儷欲罵又止,看向衛玉。
衛玉將雙手抱在%e8%83%b8`前:“吳小姐失蹤,是你安排,卻不是你親自動手的。”
馬厲道:“知?道瞞不過衛巡檢。”
衛玉道:“你自甘下作自尋死路的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把自己的兒子拉下水?常理說來,很少有人會?這麼做。”
“這就叫做子承父業,”馬厲厚顏無恥地,啞聲說道:“何?況我樂意教他,是他的福氣。”
明儷在旁按捺不住地擄起袖子,要?不是衛玉在前,她真想上去先揍他一頓。
衛玉對明儷擺了擺手,說道:“他這會?兒禁不住再動手了,失血過多,傷及心脈……能多說些口供已是不錯。”
馬厲心頭一寒,不由又咳了兩聲,震得?心口做疼。
衛玉道:“我隻想告訴你,你死定了,就算綁架了吳小姐,也不可能要?挾官府放人,何?況你既然?說教過馬芸,那也許他此?刻已經?將吳小姐殺害。”
馬厲眼神暗了暗,咬牙道:“反正、就算我死,也多一個墊背的。”
衛玉道:“你所?說墊背的,是吳小姐,還是馬芸?”
馬厲瞥了她一眼,沒有搭腔。
“據說你很少提起自己家裡的事,雖然?在此?久居,但四鄰對你知?之甚少,隻偶然?得?知?先生的前妻早早病故,留下你們?父子兩人。”衛玉說著,道:“馬芸今年十三了吧。”
馬先生道:“衛巡檢想說什麼?”
衛玉淡淡道:“你的原籍在陳州,六年前搬來此?處,馬芸十三歲,那就是說他在七歲之前都在陳州,可惜,據我所?知?,陳州確實有個叫馬厲之人,但他從未成婚,也沒有個叫馬芸的兒子。”
馬先生的瞳孔猛地收縮,駭然?看著衛玉。
衛玉道:“倒是在六年前陳州發生過一件血案,也是一宗奸殺案,死者同樣是個寡婦,而且……她的兒子在血案之後便失了蹤,巧的是,她的兒子正好七歲。”
明儷屏住呼吸:“天?殺的……你竟然?……”
衛玉盯著馬先生:“我說的對嗎?”
馬厲隻顧咳嗽,兩隻眼睛死死地望著衛玉:“你……”
衛玉道:“你真是其?心可誅,可惜,你注定要?失望了,那孩子絕不會?變成第二個你……”
說到這裡,門被打開,宿九曜走了進來,在他身後,一個少年滿臉淚痕地跟著走了進來。
榻上的馬厲見狀,眼睛幾乎彈了出來。衛玉看向進門的少年:“吳小姐呢?”
宿九曜道:“芸兒把她藏在學?館的假山洞裡,武都頭已經?去救她了。”
衛玉看向馬厲,他的臉色已經?慘白,顯然?知?道大?勢已去。
馬芸卻含著淚,顫聲說道:“你殺了我的母親,還讓我認賊作父……”他擄起雙臂的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傷痕,上麵有劃痕,有鞭痕,甚至還有燙傷的痕跡,幾乎沒有一塊兒好皮,少年尖聲叫道:“你這個惡鬼!”
明儷倒吸了一口寒氣,盯著呼吸急促的馬先生,世間怎麼會?有這樣歹惡的人,原本很想殺了他,但是現在,卻隻想讓他多活些日子,至少要?讓他多受些非人的折磨,可就算那樣,也沒有辦法消除心頭的憤怒。
宿九曜原本是要?往野狼關去的,才出城,便在郊外遇到了正要?自尋短見的馬芸。
他將馬芸救了下來,詢問之下,才知?道他被馬厲逼著,做了不該做的事。
吳小姐本來是去學?館有正經?事情商議的,但馬先生狡詐,猜出了吳小姐跟武萬裡之間有些瓜葛,又跟明儷相關,所?以安排馬芸兒,借機將吳小姐綁了。
可馬芸到底並不是窮凶極惡之人,下不了殺手,又被宿九曜所?救,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
武萬裡在學?館的假山洞內找到了昏迷的吳仙,她隻是受了點驚嚇,並沒有性命之憂。
一波三折,這案子終於迎來了最終的結局。
安澄反而不想讓馬先生死的痛快,請了縣內的大?夫過來診治,費儘心思給他續命。
馬厲知?道大?勢已去,何?況命在旦夕,便也一一交代了自己的惡行?。
其?中,便包括在臨縣的那一宗案子。
而在知?道真凶這麼快便落網後,臨縣的知?縣大?人惶惶然?,知?道再也瞞不住了,趕忙跑來長懷縣向衛巡檢請罪。
當時劍雪正拉著衛玉要?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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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醋芹
純陽觀門口, 那鏤空的古老雕門之下,宿九曜攔住了衛玉。
少年問道:“你真的是紀王府的人?”
衛玉愣了愣,無奈地回答:“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吧?”
她隻得承認:“是?, 我?就?是?。”
“那你為什麼不願意回去?”
衛玉警惕地向內看了眼,笑:“咳, 誰說我?不願意回?”
“我?看得出來。”
她笑道:“彆?胡說, 叫劍雪聽見, 會害死我?的。”
宿九曜籲了口氣?, 眼裡閃爍著一點說不出:“那……你為什麼會到長懷縣?”
衛玉沉默。
看著身邊的少年, 望著他?寫滿疑惑又隱約帶幾分期待的眼神, 她的心有點發抽。
那天晚上劍雪出現?,質問她的時候,並沒有格外避諱。
而她嘴裡那些半真半假的回答,隻怕都給少年聽見了。
衛玉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那不重要。”她憋出了這輕飄飄的一句,充滿了回避。
少年沒有再追問。
衛玉站了一會兒, 想走,又止步:“你既然決定回野狼關, 彆?的都罷了, 務必要小心……保住自己周全。”
少年垂著頭, 卻置若罔聞地:“你一定要走麼?”
她笑了笑:“是?啊,我?想……你我?都有非做不可的事。”
少年轉頭勇敢地看向她:“以後還?會見麵嗎?”
清楚地看著他?秀美絕倫的臉,入鬢長眉,光華鳳目,如玉的肌膚,完美的輪廓, 就?算簡陋磨白的道袍,微微散亂的發鬢, 都掩不住美少年如斯。
衛玉的心底卻又掠過?那黥麵過?的臉,她回頭對上少年的目光:“會的。”
宿九曜的雙眼亮了亮。
衛玉打量著他?的臉,之前給劍雪留下的那一處傷痕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隻留下淺淺的痕跡。
她道:“不過?你要小心些……”
“嗯?”
“我?挺喜歡你這張臉的,”衛玉依舊是?半真半假的,“不許再叫人傷著了,不然……我?會心疼的。”
少年有點兒發窘,儘管知道她是?在開?玩笑。
轉身的時候,衛玉忍不住伸出手,在少年的肩頭輕輕地拍了拍:“就?……保重吧。”
此時純陽觀內,另有一番情態。
衛玉一進門,便被眼前所見弄得愣怔。
原來若說聰明,還?是?飛廉最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