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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家五郎君 九小二 4067 字 2個月前

燕秋爾垂眸,嘴角抑製不住地高高揚起。

原本在山林裡獨自麵對淮安王的時候,他是怕的。上一世他從未見過淮安王,貫徹著燕家的低調作風,他從不多管閒事,他會知道那場奪權大戰也隻是因為燕家經商所需,而傳言裡對淮安王的形容無非就是冷酷、殘暴、嗜殺,總歸沒有一個詞是好的,今日初見又是這種情形,他如何能不怕?可因為要想的太多,連恐懼都弱了幾分。

燕生帶人趕到的時候,他鬆了一口氣。有燕生在,他便安心了。

待一行人回到帝府時,他才真正地放鬆下來,這一鬆懈,那恐懼的後勁兒就一股腦地湧了上來,讓他後怕到手腳發軟。細細回想起來,燕秋爾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將那把匕首丟出去的,更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丟得那麼準,那匕首竟不偏不倚地紮進了張遠的喉嚨,一擊斃命。

而現在,坐在閒居的榻上,暖暖的陽光照在背上,這裡隻有他與燕生的氣息,燕秋爾是徹底地安心了。燕秋爾突然發覺,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不管是作為兒子還是作為戀人,燕生的身邊總是最讓他安心的地方,前世覺得隻要燕生在,燕家便可安然存於世,而此刻卻發現其實是燕生在身邊時,他變得什麼都不怕了。

見燕秋爾微微低了頭,燕生以為他還是心有餘悸,在想什麼不好的事情,可偏頭一看,看見的卻是燕秋爾帶笑的側臉。

秋爾在笑?為什麼?燕生不解。可笑著總是好的,於是燕生也放心了幾分,轉身坐在了燕秋爾的身邊。

燕生這一坐下,燕秋爾就跟被抽了骨頭一樣歪了身子靠過去,輕聲道:“我總覺得淮安王不會放棄商界。”若是能好好操控,商人可比軍人管用多了。

軍人是劍,劍一出鞘便是明晃晃的惹人注目,想要收回去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必然是不可能的,便隻能緊握劍柄在他人愈加堅固的防備中一路向前,拚的是一股蠻力。

商人卻如絲,細細軟軟本就不起眼,彎彎繞繞是進退皆可,待他人發現之時,興許已經纏住了對方的喉嚨,隻等最後一擊。

然而對於上位者來說最重要的是,商人大多沒有軍人那樣的骨氣與固執,易於掌控。

燕生順勢抱著燕秋爾斜倚在榻邊,冷哼一聲答道:“若會被區區燕家阻住腳步,他便不是淮安王了。”

燕秋爾蹙眉問道:“那你說淮安王今日為何放我們離開?”

“洛陽與常安太近,又正值商聯會召開在即,朝廷也會派人留意洛陽城的動靜,若此時燕家家主意外身亡,朝廷怕是會直接派官員橫加乾預商界之時,對淮安王來說有弊無利。何況屆時就算皇帝不起疑心,九皇子又怎會不起疑心?無皇命卻擅自離開封地,此舉等同謀逆。”

燕秋爾眯起眼睛,道:“這麼說,他今日放了我們,也算是用燕家的幾條人命換我們替他保守秘密?”

隻是這樣嗎?回想起他們走時淮安王那神情,燕秋爾總覺得還有些其他什麼,可要他猜他還真猜不出他們對淮安王來說還有什麼價值。

燕秋爾仔細盤算一陣後,開口向燕生問道:“你說我們是該叫太子來,還是叫秦九來?”

若叫秦九來,說不定他能與淮安王打個照麵,興許還能帶點兒功勞回常安。若叫太子來,便可借淮安王之手除掉太子,雖說淮安王有可能猜出他們想要借刀殺人的目的,但獵物都送到麵前來了,他就不信淮安王會放太子安然無恙地回去常安,這樣一來,也省得他之後再與左寧聯合周旋。何況,朝廷的問題還是該由朝廷中人來解決。

聽到這個問題,燕生也仔細思索了一番,思索之後卻也隻說了一句“隨便”。

燕秋爾轉了轉眼珠子,便掙開燕生的手,翻身下榻:“我去一趟花月閣。”

既然建了花月閣,他就不能什麼事情都讓燕家人做,他自己的人也該學著做點兒事情。

燕生一愣,再看看燕秋爾忙忙叨叨的背影,便也跟著起身:“我隨你一起去。”

“嗯?”燕秋爾轉身疑惑地看著燕生,“你去乾嗎?”

燕生瞪了燕秋爾一眼,道:“我不能去?”

燕秋爾想了想,故意調侃燕生道:“我若說不能你就不去嗎?”

燕生抿嘴,瞪著燕秋爾一語不發。

燕秋爾“噗嗤”一樂,牽起燕生的手就往外走。

燕秋爾是牽著燕生從花月閣的大門走進去的,燕生沒有喬裝,燕秋爾也沒有喬裝,燕秋爾甚至連那張半麵麵具都沒有戴,就這樣牽著燕生敲開了花月閣的門,與出來相迎的燕新堂和嵐風一道走進特地為他空置出的房間。

進了房間,燕秋爾便鬆開了燕生的手,一個人走到書案後坐下。

嵐風瞄了燕生一眼,而後立刻跑到燕秋爾身邊坐下,替燕秋爾研磨。不寫字的時候,燕秋爾很少會坐到書案邊兒,而他一旦在書案邊兒坐下,八成就是要寫什麼。

“最近有什麼新消息?”趁著嵐風研磨的功夫,燕秋爾向燕新堂問道。

☆、第113章 提前做布置

燕新堂也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燕生一眼,卻見燕生已經自在地找了個地方坐下看風景,完全沒有在彆人地盤上的自覺。

燕新堂收回視線,撇撇嘴,這才回答燕秋爾的問題,道:“駱家主近來身體不適,似是一入睡就噩夢纏身,他身邊那個隨從也有幾分怪異,派去跟蹤他的人總是會在半路跟丟。”

燕秋爾提筆,沾墨,暗道花月閣收集情報的效率有待提高。

“還有呢?”燕秋爾一邊向燕新堂詢問,一邊行筆在紙上寫下兩個字。

“江南易家有人去了常安城。”

燕秋爾的筆一頓,抬頭不解地看著燕新堂,問道:“易家去常安城做什麼?”

燕新堂撓撓嘴角,道:“幾個小輩,似乎是去找九皇子麻煩了。”

“找九皇子麻煩?”燕秋爾眉心一蹙,繼續問道,“可牽扯到三姐了?”

易家會有人去找秦九麻煩,那就隻能是因為聯姻被拒一事,若對方隻是因為不甘心想要找秦九的麻煩便罷了,若是殃及池魚他可不能坐視不理。

“這就不知道了。”燕新堂搖搖頭,“反正浮生傳來的信件上均未提過此時。”

燕秋爾搖頭失笑,道:“三姐怎麼可能會說?罷了,隻是些小事,三姐解決得了。常安城那邊還有其他的消息嗎?”

燕新堂想了想,而後說道:“太子專心監管兵器冶煉,用心努力的樣子似是得到了朝廷官員的一致好評,太子的形象有所回轉。倒是九皇子作風不改,整日與林謙一起尋歡作樂。”

太子形象轉好?隻是專心監督兵器冶煉,就能洗清他之前的荒謬讓他的形象轉好?太子黨的人也早就信譽掃地,不可能製造得出什麼對太子有利的輿論。難道說朝廷之中還隱藏著太子的支持者?不,也不可能,太子的名聲都臭成那樣了,連皇帝都對他失望了,懂得見風使舵的文武百官又怎會在他身上押寶?思來想去,燕秋爾隻覺得這件事情還是左寧搞的鬼。

燕秋爾重新提筆寫字,一邊寫一邊思索著左寧意欲何為。

太子的自負是左寧%e4%ba%b2手培養出來的,太子的形象更是左寧%e4%ba%b2手毀的,眼看著要扳倒太子就隻差最後一步,左寧為何要讓太子挽回形象?想讓他摔得更慘?

那左寧一開始就不該做毀太子聲明的事情,暗自布置等著在太子登基的那一刻將他拉下來不是更爽快?依著太子對左寧的信任,左寧要做到這一點不難吧?可若不是想讓太子摔得更慘,左寧此舉又是何用意?

燕秋爾的筆尖一頓,再一轉,改了原本要寫的內容。

“鬼醫到哪兒了?”坐在一旁的燕生自然而然地融入了花月閣的三人之中,理所當然地提了個問題。

燕新堂看了看燕秋爾,見燕秋爾依舊寫著自己的東西,並不管,便開口答道:“鬼醫已經走到襄州了,但是我這邊的蟬花還在路上。不知燕家主那邊進展如何?”$$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兩天。”燕生垂眼,琢磨著那蟬花能不能在鬼醫之前到達洛陽。

燕生的回答簡單而直白,除了嵐風花費了時間思考,深知燕生脾性的燕新堂與燕秋爾都是立刻就明白了燕生的意思。

燕新堂不滿地蹙眉。儘管知道自己無法與燕家相比,可真要有個什麼可以比的事情比輸了,燕新堂還是非常鬱悶。

“不急。”燕秋爾寫滿一張紙之後,又換了一張紙繼續寫,“鬼醫若是等不急,便讓他隨意離開,不過我猜他寧願等也不會離開。”

“秋爾,你就這麼有把握?”燕新堂好奇地看著%e8%83%b8有成竹的燕秋爾。

燕秋爾撇撇嘴,道:“沒有把握的事情,做一件便已經足夠。”比如他這一次的冒險。

直到寫滿三張紙,燕秋爾才擱下筆,將寫上字的紙一張一張吹乾,折疊,其中一張揣進了他自己的懷裡,另外兩張則分彆遞給了燕新堂和嵐風。

“嵐風手上的那張要在半日之內送回常安城,交到九皇子手上,若是找不到九皇子,便去找燕浮生代為轉交,提醒她明日傍晚之前交到九皇子手上。”吩咐完嵐風,燕秋爾又抬頭笑著對燕新堂道,“那張紙上所寫,是我希望三哥能幫我安排好的事情,若三哥能按照這上邊標注的時間去做就更好了,若不能便也無妨。假駱時的事情已經無需費心。”

“假駱時的事情已經解決了?”燕新堂認真仔細地看著燕秋爾給他的清單,隨口問道。

燕秋爾的笑容一僵,繼而繼續微笑,不答。

沒聽到回答,燕新堂反而詫異了,抬眼不解地看著燕秋爾。

燕秋爾依舊微笑,不答。

燕新堂眨眨眼,不明所以地繼續盯著燕秋爾看。

燕生瞟了燕新堂一眼,沉聲道:“死了。”

“啊?”燕新堂詫異地轉向燕生,“今兒早上還瞧見他了呢,除了神色憔悴,倒也沒看出其他征兆,怎麼就死了呢?”

燕生冷眼瞪燕新堂一眼:“管他如何死的作甚?你要替他報仇嗎?”

“不……不是。”被燕生這麼一瞪,燕新堂立刻蔫了。

他說什麼了?他說什麼不能說的話了嗎?為什麼燕生不高興了?為什麼瞪他?為什麼?

燕秋爾笑著睨了燕生一眼,複又對燕新堂說道:“假駱時一死,這洛陽城裡便沒有什麼不安定的事情了。”

一聽這話,燕新堂就知道他的任務完成,可以離開洛陽了。

“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