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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曲知恒同意就直接問出了問題。

“不遺憾,相遇本身已經是極大的幸運,任何進一步行為隻是在強化這份幸運,但是這幸運對我而言,足夠了。”

他的眼神充滿寂靜,沒有絲毫被欲望支配的征兆。

“你剛剛,為什麼洗澡,不是之前剛洗過嗎?”

淩疏饒有興味地看著他,他身上的香味每次從浴室中走出來,都跟清新。

他偏好冷香調,因為沐浴時溫度高,冷香更清透。

平時還便好淡淡的木質香,恰到好處。

淩疏以前不喜歡木質調,但是曲知恒的木質調,帶著不拘一格的氣質,就像她本人一樣。

“我忽然,又想洗了。”

他唇角上揚,沒有很本質地剖析自己洗澡的原因。

但是淩疏也需要猜到了幾分。

也許……他和自己一樣忐忑,隻不過從麵上看不出來而已。

“你會不會有緊張感?”

淩疏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於是他用最波瀾不驚的真情誠懇地回答:“會。”

有緊張感,也許隻是有一點,不是很多,從臉上一點都看不出來。

因為他可能見過的場麵很多,才養成這種沉靜的性格。

淩疏直到現在,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始,由誰先開始。

總覺得他們之間的相處,好像把二十年壓縮到了朝夕之間,他們每一日,都在飛速發展感情。

眨眼間,就變成如現在這樣,即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你現在心裡在想什麼?”她想轉移下話題。

曲知恒看向她,眼神又像是被層層遮蔽,深邃到無可窺視。

“我在想,我們才認識十天。”

淩疏後知後覺,輕笑一聲:“是啊,就是十天。”

“十天,會不會太快?”

他的眼神深處,像一抹火光在滾動,忽明忽暗。

“這和時間無關,和人有關,有人和我認識那怕二十年,我們之間也沒有任何的順理成章,和你,一天也足夠。”

她在這件事上,也帶著強烈的主觀,原本想慷慨陳詞去表達觀點,怎料待他慢慢靠近的時候,她卻斂氣屏聲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一個字幾乎沒有聲音,呼吸間,隻剩下曲知恒的氣息。

他每次%e5%90%bb她,會在離她最近的時候,略微傾斜鼻尖,以方便他們兩唇相遇。

每次他稍微歪頭的時候,都能讓她心跳靜止幾分。

淩疏這一次,終於學會了在兩唇想碰的時候閉眼了。

他的%e5%90%bb,也充滿了耐心與包容,像是每一秒都在考慮分寸。

如何輾轉,如何收緊,如何若即若離,如何將她輕輕按在落地窗前,並將她手指扣緊置於臉側。

無任何掠奪,而是循序漸進,隻是將這流程拉得無限遠,不急不躁。

淩疏的耳邊,能聽到窗外雨水淅瀝,室內溫度,卻悄然升高。

他第一次側過頭,%e5%90%bb她的耳朵,她倒吸了一口冷氣,張了口幾乎想驚呼,卻又被另一波海浪將她喉頭的聲音淹沒。

她緊閉雙眼,無數次深呼吸,想和自己身體的本能做著對抗。

此刻,她是多明白平時她對待曲知恒的耳朵是,他是要如何和自己激烈對抗,才可以讓自己不在她麵前失態。

但是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強烈的意誌力,她掙紮著大睜雙眼,想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可眼下卻像是溺水一樣,但她無法呼救,發不出聲音,隻能任由呼吸被剝奪,越想求生,越快沉底。

她的腰,在他手中,不經一握,便瞬間繳械。

裙擺輕薄,卻不知道大提琴演奏者如何用按弦的左手,與絲綢共舞。

那一定是暴雨嘈切,如驚雷,如閃電,如足下萬物生,如頭頂枯葉斷。

書房的隔壁,就是臥室。

她雙腳離地,正欲夢醒,卻直墜雲海,重重地落入一片潔白細膩中。

即便已經如此意亂情迷不可回頭,她還是在下一步開始之前被他柔聲叮囑。

“如果有任何的不適,要告訴我。”

她喘著氣,幾乎無法認真思考,真是乖巧又敷衍地點點頭。

後來的話,聽得不是很真切。

隻記得他教她一個安全手勢,這個手勢是用於發生疼痛卻又一時無法開口時用的。

他說他會把疼痛降到最低,但是究竟能降多低,他沒有說。

這一次,沒有擋住雙眼,因為視覺被擋住,任何感官都會被放大,包括緊張感和痛感。

又是一個難耐的雨季,窗外下雨,窗內仍在下雨。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連綿不絕,窗內的雨,起起伏伏,捉摸不定。

似能眼見森林深處瀑布下被水分滋潤的木蘭花。

木蘭花潔白含蓄,分明多姿,卻隻生潔白,花瓣不輕易完全綻放。

夜晚裡的木蘭花,很寂靜,會悄悄綻放,花朵綻放的聲音,能治愈一切。

可忽而晚風將起之前,剛停不久的雨,又落下了。

雨滴沉重,落在枝頭和和花瓣上,雨水順著枝乾留下,形成水線。

花瓣上的水滴,會順著花瓣的紋路,滑下,很輕很緩,也許有點癢。

雨水中,花瓣顫動,無數的雨想引木蘭花墜落或低頭,可它卻頑強了半夜。

雨打風吹,卻愈發堅韌,雨水對木蘭的欺負,持續到幽靜的後半夜。

它疲憊不堪,卻又仿佛煥發新生機的可能。

雨與木蘭,在爭鬥和對抗中,達成共識。

淩疏數次想睜眼,看看窗外是否雨停了。

其實她更想看,曲知恒是否失態了。

但是心情到了極致,哪怕睜眼,也是空芒。

她仿佛來到了天空的極境,卻忽而從雲端墜落,落到虛空處,卻粉身碎骨。

她無數次升起,又無數次墜落,她在掙紮,卻又妥協,她想對抗,卻又因對抗而興致盎然。

已不知身在何處,但是她知道,疼痛會將自己拉回現實。

她等待疼痛,疼痛卻沒有發生。

一直到浪潮洶湧,到夕陽闌珊,她都沒有因疼痛而被迫蘇醒。

那份安全手勢,一次都沒用。

一切,就已經塵埃落地。

曲知恒擁抱她,兵荒馬亂海浪洶湧後風平浪靜的擁抱。

好像和平時一樣,卻又好像不一樣。

她漸漸恢複了神智,依戀地降頭埋在他的脖頸間。

過了很久之後,她才低聲在他耳邊:“你買了一瓶東西,我看到了。”

她略微看向床頭,發現那瓶東西沒有使用的痕跡。

“但是為什麼沒用呢?”她好奇地問到。

他語調恢複了以往的溫柔和煦,解釋道:“本來是為了減輕疼痛的,但是你狀態還不錯。”

她登時臉上有些燒,但是曲知恒卻沒有任何想取笑她的意思。

“你為什麼不覺得是自己過於優秀呢?”

“什麼方麵?”他笑容清淺,問道。

“方方麵麵。”

他隻是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然後無奈地笑了。

後來,曲知恒忽然問她:“剛才,有多少次重要的時刻?”

她問:“什麼時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說:“最接近上帝的時刻。”

她沉思:“也許,我一直站在上帝麵前。”

第58章 遵從本能

人在安靜的時候能清晰感覺到時間的流逝,因為均勻的呼吸相當於計時器,一呼一吸,就能感覺上一秒已經成了東逝水。

像是拆骨般的疲憊,淩疏幾乎在回答完最後一個問題之後,就開始眼皮沉重,但是閉上雙眼之前,她心裡還帶著最後一絲掙紮,聲音喑啞地說道:

“還沒有清洗……但是真的好困。”

她可以短暫忍受這份不適,但是令她糾結的點在於她對曲知恒強迫症的顧忌。

曲知恒應該是很難忍受這種感覺的,她甚至可以輕易地想象到曲知恒的內心肯定想千萬隻螞蟻爬那麼難受。

就在她自我調節幾秒鐘,正欲強行起身的時候,她剛支起的頭被一隻大手悄無聲息地按下。

“沒關係,先休息吧……”

耳邊傳來了曲知恒的聲音,興許是此時有睡意的原因,他清朗的聲音帶著朦朦朧朧,分外動人,讓她腦海中一度閃回剛才那些幻夢一樣的景象。

她側身,他換了個姿勢將手臂伸出,恰到好處地墊住她的脖頸,這樣哪怕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也不至於肌肉酸痛。

好像是衝破了什麼禁忌,也好像懶於顧忌太多細節,她隻覺身上的被子,像是可以隱藏什麼秘密似的,像麵具一樣遮蓋著她心裡最後的一絲不確定。

人隻需要躲在麵具後,無論作何表情,心裡都帶著鬆爽。

“如果我不小心睡著,你一定要叫我起來洗澡。”

過了一分鐘後,淩疏心裡還是惦記著衛生的問題,無法安心休息,出聲提醒他。

“……放心吧。”

曲知恒看向她,忽而笑了一下,抬手輕輕用指腹撓了撓她的發際。

這是淩疏外婆小時候哄睡她的動作,似乎在多年後的今天,這動作仍然有用。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閉著雙眼往前蹭了蹭他鎖骨邊上的皮膚,最後安心地睡著了。

曲知恒略微側身,手略微托住她的後背,指下光滑細膩的皮膚會引人產生探索的念頭。

但是他將這些過程分得很開,他的謹慎和禮貌,甚至可以將自己的行為在不同的場景下嚴格分開來。

淩疏從未在影視作品或是小說裡看到有一種隱秘的情況,是如曲知恒這樣的。

也許她接觸的所有信息源,都在強化對痛苦的短暫忍耐,或者將其看做人生必須經曆和接受的不適,然而這一次她卻覺得,似乎沒有那麼可怕。

但是她沒有對照組,所以不知道是不是有很多人都跟曲知恒一樣深諳其中的原理。

在她半夢半醒之際,隻覺膝窩處傳來了碰觸?感。

淩疏睜眼的時候,她已經整個人被打橫抱起,而且身上已經被浴巾裹成了粽子。

她趕緊睜開雙眼,這個人幾乎是瞬間清醒,茫然地看著他。

“帶你去清洗。”曲知恒看出她眼中的疑惑,輕聲跟她簡短地解釋道。

本想直接掙紮著下來,但卻不知道怎麼了她忽然打消了念頭,轉而伸手略微環住他的脖子,乖巧地一言不發。

曲知恒帶著她進了浴室,將她輕輕放在的用浴巾隔開的大理石台麵上。

他則上前去調試水溫,身上穿著浴袍,但是並沒有半分鬆垮,將浴袍穿得這麼規矩的人應該並不多。

打開水龍頭,讓花灑上的細密水流在他的潔白的指節間,他再根據體感溫度去調整著溫度,動作有很強的條理性,好像每一個步驟都是被設計好的一樣,又淡定又流暢。

就像他做飯一樣,每一個動作都帶著專注,舉手投足間,都是賞心悅目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