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兒牽著的手呢,媛媛一回頭他就傻了,紅著臉不知該說什麼。瑧哥兒知道淩守老實,替他回道:“淩守去年就會蹲馬步了,許嘉還誇他天分好。”
媛媛聽了,撇撇嘴,甩開弟弟的手,氣鼓鼓自己走。
瑧哥兒困惑地望著姐姐背影,怎麼生氣了?
他又看向淩守。
淩守也不知道啊。
主仆倆麵麵相覷,前麵媛媛忽的回頭,叉著小腰喊他們:“你們還去不去了?不去我自己去!”
瑧哥兒淩守趕緊跑了過去。
梅香送他們出的門,回頭將這事當樂子跟傅容學了,傅容忍不住笑,“媛媛像她%e4%ba%b2姑姑。”梁映芳可不就是這樣?
想到遠嫁西北袁家的好姐妹,傅容心血來潮,吩咐梅香準備紙筆,哄完女兒們,她坐到窗前給梁映芳寫信。
徐晉突然回來了。
登基之後,徐晉陪傅容的時間跟在王府時差不多,早起上朝,下午再回來,隻是回來的比以前早些,也算是勤政愛民的好皇上了。現在過來,莫非是聽說了傅宓的事?
傅容放下信,出去接他。
徐晉看了看在外間榻上酣睡的女兒們,攜著傅容的手進了內室:“聽說有人受傷了?”
傅容打定主意不讓徐晉察覺半分不對的,便有些擔憂地道:“是啊,五妹妹不小心掉到湖裡去了,磕到了額頭,太醫說此時不宜亂動,我就讓人先在西跨院養病了,康複了再回去。”
又是那個五姑娘。
想到去年傅宣出嫁時這位五姑娘曾經偷窺過他跟孩子們釣魚,徐晉心裡就不喜,摟著傅容道:“醒了就派人送回去……”說到一半怕傅容誤會他不滿她擅自留人進宮的舉動,又趕緊解釋,“她年紀在那擺著,在宮裡住久了容易惹人非議,不像媛媛,你喜歡留多久就多久,沒人會亂猜。”
話裡全是對她的在乎,傅容滿足極了,沒再提傅宓,靠在他懷裡輕聲問:“皇上怎麼回來了?”
夫妻之間,有些暗示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個軟軟的尾音便能傳遞,徐晉本來隻打算陪她說說話的,一看傅容美眸水漉漉的,欲語還休,火立即竄了起來,攥住她手往自己%e8%83%b8口探,“討賞來了,今日濃濃得以與家人團聚,打算怎樣謝我?”
傅容彆開眼,聲音狡黠俏皮,“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徐晉就用行動告訴她。
紗帳落下,衣裙一件件甩了出來。
梅香走到內室門口,恰好聽到傅容驚呼一聲,跟著是嬌氣的訓斥,嫌皇上弄疼她了……
哪疼了?梅香無心細想,紅著臉折了回去。
主子跟五姑娘有多少情分,她很清楚,故怎能用五姑娘醒了這種小事打擾主子們“歇晌”?
皇上走了再說吧。
☆、278| 275|274
“姑娘,皇上來了鳳儀宮,皇後這會兒沒空過來,說是一會兒再來看你。”
彩鳶從外麵走了進來,將剛剛皇後身邊小宮女傳的話轉述給傅宓聽。
傅宓心中一動,“皇上怎麼來了?”
彩鳶隨口道:“歇晌來了吧?”皇上也要午睡啊。
傅宓眼中失望一閃而逝,靜了會兒對她道:“你也去歇吧,我睡了。”
彩鳶點點頭,退了出去。李太醫來看過了,姑娘沒有大礙,明天就能出宮了,她沒什麼不放心的。
丫鬟走了,傅宓自己躺了會兒,跟著悄聲下了地,去了梳妝台前。
她慢慢坐到椅子上,看著鏡子裡的姑娘。
額頭纏了一圈白紗,臉色蒼白,瞧著卻比平時更好看了。
傅宓一直都清楚,這張臉,是她唯一的長處。不算傅容,論身份,她不如傅寶,論性情,她也不如傅寶招人喜歡,論才氣,她比不上傅宣,傅家的姑娘們,哪個都被外人誇讚過,隻有她默默無聞。但那是小時候,如今她長大了,她是傅家第二美的姑娘,是傅家唯一沒有出閣的姑娘,隻要她出現在皇上麵前,他肯定會驚豔的。
拿起梳子,傅宓對鏡梳妝,臉上不施脂粉,嘴%e5%94%87略微塗紅了些,再去傅容送過來的衣裙裡挑了一套梨白繡花褙子配嫩綠色的長裙,再到穿衣鏡前照照,素素淡淡,我見猶憐。
傅宓想起了三嫂韓玉珠的打趣,說她美似病西施,唐明皇身邊尚有楊妃梅妃平分秋色,皇上掌握天下,豈會真的隻寵愛傅容一個美人?
越想越有信心,傅宓在屋裡靜靜坐了會兒,估摸著兩人快歇完晌了,這才走了出去。
彩鳶已經醒了,聽到動靜,震驚道:“姑娘怎麼起來了?太醫囑咐您在床上休養的啊?”
傅宓垂下眼簾:“我覺得好多了,這就去看看姐姐,總不能一直等著姐姐過來。”她在身邊丫鬟麵前也是寡言少語的,但絕不是沒脾氣,凡是她認定的事,解釋一句便不再聽勸,我行我素。
譬如此時,她沒再理會彩鳶,徑自朝外麵走去。
彩鳶太熟悉她了,雖然心裡不讚同,還是趕緊追了上去,“姑娘慢點走,小心著點。”
主仆倆由宮女帶路,去了正院。
趕巧徐晉走了出來。
傅容被他收拾了一晌午,累得一動不想動,徐晉也沒叫她起來,陪她躺了會兒自己穿衣。走出堂屋,剛拐上走廊,就見對麵一個綠裙女子嫋嫋娜娜地走了過來,瞧見他,對方立即停下腳步,垂首靜立,似乎緊張地忘了說話,他快走到跟前,她才有些怯怯地行禮,“傅宓見過皇上。”
徐晉長這麼大,還真沒被女人勾.引過。
孩子時沒人會想那個,後來大了,因為身上的怪病,他去哪裡許嘉都會隨扈左右,真有女人想無意撞上來或有意湊過來,許嘉馬上會將人弄走。上輩子傅容會挑時候,他跟安王在一起,兩方侍衛都沒出手,才叫傅容誤打誤撞撲了過來。
但這不代表他看不出此時傅宓的心思。
傅宣見到他這個姐夫,目光坦然如水,客氣疏離,絕不會叫人想歪了,傅寶活潑些,但傅寶看他時眼裡隻有好奇,跟看梁通傅宸幾人差不多,隻有這個傅宓,眼睛不老實。
“不疼了?”他隔了幾步問,聲音冷厲。
但在堂屋門口目送他的梅香聽不到啊,遠遠看著五姑娘妖精一般站在那兒,向來不近女.色的皇上竟然停下來與她說話,梅香心中警鈴大作,迅速退回屋裡,急著喊紗帳裡酣睡的女人,“娘娘,五姑娘來了,在外頭跟皇上說話呢!”
也是從未經曆過這種能威脅傅容寵愛的事,梅香隻想著儘快告訴傅容,忘了這樣說萬一傅容一衝動馬上跑出去,跟皇上鬨起來反而更糟糕。
好覺被人打斷,傅容正要抱怨,聽到這話猛地坐了起來:“他們說了什麼?”
梅香哪知道啊,“隔了太遠,奴婢聽不見。”
傅容真沒料到傅宓動作這樣快,而且徐晉還同她說話了。
但她對徐晉的十分信心依然保留了九分,盯著床腳散亂的小衣,她笑了笑,“大驚小怪什麼,再去看看,要是他們還在聊,你再進來回我。”
她語氣平穩,梅香也鎮定了些,出去偷偷看,就見徐晉已經不見了人影,五姑娘柱子一般在那立著,身邊丫鬟不知在勸說什麼。
梅香如實稟告給傅容。
傅容放了心,卻好奇兩人到底說了啥,讓梅香去請傅宓過來,她迅速穿衣收拾。
剛恩愛了一場,傅容小臉紅撲撲的,比塗了胭脂還好看,去了堂屋卻見傅宓臉色慘白,像是丟了魂,呆呆站在那兒,見到傅容都忘了招呼。⑤思⑤兔⑤文⑤檔⑤共⑤享⑤與⑤線⑤上⑤閱⑤讀⑤
傅容一看她這臉色就知道,徐晉與傅宓說的肯定不是甜言蜜語,八成是說了什麼難聽的,否則真如了傅宓的願,傅宓該是羞若桃花啊。
“五妹妹怎麼起來了,太醫不是叮囑你臥床靜養嗎?”傅容體貼地問。
傅宓慢慢抬起頭,看對麵的女人,眼神複雜。
傅容一臉困惑地回視她,見傅宓不說話,她納悶地問彩鳶:“你沒勸你們姑娘?”
彩鳶支支吾吾,最後低下了頭,腦海裡亂糟糟的,全是方才皇上對自家姑娘說的話。
一共兩句,先問姑娘身子如何了,姑娘紅著臉說好了,感謝皇上關心的話還沒說完,皇上就一邊往前走一邊冷冰冰地攆人,“既然好了,那就馬上出宮。”
竟是下了逐客令!
彆說姑娘,就是她,也沒被人如此不留情麵的對待過啊。
可那是皇上,皇上攆人,誰敢不從?
彩鳶歪頭,悄聲提醒自家姑娘。
傅宓終於從那種如墜冰窟的絕望裡回了神。
皇上見到她了,但皇上不喜歡她。
他冷聲逐客,他身邊的公公,傅容撥過去伺候她的宮女,甚至彩鳶,都聽見了。
像是被剝了衣服站在人前,無地自容。
傅宓迫切地想離開,低頭道:“三姐姐,太醫說我傷勢不重,我這就回去吧,免得我娘擔心。”
傅容盯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隻覺得那臉還不夠紅,%e4%ba%b2昵地開口挽留道:“不急,我馬上派人去侯府送信,不會讓三嬸掛念的,五妹妹還是在宮裡住一晚吧。你看你,明年差不多也要出嫁了,咱們姐妹相處的機會不多,實在著急,明早再回去也不遲啊,否則你現在走,讓三嬸誤會我怠慢你多不好?彩鳶,快扶你們姑娘回去休息。”
彩鳶急了,皇上口諭怎敢不從?然那樣打姑娘臉的話,她是萬萬說不出口的。
她不說,傅容派去照顧傅宓的二等宮女上前道:“回娘娘,剛剛五姑娘過來時,皇上關心五姑娘身體,打聽了一句,得知五姑娘沒有大礙,皇上口諭,請五姑娘即刻出宮……”
故意拉長的尾音,仿佛她一個外人都覺得尷尬。
能在傅容身邊伺候,哪個是傻的,傅宓明顯不將娘娘看在眼裡,她們不給傅宓留臉麵,娘娘才會高興。
真相揭開,屋子裡靜得出奇。
傅宓微微低著腦袋,臉色蒼白,眼神如一潭死水,看著平平靜靜,一口銀牙卻是要咬碎了。
傅容總算知道徐晉跟傅宓說了什麼了。
徐晉眼光越來越毒,傅容在他麵前撒謊也越來越難,他能看出傅宓的小心思很正常。
徐晉直接攆人,打算眼不見心不煩,傅容卻不想如此輕易放傅宓出宮。為難地沉默片刻,傅容走到傅宓身前,安撫地扶著她肩膀道:“五妹妹彆聽皇上的,今日前麵朝堂上出了點事,他心煩才遷怒你的,其實並不是真心要趕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