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輕輕福了一個禮,“夫人熱情款待,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夫人跟三位姑娘恕罪。”說著抬手去摘帷帽。
她聲音空靈飄渺,傅容情不自禁盯著她看,卻見帷帽拿走後,露出一張清麗%e8%84%b1俗的麵容,隻是左側那姣好臉龐上有道寸餘長的疤痕,應該是很久以前留下來的,顏色淺淡卻又明顯。
傅容姐妹都愣住了,這樣整齊的疤痕,絕不是無意劃到的。
喬氏最先回神,上前握住顧娘子手道:“還當你有什麼秘密,不就是一道疤嗎?咱們又不是相看你呢,管你有沒有疤,走,快去屋裡坐。”
柳如意遞給顧娘子一個“我就料到會如此”的眼神。
顧娘子微微一笑,正好傅容湊過來為討要琴香一事道謝,她便攜了傅容的手,一起往前走。
後麵如意齋的大掌櫃並%e4%ba%b2信夥計們交由管事劉叔在前院款待。
女人們湊一起,飯桌上自然熱鬨,柳如意顧娘子對過去閉口不提,喬氏母女也沒有試圖打聽。
傅容當然好奇柳如意跟前世公爹徐耀成的事,礙於認%e4%ba%b2時間太短,不好開口問人家*,隻能在心裡揣測。但她本能地覺得,柳如意絕非那種以色侍人的外室,否則憑她的姿色,當年家中生變時便可投靠哪個富家老爺,何必拋頭露麵,辛辛苦苦經商?
宴席之後,傅容每隔幾日便要去如意齋逛逛,有丫鬟家丁跟著,喬氏夫妻也放心。
這日從如意齋回來,喬氏叫她去正房說話。
“娘找我何事?”傅容跨進屋子,一邊伸手抱弟弟一邊問。
喬氏將放在一旁的帖子拿給她看,“郡王府剛送來的,下月初七縣主生辰,邀你們姐妹過去賞花,你姐姐不方便去,你想不想去啊?”
雖是詢問,眼裡卻是篤定,這個女兒最喜歡熱鬨了。
傅容看看那燙金的帖子,記憶一下子浮了上來。
前世她第一次見郡王妃,就是在這場花宴上,徐晏應該對郡王妃說過什麼,郡王妃將她叫到身邊問了幾句話,傅容早有準備,應對從容。郡王妃對她比較滿意吧,沒過多久徐晏就來自家提%e4%ba%b2了。郡王府人口簡單,郡王妃看著也好相處,待嫁時候傅容滿懷憧憬,沒想到……
“不去了,郡王府不比尋常人家,規矩多,去了也玩不儘興。”傅容漫不經心地道。
喬氏還惦記著徐晏那個佳婿人選呢,聽女兒不想去,立即就勸道:“哪有那麼多規矩啊,上次在竹林寺你不也瞧見了,郡王妃不是講虛禮的人,再說人家第一次請你們姐妹,不去多失禮?”
傅容皺皺眉,她確實找不到好的借口,硬著頭皮道:“我就是不想去,那些姑娘們,一個個看著笑容可掬,誰知道背地裡是不是跟齊竺一樣存了歹毒心思?反正除了映芳請我,彆家我都不去。”
聽女兒找出這樣一個借口,喬氏又好氣又好笑,“胡說八道,照你這麼說,將來去了京城,一個朋友都不交了?行了,彆拒絕了,你跟宣宣都得去,娘先帶你們去郡王府見見世麵,免得到了京城見了侯府氣派,眼花繚亂鬨出笑話。”
傅容說不過她,隻好暫且應下,尋思著到了日子再裝病躲過去。
月底去如意齋做客,傅容照舊湊到顧娘子身邊看她做首飾,這也是她最近最感興趣的事,顧娘子一雙巧手,真正讓她見識到了什麼叫巧奪天工,化腐朽為神奇。
“顧姨手真巧,從小就拜師了嗎?”眼看著顧娘子雕好一片碧玉花葉,傅容趁她休息的功夫好奇問。這種手藝活,都需要多年錘煉才能專精,顧娘子瞧著沒到三十呢。
顧娘子看看屋裡一應物件,眼裡浮現懷念:“跟我祖父父%e4%ba%b2學的,我這點本事,遠不及他們。”
傅容懂事地沒有再往下問。
“三姑娘,東家請你過去呢。”
外頭小丫鬟傳話,傅容隻好先跟顧娘子道彆,去了柳如意的悠然居。
“過來過來,我有話問你。”柳如意坐在外間榻上,笑著朝她招手。
傅容瞅瞅她身前的首飾匣子,停在門口警惕道:“您不是又想送我首飾吧?我娘說了,不能再要您的東西,顯得我們姐仨是為了占您便宜才認您當姨母的。”
柳如意瞪她一眼:“少瞎扯,聽說郡王府要辦花宴,是不是也請你了?”
傅容小心打量她一眼,慢慢走到榻前坐下:“請了,可我不想去。”
柳如意眉梢一挑:“為何不去?因為我的事?”
傅容不想她如此直言快語,反應過來連忙搖頭,還沒說話,柳如意搶先道:“那你就去,看我都替你把首飾準備好了,你戴上這副頭麵,保管叫那滿園奇花也比不上你。”
她打開匣子,裡麵珠光寶氣,傅容也算見識過不少好東西,瞧見這些還是禁不住一陣心跳加快,同時越發難以理解,“柳姨為何希望我去?”還打扮得這麼好看?
柳如意眼睛一下子亮了,拿出一根綴著一串串米粒大小金珠的紅寶步搖插到傅容發間:“你說,你戴上這些首飾去赴宴,那些愛美的小姑娘們會不打聽?屆時你就說是從我這裡買的,她們肯定也會過來。不僅這次,你們不是要去京城了嗎,濃濃出門做客都戴姨母送的,替姨母把名號打出去。”
傅容詫異地看她:“柳姨想去京城開鋪子?”
柳如意露出一個耐人尋味又壯誌酬籌的笑,“一直都想,明年先開間分鋪,做的好了,漸漸就把主業搬到京城,這邊改成分鋪。”
傅容對這些不是很懂,但柳如意眼裡的自信讓她跟著激動興奮,“好,柳姨等著吧,濃濃保管叫全京城的貴女們都知道冀州信都有家如意齋!”
“這是你說的,我可都當真了。”柳如意歡喜地捏捏傅容小臉,轉而又提點她去郡王府戴哪幾樣首飾,配什麼樣的衣裳。
傅容見她心情好,憋了許久的好奇心終於壓不住了,瞅瞅外頭,小聲問道:“柳姨,我,您彆生氣,我就是想問問,您跟郡王爺……”
柳如意臉上笑容不變,隻是動作頓了頓,抬頭直視傅容眼睛:“濃濃嫌我不潔身自愛?”
傅容急了,“沒有,您彆誤會,我就是,就是……”
“好奇是不是?”柳如意又捏了小姑娘粉嘟嘟麵頰一下,垂下眼簾道:“濃濃不嫌棄我就好,至於我的事,說出來隻會汙了濃濃的耳朵,索性不說,將來有機會,我再告訴你。”
傅容乖乖應是,再不敢多問。
嘴上不問,心裡卻控製不住胡亂猜測,馬車快到家門口時傅容才突然發現懷裡的首飾匣子般,不禁撫額,看來這趟郡王府是非去不可了。
小姑娘哭笑不得地回了家,京城那頭,一輛看似尋常無奇的馬車才剛剛駛出南門。
許嘉趕車,明知故問:“王爺去河南山東視察黃河堤岸,準備從哪條路走啊?”
“先去鄭州。”
許嘉嘿嘿笑:“那要經過冀州的,王爺要不要順便去探望探望郡王爺?”前信都王與先皇是堂兄弟,論關係,王爺也得喊這個信都王一聲堂叔。
徐晉沒說話。
不去冀州,他何必攬這份苦差?
叫她在那邊拈花惹草,這次他早早把%e4%ba%b2事定下,看她還能招惹誰。
☆、第43章
郡王府的帖子,齊竺也收到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坐在窗前陽光照不到的一側,看被她放在明亮桌麵上的請帖。微風從外麵吹進來,拂動她麵紗飄飄,飄著飄著,有晶瑩淚珠落了下來。
想去碰碰那帖子,看見自己裹了白紗的手,又無力地垂下。
如果,如果她還好好的,定會高興收到這帖子吧?
她比徐汐大兩歲,小時候常常過去玩,郡王妃也很喜歡她,郡王妃天生不愛笑,但她每次從京城回來都會記得給她單獨帶份禮物。這樣的關係,齊竺一直都覺得,等她長大,一定可以嫁給徐晏,徐雲升,那個溫潤如玉的郡王府世子。
可是,在她終於到了談婚論嫁年紀的時候,傅容來了,她就像萬花叢中最得天獨厚的那朵牡丹,美得張揚恣意,初次在宴席上露相,便奪了所有夫人姑娘們的視線,嫉妒也好,羨慕也好,誰都不能否認,傅容才是信都城真正的第一美人。
傅容是知府之女,自家父%e4%ba%b2官職再高,遠在陝西,倒不如傅品言這個父母官更值得眾人巴結。於是那些總喜歡圍在她身邊的大家閨秀們都跑去了傅容姐妹那邊,那些夫人太太們的誇讚都給了傅容姐妹,就連家裡兩個哥哥都開始關注她們。
這些齊竺都可以忍受,她最怕的是傅容勾走徐晏的心。傅容長得好,嘴甜會說話,祖母都喜歡叫她到身邊,隻要她願意,哄好郡王妃也不難吧?
所以她未雨綢繆,在得知身邊丫鬟生了水痘,得知水痘病愈容易落下麻子時,對傅容下了手。
沒有用,傅容好好的,也不知道她有什麼喜事,像是初發的芽兒盼著陽光雨露,陽光雨露就主動給了她,滋潤得她一日比一日美,終於有一日,叫她吸引了徐晏視線,就連郡王妃,都送了傅家姐妹那樣好的見麵禮。
跟傅容相比,她似乎沒有贏的可能。
但就在齊竺猶豫繼續害人還是放棄時,她發現哥哥喜歡上了傅容,那麼,隻要她促成哥哥跟傅容,徐晏就依然是她的啊!
想到這裡,齊竺突然發出一聲嘲諷的苦笑。
她高高興興地邀請傅容,高高興興地給哥哥創造機會,沒想哥哥喜歡傅容到了不要妹妹的地步,害得她不但嫁不了徐晏,也嫁不了任何人,這輩子,都隻能當個老姑娘……
“啪”的一聲,齊竺一把將請帖掃了下去。
一扭頭,卻見齊策不知何時來了。
齊竺維持拂袖的動作愣了好一會兒,哭著朝兄長撲了過去:“哥哥,我想去啊,我想去啊……”
齊策抱著妹妹,一言不發,等齊竺漸漸平複了,他才低聲勸道:“忘了那人吧。”妹妹這樣,注定與徐晏無緣,再惦記,隻會徒添煩惱。
齊竺沒應聲,齊策示意她到外麵院子裡坐。
鳥語花香,齊竺就算沒有賞景的心情,心裡還是輕鬆了不少,想到齊策最近去了郡王府好幾趟,問道:“哥哥又是從郡王府回來的?”
齊策點點頭,“雲升手裡有本孤本,他不許我帶回來,我隻好過去看。”
齊竺盯著他,方才靠在哥哥懷裡的奇怪感突然冒了出來:“哥哥換香了嗎?好像是茉莉香?”
齊策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