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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清歡 鳳無夕 4320 字 3個月前

隻是不冷不熱。看得到希望,卻永遠徘徊在希望的邊緣,看得見摸不著,這種懲罰,其絕望更讓人痛苦。

現在,殷傲遺瘋了,清洄本就很少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多半更是被分給了殷傲遺。

難道非要死了,才能在他的心上留下一點痕跡麼?

“你在看什麼?”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顧鬆知猛然驚醒,暗自心驚有人靠近他竟是沒發現。

轉頭一看是敖小群,便釋然了,這家夥雖然傻了,武功還是在的,與他隻在伯仲之間。

就見敖小群縮著脖子好奇的盯著那兩座墳左看右看,看了一陣,覺得無趣,又轉而研究起顧鬆知,盯著仔細的瞧,“我好像見過你。”

顧鬆知額角一抽,卻猛然覺得一陣眩暈襲來,身體晃了晃,又勉強站直了,誰知眼前又一黑,身體不受控製的向下倒去……

見那人突然倒下了,敖小群大驚失色,“你怎麼了?!”

顧鬆知使出全身力氣想要對敖小群說彆告訴尤清洄,終究抵擋不住一波一波強烈的天旋地轉,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ZZ:宮主,請發表一下獲獎感言。

宮主:……

PS:不知道明天的更新能不能如約而至,但願能吧……

☆、六七章 寂寞餘生(三)

尤清洄剛得到顧鬆知暈厥的消息時,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顧鬆知壯的跟頭牛似的,怎麼會昏過去?

在替顧鬆知診脈的過程中,尤清洄的眉越蹙越緊,怎麼回事,他沒感覺錯吧,脈搏孱弱,氣海空虛,精氣隱隱有枯竭之征,這分明是將死之人的脈象。

看著床上臉色蒼白昏睡不自知的顧鬆知,尤清洄麵色凝重,急召來下人,“快去把陸先生請來。”

陸先生聞訊急急趕來,診完脈後,麵露遺憾,搖了搖頭。

原來還欲落不落的大石一下子壓上了心間,又悶又痛。

尤清洄心知這多半是情況很糟糕的意思,不由啞聲道:“還請陸先生直說。”

陸先生歎了口氣,“陽%e8%84%b1陰竭,精血衰微,津液衰敗,內力也在逐步流失,隻怕,顧盟主活不了多久了。”

連退幾步,尤清洄撫著額,平息著激蕩的心氣,若陸先生不說,多少還抱有一分希冀,然噩耗驟然得到承認,尤清洄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為什麼……會這樣?”他喃喃出聲。明明應該是身體健碩他走到哪他便死皮賴臉跟到哪的混蛋,怎麼會突然就……不行了……有一種如墜夢中的恍惚感。

“具體的原因我也查不出,還要等顧盟主醒來細細詢問。”

等待的過程漫長而煎熬,足夠尤清洄靜下心來想清楚一直逃避的問題——那些久遠而發酵的感情,是否可以全部放下。

尤清洄發現,再見麵後,他竟從沒仔細看過那人,原來他早已不是記憶裡的模樣了,鼻梁挺拔,眉眼更加深刻成熟,原本帶著些許銳氣的棱角柔和在沉靜的安眠裡。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油燈漸漸掌了起來,而那個人依舊雙眼緊閉,不知何時能醒來。

到了用餐時間,尤清洄沒什麼胃口,簡單的吃了些,便又守在他的床前。

若是顧鬆知知曉尤清洄為他這般憂心,怕是要激動欣喜的跳起來了罷,還會像個小孩子似的黏上來索要擁抱%e4%ba%b2%e5%90%bb。

可是,顧鬆知,你何時才能醒來?

這一夜,尤清洄趴在顧鬆知身邊不知不覺便睡著了。第二日掙紮在半夢半醒間,感覺到臉頰落下了連綿柔軟的觸?感,他不由醒了,對上顧鬆知含笑的雙眼。

尤清洄驚喜,“你醒了?”

顧鬆知眼裡帶著淡淡的心疼,“怎的睡在這裡,仔細著涼。”

尤清洄搖搖頭,看著顧鬆知精神似乎不錯,欲言又止,最後默然不言。

顧鬆知勾起嘴角,笑容竟是無比燦爛,“你都知道了吧?”

尤清洄一時有些呆愣。

“我活不久了。”

怔愣後,便是驚怒、懊惱、掙紮、恍惚…哀痛等等,諸多情緒浮現在他眼中,尤清洄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要說什麼。半晌,才問出口,“怎麼回事?”聲音帶著些沙啞,也不知是因為沒睡好,還是因著什麼。

顧鬆知淡淡一笑,似是不甚在意的樣子,“還記得我習的那揠苗助長的功法麼?既然想短時間內取得高深功力,付出的代價自然也是昂貴的。”

答案呼之欲出,顧鬆知接著道:“對,是我的生命。我活不過三十歲。”頓了頓,他又道:“而我馬上就要三十歲了。”聲音低了下去,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低訴給尤清洄聽。

尤清洄怔怔的看著一臉淡然的顧鬆知,半晌,慢慢鎮定下來,開口的話卻說的有些艱難,“這與你,當年拋棄我是否有關係?”

靜了良久,顧鬆知點頭,“有。”

尤清洄笑了,幾分不可置信,幾分哀戚,“就因為這樣你就拋下我?”

顧鬆知默然,“我沒法照顧你。”

“那你又為什麼跑回來了?!”尤清洄的情緒忽的有些激動,若是當初顧鬆知能夠堅持下去,也許以後許許多多無法挽回的事都不會發生……

“我忍不住!你在我麵前,我的目光怎麼可能不放在你身上?可是我是個短命鬼,要我看你為我難過為我傷心也是我不能容忍的事,我若是能夠長命百歲,又何苦逼著自己忍痛放手!”一麵矛盾著不讓心愛的人目送自己的死亡,一麵矛盾著思念成災,這似乎已經成了一個死循環,困在裡麵的人永遠都走不出來。

尤清洄頹然的坐倒在靠椅上。

顧鬆知緩緩的平複自己的情緒,“清洄,我是不是告訴過你,我大哥不行,所以我成了唯一有能力替顧家延續香火的人?”

尤清洄微微點點頭。

“但我一定沒告訴你,我大哥他,是為了救我才廢的。”

尤清洄震驚的看著他。

“對大哥,我心裡一直很愧疚,能想到的補償方法,大概就是留下顧家的子嗣,不要斷了顧家的香火。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是這麼想的,時間到了,娶個品性好的女子,生一窩孩子,全部過繼給大哥……但我遇到了你,我一直很糾結很痛苦,不知道該怎麼做,直到,我得知自己性命堪憂,根本無法陪你到老。明明放你走才是最好的決定,可是我舍不得啊,我總想,再多一天,再多一天與你相處的時間,再多一點回憶……沈瑛的出現算是個契機,我會與她成%e4%ba%b2,留下後代,而你應該去尋找更廣闊的天空,尋找你真正的幸福。”話說多了有些喘,顧鬆知停下緩了緩,才繼續道:“我已經拖的夠久了,拖得越久,你隻會越痛苦,而在這個世上,我最不願見到的,便是你痛苦。清洄,我希望永遠開開心心的,我希望你永遠記得,年少的輕狂,錯都在我,而你,應當沒有任何負擔不背負任何愧疚的活下去。記得我是個混蛋,記得我是個不要你的混蛋,永遠彆來找我。”

尤清洄低垂下頭,遮住了現下的表情。

“後來,你走了,我娶了沈瑛,我的心也空了。可是成婚幾年,沈瑛一直無所出,但誰說有問題的一定是她……我當時便想,這大概是命中注定,強求不得。後來我知道了,沈瑛一女子,生不出孩子,而我的寶貝清洄,竟然能夠生孩子,可是我卻為了一己私欲,放他走了,這大概才是造化最為弄人之處吧……咳咳咳。”話語被低咳了幾聲打斷。

尤清洄伸手幫他輕輕拍了拍背脊,卻仍然低著頭。

顧鬆知一把抓住尤清洄的手,眼裡泛著水光,“清洄,還記不記得你曾經問過我,我有沒有後悔過,我當時定然沒說清楚。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後悔,又絕望。”尤清洄沒抽出自己的手,任由顧鬆知握著。

“這麼些年了,清洄,你過得不幸福,你怎麼可以不幸福!早知如此,我定將你護於我羽翼之下,我能活多久,就陪你多久。我也想偶爾自私一點,在我有生之年,隻看到你的笑臉。”尤清洄手指輕顫。

“清洄,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會保護你。但若我命不久矣,我要怎麼保護你?”眼淚終是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一滴一滴的劃過,沒進棉質的床單裡,再沒痕跡,也永遠留在那裡。□思□兔□在□線□閱□讀□

尤清洄擦了擦眼睛,低聲道:“對不起。”當年的離開,誰說沒有賭氣的成分在。而誰能知道,顧鬆知,他的所有灑%e8%84%b1,都背負在他的責任之下。

“清洄,彆說對不起。”顧鬆知半側過臉,眼神溫柔,“我最不願聽你說對不起。”

尤清洄定定的和他對視,半晌,轉開目光,悲哀與現。

“清洄,顧盟主可是醒了?”陸先生的進-入打破了房內低落的氣氛。

尤清洄胡亂的收拾起心情,“是的,陸先生。”

看到尤清洄發紅的眼圈,陸先生怔了怔,卻沒有深究的意思,反而問顧鬆知,“顧盟主覺得身體如何?”

顧鬆知笑了笑,隻回了四個字,“強弩之末。”

陸先生微愣,似乎沒想到顧鬆知能夠這樣灑%e8%84%b1,卻還是委婉道:“顧盟主何需這樣自暴自棄,凡事沒有必然,或許在你不知道時,事情便有了轉機。”

尤清洄聞言眼前一亮,“陸先生可是有辦法?”

陸先生暗地裡搖頭,隻是安慰人的話而已,口中卻道:“待我再給顧盟主仔細瞧瞧。”

說罷,便坐了下來,一邊替顧鬆知把脈,一邊細細詢問他詳情。

顧鬆知倒也配合,一一答了。

時間緩緩流逝,陸先生雖表情未變,內心卻已是有了判斷,顧鬆知這病,怕是無藥可醫……

尤清洄在旁等的焦灼,好不容易待陸先生停了,他便急急問:“如何啊陸先生,他還有沒有救?”

陸先生沉默了一下,沒直接澆滅尤清洄的期望,隻道:“容我再想想。”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懂了,這多半是沒戲的意思,尤清洄方才燃起的幾絲期許瞬間黯淡了下去,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失望,反觀顧鬆知,卻麵容平靜,似乎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勞煩陸先生了。”尤清洄輕聲道。

陸先生歎了口氣,拍拍尤清洄的肩,“多陪陪他吧。”

又恢複到兩個人的空間仿佛一下子空落了許多,尤清洄坐回顧鬆知床邊,默默然。

顧鬆知笑道:“清洄,雖然我很高興你為我流淚,但我更願意看你笑的樣子。”眼神漸漸變得認真,“這也是我本打算將這秘密帶人土裡的原因,隻是沒想到,閻王這麼快,便要來收我……”

尤清洄定定的望著他,眼裡盛滿了哀傷,“我不明白,既然明知道那功法需得付出這般慘痛的代價,為何你還要沾染?武林盟主真當這樣重要麼?”

臉上的笑意淡去,“那是……我父%e4%ba%b2的要求。”

尤清洄猛地抬眸。

顧鬆知苦笑,“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