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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清歡 鳳無夕 4325 字 3個月前

,一個眼波溫柔。

尤清洄若看到這般情態,定又要喊道:不要隨便腦補啊混蛋!

比起外頭,車內不知暖和了多少,尤清洄坐著坐著便打起了瞌睡,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帶他醒來,已是傍晚,雪已經停了。

晚霞浮在天際,為白茫茫的大地鍍上暖光。

但是,依舊很冷。

尤清洄爬出馬車,想活動一下筋骨,意外發現原來還是殘骸的地方已經有了新的地基,那二人正忙碌著,蓋房子。

兩人仗著內功強勁,擺在一處的木材稻草直接用內力吸過去,他們則借著輕功飛快的上上下下,一幢比原先小一些的房子已經初具規模。

而且,這一切都是冒雪進行的,簡直是不是人的節奏。

尤清洄拖著步子緩慢的走過去,道:“你們這是?”

“這雪下得太大,雪積的很深,馬車難以行進,我們隻怕得等到雪融的差不多才能走。”顧鬆知停下手頭的事,拍拍手,走到尤清洄麵前,目光溫柔似水,“怎麼出來了,冷不冷?”

尤清洄搖搖頭,微微垂眸,“我們要住這裡麼?”

知他定是又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殷傲遺也走了過來,萬般言語,隻彙成蒼白又無力的一句,“彆難過。”

靜了半晌,尤清洄才道:“這村子似乎有問題。”

“我……”殷傲遺含糊其辭的帶過他先前來抓尤清洄的事,“之前查過。”

原來幾十年前,曾有個異教組織,教中信條皆是些極端思想,他們到處煽動百姓,吸收人加入,以天道試煉等為名,將短時間內讓人潛能爆發卻縮短壽命的藥喂食給教眾,讓他們自殘,燒死砍死無辜人,殘害了不少百姓。後受到官府的絞殺,隻有少數人逃逸。這些異教餘孽便退居村落,盤踞於此,漸漸形成了個村落。

村裡上了年紀的人大多都是這個組織的,到底還是放不下那些個偏離正道的思想。

尤清洄微微閃神,看來那時那些弄暈他的壯漢,定是已經爆體而亡。

殷顧二人在蓋房子,尤清洄便坐在馬車上到處看看。

天黑前,房子已經蓋好了。

尤清洄看了一圈,有些驚訝,“為何隻有兩個可以睡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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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章虐攻進程

殷傲遺凝視著他,“你定當不想看見我,所以…有顧盟主守著,應當不會出什麼事。”

尤清洄微怔,愣愣道:“既然你這麼自覺我也不好拂你的意。”

“……好。”殷傲遺緩緩轉身,背影不掩落寞。

收回投注在殷傲遺身上的目光,尤清洄望向窗外,這裡,正能看見兩座碑的全貌。

結伴矗立,更顯淒冷孤伶,皚皚白雪中,時刻提醒著他,失去了什麼。

………

尤清洄坐在床上,覺得有些不對勁,又一時想不起有何不對勁,轉悠一圈,這才發覺床上竟鋪著被褥。

若說木材之類的可以現砍,那麼被褥呢?哪兒來的?

尤清洄走出門,在廚房找到顧鬆知,因是臨時搭建,廚房連灶台都沒有,顧鬆知正像在野外那樣,燃起篝火,烤著什麼東西。

“顧盟主,被褥是如何而來的?”

因著尤清洄對他的稱呼愣了愣,顧鬆知難得沒耍潑皮,認真道:“問村民借的。”

他回答的這樣正經,倒顯得特地趕來追問的尤清洄有些無理取鬨,避過顧鬆知的目光,尤清洄問道:“在拷什麼?”

顧鬆知垂下眼,掩住眸中的失落,“野兔。”

尤清洄有些疑惑,“冬天也有野兔?”

顧鬆知微微一笑,“世間本無難事,隻要夠用心。”

陡然覺得今日的顧鬆知莫名的深沉,尤清洄沒再說什麼,靜靜的看著顧鬆知烤野兔,顧鬆知亦不說話,一時間氣氛安靜,落針可聞。

尤清洄這個角度,看到的是顧鬆知的側臉,背脊挺拔,有成年男子的力度。

回想起過往種種,忽而升起些感慨。

“顧鬆知,武林大會那日,為何沒有來?”也許是受到觸動,尤清洄問出了曾經盤亙心底很長一段時間的疑問。

顧鬆知怔了怔,幾乎是立刻,便反應過來尤清洄問的是哪天,尤清洄離開的前一夜,他差點遭人欺淩的那一夜。攥著插在野兔上木棍的力度更緊了些,顧鬆知沒抬頭,“我去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仍舊給了尤清洄意料之外的一點點痛,“那個影子是你?”

“是。”顧鬆知供認不諱,忽而,他猛然抬頭,直直的看著尤清洄,“但那些人不是我指派的,是我爹那個幼稚的老家夥,其中曲折我改日與你細說。但你應當知道,欺負你的那群人的首領,我換了人。”

尤清洄沒表現出多大意外,隻是淡淡笑了笑。

顧鬆知欲言又止,終是沒有說什麼。

轉身離開的殷傲遺其實一直在。看屋內昏暗卻溫暖的燭光將那兩人的身影投射在窗紙上。不十分近的距離,偶爾傳遞的雙手交疊在一起,恰到好處,惹人欽羨。

想到不久前尤清洄毫不留情的將他趕離,殷傲遺不由心中苦悶。

他甚至都沒關心一下他睡哪裡,他吃什麼,會不會冷,會不會餓…下一刻,又想到清洄經曆的那些,重重歎了口氣,自作自受。

殷傲遺尋到那處尤清洄曾提及的山洞,心又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山洞低矮,洞裡陰冷泛濫著濕氣,洞壁上還在滴滴答答往下滴水。而他的清洄,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大著肚子等待生產…

殷傲遺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幾巴掌。

心中鬱悶,殷傲遺籲了口氣,走出山洞。

山下的村落裡點著零星的燈,夜幕上低垂著或明或暗的星,似乎為這個狂風呼嘯的夜帶來了一絲暖意,卻如何都填補不了殷傲遺心底的漏洞。

殷傲遺在空曠的夜空下站了很久,任寒風一寸寸侵蝕血肉之軀,任漸起的雪浸透本就不厚實的衣衫,純粹自虐般的,自暴自棄。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村裡的燈光滅的一盞都不剩,久到天上的星打了個哈欠翻身睡去,殷傲遺才拖著滿身的痛悔和哀傷回了洞裡。

他蜷縮在山洞的角落,睡得很不踏實。

他做了很多夢,他做了很多惡夢。

夢裡有個渾身是黑辨不清麵目的孩子對著他哭泣,夢裡的清洄衣衫襤褸的躺在冰冷的牢裡,眼神空洞,渾身枯寂…

然後他夢見了他自己,站在懸崖峭壁邊,一步一步,步入深淵…

夢驚醒,天依舊黑著。

……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

黑夜過去便是黎明,黎明展露過後就是清晨。

大地仍是一望無際的白。雪又厚了幾分。

尤清洄伸了個懶腰,去隔壁屋裡找顧鬆知,顧鬆知不在。

剛出門,卻被屋外滿身白雪的人形物體嚇了一跳。

仔細一看,這人竟然是殷傲遺,尤清洄有些被嚇到,“你…在乾什麼?”

殷傲遺動了動,他這一動,發上肩頭的雪便撲簌撲簌往下落,尤清洄順著往下看,就見那人的兩隻%e8%85%bf已經深埋雪中,也不知站了多久。

殷傲遺對著尤清洄笑了笑,“我想看看你。”眼前一陣暈,身形晃了幾晃。

尤清洄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冰封成麵無表情,“你就隻剩下用這種方式博取同情了麼?”沒再看他,尤清洄背過身,走了幾步,突然又回頭,“你是傻了麼?這種冰天雪地在外麵傻站一晚上,也不能選個暖和點的角落麼,非要在這麼個漏風又漏雪的地方。不知道會著涼受寒發燒麼,你……”話語被突如其來的擁抱打斷。

殷傲遺一把抱住尤清洄,扣得死緊,躬著身體,將頭埋進尤清洄肩窩,久違的%e4%ba%b2近使他異常滿足,“我不傻。”他說,“這裡離你最近。”

尤清洄僵著身子,沒有推拒更沒有回應,望著空茫茫的大地,明明方才睡醒,卻覺很是疲累。

見尤清洄沒有拒絕,殷傲遺一陣欣喜,眼底止不住帶上笑意,拂在尤清洄頸側的呼吸燙的驚人。

尤清洄微微蹙起眉,推開抱著他的人,殷傲遺猝不及防下被推了開,還未待他失落傷心,一隻微涼細白的手便貼上了額頭。

皮膚相貼的溫度明顯高於正常人,尤清洄看著殷傲遺,淡淡的陳述了一個事實,“你發燒了。”

殷傲遺愣了愣,忽而腦中靈光一閃,乾脆雙眼微闔,身體晃了幾下,朝尤清洄身上倒去。

尤清洄躲閃不及,被那人沉重的身軀壓得退了好幾步,正想說幾句,但見那人閉著眼,眉間好似藏著諸多痛苦,到底還是隻問了句,“你怎麼了?”

蹭了蹭尤清洄不寬闊但溫暖的%e8%83%b8膛,殷傲遺在心裡得意的比了個V,麵上卻看起來很是痛苦,聲音也透著沙啞,“頭暈。”語畢,還在尤清洄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看在他果真是發燒了的份上,尤清洄才沒把人扔出去。

半拖半拽的將人拖進屋,扔到自己床上,“把衣服%e8%84%b1了。彆弄濕我的床。”殷傲遺身上的積雪雖已撣落,但因雪積的太久,衣服便不可避免的濕了。

雖聽尤清洄這樣說,但殷傲遺知曉這其中必定還有不想讓他穿著濕衣使風寒更重的成分在,他的清洄一向嘴硬心軟。

乖乖除了外衫,中衣,見裡衣沒有濕,且也不敢在清洄麵前太過放肆,便不再動作。

整頓好自己,卻見尤清洄正凝神望著窗外,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殷傲遺剛升起的一些喜悅立時退的一乾二淨。

兩座被厚雪掩埋的墓。

一座是孫思的,一座是兩個孩子的。

尤清洄視著那兩座碑,一動不動,雖麵目平靜,眼底卻翻滾著劇烈的情緒,一開口,音色悲傷,“乾娘曾說過,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無論是意外還是順其自然,死了便就死了,活著的人無論做什麼死了的人也活不回來。所以,不論發生什麼,活著的人應當要一直勇敢的活下去,也無論有多艱難。她說我既叫她一聲乾娘,那她便是我娘,父母需要為孩子做什麼?是看著他們披荊斬棘尋找出路卻不出手幫忙,隻護著他們遠航,但是,一旦他們遇到危險的事,父母便會義無反顧挺身而出,不惜生命。所以我想,當時她一定是想用生命拖延時間,讓孫潛和尤洛逃走,卻沒想到會突然著火……”

殷傲遺靜靜的聽著,心一陣陣發疼,哀傷感同身受,萬般言語,隻能啞聲喚一句,“清洄…”

尤清洄忽然笑了,眼角溢出透明的淚水,“從前,我還能對自己說,我是罪有應得。可現在看到你們這樣,我突然覺得,為自己很不值,為我的孩子很不值。”

淚水如同方才疏通了的泉眼,泉水噴薄而出,如何都不能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