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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清歡 鳳無夕 4282 字 3個月前

衝他笑了笑,尤清洄柔聲道:“原生,麻煩你將浮生扶起。”

原生定定的看了尤清洄片刻,哽咽著拚命點頭,眼中蓄積的淚水終是決了提。

浮生還沒意識,不能自行吞咽,往昔丫鬟們喂藥都是小口小口往他口中塞,往往都要花費上許久。

而這解毒,卻是愈快愈好。

尤清洄決定用酒壺,酒壺壺嘴的形狀最為合適,有一點坡度,上端圓弧,下端尖利。

又囑咐恭叔,待他喂完一大口便輕抬浮生下顎,助他下咽。

原生也不顧禮度索性%e8%84%b1了鞋爬上床,坐到浮生裡側,緊握著他手。

羅度抱著酒壇緊張的站在床側,猶豫了許久道:“不如以口相渡。”

尤清洄:“費時,且%e5%94%87齒相依,恐會過了病氣,對喂藥之人也不利,此等雜談小說裡的招數不適用於現實。”

隨著一口口的燒刀子下肚,浮生的臉色漸漸紅潤,不過這也可能是酒喝多的緣故。更令人欣喜的是,喂到後來,下顎還未抬,浮生的喉結已是滾動。也就是說,不需旁人相助,浮生已可自行下咽,這絕對是振奮人的好事,離浮生睜眼又近了一步。

尤清洄摸摸浮生腹部,微微鼓起,還能聽到細微的水流鼓動聲,估計已經差不多,便停止了喂酒。

等了半盞茶時間,尤清洄再次割了浮生手指,在第一滴色澤正常的血液滲出時,便止了血。

再看浮生指尖,被割過許多刀,舊的未複新的又添。但這一次,是最後一次。

眾人相視,皆是喜不自勝,尤以原生羅度為甚。

尤清洄診了診脈,確已找不到中毒跡象,連那詭異的硬痕也是消退許多,應當很快便可消失。

“脈象平穩,呼吸均勻,浮生應當不日就能醒來。”尤清洄又問恭叔:“恭叔,磁石可是準備好了?”

恭叔道:“小少爺,打磨的師傅說,明日便可完工。”

尤清洄點頭,又見原生羅度一人一邊握著浮生的手,好似下一刻他就可醒來,便道:“時候不早,都回去休息吧。浮生起碼得等背後的針除去才能醒。”

也不知他倆聽進去沒,俱是一動不動,尤清洄無奈,“原生,羅度,你倆也是,回房好好睡一覺,你們總不希望浮生一醒過來便看到你們那副比他還憔悴的樣子吧。”

羅度一臉的不放心,尤清洄道:“我會叫丫鬟守著。”

方才叫進門卻沒派上用場的丫鬟規矩安靜的立在一旁,尤清洄瞧著她眼熟,想起那是恭叔說的大丫鬟。

“丫頭,你叫什麼?”

丫鬟垂頭拜了拜,“回穀主,奴婢苗紅。”

“苗紅,你再帶個丫鬟守著浮管事,有任何異狀及時通知我們。”

“是,穀主。”

按說了了心中一樁大事,心頭鬆懈,倦意上湧,不多時便能入睡,可尤清洄卻是如何也睡不著。

腦中掠過許多畫麵,過去的,現在的,以及將來可能發生的,越想越清醒。

身子疲憊,精神清明,翻來覆去,直到天微亮才迷迷糊糊睡去。

還未等他休憩多久,便被一陣喧鬨驚醒,朦朧中,有人大力的攥著他的衣襟將他拎起,尤清洄睜開眼便對上羅度凶神惡煞恨不能將他吞吃入腹的模樣,蹙眉,“怎麼了?”

“怎麼了?你還敢問怎麼了?”羅度咬牙,眼中通紅一片,“我倒要問問你把浮生怎麼了?!”

“我……”

“哎呀,小少爺,羅管事,你快將小少爺放下,你這…這成何體統啊。”尤清洄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趕來的恭叔護住,硬是將羅度抓著他衣襟的手扯開。

尤清洄隻著裡衣,衣襟讓羅度扯開了稍許,露出白皙的%e8%83%b8膛,恭叔替他整理了衣服,“羅管事,你有話好好說,小少爺就算比你們年幼,但也是穀主,你這是以下犯上啊……”

止住了恭叔的喋喋不休,尤清洄望著麵上陰霾的羅度,“怎麼回事,說清楚。”

羅度冷哼,抓住尤清洄手腕拖著就走,“你看了就知道。”

恭叔還在後頭喊:“羅管事,你快放開小少爺!……”

尤清洄心中不解,能讓羅度大發怒火,甚至不惜出手相對,他隻能想到一個原因:浮生出事了……莫不是燒刀子出了問題……

正混亂的想著,果真就被羅度拉到了浮生那裡。

原生蹲守在浮生床前,苗紅與另一丫鬟立於他身後。

床榻上的浮生眉宇隱隱蹙起,麵上浮著層不詳的黑氣,尤清洄疾奔至床前,捏起他脈搏,快速而紊亂,竟像是毒素加劇流竄體內的症狀。撩開薄衣,腰腹間的硬痕突出浮起,肉眼便能清楚看見,更甚的,兩邊的硬痕皆已延伸至肚臍,已有相接之勢。再看他背後,密集的紅點全數現了形,且孔洞怒張,似要從中破發出千萬根毒針,看著讓人皮毛生寒。

尤清洄呆了呆,當即意識到,燒刀子不是解藥,反倒是加劇毒性的毒藥,他沒有救到浮生,反倒害他毒發更早……

“清洄,浮生是不是……”原生眼眶發紅,泫然欲泣。

尤清洄頹然坐地,垂頭啞聲道:“我很抱歉……”

下一刻,便被一股大力掀翻於地,“你說什麼混話!”羅度掄起拳頭一拳打偏了尤清洄的臉,尤清洄白玉的臉龐赫然映上個鮮紅的拳印。羅度一把拉起尤清洄,目中森寒的光幾要射出萬把利箭。

“羅度,不要!”原生止住羅度又要落下的拳,“不要這樣,清洄已經儘力了,不是他的錯,你打他做什麼!”

恭叔架住羅度,“羅管事,你太過分了!你要是再敢打小少爺,老朽就算拚了這條老命也是要護主的。”

羅度停止了妄動,目帶血絲,眼周隱隱發紅,聲音帶著顫音,“尤清洄,你說,你是不是能救他?”

尤清洄靜靜佇立,不做言語。

羅度扯了個笑,鬼氣森冷,“你不能救?真的不能麼?你說你不能救浮生?你怎麼可能不能救,不是有那個東西麼……”說到後來,羅度的聲音已是越來越輕,然這一句,聽在尤清洄耳中不亞於晴天霹靂,他猛然抬眼,“你說什麼?什麼東西?”

羅度冷然,“你非要我說出來麼。不就是……”

“羅度!”尤清洄厲聲打斷,支走了丫鬟,這才放緩了口氣,“你怎會知道?”

羅度冷笑,“你們師徒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這麼怕人知道那東西在你們手中。據說那東西隨著開國皇帝下葬在陵墓,隻是聖皇未葬於皇陵,他的陵墓具體在何處無人可知,因而在江湖中也一直隻聞其名,沒人見過實物。現如今東西既在你們手中,莫非你們師徒是去盜了聖皇的陵墓?”

尤清洄見他不答自己是從何得知的,隻當是由師父告知,苦笑道:“不瞞你說,東西確在師父手中,師父臨終前也交予了我,但卻未如你所言,是我和師父盜的。其實它本來就是由師父培養而來,師父花了不知多少的時間與汗水,投注不知多少精力與財力甚至於生命才培育而成,可以說無比金貴。隻是不知為何泄露了出去,本就神奇的東西,武林中更是將其愈發誇大,可以想象,一旦眾人得知它原來出自花母穀會有什麼後果。師父這才無奈編造了些謊話,想要掩蓋它在穀中的事實。這屋子裡的都是自己人,我才將話說開,希望你們可以保密,免得給花母穀帶來無妄之災。”

從尤清洄與羅度可以透露許多信息,江湖盛傳寶物——與開國皇帝同葬——無人知曉其蹤跡——許多人想要爭奪——原來在花母穀中——天竹老人培育成的——,原生驚詫的睜大眼,“你們說的莫非是,軒岐茸?!”

尤清洄鄭重點頭。↓思↓兔↓網↓

恭叔不解,“小少爺,老朽年紀大,許久不聞穀外事,這…什麼茸的到底所為何物?”

原生肅然道:“軒岐茸,江湖傳言,是百年難得的靈藥,不僅能使功力大增,青春永駐,且包治百病,可解百毒。想不到此等聖藥竟是老穀主所栽培,不愧是江湖人聞之起敬的天竹老人啊。”

羅度不言,隻凝視著浮生,像是垂暮的老人最後遙望天空的那一眼,絕望又留戀,令人潸然。

半晌才道:“我們自幼為老穀主收養,命也應當是老穀主的,軒岐茸是老穀主的心血,我理不應提出如此過分的要求。現如今,浮生性命危在旦夕,能否請穀主你看在我們這些年鞠躬儘瘁勤勤懇懇為穀中做了許多事的份上,救救浮生。方才我一時心急,要有不敬之處,隨穀主處罰,以後我這後半生,也任由穀主差遣。”言罷竟已單膝著地。

尤清洄忙將他扶起,歎了一口,“羅度你當我是吝惜軒岐茸才不給浮生用的麼?我不是沒想過要給浮生用,但你有所不知,軒岐茸確是好東西,卻也並非外麵傳的那麼神。此物藥性霸道,非內力深厚者不得承受,浮生本就身子骨單薄,又因根骨不佳修為較淺,如何能駕馭這等狂霸的藥物?隻怕我一給他用上,他就得一命嗚呼。

羅度靜了靜,才道:“原來如此。”又深深的作了個揖,“是我錯怪清洄了,還請清洄見諒。”

稱呼的改變猶能看出他心境的改變,尤清洄擺擺手,“沒事,也怪我沒和你們說清楚。”頓了頓,道:“是我用藥不當,使得浮生加速毒發,你應當怪我。”

羅度也已想透,“莫要這麼說,若不是你給我們一份希望,隻怕我和原生隻能束手無策坐以待斃。至於治得好或治不好,都是天命,強求不得,又怎能怪懸壺濟世的醫者。”

眾人一時戚戚然,隻覺想通了反倒更加悲涼,還不如當頭一棒,雖痛也隻是身痛,猶勝過如今心碎淒愴。

臉上紅痕猶存,尤清洄撫了撫臉,火辣辣的。

羅度歉疚道:“清洄你的臉……”

正在這時,床上一直很安靜的浮生突然劇烈的抖動起來,四肢顫唞抽搐更烈。

一行人疾奔過去,尤清洄高聲道:“按住他!”

三人分工,一人按住他雙肩,一人按住他雙手,還有一人按住他雙%e8%85%bf。

尤清洄替他把脈,脈息混亂不堪,脈搏時而劇烈時而微弱,麵上的一層黑氣愈發濃烈。

雖有三人鎮壓,浮生卻抖動的愈加厲害,床板經不起重量與震顫的雙重襲擊,‘嘎吱嘎吱’猛烈作響。

尤清洄取出皮包,使勁按住他周圍皮膚,一針一針將銀針刺入浮生大%e7%a9%b4。

隨著銀針的增多,浮生抖動的幅度愈來愈小,最後歸於平息,麵上的黑氣也漸漸散去,卻也顯得臉色愈發蒼白。

幾人鬆了口氣,都給折騰出了一身汗。

再看浮生,平靜後四肢鬆軟的搭在身側,口%e5%94%87微張,一股深紫的液體緩緩從嘴角流下。

尤清洄擦汗的手頓住了,搭起浮生的手,隻見他肉粉的指甲正慢慢變得赤紅,周身仿佛也籠罩著一層若有若無的紫氣。

驚訝的看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