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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清歡 鳳無夕 4356 字 3個月前

向,能應付突發倩況。何況此毒奇絕,也不知能否弄得出來,就怕橫生意外。

唯今隻有一計——找到解藥或者製出解藥的法子。

浮生如今的情況,不便再移動,目前就暫居小西樓。

小西樓原是為穀中客人準備的,不過這麼些年一直空置,倒是丫鬟們儘心,打掃的乾淨。

羅度還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的瞧著浮生,聽見開門的動靜也沒一點反應。

尤清洄暗歎一口。

拔了匕首,牽過浮生的手,拉至接在下麵的酒杯上方,羅度的目光也隨著看了過來,尤清洄解釋道:“我需要浮生的一點血,研究毒性。”

羅度張了張嘴卻又無從開口,隻覺腦中混亂一片。

尤清洄在浮生食指上割了一個小口,隻接了小半杯血,便替浮生處理了傷口。

見才不到半日,羅度眉宇間似已藏著憔悴,不由道:“浮生這些日子大概也不會醒來,你在這兒哭喪著臉也沒無濟於事。不如先回去洗個澡,吃點東西,這裡有下人照料著也不會有事。養好精神,到時候驅毒指不定會用上你,彆得不償失了。”

羅度點點頭,默默起身,再不複往日儒雅風流的公子哥形象。

尤清洄瞧著有些心疼,寬慰道:“彆太悲觀,縱使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師父的醫術。”說著,露出淡淡的笑意,“彆讓我不放心將我們家浮生托付於你。”

羅度看著尤清洄清亮充滿著正能量的眸子,微微的提了提嘴角,挺直脊背,又是值得信賴托付的左臂右膀。

“羅度。”尤清洄叫住走了幾步的羅度,“原生那裡隻怕也瞞不住,他畢竟是浮生的孿生哥哥,還是告訴他一聲。”

羅度應了。

浮生還趴著,蒼白無比的小臉朝外,身下墊著被褥,架空了他受傷的肩,身上也蓋上了被子,表情沒有些微的不同。

他%e8%83%b8口的傷雖不重,這麼老是趴著,怕不活血多少會有點影響。

尤清洄試著將他側過身,臉朝外,受傷的左肩朝上,浮生倒也乖乖的保持了這個姿勢,儘管他一無所覺。

尤清洄查了查他%e8%83%b8口和肩膀的傷,用藥好,傷勢也不致命,浮生雖還昏迷著,傷口已慢慢愈合。

摸了摸腰側的硬痕,似乎又長了些,又似乎沒有,總體還在掌控之內。倒是背後,尤清洄沒有勇氣看上一眼。

隻是,還得鍛造合適的磁石。

尤清洄打開一個皮包,裡頭插滿了大大小小近百種銀針,又掀了浮生身上的被子,那一片密紅映入眼中,倒好似直直的撞入心底,心間一陣痛。

尤清洄咬牙,找了一些適合的銀針一一比對,最後選出三根。這三根針粗看並無差異,細細看來,還是能看出粗細有些許不同。

以防萬一,尤清洄準備依著這三根針為原型,每種打造十個磁石,如此才算穩妥。

又觀至從浮生體內放出的血,顏色並不發黑,反倒極其豔麗,如五月櫻桃,紅若瑪瑙。

尤清洄心道不愧是不知什老子的鬼毒藥,當真與眾不同。

尤清洄找來恭叔,簡單的說了一番,又交代每日的湯藥一定要灌。

其實所謂湯藥,不過是些滋補生血的藥,如今情況未明,尤清洄不敢多用,怕藥性與毒性相克。

“小少爺,你這是……”

“我要去幽林找出這毒的解法,勞煩恭叔每日給我送些飯菜來,彆讓任何人來擾了清靜。還有,”尤清洄取出方才比對出的三根針,“找個活精細的師傅,這三個樣式每種打十個磁石,粗細務必要同針一樣,出了一點錯,便叫他回鄉養老吧。並且十五日內一定要完成,越快越好。”

“老朽明白。”

尤清洄本還想問問阿綠事情辦妥了沒,卻是到處尋不到他,問了幾個下人,都說沒見著。

尤清洄估摸著以阿綠的性子,大概許久未出穀,見著外頭繁華好玩,一時耽擱了。

卻也是等不了他回來了,浮生的毒萬萬等不得。

作者有話要說:

☆、十七章浮生的事(二)

幽林,是穀中又一詭秘之處,裡頭藏著的就是無數或常見或珍貴的藥材,入口自然是機關重重。

知曉入法的,也就尤清洄%e4%ba%b2近的那幾個。

浮生那一小杯毒血被尤清洄分成百份,試過所有的古方、偏方、正方,或輔以幽林內各種珍貴藥材,皆無用。

用過植物藥,又試過儲存的動物藥,礦物藥,也皆無所獲。

尤清洄隻覺喉間一股鬱氣,難以吐露,卻又咽之不下。

幽林中建了連幢的小竹屋,師父生前便時常居住於此,因而設備很是齊全。

恭叔每日按照時辰給他送飯食熱水換洗的衣物,“恭叔,今日是二十四還是二十五了?”

“小少爺,二五了。”

尤清洄又問:“浮生情況可還穩定?”

恭叔道:“穩定,就是一直未醒。”

尤清洄歎了口氣,不多言。

已是十日過去,他卻一無所獲。

血卻已用儘……

浮生依舊雙目緊閉,維持著側向外的姿勢,無知無覺,像是瓷娃娃,沉睡在漫長的時光儘頭。

尤清洄檢查了一番,%e8%83%b8腹和肩膀的傷口已經愈合,隻留下猙獰的疤痕。%e8%83%b8口的好一些,有些結痂的地方已是%e8%84%b1落,長出淡粉的新肉,肩膀處卻還是個褐色的疤。

腰間的印痕果已延到腹部,似乎比預計的慢,也就是說還可多爭取幾天。

總的來說,情況穩定,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尤清洄抽刀,又放了一小碗血。

長期維持一個姿勢,怕浮生的半個身子早給壓麻了。

鑒於左肩的傷已無礙,背部還不能碰著,尤清洄替浮生翻了身,麵朝裡,背朝外,儘量的舒展他的四肢,尤其是左臂,莫給身子壓到。

做完這一切,尤清洄看著浮生蒼白憔悴不省人事的樣子,想想至今找不出解毒的方法,心情一時抑鬱到極點。

恨不能借酒消愁一醉方休,好將這憂心焦躁塞進望不儘的黑暗,再不相見。

他也確實這麼做了,跟後廚的小丫鬟要了壺燒刀子,迎麵碰上多日不見的羅度。

羅度整個瘦了一圈,眼底是暗暗的青影,想是許久沒睡好。

聽恭叔說,羅度這幾日一直是白日裡在外處理事務,夜間不論多晚,都要回到穀中,在浮生那裡呆上一夜,也不知是睡沒睡。

還有原生,浮生這一暈,外頭花草的生意擔子便落在了他身上,同時兼顧著管理穀中向外流通的貨物,還擔心著弟弟,形容也是憔悴不堪。

他雖沒見著,卻也能想象。$$思$$兔$$在$$線$$閱$$讀$$

見尤清洄沉沉的站在那裡,羅度便知,沒有好消息。原先乍一見到清洄時眼底薄弱的光亮漸漸熄滅,沉默著朝尤清洄微微頷首。

尤清洄輕輕點頭,便不再看他,竟是直接躍起,向幽林疾馳……

灌了口酒,那些帶著酒氣的水流像是小刀子,一路從喉腔割到胃底,火辣過後竟起了絲絲酥|麻,這是一種近乎自虐的筷感,足以麻痹人心。

難怪說酒能燒愁,好像有那麼點道理。也不知灌了多少,尤清洄暈乎乎的想。

他恍惚覺得自己的酒量又好了,喝了這麼多也沒倒,又仿佛覺得,他早就醉了。

尤清洄撐不住愈發沉重的腦袋,驀地往雕木桌上一倒,手臂掃過桌麵,桌上物什掃落一半。

酒壺酒杯應聲而碎,伴著脆生生的瓷器破碎聲,尤清洄迷糊的腦子清醒了些,搖搖晃晃的趴到地上,耳朵貼著地麵仔細的聽,隻聽得‘呼呼’的風聲,困惑的歪了歪頭,指腹蹭了蹭木製的地底,感覺有些濕漉漉的,將指尖湊至眼前,白生生的,好像就是皮肉,得不到要領。

看了半晌,看得快成了鬥%e9%b8%a1眼,尤清洄倏忽眼前一亮,一拍腦袋——是了,他方才蹭得是指腹,看得卻是指背!

於是樂嗬嗬的用指背也蹭了蹭那濕漉漉黏糊糊的液體,這才放至眼前,觀摩了片刻,眨眨眼,這紅通通,好像是血嘛……

等等,尤清洄身軀一顫,酒醉的腦子登時轉醒了,神誌理智智商一股子回了本體。

原來那桌上並非隻放著那一壺燒刀子和幾個酒杯,更有尤清洄用來盛血的杯子,方才一股腦被他拍飛到地上,血水與酒水相融糾纏,原先鮮紅的血液竟以可觀的速度暗了下來,顏色漸漸變深,半盞茶後,血水停留在正常血液顏色範圍內。

任誰也沒法輕易相信,這種讓人極為頭疼的毒藥的解藥竟是如此之簡單,簡單到讓人難以置信。

尤清洄隻覺心跳頓了頓,半晌後瘋狂而劇烈的鼓動在%e8%83%b8腔,尤清洄屏息等待結果,待血水色澤不再變化,便伸出輕顫不止的手,幾欲接近地麵時,忽然一個用力,狠狠的蹭了一手掌的血,在確認血液的顏色的確恢複正常時,這才大喘了口氣,軟倒在地,看著與鼻尖咫尺距離的一地碎渣殘液,尤清洄緩緩的彎起了嘴角,一滴淚驀然自眼角滲落,片刻後,再無痕跡。

……

急急的抱著一大壇燒刀子衝進浮生房間,驚得趴在浮生床頭瞌睡的羅度立時跳了起來,刀劍相向。

尤清洄沒理他,酒壇往床下一放,壇中酒水左右-傾搖,落了一地的酒漬。拉過浮生的手,舉刀就割。

羅度眉心一跳,“你這是……”又見至地上的酒壇,再看看尤清洄心急的模樣,隱約明白了什麼,眼中湧動著激動狂喜,喉間‘咕咚咕咚’作響,愣是發不出一個音,竟是一時忘了如何言語。

尤清洄放了血,倒了酒,將酒杯放在朱漆紅木桌的正中央,與羅度趴著一起屏息觀察。

眼見著方才在林中那一幕清晰放大的呈現在眼前,兩人心中頓時歡騰鼓舞,烏雲密布的天空霎時晴空萬裡,找不到一絲醃臢的痕跡。

“快,”尤清洄推推已被狂烈的驚喜衝昏頭腦不知所措的羅度,“把恭叔原生都叫起來,再找幾個伶俐的丫頭,準備給浮生……”尤清洄頓了頓,平複了顫唞的音,“解毒。”

已是入夜,穀中俱寂,萬籟陷入深眠,黑暗侵襲,籠罩天地,無邊不儘。

暗夜中,唯有一盞燈火孤獨佇立,微弱卻執著,燃燒在漫漫寒夜中,無畏等待。

忽然,又是一盞燭火點亮,與之遙相呼應,接著又是一盞,一盞又一盞,慢慢地,越來越多,零星的火光在漫天的黑暗中連接成一片通透的光亮。

人聲漸漸嘈雜,打破了穀中的沉寂,遠遠的,可以看見,不同的人自不同的房中奔出,湧聚到同一處地方。有的奔進內室,更多的守候在門邊。

夜,還在繼續,這一處,卻燈火通明。

原生的確憔悴了許多,好像一夕間平添了諸多白絲,草草的披了件外衣,散著發便出現在尤清洄眼前。

眼中滿是期待,燈下,尤清洄可以清晰的見到他眼底浮起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