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妹妹,你哥哥我內傷未愈,急需治療,咱能先走了再說麼?”
“哦哦,當然當然。傻子,你還愣著乾什麼,”沈晴狠狠的剜了眼站得筆直木頭一樣的管永欽,“趕緊抱著清洄哥哥回家。”
傻子眨眨眼,一聽‘抱’,差點幸福的暈過去,心頭蕩漾,滿臉紅得滴血,屈了屈僵直的手指,竟作勢真要抱人。
尤清洄一擋手,“不不不,不必了,我自己能走,叫上你們一道主要是想請你們回去坐坐,二來也是怕我自己一個不支暈在半道,到時也好有個幫手。”
管永欽毫不掩飾滿臉失落傷心難過惋惜不甘幽怨,待一想到有機會上尤清洄府上一坐,還是歡喜的緊。雖然他更希望‘府上一坐’四個字可以沒有,但是這般心思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忒羞人!
……
“這個沈瑛,一定不安好心!她肯定是想讓顧哥哥誤會你,故意把她害成這樣的!”沈晴忿忿然。
他們一行入了鬆清園,尤清洄讓下人安排了兩人休息,自己上內室調理內息,吃了藥,待覺得好一些後,才與沈晴管永欽聚在一起用了晚膳,後讓下人備了壺茶,就說起了午間酒樓的詳情。
“她怎知顧鬆知會不會正巧目睹了原委,又怎知顧鬆知會照著她所想誤會我故意將她拖入魔掌,拚了命,賭一些無根據的事,豈不太過傻氣?”
沈晴想了想,眼中依舊激憤,“那肯定是她想讓你覺得有愧於她,然後把顧哥哥讓給她,和她在一起!太壞了!”
尤清洄搖搖頭,“若是你,會為了讓喜歡的人和情敵分開,就替剛認識的情敵擋了很可能致命的一刀?彆說我們是否能如她所願,就連她的命都很可能不保。”
沈晴喪氣,忽的想到什麼眼前一亮,“那要是她和那名男子串通好了的呢?或者那根本就是她安排的手下,為她效命!”
尤清洄隻停了一秒,又否認,“那男子走火入魔沒有作假。我替他把過脈,那時他雖已被顧鬆知廢了武,但筋脈卻有逆亂暴走之象。既是真的走火入魔,也就全沒了神誌。就算他倆當真事先共謀過,一個入了魔的人可是六%e4%ba%b2不認的。”
沈晴不滿的嘟囔,“我怎麼覺得你在為她開%e8%84%b1一樣啊,難不成你真信了她會衝上來不要命的替你擋刀?菩薩也不過如此了吧,何況她哪是什麼菩薩。”
是真心良善,還是彆有居心可真不好說。
尤清洄問:“你們四個當時都下了樓,為何沈瑛又會突然出現,那時你可有注意到她有何異常?”
沈晴歎一口,“唉,當時那麼亂,誰有空管她呢。”
“說起來,”尤清洄眼中興味,“你們姐姐妹妹的喊,又看起來不太對盤,其中可有何曲折?”
沈晴臉色一轉,鄙夷厭惡之情不言而喻,“她娘是狐狸精,勾引了我爹。她是她娘生的小狐狸精,成天吊著雙狐媚子眼勾搭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她的裝腔作勢,明明心裡恨我恨得要死,非要做出一副姊妹相%e4%ba%b2的模樣,還有那副矯情的模樣,惡心人了。”
“所以她是你同父異母的姐姐?”
“姐姐?”沈晴冷笑,看起來積怨良久,“她才不是我姐姐,她娘進門前就有她了,也不知是和哪個野男人鬼混有的,我爹見她娘長得漂亮,也把當她當成%e4%ba%b2的來養。”
原來,沈晴父%e4%ba%b2有四個子女,兩兒兩女,大哥和她是同母所生,在她很小的時候便離了家蕩跡江湖。二哥選了仕途,家中就隻餘她和沈瑛二人。沈瑛母%e4%ba%b2嫁進來時,沈瑛已有三四歲。沈父很寵沈瑛母%e4%ba%b2,便愛屋及烏也很寵愛沈瑛,甚至比對沈晴這個%e4%ba%b2生的還要好。
兩人聊著聊著倒是嘮起了家常,“顧鬆知說,我們初見時,你女扮男裝上青樓,便是因為氣你父%e4%ba%b2又娶了一青樓女子為妾,我記得那也就一年多前的事吧。你爹可真是……老當益壯,豔福不淺啊。”其實尤清洄想說風流花心,小心腎虛。
沈晴嗔怪,“哎呀,那時候年少不懂事,清洄哥哥你就彆提人家的糗事了嘛。”想到他爹的風流韻事,又生氣道:“那時候他取得那個女人也妖媚的很,聽說是個頭牌,哭哭啼啼說家中失了勢這才淪落青樓,過得辛苦,讓我爹不要嫌棄她,說一大通。其實也沒必要,我爹一見她那模樣就被勾了魂了,哪還在意什麼身世不身世的。總之也是個狐狸精。”
“那你爹……到底娶了多少?”
沈晴扳了扳手指悶聲道:“四個。我娘,二娘,老狐狸精,新狐狸精。”
這倒出乎尤清洄的意料,原以為是兩隻手數不過來沈晴才要扳手指。
沈晴又感慨,“她們要是都像我二娘那樣也就好了,嫻靜端莊,還生了個像我二哥那樣的好兒子。但是她們,隻會惹禍花錢賣弄風騷!我娘都被逼得入了佛堂成半個尼姑了!”
“她是人前溫婉友好,單與你時就趾高氣昂不可一世和你作對麼?”
沈晴扁嘴,“那倒也不是,總之我就是看她不順眼。矯揉造作的樣子,不明白為何爹要帶她參加武林大會,把我留在家,她能打麼?也就隻能一上台便能哭得梨花帶雨,讓那些個臭男人不忍傷她自動認輸!”
隻怕,與武林大會無關,隻與結%e4%ba%b2有關吧……尤清洄深思。
“孟浪問一句,沈晴家中想必也是名門望族,家世顯赫吧?”
沈晴乖巧答道:“不瞞清洄哥哥,我爹是蒼海樓樓主。”
這便對了,蒼海樓和雲山山莊,江湖中兩大基業最為雄厚的門派一旦聯了姻,地位可謂超然於世,無人可及了。
尤清洄把玩手中茶杯,眸中儘是漫不經心,“你可知你顧哥哥是雲山山莊的少莊主?”
沈晴驚訝,“啊?”她也不傻,稍稍一想,就可明白其中因果。蒼海樓樓主帶著美貌如花的女兒,寄居在俊朗卓逸的少莊主家中,用意昭然若揭。
“那怎麼行!”沈晴擰起眉,一拍桌,“顧哥哥是清洄哥哥你的。”
尤清洄笑意清絕,“未必。”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一點肉渣就要被鎖的世界啊……
☆、十三章 宴席終散
管永欽和沈晴在鬆清園住了下來,每日伴他左右,添了不少樂趣。
直至武林大會前一日,多日不見蹤影的顧鬆知才現身鬆清園,一身風塵。
他如往常一樣隨意又不羈,對他道:城中戲園,看戲。
他也似平日那樣,淡然又隨和,點頭稱應。
隻是今日,一貫二人行的兩人,身後又跟了兩條尾巴。
一個妙齡少女,一個外表粗悍內心脆弱的山寨頭子。
顧鬆知對此很不滿,好不容易的約會時光,還帶著兩個拖油瓶。但被尤清洄輕輕掃了眼,便自動噤了聲。
還是那出《長相憶》,今日演得是全場。
嚴生和柳慧娘終是因為整日爭吵而分開了,嚴生一氣之下行著一葉舟,遠走天涯。
雲燕機關算儘,原以為終可與心愛之人相守,卻連他一個離去背影都未見到,最後鬱鬱而終。
多年後,嚴生再次回了家鄉。
一切皆已變,不管是街道房屋,還是屋中人。
唯有他們初識的那座橋,經年蒼老,卻屹立不倒。
一個轉身,便又見到了她。
那雙曾比皎月還璀明的眸子現今已染上了夜的漆黑,灰蒙蒙模糊難辨。
還記得那時,便是被那雙明眸奪了心神,墜入情河。
真的是,物非,人亦非。
如今,他有了他結發的妻,麵目平凡,溫婉賢順。
她為他人綰起了青絲,形容秀麗,貌美依舊。
目光交錯,微微頷首,攜著身邊人,擦肩而過。
相見卻不能相擁,相知卻不能相守。
如此,還不如不見,免得相生兩厭。
然已是,抱憾終身,萬事皆休。
戲謝了幕,看客餘嗟,深陷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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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天下有情人,都能有個好歸宿。
切莫飲了那一杯,入骨相思酒。
肝腸寸斷不是苦,曾經滄海才是孤。
眾看客還在唏噓沉默,顧鬆知已神色如常,眼中不帶半點感情,與他出口之話一般冷漠,
“清洄,我們分開吧。”
尤清洄怔愣了,真正是毫無預兆。或許不是沒有預兆,從頭到尾,這根本是場鴻門宴。
尤清洄聽到自己平淡的聲音,“好。”好聚好散。隻餘心跳動的愈發沉痛,一聲一聲,砸碎剛剛萌發的希冀。
歎人間真男女難為知己,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可偏偏命運可悲可歎,世俗家道注定了他們要生坐兩岸。
尤清洄沒看見,在他說好的那瞬間,顧鬆知眼中刹那狂狷的劇烈情緒,幾乎要灼燒了一片天地。須臾間,卻又重歸平靜,好像什麼都沒發生,波瀾未起。
本以為能陪他到武林大會,不想這之前便已決裂。
但尤清洄還是決定看了武林大會後,再離開。
沈晴私自前來嘉州,被他爹發現,耳提麵命著趕了回去。
管永欽也因接到山寨急信一道走了,走前還依依不舍的用目光纏綿了尤清洄一番,這才留戀的離開。
沒走多遠卻又狂奔回來,似是鼓起了萬般勇氣,目光期待的問尤清洄,還會再見嗎?
尤清洄笑了笑,如破開二月飛雪的紅梅,“若我去閔州,定去找你。”
傻大個咧著嘴笑得幸福,心滿意足的跑向還在遠處等他的沈晴,跑遠了還不忘回頭衝他揮手,像是在期待著他們的再次見麵。
尤清洄目送著他漸遠的背影,眼中忽然蒙起一層霧氣,霧氣漸凝,將成淚時卻又倏忽散開,眸中清明,不留痕跡,尤清洄輕喃:“可惜,我不會再去了。”
轉身,又隻剩他一人。
武林大會一般舉行五日,兩日混戰決出24人,第三日上午兩兩對決決出12人,下午對戰決出6人,次日這六人抽簽對決,餘下三人,到了第五日由著三人輪番對戰,勝出者和現任盟主一決勝負,勝者就是新一屆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是所有江湖人夢寐的寶座,就像狀元是所有讀書人寒窗的聖冠。
顧鬆知毫無疑問能進第三日的賽程。
尤清洄見他傲然立於台中央,風吹動,青衣袂袂,台上倒地不起的哀號,更襯得他風姿天然,宛若神袛。
顧鬆知對著他所站的方向輕輕動了動%e5%94%87,耳際便鑽入他的聲音,恍若他就趴在他肩膀,對他輕聲呢語:
今日酉時,素山十裡外長亭,不見不散。
素山歸屬嘉州城,就在西郊。山中環境清幽,山勢和緩,甚至有幾處道路鋪了石板,供遊人賞玩。
半山腰上有座涼亭,可休息賞景,他們去過一次,那還是尤清洄十七歲生辰時吧。
一起從白日坐到黑夜,鬥轉星移,雲破日出,日落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