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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看的話還能瞧見其中血肉模糊。

彆說青鈺一時反應不過來,看見這一幕的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一時竟有些愣住。

說句不客氣的話,此刻剛渡完雷劫的雲清樾,看上去都比受了池魚之殃的小白虎情況要好許多。至少她還意識清醒,渡完劫後第一時間給自己換了新的法衣,而等之後經曆過渡劫後的靈雨洗禮,身上的傷痕也會迅速恢複,狼狽也不過片刻。

可小白虎的情況是真不好了,一堆焦炭之中氣息奄奄,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咽氣。回過身來的青霄掌門第一時間趕了上去,青嵐更是忙不迭掏出了保命丹藥。

此時雷光消散,之前被晃了眼的眾人漸漸恢複了視力,第一時間看向了場中渡劫成功的雲清樾。

雲清樾剛剛渡過雷劫成功結嬰,並沒有注意到之前劫雷分岔順便劈到了小白虎。她換了法衣盤膝坐下,一麵調息恢複傷勢順便內視己身,一麵等著之後的靈雨洗禮——也虧得她剛剛成功結嬰,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暫時還沒有人注意到監兵被雷劈這件事。

青霄掌門眼見著青嵐用了丹藥,驚詫過後也頭疼極了。他不明白堂堂神獸為什麼會遭雷劈,但卻明白這個消息一定不能傳揚出去。

執明神君即將飛升,鎮宗神獸有所空缺,這時候宗門又得監兵庇護絕對是得天之眷,也震懾了許多人蠢蠢欲動的小心思。因為這一點,就連監兵先天不足,修為跌落的事他們都不敢往外透露。如今監兵還被劫雷順手劈了,這消息若是傳揚出去,隻怕又是一陣風波。

想到還在宗門裡的天道宗和佛宗之人,青霄掌門臉色沉凝,說道:“監兵意外受傷,我先帶她……”離開兩個字尚未出口,眼前已有一道玄色身影出現。

是執明神君來了。

小白虎身上戴著他親手煉製的法器,雖然那法器最後也沒能成功攔下劫雷,但劫雷劈中小白虎時產生的異動還是驚動了他。他神識一掃立刻發現了小白虎的情況不妙,劃破虛空瞬移而來,也並不比青霄掌門他們慢上多少。

沒等青霄等人說話,他袍袖一卷,裹著焦炭般的小白虎便消失在了眾人視野中。

良久,青煦才問道:“方才那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劫雷劈中監兵?還有師妹的法器,不是已經開啟防禦了嗎,為什麼也沒能擋住劫雷?”

他這兩個問題,誰也沒有答案,包括之前就站在小白虎身旁的青鈺——是啊,她就站在小白虎身旁,一人一虎間的距離甚至不足半臂,可那道劫雷落下時卻隻傷了小白虎,連她一片衣角都沒妨礙。再加上她們原本就不再雷劫籠罩的範圍,那一道分岔劫雷真是怎麼看怎麼古怪。

幾位峰主麵麵相覷,最後還是青霄掌門看看眾人,發了話:“監兵既然被執明神君帶走,想來性命無礙,其他的……無需再提,也不必深究。”

想深究也沒辦法,他們難道還要去跟劫雷或者天道討個說法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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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小白虎旁觀渡劫卻被劫雷劈中,正是受了天道的“特殊關照”。畢竟係統帶著她偷渡而來不說,還直接占據了一副神獸身軀,她倆可是早就被天道盯上了。

之前數據紊亂的事已經過去許久,她日子過得安逸,於是天道又給出了新一輪的考驗。

被劫雷劈中的江陌當即就陷入了昏迷,昏迷前最後的感受就是疼,而昏迷之後這股疼痛似乎也並未消散。它糾纏在她的神魂之上,即便陷入昏迷,那種劇痛也時時刻刻存在著。她仿佛進入了生命的最後一瞬,從前經曆過的一幕幕開始走馬燈似得在她眼前重複。

從出生,到讀書,再到工作,她的前半生平平無奇。然後就在某一天,她忽然被一個莫名其妙的係統綁定了,而且這個莫名其妙的係統還選在了過馬路時綁定她。

緊接著她便出了車禍,被飛馳的跑車撞得支離破碎——她以旁觀者的身份,頭一次看到了那場慘烈的車禍。她看著自己被撞得支離破碎的身體,看著自己的上半身和下半身拉開的十幾米距離,看著馬路上灑滿的鮮血,一股寒意湧上心頭。

痛,很痛,纏繞神魂的劇痛不曾消退半分,反反複複折磨著她。

無辜遭遇這些的江陌一邊痛著,一邊看著自己死前的場景,心裡漸漸有怨氣叢生。

可這還不是結束,犯錯的係統不敢麵對自己的錯誤,於是趁著她還渾渾噩噩不能反抗時,裹挾著她的靈魂穿梭時空來到了新的世界。

它自以為妥帖的給她找了一副新身體,可這副身體不僅不是人,而且虛弱得連站都站不起來。踩蟲子、學走路、沒吃沒喝隻能睡覺……這些看似都是小事,可對於江陌來說也全是無妄之災。她原本安安穩穩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誰又願意平白經曆這些?

過往的親人朋友,她此生再也見不到,曾經生長的和平世界也離她遠去,她不得不在一個全新的世界掙紮求存。而造成這一切的,是係統!

心裡的怨氣似乎更重了,性格又佛又鹹魚的江陌,從來不知道自己心裡竟藏著這麼多怨憤。

然後她看著自己在樹林裡深一腳淺一腳的奔波,看著係統帶她去尋根本拿不到的食物,再看著係統犯蠢連累自己……怒氣一點點積攢,再加上神魂劇痛的折磨,如果此時的江陌清醒著,如果她能睜開眼睛,恐怕眼珠子都要紅了。

但她睜不開眼,也醒不過來,因此走馬燈似得畫麵還在繼續。

她被係統招惹來的鷹追著跑,那鷹又大又凶,是她平生僅見,她毫不懷疑對方能夠輕而易舉殺了她。所以她隻能跑,磕磕絆絆,狼狽十分。

再然後她摔了一跤,抬起頭時,忽然瞧見了一片青色衣角……江陌心頭醞釀的那些怨那些怒,在此時頓了頓,忽然就有些進行不下去了。她隻是被雷劈了,又不是失憶了,她當然記得這張臉,也記得這個人,更記得之後發生的事。

她被她救了,她帶她回了靈舟,回了宗門。

她照顧自己,縱容自己,她表麵清冷卻會偷偷捏她的肉墊。

她會教自己修煉,會帶自己去小秘境刷分,還會給變成文盲的她掃盲。

她仿佛一道光,忽然出現,驅散了江陌心底所有的陰霾——江陌本不是怨天尤人的性格,在這陌生的世界裡,至少還有師姐待她很好,這就已經夠了。

然後小白虎睜開了眼睛,一直纏繞她的劇痛忽而消散,光明果然映入了她的眼簾。

第73章 不情之請

江陌醒了,目光中帶著幾分恍惚,整個人暈暈乎乎不知今夕何夕。

她感覺自己好像睡了一覺,還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裡伴隨著劇痛,有她的前世今生,還有師姐如一道光般照亮了她的夢境。以至於夢境的前半段壓抑痛苦,後半段卻豁然開朗,此時醒來心中便有些五味雜陳之感——怨憤不再,但她想師姐了,想要在第一時間看到她。

一念及此,江陌連忙扭頭四顧尋人,結果這一看才發現自己既不是在天陽峰的客院,也不是在明霞峰的居所,而是在一處全然陌生的地方。

這似乎是一處殿宇?*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江陌不確定的想著,本能的戒備起來,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竟不是躺在床上的,而是泡在一潭靈泉裡。還不等她疑惑自己的處境,忽聽一道有些耳熟的聲音響起:“你醒了?”

尋聲望去,不是一襲玄衣的執明神君又是誰?

其實執明神君一直都在屋裡,隻不過江陌四顧時,卻下意識忽略了他。猛然一聽他的聲音還嚇了一跳,不過確定是熟人,江陌十分的警惕倒放下了七分,剩下的三分令她狐疑的問道:“執明神君?這裡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執明神君已經守了小白虎許久了。天雷之傷雖然嚴重,但隻要一息尚存,對於他而言也不過是舉手便能修複。但□□的傷勢恢複之後,他卻發現這隻小白虎竟是被天道問心了。

所謂問心,自然是一種考驗,不過就像神獸除了飛升從來不挨劫雷劈一樣,他也從未聽說過天道會向神獸問心——神獸生來靈慧通透,萬物難縈於心,連天魔都不會找上他們,自然沒有問心的必要——眼前的這隻小白虎果然藏著許多秘密,他於是饒有興致,守著一個結果。

可現在小白虎醒了,卻是一副懵懵懂懂忘卻前塵的模樣。他當即眼神微妙幾分,如實說道:“這裡是我的執明殿。你之前意外被劫雷劈中,忘了嗎?”

江陌聞言懵了一下,仔細回憶一番,發現記憶的最後也隻有一片白光和係統那驚慌的喊聲。

原來是被劫雷劈到了嗎?

江陌恍惚的想著,然後左右四顧一番,想要尋找係統的身影卻發這裡並沒有那個熟悉的光團。她張張嘴想要呼喊係統,又忽然響起執明神君是能聽懂自己說些什麼的,於是張開嘴就轉了話頭,問道:“那神君,現在過去多久了?師……元嬰雷劫結束了嗎?”

此時此刻的江陌並未覺得驚慌,因為她已經動過手腳,發現並沒有什麼問題。至於不在身邊的係統,那家夥追不上執明神君不是正常的嗎?說不準這會兒在哪兒找人呢。

執明神君將她的表現儘收眼底,略有些驚奇的挑眉,卻還是答道:“你已經在我這兒待了三天了,那場元嬰雷劫也早就結束了。”

三天過去,不僅是雲清樾的元嬰雷劫,就連宗門大比都結束了吧?!

江陌聞言呆了呆,忍不住呢喃:“這麼久嗎?”這麼長時間過去,師姐沒有來看她,係統也不見蹤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白虎有些待不住了,下意識劃動四肢遊到了靈泉邊沿,四肢並用爬上去才發現自己渾身濕漉漉的,毛都貼在身上了。這裡還有執明神君在,執明神君還是男的,她也不好意思起身,趴在那裡顯出幾分無措,渾身濕漉漉的幼崽看上去可憐極了。

執明神君一直在觀察她,卻是越看越是納罕——天道問心這種事少之又少,但不論是誰遇見,結果都不會是這種仿若無事發生的平靜。

尋常來說,有資格驚動天道問心的,多半都是天資縱橫卻誤入歧途之人。這些人要麼在天道問心之下道心崩潰,從此一蹶不振,亦或者乾脆入魔。要麼就是通過了天道問心,從此找到自己的道途,而後堅定道心一飛衝天。但無論是哪一種,經過天道問心之後,他們的變化都是極大的。

可小白虎不同,她就像是睡了一覺,睡醒之後所有的經曆仿佛都隨著夢境一同消失了。她還是那隻懵懵懂懂的小白虎,天道問心沒有在她的心底烙印下任何痕跡。

執明神君不會明白,生長在和平社會的江陌,不會有殺戮掠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