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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那些話,足夠她死一百次了。”

我這回才是真的怔住,愣了一會兒才道:“你聽到了——”

他點頭:“小黛說你單獨一人和她在湖邊,大概就是希望我去聽聽吧。”

“那些——”他此時問我,“需要聽我說說麼?”

“不用,”我笑著搖頭,“沒什麼,其實我也沒吃虧,你見我什麼時候能在言語上吃過虧?”

“那就好,”他點頭,停一下又笑道,“動起手來也不遜色,挺那麼大個肚子,身形依舊矯健。”

“你那天出現得很及時啊,”我瞄他一眼,不理他的嘲笑,皺皺眉,“偏是太及時了一點,要是再晚一點就更好了。”

他眉尖一揚:“哦?”

我撇了一眼身側的粼粼湖光,故作沉思:“好像有人說過,那水挺深的……”

他朗聲大笑,後又忍俊道:“早猜到了,我那不是怕你閃了腰麼。”

“唉……”我裝模作樣的歎氣,“好容易得了個恩典,怎麼實現起來這麼難呢……”

薄雲散去,斜陽傾灑,我仰頭看著他帶笑的俊美輪廓,有著一層光暈在周圍,讓我微微的眯了眼睛,緩緩莞爾展顏。

這是弘元六年的十月,我是慕冠愉,從我明白此生命運的那年開始,十年過去,如今身邊這個爽朗談笑,與我一起期待腹中孩子降生的人,是這個王朝的帝王,是我的夫君。

把頭靠在他肩膀上,我輕輕的笑,十年又怎樣,二十二歲,一切還早,日子還長。

身處皇室,也許路途不會平順,未來依舊坎坷,但我知道,無論多少年,這個堅實臂膀和溫暖懷抱不會變,這個陪我賞日月美景,與四時為伴的人,是文朗。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看文的%e4%ba%b2,看到這裡,這文也就是結束了。喜歡也好,不喜也罷,總算是一句一字的重新改好了發出來。後麵還會有幾章後記,為了那些不完整的完整,一些真實的、愉兒所言的並不平順的東西,覺得不必狗尾續貂的%e4%ba%b2們,可以將時間定格在弘元六年的這個十月,不必往下讀了。魚。

☆、後記之金源賭坊(一)

俯瞰京城,皇宮壓中軸主乾道居正中,宮牆四周百丈開外方為街市,西側大多為%e4%ba%b2貴官員府邸,東側為相鄰的好幾條繁華商業街市,京城著名的金源賭坊就坐落在這裡。

仰頭看那金燦燦的四個大字,我微微撇嘴,想不到自己也會往這麼惡俗的地方來。

邁進門,是一扇巨大的金繡屏風,近看也是上好的質地,乾元宮裡也有這麼大的一扇,同樣繡的是濃鬱山水,求的本是寧靜致遠的境界,眼前這個擺在一片金碧輝煌之下,氣質上瞧起來比宮裡的就差得遠了,也有點不倫不類,未知大凡這種大氣沉穩的東西,一旦意存炫耀,難免顯得富有餘而貴不足。

還未及繞過去,就被一個門侍擋了,一看就是極有眼色的那種,上下打量我一眼,恭恭敬敬的賠著笑問:“夫人是找人?”

賭坊這種地方,再財源滾進也是登不得台麵,平日裡迎來送往的不外財大氣粗的富賈或心存僥幸的賭徒,至於女客,大多是賭客懷中的良姬美妾或一身俠氣的江湖女子,又或是哪家膽大的女兒扮作男裝偷偷叫人領著來開眼,那門侍見了這些自然不會稀奇。

但想來像我這樣的正經婦人獨自一人出現的,恐怕少之又少,儘管我的妝扮已經儘量普通,依舊免不得叫人起疑。

我笑笑,隨手一小錠金子丟過去:“非要找人才行麼?”

那門侍利落的接住,眼睛一亮,忙點頭哈腰的諂媚起來:“瞧您說的,咱們開門做生意,來者都是客,夫人快裡邊請!”

拒絕了那門侍要跟進來的意圖,拐進來再過一道門,嘈雜聲撲麵而來。

這是一個很大的賭坊,大廳是一個樓井,容了二十來張台案,四周各有三層,三麵有樓梯,來往除了賭客,便是奔走伺候的小廝,時而有吆喝哄鬨,笑罵不絕。

隨意掃了一眼,四散在角落裡的幾個黑衣人儘收眼底,做什麼的自不必說,有就好。

晌午間,人並不算太多,我沒有上樓,隻在大廳裡隨意撿了一張人少的台案立在一邊,儘管這裡少有女子出現,但是在場眾人的目光都聚在那幾顆骰子上,並沒什麼人注意到我。

看了看,簡單的賭大小,倒也容易,於是將手裡的一小錠金子推過去押了大,不發一言,立刻引起了周圍人的一片目光。

跟剛才給那門侍的一樣,這一小錠金子是一兩,並不算多,宮裡隨便哪個得臉的宮女內監都能有一把,但此時出現在一堆散碎銀兩和錢貫中間就顯得格外刺眼。

那莊家年紀不大,抬頭看了我一眼,淡然有禮:“夫人見諒,咱們這散台並無金錠預備,若是贏了,隻能給您兌成現銀。”

我微笑點頭:“不妨。”

莊家見狀再不多言,抬手起開盅是小,眾人皆哀歎著為我惋惜,我卻毫不在意,很快又推了一錠金子過去。

這回是十兩一錠,那莊家臉上一僵,倒還鎮定:“夫人手闊,不如二樓坐坐,自有專人伺候周到。”

我歪頭朝樓上瞅了一眼,二樓東西各是一個小一些的廳堂,南北是幾處雅間,喧嘩聲不大,能看到有不少鶯燕穿梭其中,想來是陪伴富戶的青樓女子或富家姬妾,還可見一些緊衣扈從立於桌旁,這些在一樓都是瞧不著的。

眼睛再一抬,三樓一周全是雅間,幔帳及地,看不見詳情。

轉回頭問那莊家:“非要去二樓麼?”

莊家眼睛一直盯在我身上,此時笑道:“若是夫人手頭富裕,三樓更清靜些。”

我低頭笑了一下,撿了旁邊一張凳子坐下來:“平日裡清靜慣了,今兒個偏就想圖個熱鬨。”

莊家一愣,笑容減淡,依舊有禮:“隻怕一樓散台注小,夫人儘不得興。”

我挑眉:“多小?”

“現銀二十,銀票五十,”莊家略一點頭,“方才夫人的一兩黃金已是上限。”

“這樣,”我垂眼想了一下,“我身上沒有現銀,這十兩黃金兌成銀子是二百兩,就算我二十兩一次連押十次如何?”

場麵一時有點浮躁,已經有一些人聚過來瞧,這賭坊一樓的凳子本就是擺設,賭徒們大多不坐,此時除了我,周圍人都站著。

莊家遲疑一下,還是點了頭:“就依夫人。”

莊家開始一把一把的開,周圍不管是不是跟著下注的,都目不轉睛的盯著看,時而叫好,時而哀歎,全都大聲喊叫得十分熱鬨。

我一副心不在焉的閒淡模樣,一隻手托著下頜支在桌上,雖然也是看著那幾顆骰子,卻全然沒有任何反應,對輸贏一點都不在意。

十把過後,各有大小,那莊家迅速算了一下,對我道,“夫人還剩七兩,可兌銀一百四十兩。”

“嗯,”我%e5%94%87角一揚,“都歸你了。”

莊家一訝,周圍人頓時一臉羨慕,儘管在這種大賭坊裡頭打賞個百十兩銀子並不稀奇,但畢竟少有賞金子的,此處又是一樓散台,這莊家想來沒什麼地位,當即就是麵露喜色:“多謝夫人!”

“不急著謝,”不料我卻輕笑一聲,又推了一錠更大的二十兩金出來,“我再押二十回。”

四周當即就是一靜。

那莊家則驟然變了臉色,愣得一瞬,沉聲問:“敢問夫人這是何意?”

“沒有何意,”我一挑眉,故作不解的指著桌案,“買定離手呀。”

莊家臉上陰晴不定,周圍已經有人開始小聲起哄,還有不少跟注的,有的隨我買大,更多的去押小,很快吵嚷著要求莊家接注開把,我不知什麼時候又掏了一錠金子出來,黃澄澄的掂在手中,滿意的瞧見那莊家開始麵露凶光。

這邊的狀況早已傳遍一樓,二樓都開始有人朝下頭張望,角落裡的那幾個黑衣場扈走近前來,來者不善的站在桌子周圍盯著我,雖然尚未有言語動作,已經把看熱鬨的人嚇得往後退開了一圈,畢竟還有不少下了注的,不敢近前來撤注,也沒一個舍得走開。

我覺得玩得差不多,對著那兀自僵持的莊家笑笑:“你要麼就起手,要麼就去搬救兵,在這愣著算什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被我一語點破,那莊家這才略一點頭:“夫人稍候。”

我也不理他,也不去看那幾個嚇人的黑衣大漢,依舊一手托腮,低頭把玩著手裡這個大金錠,二十兩是我朝市麵上金銀流通的最大計量,沉甸甸的,平時我還真極少拿在手裡。

仿佛早就預備好了一般,很快有了一個白色的身影晃過來。

抬眼,一個十四五歲的俊美少年站在我麵前,對著我粲然微笑:“晚輩來陪夫人玩。”

我笑了:“好呀。”

那少年站著沒動:“樓下照應不周,可否請夫人樓上坐?”

“明明是賭坊,”我指著桌上一堆金銀,“人家注都下了,哪有勸人走的?”

說著,我把手裡那錠金子押在了小上,一時案上一左一右兩錠金黃,擺明了無論大小這局都不會罷休,許是有人認識這少年,有一個半個開口起哄的立刻就被壓下去,再沒聲音。

那少年見狀嘴角一彎:“夫人說得是。”

說著拿起那骰盅,手法純熟的起手一搖,放下後按在上麵問:“還有下注的麼?”

自然一片安靜無人應聲,這時那少年開了盅,我這回總算煞有興致的探頭去看,一愣。

三個六,我再外行也知道規矩,豹子,莊家通吃。

周圍人的表情瞬時十分精彩,算起來全都賠了錢,卻少見沮喪,反而大多一臉驚羨欣喜,仿佛占了便宜一般。

那少年稚嫩中已現渾厚的聲音響起:“通吃不賠,多謝夫人。”

“哦,”我很快笑意蔓延,“不賠就不賠吧。”

少年頷首:“現在可以請夫人上樓了麼?”

“乾嘛非要上樓,”我仰頭看一眼那樓梯,耍起賴來,“今兒個懶怠動彈。”

少年淡笑著:“夫人見諒,依咱們的規矩,一樓散台實在不便接受金子投注。”

“接受我也沒有了,”我指著桌上那幾錠金子,攤攤手,“怪沉的,就帶了這麼幾個。”

他一揚眉,挑動一邊嘴角:“夫人沒帶夠錢,還出手這麼大方?”

“不大方也不敢勞動少爺你現身呀,”我輕描淡寫的笑一下,跟著道,“誰說我沒帶夠錢。”

說著從懷裡掏出好大一疊銀票晃了晃:“夠麼?”

那一疊厚厚的有幾十張,大額小額的全出自京城有名的三大票號,都是這麼多年大哥給我留用的,我也沒數,大概有十來萬兩,聽著眾人一片吸氣聲,估計隻多不少。

少年微微一愣,沒出聲。

我也不等他的回話,把銀票往桌上一丟,伸手就去夠他麵前那個骰盅:“我瞧瞧有什麼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