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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狡辯,並非是在替自己開%e8%84%b1,而是在拖延時間!

怡妃那麼恨睿蓉,隻是想要她死,不在乎站出來惹嫌疑,不在乎那孩子能不能生得下來,隻是破釜沉舟的要睿蓉死!

我以為她之前不顧她姐姐的時候已經是破釜沉舟,卻沒想過恒安王妃病逝的消息傳來之後,她才是徹底的一無所有了,比起失去孩子,她更恨睿蓉讓她徹底孤獨,她和她姐姐之間最後留給彼此的都是拋棄和背叛,這怎麼能讓她不恨!

也許我不是沒想過,隻是刻意忽略了。

見我發愣,環佩又滿麵焦急的道:“小姐,現在你插手太危險了,無論哪一種都很難說得清,不如——”

我抓住她的手:“就沒有辦法了麼?”

“小姐,”她的表情猶豫又擔憂,“太冒險了——”

我忙道:“環佩,你彆擔心,事後我一定送你出宮,保你平安!”

“小姐!”

環佩也急起來:“奴婢哪是在擔心自己,我是擔心你!我遠走高飛了你怎麼辦!你何苦非要這麼做?”

“我明白……我明白……”

我的嘴%e5%94%87有點抖:“我當然也恨她,知道不值得救她,但是她不能死,現在不能死!”

環佩深深的看我,咬了%e5%94%87,好一會兒道:“用以前留下的綠螭護心脈,然後把孩子催下來,隻要孩子落地時母體不斷氣,再想辦法救。”

她停一下,道:“母體太弱,不見得熬得過去,把握不足五成。”

我深吸一口氣:“去做吧。”

正這個時候,靜妃突然進來對我說:“太後派人來了。”

她身後跟著的是太後身邊的孫嬤嬤,還有專為太後診治的薛太醫。

孫嬤嬤見了我一躬身:“淑妃娘娘,太後吩咐,皇後娘娘臨產危重,恐之前的主診太醫有什麼紕漏,特叫奴婢和薛太醫過來,一齊聽娘娘調遣。”

我一呆,一時沒明白太後是要援手還是監視,道:“臣妾替皇後多謝太後,太後還有彆的吩咐麼?”

孫嬤嬤垂首:“太後吩咐讓留在坤裕宮的各位娘娘各自回宮,少些喧嘩。”

我這才隱約明白,太後想必已經猜到事有蹊蹺,想把事情壓下來再說,甚至不惜派出自己的人過來擔一點責任。

可再細想,她是在擔心什麼呢?我總不會是半道殺出來也要皇後的命,難不成——

她是想保怡妃?

但不論如何,來了一個薛太醫,總是一下子讓我和環佩所冒的風險降低了許多,不然真出點什麼事,我甚至都沒法跟甲子禦交代。

那薛太醫給睿蓉診過脈,驚慌中得出的結論與環佩一般無二,隻是更加悲觀一些,連一邊的孫嬤嬤都變了臉色,急急忙忙就跑回去給太後報信。

把屋裡人的都清了,我讓環佩把計劃說給薛太醫聽。

薛太醫看到那株一百二十年的綠螭的時候,目瞪口呆。

他認得就好,可以省去不少口%e8%88%8c,我特意等了一會兒才開口:“薛太醫也知道目前皇後的狀況,不如勉力一試,成了是你的功勞,不成,大可把本宮報上去,你也足以%e8%84%b1身。”

薛太醫還沉浸在對綠螭的震驚之中,皇後的絕境又擺在眼前,此時哪裡會有什麼意見,當然惟命是從。

綠螭服下後,睿蓉的精神好了一些,環佩在她耳邊道:“娘娘,現在要繼續催產,你不要想太多,不要哭也不要說話,要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生產上,這樣才有可能保住你的孩子,接下來才有可能保住你,你懷的是個皇子,想必你已經知道了。”

不委婉也不隱瞞,環佩把話說得很殘忍,大概隻有這樣的殘忍才能表達她的不情願,以及讓睿蓉擁有垂死一搏的信念。

睿蓉看著環佩,又來看我,看得出她很難過,大概是在難過於自己到了這樣一個時刻,唯一試圖救她的人竟然是我,是那個早就失卻了情誼彼此成仇的我。

同時,她也很恐懼,她明白現在隻能仰仗我,卻不知道她和她的孩子麵對的會是什麼樣的命運。

我知道她是希望我能表達一個態度的,哪怕是一樣的不情願,哪怕是怨恨,至少也是一種態度,但是我隻是看著,既沒有表情,也沒有半個字。

於是睿蓉的憂恐更甚,對著環佩很聽話的點頭,不哭不鬨的配合。

九月十四淩晨,睿蓉拚死掙紮四個時辰產下一個瘦巴巴的男嬰,弘元朝的四皇子,皇後嫡子。

兩個接生嬤嬤忙了好一陣才讓那孩子勉強哭出一聲,血流不止的睿蓉聽了未及彎一下嘴角便失去了意識。

床榻上的血跡已經多到了觸目驚心的地步,我看著那暗紅一點點擴散著洇出來,心也在一點點的往下沉,我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心情,我是不是可以說自己已經儘力了。

我甚至在想著如果睿蓉就這樣沒有一句話的死去,我該怎麼跟文朗說,該怎麼告訴文朗,你的睿蓉,那個你原本打算牽著手遠離塵囂漫步山林的女子,她死掉了。

而造成這一切的,絕不僅僅是因為一個怡妃。

怡妃與睿蓉的反目成恨,是因著我的離間和置之不理,因著文朗的有意促成,也是因著睿蓉自己先犯了錯,可是再往前追溯的話,害了她的是這座宮廷,是把她推入這座宮廷的人,是突然而至的皇位,是無法阻擋的命運。

我不敢想象那樣一個自幼希望向命運抗爭的人,如果發現最終還是被命運所戲弄,會有怎樣的反應。

接生嬤嬤把孩子洗淨包裹好抱給我的時候,睿蓉忽然有了一聲呻[yín]。

環佩見了忙叫我:“小姐,跟她說話,讓她醒著!”

我於是把孩子抱到睿蓉身邊,聲音是溫和的:“睿蓉,看一眼你的孩子吧。”

這是一個多麼瘦弱的生命,比致暄小了很多,小得讓我連抱都幾乎抱不住,輕飄飄的讓人心慌。

睿蓉勉強睜了眼,她的臉上是一種近乎透明的白,仿佛全身的顏色都已失儘了,隻剩了這最最純粹的原始,連她的眼睛看起來都是清澈的,如最初見時一般的那種清澈,這讓我的心突然就抖了一下。

她費力的把手抬起來朝孩子伸過去,就在即將碰到孩子臉的時候,卻突然放棄了,她將手縮了回來,輕輕笑一笑,仿佛自言自語般解釋:“我手上涼。”

然後她又看我,聲音虛弱,依然聽得出哀求:“姐姐,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十五章 浮生(四)

我挑眉,把之前拿到的印信放回她枕邊:“皇後還是不要這樣叫我的好。”

她顫了一下:“姐姐,我知道你是不肯原諒我的,我也知道自己不值得寬恕,所以並不奢求,我隻是有些話,很想說出來。”

我沉默了一下,把手裡的孩子遞給環鈴,然後坐在了床邊:“想說什麼就說吧。”

她吸一口氣:“姐姐,謝謝你。”

我輕笑一聲:“就是這句麼?”

“姐姐,”她並不理會我的嘲諷,“有句話說得很對,人做下一件錯事之後,需要用十件去彌補,再用百件去掩蓋,我到了今日已無法回頭,每每痛悔,總會想起那第一件,就因為那一件鑄下大錯,心裡存了鬼,自那以後,我再也無法麵對你,無法麵對他,兩個人在一起,如果有一個無法坦然麵對,那另一個一定會覺得無趣吧,皇上他——”

說到這,她停了一下,又道:“開始的時候,我想要說出來,總是不敢,後來膽子大了,卻已不能說,因為那接連做下的十件百件已經讓我喪失了懺悔的資格,我真的——很後悔,可是後悔又有什麼用。”

“姐姐,”她似乎咬牙做下了決定,道,“還記得你被賜死的那份手諭麼?其實——”

“睿蓉,”我淡淡的打斷她,“我知道。”

她一時無言,我轉過頭去看她:“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怔一下,%e5%94%87有點顫:“那皇上——”

我輕輕彎了嘴角:“他看過那份手諭。”

“可是你明明——”她頓住,愣了好一會兒,才訥訥的,“他竟從不曾提起過。”

我看著她:“他不提,是因為他愛你。”

她對視過來,等了一會兒才道:“姐姐,你不提,是因為你愛他。”

我默然,沒有否認,她這才淒然一笑:“原來你們早就知道。”

“你做得並不如你自以為的好,”我搖搖頭,“我們知道的也比自然你想象的多。”

“我懂了,”她有些恍然的樣子,滿麵悲傷,“以前你一次一次的幫我,後來明知道我的所作所為,還一次一次的放過我,甚至現在你來救我,都並不是還在念什麼情分,也不是你善良寬容,隻不過,都是因為你愛他。”

“睿蓉,”我歎一口氣,“其實你有過無數次機會收手,你卻沒有,你一定以為是我把他搶走了,其實是你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推開他,如果不是你推開他,我再愛他,又能怎樣?你知道他提起這些的時候,有多失望,多難過。”

“你懂什麼是白頭如新麼?”我輕皺眉,“我每次聽他提起的時候,心都會跟著痛。”

她緩緩的閉上眼睛,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一顆顆的串成了線。

天亮的時候,環佩停下了忙碌,在我耳邊說了幾句,我一怔,點點頭,又過了一會兒,月妍也進來跟我回稟,我聽了並沒有說什麼。

很久過去,睿蓉再睜眼,看著我已經有點費力,我也看到那剛才還清澈的眼睛已經失卻清明,開始渾濁。

“姐姐,”她再開口,隻道,“我想再看看孩子,還有頌芫。”

我依舊淡淡的:“不急著看,還是再說會兒話吧。”

她的反應已經不行了,有點呆滯:“可是姐姐,我想——看看他們。”

我示意小黛去,很快孩子被奶娘抱了進來,睿蓉的確隻是看,既不抱也不去碰。

過了一會兒,頌芫也跟著小黛進了屋,一見睿蓉就哭了,撲上去喊:“母後!”

睿蓉也是哭,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頌芫已經三歲多了,生得很漂亮,平時話不多很安靜,此時有點嚇壞了的樣子,對著睿蓉哭道:“母後,芫芫聽話,你不要哭——”

睿蓉這才哽道:“芫芫乖,以後也要聽母妃的話,記住了麼?”

說著就朝我指過來,頌芫看了一眼,很聽話的點頭:“記住了。”

我卻隻作未聞,叫環鈴把兩個孩子都帶走。

睿蓉的眼睛一直盯著看,直到都看不見了,又愣了一會兒,才轉過來我看我:“姐姐,如果我離開了,你可不可以看在皇上的麵上,幫我——”

“睿蓉,”我打斷她,臉色清淡下來,“不要跟我提這種要求。”

她霍然焦急,伸手抓了我的胳膊:“姐姐,他才出生,我剛才甚至都沒有碰他,我從此就會消失了,你是愛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