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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瞞不過你,其實也不是要避著你——”

“我知道,”我看他,笑笑,“我隻是覺得他跑這一趟,不會隻是為了說這樣幾句話來氣你,他還沒有那麼無聊。”

微微帶了尷尬,他笑了一下:“是,來了一個多時辰了。”

經曆了冀中的事,文朗心裡存了芥蒂,所以叫我午時過了再來,想著也是不願我在這邊待的太久,在這方麵,他終是不能釋懷吧。誰料到我來的時候,偏有急務要他處理,這才讓我與文暉有了獨處的機會。

我點點頭,沒再說什麼,隻把被他握著的手抽出來,低頭道:“你忙吧,我也回了。”

話說得還算%e4%ba%b2密,表達卻是生疏,我說罷也不等他回應,退開一步從他身邊繞過去出了偏殿。

“愉兒!”

文朗愣了一下才大步追過來,又不敢使力氣拉我,我於是便總是繞過他繼續往前,走得並不快,就隻不說話。環佩跟在後頭,常遠則忙不迭的一路轟人清場。

一直到快出了乾元宮,把文朗弄得沒辦法,忽然一步就躍到了我前麵,正麵對著我皺眉:“愉兒——”

他站在我前頭,並沒有伸手來攔我,我若想躲還是躲得過去,不過我還是停下來。

文朗在宮裡頭十分內斂,雖然私下偶爾與我比劃打鬨,但從不在人前施展功夫,上一回破例是我想殺怡妃的時候,他出了手,估計後悔了好一陣子,此時我見他這樣躥過來,知道他是真急了。

我等著他說話,他又不說,皺眉皺了半天,直讓我有點動搖,心疼起他。

“皇上,”乾元宮總是人來人往的地方,總不能這樣僵持著,隻好我來開口,輕歎一口氣,“如果說不出來,就不要說了。”

“愉兒,”他沒有計較我口中的稱謂,隻道,“我送你回去。”

我看著近在咫尺的大門,轎子就在門口,還能有什麼可送,彎了嘴角:“天氣還好,不忙的話去園子裡坐坐吧。”

文朗點頭,我們一起到西邊一點的園子裡,找了個日頭不錯的亭子,文朗叫人在石凳上墊了軟墊,%e4%ba%b2自扶我坐下來,他也在我身邊坐了,然後打發常遠和環佩退到遠處,吩咐了任何人不準近前。

“愉兒,”文朗握著我的手,看著前麵一片湖水波光粼粼,“我都知道了。”

我也是看著一片璀璨的水麵,心裡有點釋然,若不是我不許他跟我說對不起,他現在一定又是在說抱歉了吧,如今他說他知道了,在我聽來比說對不起要好得多,對他來說,也要難開口得多。

我淡淡的:“知道就行了。”

“睿蓉——她變了。”

文朗終於說出這樣一句的時候,我的眼淚差點掉下來,他看著我,緩緩道:“同樣的五年,你還是那個愉兒,她卻不再是我曾經見到的那個女子,我曾以為白頭如新是最大的遺憾,卻不想遺憾來得這麼早。”

“我仿佛昨天才對你說過,這樣的事不會再有下一次,可是,偏偏總是有下一次,”他輕輕的搖頭,“可見,皇兄那樣說,半點錯也沒有。”

“我想,從一開始,我就做錯了,一錯再錯的,又何止是她,”文朗的眼神很淡,淡得幾乎看不見了,“愉兒,你一定很難過。”

“是,”我點頭,“我很難過,很失望,很生氣。我難過她好不容易長進了,卻是用來對付我,失望於你的不聞不問,私底下覺得抱歉,人前卻半句重話也舍不得說她,我生氣有人竟然拿我的孩子做文章,汙蔑他的血統,置整個慕家於死地,我還沒有大度到這個份上!”

頓一頓,口氣逐漸開始堅決:“所以我不會再忍,隱忍讓步解決不了問題,我可以不去動她,但其他人,就不好說了。”

“你做不到的,沒關係,我來做,”我抬眼,清冷著聲音一字一頓,“我不會讓這樣的事再有下一次。”

“愉兒,”文朗看著我,並沒有猶豫,“從今天開始,這宮裡頭,你不必顧忌任何人。”

他重複:“任何人。”

眼淚忽然就滑了下來,被文朗伸出手輕輕拂去:“哭什麼。”

我眨著眼睛卻壓不住淚,咬咬%e5%94%87:“我是真的很生氣,所以提前跟你說一下。”

“我知道,”文朗笑一笑,“不用提前說,你以前說過的,恩都謝過了,不記得了麼?”

我怔怔,才想起來是生辰時候的那句玩笑話,總算止了眼淚笑笑。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文朗才提起:“我有意讓皇兄回京參政。”

我“啊”了一聲:“他肯麼?”

文朗挑眉:“聽到這事的人都議合不合適,就你會問他肯不肯。”

“合不合適我說不好,但我知道他一定不肯,”我看他,“是不是?”

“嗯,”文朗點頭,“他自然舍不得他的悠閒日子。”

“王爺剛才那樣說,”我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對文朗道,“也是為了讓你打消叫他參政的心思吧?”

他淡淡的不置可否:“大概。”

我想起昨夜的事,太後不喜歡我卻默許文暉替我化解危機,還有似做無意提起的那句讓文暉進京的話,看著文朗問:“恐怕不是你有意這麼簡單,是早就決定了?”

“是,現在的確需要他。”

文朗笑笑,輕歎一口氣,眼睛慢慢朝環佩瞄過去。

我見狀愣一愣,明白他的意圖,忙道:“不行!”

“其實我也不願意她離你身邊,”文朗似乎明白我的心思,想了想,道,“不過若是就在京城內,離得也不遠,說進宮就進宮了,也無不可。”

“不是那回事,”我皺眉,搖頭道,“王爺才不是真想要她——”

“那是怎麼著?你還真是舍不得啊?還是怕過去了受委屈?你的人,皇兄哪會委屈她,”文朗對著我笑,一副商量的樣子,“好歹也跟了你這麼多年,若能有份姻緣也是好的,大不了我來出麵封個側妃,也算風光了,你說是不是?”

我咬牙,還是搖頭:“我說不行就不行!”

文朗還要說什麼,我忽見環鈴遠遠的跑過來,被候在遠處的環佩一把攔了,兩人說了幾句,就見環佩朝我看過來。

我想著是有事,招手叫她們過來,問:“怎麼了?”

環鈴跑得臉都有點紅,也知道不用避著文朗,張口就道:“小姐,大少爺那派人傳話,叫小姐得空儘快過去一趟。”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十二章 陌路(三)

我當即就是一驚,大哥著急找我?

與文朗對視一眼,我迅速想了一遍可能的緣由,沒有什麼頭緒。

大哥從沒有傳過這樣的口信,真有急事他會%e4%ba%b2自進來找我,左右現在文朗也是基本默許了他進出,雖然還不曾見他用過這特權,但他明知道我有身孕,還叫我出宮,莫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一時我就有點著急,文朗見狀忙安撫著我:“你先彆著急,我安排一下,陪你一起去。”

有文朗安排,也沒有等天黑,換了衣裳,傍晚時分我們便乘著一輛馬車出了宮。

到了地方,環佩扶著我下車,叫門進屋。

大哥很快得了報出現,看見文朗和我立在屋裡,有點驚訝:“愉兒?”

說著向文朗低頭致意,低聲:“皇上。”

文朗亦點頭:“慕堂主。”

我對兩人的客氣視而不見,忙著開口:“大哥——”

大哥衝我笑笑:“消息夠靈通的,你也是,身子不方便,還亂跑什麼?”

我一怔,眨眨眼:“不是你叫我出來的麼?”

大哥霍然皺了眉:“我才剛到京,隻停留一下,馬上就——”

話沒說完,大哥問:“有人傳話進宮給你?”

我點頭,滿麵不解:“說有急事,叫我儘快過來一趟。倒是怎麼回事?”

他不答我,眼睛眯了眯,對著身後沉聲:“子禦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甲子禦來得很快,見了我們幾人也是有點吃驚,瞄一眼大哥,一句話也沒說,進了屋直接撲通一聲跪在了我麵前。

我有點意外,尚不及說什麼,就聽大哥把屋裡閒雜人都轟了,然後對甲子禦怒道:“真是你?”

“是,”甲子禦低著頭,“是屬下假傳了堂主的話,騙小姐過來的。”

我看了一眼文朗,見他微蹙了眉,知道他也是不快,隻是礙著大哥在,並不說什麼。

一邊的環佩忍不住開口埋怨:“你知道小姐得了信兒有多著急,動了胎氣可怎麼辦!”

甲子禦低著頭不吭聲,大哥更氣,怒叱:“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屬下知罪。”聽聲音倒是毫不逃避。

“知罪還敢這麼胡鬨!”大哥怒火中燒,劈頭蓋臉的罵,“宮中一線京城隻有你一人知曉,讓你留京,就是給你這般濫用的?今兒個我若沒在,你待如何!”

甲子禦頭垂得更低:“屬下自知大錯,不敢辯解,隻是事情緊急,實在出於無奈,就算堂主不在,屬下過後也當自行去總堂請罪。”

我看著甲子禦端正的跪在我麵前,知道還是得我開口問:“這罪過恐怕不小,倒是什麼事,值得你冒這麼大險?”

甲子禦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舉過頭頂:“屬下把這個給小姐找回來了。”

我一看,竟是丟了許久的紫衣。

當即接過來,正反瞧了瞧,又去看甲子禦。

其實我早猜到他要找我說什麼事,一直想著他能忍到什麼時候,隻是沒想到一向忠心直率的他竟然真敢把我騙出來,若隻是因感情昏了頭,卻還懂得先拿紫衣出來獻寶。

恐怕,是有軍師。

“丟了半年,都讓你找回來了,不錯,”我笑笑,“無事獻殷勤,有話快說。”

“小姐——”他偏又磕巴了,“屬下——是想——”

我似笑非笑:“我出來一趟不比你冒的風險小,你也看到了驚動多少人,這會兒你倒膽小起來?”

甲子禦身子一緊,提一口氣一氣嗬成:“小姐,屬下想求娶環佩!”

我笑了一下,並不說什麼,隻是去看文朗,心說,現在你知道為什麼我說不行了吧。

文朗明白我的意思,也是微微彎了嘴角,一副我知道了的樣子。

這時大哥開了口,並沒有多少意外,卻是陰沉不改:“就是為了這個?”

甲子禦迅速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去:“是,事情緊急,屬下也是——”

“緊急麼?”我淡淡的,把紫衣放在一邊的桌上,“出了什麼緊急的事?”

他不說話,我又道:“看來你的消息也是靈通,哪裡聽來的?”

他猶豫了一下,道:“屬下就是知道。”

大哥冷哼一聲,我則擺擺手,心裡能猜到他的消息來源。

接著轉頭看環佩:“環佩,他說要娶你呢,你怎麼說?”

環佩的臉上早就變了色,此時怔怔的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