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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當即有點窘,推他一把,賭氣道:“好哇,往後這後宮裡頭,誰再來招惹我,我可不忍了,直接清理掉!臣妾先謝皇上恩典了。”

文朗聽了開懷大笑,道:“那你可做得乾淨些才好——”

如此笑鬨了一會兒,兩個人俱是有些乏了,我聽著文朗清晰有力的心跳聲,開始犯了困,似睡未睡之間,聽見文朗說:“皇後那你不用去,太後那——等我說可以了,你再去。”

文朗自冀中回來,在乾元宮閉門不出十幾日後,出現在後宮的第一日,甚至沒有往坤裕宮走一遭,便留宿翊仁宮,一時惹得多少欽羨猜測,許還有更多傳言,不過這還算不得什麼,往後又是一連十日的傳召淑妃侍寢,直惹得整座後宮驚愕。

我本來也不想如此張揚,但因著要日日帶環佩服侍文朗換藥,不能也不願假手他人,又不許他費力氣日日往翊仁宮跑,便隻好承了這個獨占皇寵的惡名,左右有人無所顧忌的把我揪出來,就不要怪我不講情分的霸占文朗。

文朗下旨免了我的日日請安,我聽他的話既沒有去坤裕宮,也沒有去找太後,就這麼每日夜裡大大方方的奔乾元宮去,早起送了文朗上朝,再由轎子抬回來,白天便關了門躲在宮裡頭,大多時候都是賴在床上或榻上萎著,不出去也沒地方可去,兩個丫頭直笑話我越來越懶了。

不過閒話不論,甲子禦讓環佩帶給我的訊息加上文朗的表現,一直讓我隱隱有一個猜測,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烈,隻苦於無從證實,心裡總是惴惴。

終於這一日,我一早才從乾元宮出來,就被幾個麵生的內監攔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九章 脈脈(三)

我看著來者不善的這幾個人,心裡泛了沉,乾元宮門口,他們能這麼明目張膽的出現,就是有恃無恐,不怕被人瞧見,也不怕文朗知道,在宮裡頭,誰還能有這個陣勢。

領頭的一個一躬身:“請娘娘隨奴才們走一趟。”

環佩就等在不遠處的轎子旁邊,見我被人阻了作勢要過來,那內監此時又道:“娘娘順當的跟奴才們去,也免得牽連了旁人。”

我微皺了眉,抬手示意環佩不要過來,隨後低聲道:“走吧。”

仁壽宮裡,我當中而拜:“臣妾參見太後。”

太後哼了一聲,開口就不是善茬:“要見淑妃一麵可真難呐!”

我看了看在場的人,儷嬪宣嬪,怡妃,睿蓉。

儷嬪宣嬪兩個在勤政殿看見我,是揪出我的關鍵,便該在場,怡妃因我失了孩子,又險些喪命,自是恨我入骨,無論是報仇雪恨還是落井下石,她出現得也並不稀奇。然而睿蓉,我一時竟有些恍惚,不知道她是來做什麼。

“淑妃,哀家問你,你出宮月餘不歸,回宮又藏於勤政殿多日,可有此事?”

太後盯著我,沉怒無邊。

“有。”我並沒有猶豫,點頭承認。

“就是說,”見我毫不辯解,太後冷笑一聲,“你已經絲毫不把後宮規矩放在眼裡,也早就忘了你淑妃的身份!”

我微微閉了眼,垂下頭沒出聲。

不是正式的宣召,在場的人高低不齊,我當然不是被叫來問問話這麼簡單,此時也不是要講規矩論罪過的排場。

眼睛盯著地上的青玉石磚,我開始想著文朗獲悉後可能會有的反應,知道自己猜得不錯,想要我命的果然是太後,她如今已經等不及要再下一次手。

誰都看得出來文朗在竭力護著我,早朝隻有一個時辰左右,若是處置,就要儘快。現在算起來已經不足一個時辰了,如果這就是我剩下的時間,我該做些什麼。

惴惴了幾天的心反而平靜,我抬起頭,淡淡的開口:“太後息怒,臣妾半點不敢忽視宮中規矩,當日出宮實屬無奈,況且臣妾出宮是皇上允了的。”

“當日——”我將眼睛緩緩的朝睿蓉看過去,“皇後娘娘也在場。”

睿蓉沒想到我會這樣說,眼見著太後朝她看過去,怔一怔,還是點了頭:“是。”

“皇上允的又如何!”

太後的眼神忽的見了淩厲,右手一掌按在案桌上:“你謀害皇嗣也是皇上允的嗎!持刀與皇上動手又是誰允你的!勤政殿乾政,就算皇上允你,祖宗規矩能允嗎!死到臨頭還要狡辯,是想選一個更難看的死法嗎!”

太後這麼說,我一點都不意外,從我跪到這殿裡,看到這些人,就知道會有這樣的局麵,我等著,甚至是故意引太後說出來,隻是為了看一看睿蓉的表情,看一看睿蓉是否早就知道她今天給我擺下的,是一盤死棋。

睿蓉知道我出宮,知道其中的緣由,也知道文朗對我的感情,從文朗放我出宮的時候她就已經明白了,從她在冀中王府看到我的那一刹那,也許就已經開始恐慌,當文朗在回程時從鑾駕中消失,也許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對她來說卻並不難猜,所以回宮後也隻有她猜得出勤政殿裡可能有一個我。

也許在回京的途中,她就已經傷了心,卻還要一個人維持著帝後的尊榮,維持著一切安好的假象,回宮後又忍了那麼多日,終是忍不下去,在我生辰的這一天出了手,想逼我出現,我出現了,卻又那樣的專寵無二,於是逼得她隻好再出下策。

這些我都能明白,也可以試著理解,我隻是想知道,她這麼做,是不是想再一次要我的命。

我看著睿蓉,看著她驟然慘白的臉色,微微的彎了嘴角,還好,她不是。

她隻是因著一時的情恨昏了頭,所以她暗示了性子張揚的儷嬪宣嬪去闖勤政殿,就算失敗也無大礙,怡妃吃了那麼大的虧,當然是不甘心,不過是因著文朗給的條件而暫且作罷,她隻需略加縱容和推動就能再讓怡妃冒出來報仇,選的又都是太後容忍不了的罪過。

她當真進益了,做得恰到好處。

她知道許多事並沒有證據,文朗也不會容許誰來真的治我的罪,她隻是想我受到教訓,哪怕再嚴厲,文朗總會護著我平安,她根本就是在與文朗負氣,甚至不惜被文朗知道。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回來的時候文朗受了傷,我躲在勤政殿裡並非要獨占炫耀,而是迫不得已。她不知道的是,從怡妃小產文朗毫不追究、我出宮文朗不言不語的時候,從文朗情急追去冀中的時候,太後就已經對我起了殺心,現在在太後這裡,有罪名就好,哪裡還需要證據,她這樣做隻會更快的推進我的死亡。

但如果我真的這樣被處死,太後畢竟是文朗的母後,文朗痛極又能如何。可她呢,她要怎麼麵對他,他們之間本就因著一些過往而略有裂縫的關係一定會就此崩塌。

所以她此時的臉色慘白如紙,不光因為她驚覺再一次害了我,同樣因著對可想而知的後果的恐懼。上一次,她悔了,尚來得及,這一次怎麼辦。

可是愛屋及烏嗬,我不光對文朗好,對她也好,在這樣一個時刻,依然想著給她一條退路。

雖然她還沒有意識到,我又怎麼忍心看她這麼難受,於是我對著她微微欠身,溫和又帶一點悲傷的看著她:“謝皇後娘娘替臣妾作證,臣妾雖死不忘。”

睿蓉,你這麼聰明,一定懂了吧。

是太後要殺淑妃,你幫淑妃作了證,依舊沒攔住。

她的表情倏然再變。

我卻再不看她,直起身對著太後恭敬道:“請太後屏退左右。”

太後早就對我的左顧右盼大為不滿,此時見我提出如此要求,怒極反笑:“怎麼?你還惦記著絕處逢生麼!”

怡妃的身子還是很弱,落井下石的聲音都是虛浮的:“太後要小心,淑妃是會武的,當日連皇上都險些攔不住她。”

我看都不看怡妃一眼,繼續對著太後:“如果太後不放心,可以將臣妾綁起來,方才那些罪名,臣妾都認了,請太後屏退左右。”

太後深深的看我,有鄙夷也有探究,我都不理,隻堅定回望。

好一會兒,太後道:“你們都退下。”

怡妃和儷嬪宣嬪應聲跪安,睿蓉卻愣在原地,還是太後身邊的孫嬤嬤攙了她一把,她才怔怔邁了步,失神如她,連行禮都忘了,好在太後根本沒瞧她。

一時沒了人,我恭敬的再一次朝太後拜了下去。^o^思^o^兔^o^網^o^

直起身時,我隻道:“臣妾死罪,無話可說,隻是太後不該讓皇後出現在這。”

太後冷冷挑眉,並不言語。

“太後明鑒,知道皇上的心思,若是愉兒死了,是皇後所致,”我看著太後的眼睛,不再自稱臣妾,“雖說皇上非太後%e4%ba%b2生,卻是%e4%ba%b2養二十幾年,你怎麼舍得他難過。”

說到此,一直冷靜的我瞬間有淚湧上,又被自己拚命壓下去,頭開始突突的疼,眼前一陣陣的恍惚。

太後凝神,眼光流動,卻沒說出什麼。

一會兒,太後緩緩道:“聽說那個四海堂,最近滅了一個門派。”

“是,門內弟子不分男女老幼,一個不留,”我同樣緩緩的,“是愉兒的意思。”

太後目光如電:“敲山震虎麼?”

“不,”我搖頭,“因為他們該死。”

“哦?”太後淡淡的,“跟你一樣該死?”

“比愉兒更甚,”我吸一口氣,“他們傷了皇上。”

太後大驚失色:“你說什麼!”

“他們傷了皇上,獨門劇毒,一日夜才轉危為安,愉兒也是因為這個才要留在勤政殿多日,”即使要我的命,我想太後還是有必要知道這件事,有必要知道文朗承受了什麼,我又為她做了什麼,“所以那些人都該死,一個都不能留。”

太後急道:“那皇上——”

“已經沒事了,請太後放心。”

“愉兒鬥膽,有句話不得不說,”我想了一下,還是道,“朝廷不問江湖事,一旦相扯,舉國皆痛,勞民傷財,且不是鎮壓圍剿就能除根的,四年前如此,如今小世子的事亦如此,我們已經付出了足夠大的代價。愉兒一直儘力讓四海堂遠離朝廷,也請太後三思。”

我垂首,恢複了妃嬪本分:“臣妾據實以告,不敢欺瞞太後,至此再無話說。”

太後喘熄加劇,經久平複,卻一直不再說什麼,也不說殺,也不說赦,我便安靜的跪著,也不抬頭,也不求饒,直過了很久,才聽到一聲輕歎。

我知道,這一歎,便是生機。

然後此時身後卻突然亂了,太後當即蹙緊了眉頭,我忍不住回頭看,人還沒見,就聽殿外人聲腳步俱是嘈雜混亂,有人在聲聲喊著皇上,還有厲聲嗬斥的聲音。

我一驚,是文朗來了。

我怕他真這樣闖進來,也顧不上禮數,慌忙站起來想要到門口攔著,不想站得猛了,頭瞬間疼得更厲害,又加上了嗡嗡的響,眼前倏然就開始暗下去。

文朗如瘋了一般的闖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