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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時辰,才拿到那店裡最好的師傅照著我們二人的模樣捏塑出來的一對泥人,特意叫那師傅把我們塑在一起,放在一個座托上,裝入上等的檀木盒中,那裡頭的男子英朗俊逸、氣宇軒昂,滿目神情的看著那女子,靠在他肩上的女子則嬌羞含笑、滿目幸福。

我不知道是我們真的表現出了如此模樣還是那老師傅的著意添加,無論如何,我和文朗都很喜歡。

所以我想文朗此時一定明白,兩個人能在一起,再多風景又有什麼好看,我們才是彼此最美的風景。

海津城比曲陽大了不少,從城東逛到城西天都快黑了,正想著找地方落腳,卻看到街角一處院子圍了許多人,我好奇的拉著文朗去瞧,才走近,就聽到有圍觀的人在問:“這是出了什麼事啊?”

一個小販模樣的人在一邊答:“不知道啊,這裡原來好像是一處幫會的堂口,勢力很大,不知怎麼得罪了官府,被一夜之間清繳了個乾淨!”

我聽了心裡一驚,勢力很大的幫會堂口,難道——

忙朝著那院子細看,果然很快在門楣上看到了那特殊的花紋雕刻,與大哥以前給過我的那信物和甲子禦的飛鏢上的花紋一般,讓我一眼便認出,這裡是四海堂的海津分堂!

與文朗對視一眼,他也立刻明白了我所想,臉上微微變了色。

我強忍著不敢發問,想朝那門裡頭看,卻是封條落鎖當前,正著急,一邊恰有人問起:“那裡頭的人呢?以前我看著挺多人啊,都被抓走了?”

“哪裡抓得走啊,”這回換了另一個老者的聲音應,“這裡頭都是高手,武功好得很,一個個的都不肯就範,刀劍聲響了一夜!所以說啊,江湖險惡,朝廷更是惹不得,功夫再好有什麼用,架不住官府來的人多啊,到早上,全死光啦!”

我身上猛的一顫,要不是文朗拉住我,差點要衝上前去,怎麼會這樣!

一把抓住文朗的胳膊,我低聲急問:“這是——”

文朗皺眉搖頭,也是滿麵驚訝不解,正此時,忽然聽到身後一個陰沉的聲音:“誰說死光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六章 五日(三)

回頭看,是一個與渾厚聲音極不相符的瘦弱男子,不足三十的年紀,身穿一身黑衣,儘管是黑色,依舊看得出星點帶著暗紅血跡,目光炯炯怒目而視,瞪向在場的每一個人,圍觀的見狀誰也不敢說什麼,很快三三兩兩的散開。

我看著,猜想這黑衣人定是海津分堂的人,很想上前相問,尚存的理智又告訴自己千萬要慎重,身邊是文朗,絕不可輕易露了身份。

正猶豫著,見那黑衣人身後,從院子旁邊的小巷裡出來兩個中年人,神色匆忙的朝他奔過來,嘴裡低沉急道:“瘋了你!誰讓你出來露麵!快進去!”

黑衣人滿麵悲憤,正欲說什麼,後麵那兩人突然示意他噤聲,並朝我和文朗盯過來,我這才發現周圍除了我們已經沒有人了,我和文朗兩人站在街中十分突兀,文朗忙拉著我避到一邊,進了個茶樓。

再從窗子朝外看的時候,那三個人已經不見了,等了一會兒,也沒再有動靜。眼看夜幕降臨,我們隻好就近尋了家客棧住下,特意要個客棧二樓能看到那院落的房間。我的判斷告訴我那幾個人肯定還在那院落附近,因為那兩個人嗬斥那黑衣人的時候說的是快進去,而不是快回去或者快走之類。

盯著那邊的漆黑一片,我回頭看文朗:“朗哥哥,我想去看看——”

文朗沉%e5%90%9f一下:“情況不明,太冒險了。”

“可是——”我咬咬%e5%94%87,猶豫著。

文朗見狀微彎了腰,看著我的眼睛:“愉兒,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我隻能說,朝廷絕對沒有這樣的旨意。”

我一愣,隨即點頭:“我知道,朗哥哥。”

此時文朗看著窗外的表情突然有了變化,我見狀連忙回頭看,見那院子裡頭竟然亮了微弱的光,雖不明亮,但在一片漆黑中依舊顯眼,心裡頓時焦急:“朗哥哥,你在這裡等我,我去一趟看看。”

“不行,”文朗皺眉,“誰知道裡頭是什麼人,要去一起去。”

“朗哥哥,若是四海堂,自是什麼事都不會有,”我想一想,道,“若是朝廷,我也有有辦法%e8%84%b1身,他們還能把我怎麼著不成!”

“很好,同樣的,這兩邊也都不會拿我怎麼著,”文朗很堅持,半點不肯鬆口,“走吧,我跟你一起。”

這時我看看那燈光,竟然又滅了,頓時也顧不上與文朗爭,忙就下樓出了客棧,那院子的大門有封條落鎖,想來另有門路,於是便奔那院旁邊的小巷而去。

彎月半明,為避人耳目,我們並沒有提燈,巷子很深,到頭一拐彎,發現竟是死的,一側有一道緊閉的門,細聽之下並沒有動靜,心裡覺得不安,當下便想退出去。

還沒回過身,身邊的文朗突然拉著我一個撤步,我這才發現身後堵了兩個人,便是傍晚那兩個中年人,手中俱有兵器,我和文朗慎之又慎,竟然還讓他們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背後,可見二人的功夫了得。

我暗暗的將手摸向腰間——青衫被我彆在腰後,用外衣蓋住。

那兩人卻並沒有近一步的行動,其中一人仗劍身前,問:“你們是什麼人,此欲何為?”

我看一眼文朗,心照不宣的由我開口,向前一步,試探著問:“你們又是什麼人,這院子裡的麼?”

那人目光一凝,與另一人對視一眼,道:“夫人若不是朝廷的人,趁早遠離此地,以免惹禍上身。”

心裡添一分篤定,我收回欲握劍的手,從懷裡掏出臨走前甲子禦給我的四海堂的信物,攤在手裡伸過去:“我從京城來。”

那人神色一變,上前一步確認了那東西,再看我:“你是——小姐?”

“嗯,”我點頭,“到底出了什麼事?”

他沒有答,隻道:“小姐請裡麵說話。”

在門上敲了幾下,裡頭有人開了門,是傍晚那黑衣人,見了我一訝,沒說什麼。

我才邁步過門,就聽見後頭那中年人道:“四海堂的地界,旁人就不要進了吧。”

我忙回身,對攔在文朗身前那人道:“放他進來。”

那人朝我一躬身:“非常時期自當謹慎,請小姐見諒。”

話說得漂亮,身子卻並不移動半分,儼然沒有放文朗入內的打算,見狀反而另兩人也不著痕跡的攔了過去。

“這樣——”我看著隔在我和文朗中間的這三個人,輕輕的點頭,朝著他們身後的文朗道,“那你在外頭等著我吧。”

說罷,我也不看文朗的反應,轉身繼續朝裡頭邁步,聽著那三人的腳步跟了上來,我隨口問:“昨夜出的事麼?”

“是,”有一人答,“兄弟死傷很多。”

我歪一歪頭:“我昨兒個午後就到海津了,怎麼沒見堂裡的人來迎我,信兒不是早就送過來了麼?要不是我找過來,險些誤了大事。”

“昨兒個白日咱們這便被朝廷圍了,實在是拖不得身,還請小姐見諒。”

我回頭看了一眼:“嗯。”

話音未落,身形已起,我出其不意的飛快掠過他們,兩步躥回至趕過來的文朗身邊站定,厲聲問:“你們是什麼人!”

這三人不是四海堂的人,他們知道叫我小姐,卻不知道我在堂裡的地位,大哥已下令京城周邊堂口聽我調遣,怎麼可能我要帶一個人進分堂都做不到,自然讓我立刻起了疑。

況且我到海津純屬臨時起意,根本不曾知會分堂,隨意一詐,他們便露了破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三人一愣,倒也沒有急著追過來,隻站在原地瞧著,之前說話的中年人嗬嗬一笑:“看來今兒晚上咱們注定要這麼問來問去了。”

這一笑,直震得心裡一陣發顫,這才知道他們為何並不忙著追趕,光這一個人,內力就遠在我之上,方才的逃%e8%84%b1不過是仗著他們的大意和自己的出其不意,若真動起了手,就算文朗尚能抵擋,但對方有三個人,拿下我們也勢在必得。

腦子裡有點亂,海津分堂的標誌假不了,這個地方並不是偽造的,這三個人是怎麼回事,朝廷的查封,傍晚圍觀的那些人,有問有答,黑衣人的適時出現,兩個中年人的出現,一瞬而逝的燈光,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把我一步步的帶入這個圈套,到此時,我卻還不清楚他們到底想乾什麼。

勉力凝神,我道:“那我也借用你的話,就算這裡出了事,好歹是四海堂的地界,你們就敢隨意妄為麼!”

“咱們也不想與四海堂為難,不過是上頭有人想要你的命,怪隻能怪你自己了,不好好在宮裡頭享福,跑出來尋死,”那個一直不曾開口的黑衣人悠然道,“淑妃娘娘。”

我一驚,感覺完全反應不過來,身邊的文朗鎖緊眉頭問:“你們——是官府的人?”

“哼——”另一個中年人冷哼一聲,“區區官府,還使喚不動咱們兄弟!”

“要我的命,”我逐漸冷靜,“也要告訴我是誰想殺我。”

“這——讓兄弟們怎麼說呢,”油腔滑調的還是那個黑衣人,“本來咱們也不打算乖乖從命,讓一個人消失不見得要急著殺人,惹惱了四海堂也怪麻煩的。”

“不過既然被你識破,也隻好趕快清理了,你想做個明白鬼,成全你,”說到此,黑衣人笑了笑,“算起來你也不虧,想要你命的,是天底下最大的那個主子。”

我怔一怔,眼睛猛的朝文朗看過去,儘管之前有那麼多心照不宣,此時他卻沒有轉過頭來看我。

薄雲遮月,這一刻,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六章 五日(四)

我看不清文朗的表情,就因為看不清,我遲疑了一下,於是因為這一刹的遲疑,對方突然發動攻過來的時候,我失卻了先機。

那三個人兩把兵刃,冷光乍起,所有攻勢全朝著我身上來,仿佛他們眼裡沒有文朗一般,一時間我們隻有後退的份,不得已,文朗冒險徒手幫我拆了兩招,給我贏得了拔出青衫的機會,卻也將他的背後毫無遮攔的展露在對手麵前。

一步遲,步步遲。

儘管青衫施展開來將那一刀一劍阻了一阻,卻沒能擋住黑衣人拍向文朗後背的一掌,看著文朗一個踉蹌,我嚇得魂飛魄散,手底下倏然亂了章法,更顯狼狽。

破空的聲音傳來,刹那有點熟悉,去年甲子禦飛鏢射向我的那一幕湧上,下意識按照大哥教的挽劍一擋,叮當一聲,震得虎口發麻,這鏢的力道可比甲子禦的大多了。

此舉讓那兩個中年人微微一怔,隨後竟然收勢退了一步,其中一個道:“不錯呀,能接下三弟的鏢。”

“是啊,”另一個附和,淡淡笑了一聲,“可惜還是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