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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都不在意的人,曾經會因為一個宮女做了如此大的改變?

“他身子真的不好麼?”這個疑問讓我很迷惑,同時又是嗤笑一聲,“我看好得很,能跑能跳的,也就是每次出來見你的時候才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那是後來了,”聽我這麼說,文朗有些哭笑不得,看來他分明知道文暉的裝病,“小時候的確是不好的。”

陪著我笑了一會兒,文朗突然道:“愉兒,好久沒看你這樣笑了。”

我愣一愣,隨即莞爾,這一刻,這樣的相視而笑,讓我忽然間有了一種錯覺,覺得如果我與他之間能夠就如此刻般相處,似乎也很好。讓我幾乎就想%e8%84%b1口而出的告訴他,朗哥哥,要不要我們再努力一把,也許再一刻就是天明。

可惜還是那句話,好景總是短暫,許多事情也不是閉上眼睛就能釋然,尚未開口,門外有了低聲謹慎的聲音:“皇上——”

是常遠,文朗眼睛看著我,頭都沒有歪,隨口問:“什麼事?”

“回皇上——”常遠似乎猶豫了一下,才道,“是怡妃娘娘那。”

文朗臉上的表情頓了一下,看我的眼神開始有了變化,我理解他的緊張,似不在意的笑笑,隨即彆開了眼睛。

對著我沉默了一下,文朗才開口:“說吧。”

“是,”門外的常遠知道這時候回話純屬惹主子的不高興,又不能不說,於是忙不迭的把話說完,“怡妃娘娘那邊不大好,直喊著要見皇上,剛剛皇後娘娘已經到廣明宮了,遣人來問皇上是不是過去瞧一眼。”

“知道了。”

我並沒有看到文朗的表情,不過能感覺到他應這句的時候一定是輕輕皺了眉的。

“皇上——”文朗並沒有給一個明確的回應,常遠也不知該如何傳話,少頃,他的聲音愈發的小心,“皇後娘娘派來回話的人在外頭候著呢。”

我知道文朗在看我,知道如果我現在表現出來樂意還是不樂意的態度都能立刻影響他的決定,但是我沒有,儘管心裡頭有一百個糾結掙紮,麵上卻一直淡淡的,半垂著眼睛隨意盯在一處,既沒有憤恨或者內疚,也不見了方才的小小的歡喜。

我不想影響他,儘管我知道這可能是更加為難了他,可是,我也不想為難自己。

可以不怪他,馮純笙的妃位一定是有著其中所必須為之的理由,還有睿蓉,到了這個份上,她要文朗過去也一定隻是在守著她不得不儘的本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她也許會比我更難捱。

但我想得明白不代表看得開,依舊無法阻止自己的不開心,也無法說服自己置身事外,為什麼我躲了十日,才進宮半個時辰,就又要麵對這些。

大概,我根本就不該來這一趟。

好一會兒的沉默,文朗終於回了一句:“朕一會兒過去。”

外頭的常遠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連聲應著退遠了。

“愉兒,”文朗叫我,我應聲抬起頭,表情平和得如完全沒有聽到剛才的那些,他則試圖解釋,“關於怡——”

“皇上。”

這兩個字再從嘴裡冒出來的時候,成功的打斷了他,也讓我明白了我與文朗之間的問題,也許我們擁有共同的歡樂,可是要麵對的卻是不同的麻煩,在這些麻煩上麵,我懂他,他也懂我,卻彼此無能為力。

吸一口氣:“王爺說許久未見,請你有空過去一趟。”

“地方你知道的,客棧東邊那個大院子,東北角的小院,”我重又開始把眼睛放在他腰上的佩玉,“我走了。”

沒有聲音回應,少頃,抬眼看一看,文朗看起來沒什麼不同,隻是眼睛裡麵有點空,我知道他難受,難受又不說,以前是不說,現在是連表情都沒有了。

這一個瞬間,我是真的心疼他,心疼他的隱忍,他的不容易,甚至開始埋怨自己,為什麼不能咬咬牙留下來,或者灑%e8%84%b1一點轉身離開,越來越不像原來那個自己。

忍不住朝他伸出手,手伸出去了又猶豫,忽然明白了那日文朗伸手摸我頭發的心情。我想要去拉他的手,最終卻隻是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我走了。”

“好,”文朗總算回過神,溫和的笑一笑,“叫常遠送你。”

想要說不用,沒說出來,若是惹得他再一個那樣的眼神,我想我今日就走不了了。

順從的點點頭,文朗又道:“我明晚上過去。”

趁夜出宮,一路無言。

回到四海堂的院子,我沒有再去後麵找文暉和陳雁羽,徑直奔了自己的住處,卻在前後院中間的回廊被等在那的文暉堵了個正著。

“這麼快就回來了。”

沒有提燈,心不在焉的我被嚇了一大跳,手不自覺的撫上心口,瞪著眼睛問他:“你在這做什麼!”

文暉笑得十分燦爛:“這樣都能嚇到?剛才那個威風八麵敏銳無邊的女俠哪裡去了?”

儘管幾年不曾交談,也不算有什麼交情,可不知為何我在文輝麵前總也拘不起那些或真或假的規矩禮數,反而覺得輕鬆,也是這會兒才想起來,我和文朗那稍縱即逝的緩和和獲得的小小的開懷,還是因為在談論文暉的壯舉。

睨他一眼,我道:“你該慶幸我沒有帶劍,不然女俠我就要名垂青史了。”

“那可真遺憾,”文暉擺出一副惋惜的模樣,“沒能看到淑妃娘娘傳說中的精妙雙劍。”

“你知道得可真不少,大內密探,”我沒什麼好氣,“說了幾次了,不要叫我娘娘。”

見我惱了,他的笑容轉淡:“跟陳雁羽打賭,她說你今夜不會回來,我則說不然,結果證明我贏了。”

“恭喜,”我言不由衷的應付,緊跟著一句,“這才幾個時辰,你們就這麼熟絡了。”

“沒辦法啊,我在你手裡,成瑞在她手裡,總要識相一點才好,”文暉重新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對你的評價很高,能被對手稱讚,不容易啊。”

“受寵若驚,”我不鹹不淡的,卻又好奇他剛才說的內容,“你憑什麼斷定我不會留在宮裡?”

“要能留下,你何必出來呢?”文暉給了我一個極其簡單的答案,隨後又補了一句,“同樣的,文朗能讓你離開,就不會再要求你留下。”

他直呼了文朗的名字,似乎是在很輕鬆自然的告訴我他對文朗的了解,也在向我傳達著另一個意思,一個我一直在想卻不敢麵對的事實,讓我瞬時有些氣短。

見我不吭聲,他道:“不過我倒是很意外,他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皺皺眉,轉身離開,我丟下一句:“恒安王病重的消息已經送進宮了,王爺還是早點休息,保重身體的好。”

文暉愣一愣,我走出好遠了,他才在後頭略抬高了聲音問:“你說什麼?”

我無聲的彎了嘴角,裝作沒有聽見,快步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一章 交錯(四)

文朗能讓你離開,就不會再要求你留下。

整整一夜,這句話縈繞在我腦海,反反複複,揮之不去。我知道文暉說得不假,作為自小一起成長的兄弟,儘管非一母所出,但他無疑是了解文朗的,在他們疏遠了數年之後,文暉依然能得出這樣的結論,我離文朗這麼近,攜手走過那麼多歡樂喜怒,又怎麼會不明白。

不過是在刻意逃避了許多日之後,貿然麵對,終是刻骨蝕心,越想,越糊塗,心越亂越沉,越沉越亂。

環鈴守在隔壁環佩屋裡,我自己一個人縮在床上胡思亂想了一夜,覺得自己鑽進了死胡同,輾轉反側,鬱鬱無眠。一直睜著眼睛捱到天微亮,不再勉強自己這樣躺著,起身走到院子裡,對著微涼的晨風深吸了幾口氣,略略清醒,卻依舊甩不掉那份昏沉。

仔細聽一聽,環佩屋裡沒什麼動靜,也就沒去吵她們。我踱了幾步到那回廊,挨著一根柱子坐下來,這庭院裡種了些花,初秋時節開得還算好,在這樣一個清晨時分細細品來,也算是一方鳥語花香的景致,隻可惜此刻的我並沒有賞景的心情,心裡空落落的,想起文朗時,發現他並沒有留給我什麼東西,連一個念想都沒有。

從懷裡掏出那枚金符把玩著,想起以前大哥也曾給過我一個類似的牌符信物,他們兩個對我的信任都已達了極致,可當他們處於對立時我卻幫不上什麼,愈發覺得自己無用。﹌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終於開始覺得累,見四下無人,我側身將雙%e8%85%bf蜷了上來,懶懶的靠上那柱子,仰著頭看日頭一點一點的從薄雲背後升起,漸漸的由紅轉白,偷得一處雲縫,刹那光芒四散,奪目刺眼,讓我下意識的將手揚起來遮在眼前。

這時,手裡一直握著的金符突然被人從背後一把抽去,我一驚,連忙從欄凳上跳起。

“他竟然給了你這個,真是了不得!”

文暉將那金符在手裡翻轉了幾下,舉到我麵前晃。

我伸手去拿,他卻縮了回去,看著眼前這個陰魂不散的恒安王,我皺眉:“給我。”

他挑眉:“你知道什麼人才能有這種金符麼?”

我不知道,這會兒也不想知道,冷冷的開口不善:“你在嫉妒麼?”

他一愣,隨即笑了,竟然點頭:“有一點。”

我看看他,沒有與他拌嘴的興致,剛才站得猛了,頭有點嗡嗡的發痛。

“怎麼這麼早起來,”文暉卻沒有放過我的打算,“還是根本沒睡?

我隨意的應付了一句:“王爺不是也很早。”

“是很早,你那一句話害得我睡不著,”他大方承認,“不過看在你也沒睡的樣子,平衡了不少,就不與你計較了。”

我白他一眼,沒吭聲。

“我要回冀中去了,一會兒就走。”

文暉突然冒出的這一句讓我十分意外:“啊?為什麼?”

“我都病重了不是麼,”他誇張的表情十分可疑,看不出到底在想什麼,“不趕緊回去,也許再傳進京的就是恒安王薨逝的消息了。”

“誰叫你胡鬨跑到京城來,沒有被通緝算不錯了,”糊裡糊塗的總算被我捉到一次他的短處,“病重的事能隨便上折子麼,你的王府裡到底有沒有人聽你的?”

文暉恢複那種毫不在意的模樣:“誰知道……”

“就算要走也不用這麼急呀,”我想到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你不等他了麼?他說晚上過來的。”

他不答,隻笑著問:“你要等麼?”

有點惱,我道:“你非要用問題來回答問題麼?”

他則冒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我隻是覺得你似乎更想等他來。”

我愣一下,把頭扭到一邊:“跟我有什麼關係——”

“愉兒——”

他突然這樣叫我,我下意識的“嗯”了一聲,才意識到不對,猛的看向他,還沒來得及興師問罪,就聽見了他的下一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