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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已經到了,在隔壁後院呢。”

我剛要走,環佩卻又叫住我:“小姐——”

“奴婢有些疑惑,想說給小姐聽。”

當我蹲在那孩子麵前的時候,小小的身軀嚇得朝後退了半步,隻是半步,並不敢多有什麼動作,讓我忍不住有些心疼,和善的開口:“彆怕,我不會傷害你。”

“你——”說起來,我竟不知這孩子叫什麼名字,“叫什麼名字?”

細看起來,這孩子長得十分俊秀,大大的眼睛,怯怯的看著我並不出聲,不過六歲的他,已經在學著隱藏恐懼。

“叫成瑞。”

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我尚未回頭看,那孩子已經跑過去,躲在此人身後,同時開了口,聲音不大卻還堅定:“謝成瑞!”

強調姓謝,是隨了燕月的姓,看來是被教了許多遍的,我溫和的笑,沒有再多問什麼,看著這個消瘦白淨,下人打扮的人,問:“你是?”

那人見了忙一躬身,動作倒是讓我看來熟悉得很:“回小姐,奴才是宮裡跟出來的,叫長福。”

原來是個內監,我沒想到還有幸存的,況且從一個內監口中叫我小姐,聽起來頗有些怪異,點點頭,隨口問:“哪宮裡的?”

問出口才覺不對,擔心暴露了自己身份,不過這內監似乎並不認得我,當然,也許是裝作不認得,很快答:“是冷宮裡的雜使。”

“唔,”怪不得覺得麵生,不過看成瑞與他還算%e4%ba%b2近,也消了懷疑,隻問他,“隻剩了你?沒傷到麼?”

“隻是輕傷,早不礙事了,”長福點頭哈腰,一副標準的內監摸樣,“世子身邊除了環佩姑姑,就剩奴才了,都是托小姐的福。”

我聽了有點哭笑不得,暗自籲一口氣,又問:“可知是誰從山澗救了你們?”

長福露出迷惑神色,搖搖頭,我也沒再追問,隻道:“帶著小世子跟我來。”

穿過前院到了後麵,這處才買的宅子原來也是個京城大戶,院子不僅寬敞,且林池俱全,看起來倒是十分舒心。

不過我此時並沒心情欣賞景致,後院裡頭站著一個女子,似在發呆,又似在看風景,人本是背對著我,聽到動靜轉過身來。

看得出來她極好的掩飾了驚訝,聲音還算平靜:“是你。”

不過她的平靜也就到此為止,看到成瑞朝她奔過去,她的驚訝,或是驚喜就完全壓抑不下的展現在臉上。

成瑞極歡喜的撲進她懷裡,隨即哭出來:“姨娘——”

她彎下腰摟住成瑞,眼裡同時溢出了淚:“姨娘在呢,在呢,彆哭。”

“是我,”我看著眼前的陳雁羽,淡淡的笑了,“彆來無恙。”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章 不速(二)

一句之後,並未多言,我靜靜的看她耐心哄著泣不成聲的成瑞,正如我所想,這孩子壓抑了太多委屈恐懼,也隻有在熟悉%e4%ba%b2近的人麵前才能得以釋放,我並不願讓他在這麼小的時候就開始承擔那麼多仇恨和隱忍,希望他知道,自己並不是隻剩一個人。

當然,我這麼做同時也印證了一個猜測,陳雁羽果然是在意這個孩子的。

那日我在冷宮裡想要問她,她卻不肯回答的問題,竟然如此輕易有了答案。

好一會兒,才終於讓成瑞抽抽噎噎的止住了哭,陳雁羽拉著他進屋,我跟在後頭。幾日不曾好好睡過的成瑞,哭過之後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很快窩在陳雁羽懷裡睡著了,她坐在那輕輕拍著懷裡的孩子,目光溫和寧靜,讓我陡感陌生又尚懷欣慰。

我也坐下來,看一眼立在門口的長福,道:“你先去吧。”

長福應聲而去,陳雁羽這才抬起頭瞧了一眼,隨後看向我。

四目相對,俱是感慨,與陳雁羽不過十日未見,再見時卻已是完全不同的身份立場,我不是那個給她帶來賜死詔書的淑妃,她也不再是身陷冷宮的前皇後,離開皇宮,在一所民居,特彆是一處江湖幫派的駐地相見,這是之前我們兩個都絕不可能想象的情景,讓我們這一對拚了幾年的對手反而不知該如何開口。

少頃還是她先出了聲,一句輕輕的感歎:“我不明白。”

這一刻,我想我是該笑一笑的,認識這個女子四年多,從未見她迷惑過,今天她卻在我這樣一個與她有諸多恩怨的人麵前說,她不明白,這是代表她倦了累了,認輸了麼?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陳雁羽能這麼說,自然想得到後果,她的樣子,甚至像是在等著我笑上一笑,然後她再擺擺手說,笑吧,我不在乎。

然而我的反應同樣出乎她的意料,我隻是看著她,然後輕飄飄的吐出一句:“我也不明白。”

陳雁羽愣了,怔怔的盯了我一會兒,彆開眼睛去看成瑞的時候,似不經意的說了句:“無論如何,我很感激。”

我淡淡一笑,知道她心裡的那份高貴執著已經逐漸瓦解,我的那些恩怨糾葛又何嘗不是,走到外麵才發現,宮裡那些事,說起來驚天動地,若真在天地間,卻又實在飄渺。

“沒什麼可感激的,”我輕描淡寫,“若沒有他的意思,我也辦不到。”

無論如何,我還是不願將放過陳雁羽的恩惠算到自己身上。

陳雁羽聞言垂了一下眼睛,並沒有追問,隻是低頭看著成瑞問我:“這孩子——怎麼辦呢?”

“朝廷送人的車隊全軍覆沒,能救回他和環佩已是萬幸,還能怎麼辦?”我搖搖頭,“想來王府是去不成了。”

她沒有抬頭,聲音見了清冷:“是王府動的手?”

“據環佩所說,不無關係,隻是尚有疑點,”我道,“好幾撥人在找人,目的手段不一。”

陳雁羽問:“那——皇上的意思呢?”

“他——”我頓一頓,道,“還不知道。”

她有些吃驚的抬頭看我,帶點探究的問:“你們鬨翻了?”

我聳聳肩:“大概吧。”

“真不知道我是不是該慶祝一下,”她笑著揶揄,“盼了好幾年。”

我也不理會,隻道:“雖說把你從宮裡弄了出來,但短期內你還不能離開京城,你懂的。”

關於這個問題,我與文朗以前就討論過,陳鵬展雖說遠在西北發配地,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陳雁羽還是不宜離開我們的視線。

“嗯,”陳雁羽朝外頭瞧了一眼,問我,“這是四海堂?”

見我點頭,她又浮上笑意:“即是你們鬨翻了,你放我走了又能如何?”

“你說得是,並不能如何,你願意走就走吧,我是顧不上你,”我哪會輕易叫她占了上風去,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成瑞,“左右這孩子是沒人管的。”

她斜眼瞄了我一眼:“很好,你現在沒了弱點,我是鬥不過你了。”

我終於是笑了出來:“是!這樣很好。”

陳雁羽淡淡的看我笑了一會兒,忽的問我:“你想要救的人都救到了,這樣出宮來,後麵怎麼打算呢?”

我愣一愣,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誠實的告訴她:“不知道,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她一挑眉,卻沒有繼續問。

“出事那天,信報說無人幸存,我瘋掉了,直接提一把劍衝進了廣明宮,隻差那麼一點點就殺掉了她,真是可惜。”

我看著屋子外麵的一棵樹,敘述著那一日的驚險:“馮純笙的身孕已有兩個月,才公布出來,當日便小產了。”※思※兔※網※

“有點內疚,卻不後悔,”我轉頭看她,“總算也做了一回壞人。”

“是皇上攔了你?”陳雁羽驚訝之餘,聰明的捕捉到了關鍵之處,有一點感慨,“宮裡一定很糟糕,你不在,石睿蓉也幫不了他。”

“是,很糟糕,”我點頭,“管他呢。”

陳雁羽又是笑,這幾年來我從沒見她這樣笑過,輕鬆又十分真實,讓我也受到了感染般,心情隨之大好。

“你真的活得很精彩。”

對於她冒出的這一句我並不陌生:“你是第二個這麼說的人,我就當做是在誇我了。”

“第一個是誰,”她問,“皇上麼?”

“不是,”我搖頭,“是宋碧寧。”

“她——”陳雁羽頓了一下,旋即道,“是啊,在後宮那種地方,也就是她能發現你的精彩。”

說了好一會兒話,我站起身:“成了,我就是過來把孩子交給你,看你閒著我可不平衡,還有好多事要忙,環佩傷得挺重的。”

她點頭,因為抱著成瑞也不能站起來,我擺擺手:“你就安心住在這吧,有事去前院找我。”

說罷我轉身離開,在邁出門的一刹那,忽然聽到背後的一句。

“如果我們不曾是敵人,相信一定可以成為朋友。”

我轉過身,一時沒有答案,她笑笑:“隻可惜,沒有這個如果。”

“那倒不見得,姐妹是做不成了,估計我注定是不會有姐妹的,”我重新轉向門外,“至於朋友,我們還有好幾十年的時間,誰說得準呢。”

冀中的局勢比我想得還要嚴峻些,謀害世子的罪名本就不小,由於事發離京城不算很遠,四海堂進而還被扣上了賊寇聚眾、岌危朝綱的帽子,直有些當年對待白錫教的勢頭。

雙方的劍拔弩張來源於冀中府的強硬態度和四海堂的群情激憤,而雙方眼下的僵持則源自大哥的嚴令壓製和京城的尚未表態——

冀中雖屬恒安王封地,但畢竟地處中原要塞,有什麼大的舉動還是要聽京城的指示,想來折子早已遞了上去,到現在還未動靜,自然是被文朗壓下了。

聽甲子禦東東西西的說了一堆冀中的麻煩,我的眉頭越鎖越緊,隨口道:“都到了這個份上,大哥為何——”

話到一半停下來,我忽然生出一種猜測,或者說,是一種恍然而悟的震撼。

大哥早就知道我出宮多日,環佩受了傷,四海堂對上了朝廷,這麼多的大事,就算他一時不便到京城露麵,進入局麵相對穩定的階段也該出麵解決問題,任誰都看得出現在的關鍵在於文朗的態度。

可大哥卻按兵不動,除了一句京城的人歸我調派,再沒有多的言語指示給我,丟我一個人手忙腳亂的守在這裡,又意味著什麼?

冀中府的強硬背後一定有著恒安王府的態度,四海堂與朝廷之前的平衡處於一種勢均力敵的狀態,但如果一邊加上了這個文朗唯一在世的皇兄,另一邊減去了我,大哥完全沒有把握文朗會作何反應,他不能冒這個險,又不願意我為難,所以隻得按兵不動。

另一邊的文朗,他對局勢的判斷隻會比大哥更清楚,同樣按而不發是因為目前在京城代表四海堂存在著的人是我,我想,恩華說那句話的時候,是故意要讓文朗聽到的吧。後來文朗又特意與我說明事情會在他與大哥之間解決,所以他絕不會與我談判。

眼下四海堂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