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頁(1 / 1)

我麵前,我仰頭看他,有點模糊,還好,淚還沒有多得想要流下來。

文朗慢慢的抬起手,輕輕的撫了我的頭發,我沒有躲,甚至有一點期待,然而就在我以為他會把手落在我肩膀上的時候,他卻隻是將手收了回去,伴隨著的,是一聲輕歎。

“愉兒,謝謝你聽我說,這麼多話,不是本朝皇帝說給你聽的,是文朗,你永遠的朗哥哥,朗哥哥也永遠在這裡。”

文朗轉身離開的時候,我感覺心都被抽走了一樣,知道他這一轉身,是真的不會再來了。

看著那個背影漸行漸遠,我想要追上去,卻終究沒有動。

許久,我緩緩的轉過頭,那桌上放著的,是孤單卻%e4%ba%b2密的青衫紫衣,還有一塊小小的金符,最高等級的權限,任意進出皇宮的那一種。

淚終於掉了下來,他竟然,放了我自由。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章 不速(一)

兩天來,沒有人問我關於我與文朗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也沒人問起青衫紫衣是如何出現的,連得知環佩生還的消息之後無比雀躍的環鈴都不曾開口,我不知道在她眼裡我發生了怎樣的變化,惹得她寸步不離的跟著我,卻一句話都不敢問。

我終於搖搖頭,笑著對環鈴道:“你這樣跟著我,又不說話,很有些環佩的風采。”

環鈴笑嘻嘻的,怎麼看都還帶了緊張:“小姐是在誇我麼?”

“真不是誇你,”我垮下臉苦笑,“行了,有什麼好奇想問的,趕緊問,你家小姐我知無不言……”

“沒有哇小姐——”環鈴裝模作樣,隨即又湊近,“真的可以問?”

我剛要伸手戳她的頭,就見左大洪突然站在門外,衝著我一抱拳:“小姐。”

不再去逗環鈴,我恢複淡然神色:“什麼事?”

左大洪這才邁步進來:“剛接到冀中的信兒,環佩和小世子昨日已經啟程進京,大約兩日後可達。”

一邊的環鈴聽了歡呼一聲:“真的?太好了!”

我則皺了眉,問:“還有小世子?”

左大洪點頭:“是。”

我追問:“為什麼這麼急?”

環鈴瞪大了眼睛看我:“早些回來不好麼?”

我當然希望環佩早些回來,但是明明之前的消息是她傷得很重,怎麼才兩日便啟程了,而且正常五日的行程才計劃了三日,竟然這麼急。

至於那孩子,既是活著,為何不送交朝廷,或是直接送進王府,送進京算什麼。

環鈴不明白,我也無暇與她解釋,隻是盯著左大洪要答案。

“說是環佩姑娘著急回京,”左大洪處事粗略,頭腦倒還清醒,此時也現了疑慮,“屬下再去詳細打聽一下。”

“可知是誰護送?”

“是甲壇主,並幾位總堂弟子。”

“算了,”聽到如此陣勢,又有甲子禦%e4%ba%b2自出馬,想來出不了什麼問題,我擺擺手,“左右再有兩天就能知道,彆勞煩了。”

環佩他們到得比預計還要早,兩日後的淩晨時分,我得了消息,匆匆穿衣出來的時候,兩輛馬車已停在門口,我心裡忽生了急切,幾步跑過去,卻被一幕硬生生的止住了身子。

環佩是被甲子禦抱下車的,那麼虛弱的窩在甲子禦懷裡,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才發現她竟然傷得那麼重,見了我,隻睜了睜眼,話都說不出一句。

我驚呆了,當即對著甲子禦叫喊:“瘋了麼!都這樣了,怎麼還徹夜趕路!”

甲子禦一直小心翼翼的看著懷裡抱著的環佩,都沒有看到我衝過來,聽到聲音才一抬頭,雙眼都是紅的,聲音有些啞:“便是發覺不好,才連夜不停,急趕進京,路上醫藥不周,怕耽誤了。”

我想到甲子禦是毒王甲宣膝下,甲宣與聶禾同門,比名醫不差,自是信他的判斷。顧不上多問,忙張羅著把人送進屋裡安頓,連後頭下車的小世子都沒來得及瞧上一眼。

環佩迷迷糊糊,人既不清醒又不安穩,我也不敢叫她,看著環鈴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守在一邊,我把甲子禦從屋裡拉出來:“快說,到底怎麼回事!”

“小姐,”甲子禦這才顧得上喊我一句,眼睛看看屋裡,壓低了聲音,“你先彆著急,輕微的內傷並不要緊,主要是外傷,礙不著性命,本應靜養些日子再動身,不想她稍清醒些,就喊著要回京,誰說都不依,加上那邊也是劍拔弩張的不安寧,堂主便吩咐叫我送回來,路上幾日顛簸,傷勢有些反複,發了熱,成了這樣。”

“那現在怎麼辦,”環佩這樣胡鬨,我是又急又氣,“要趕緊請大夫呀!”

“嗯,”甲子禦點頭,此時的他倒是比以往沉穩,“京城有相熟的名醫,人和醫術都是信得過的,名貴藥材也齊全,我現在就去。”

我自是稱好:“快去快去!”

甲子禦剛要離開,忽然又轉回頭:“小姐,還有件事,小世子的生還,可能朝廷還不知道,堂主說先把人送回來,叫小姐拿主意。”

對於小世子的事,我是有著很多疑問,聽甲子禦這麼一說不禁更加迷惑,不過此時我滿腦子都是環佩,隻是隨意的點了頭。

如甲子禦所說,大夫的確是不錯的,到天亮時,環佩的高燒已明顯見了消退,人也安靜的睡下了。

儘管大夫開了藥,直說不礙,我卻不放心,問了一遍又一遍,那大夫見多了這些,很耐心的告訴我不必擔心,說傷後救得及時,外傷處置得又極好,不過是身子虛弱,撐不住長途跋涉造成的高熱昏迷,隻要溫度退下來,後麵隻需要靜養,多休息少移動,個把月便能恢複。

心稍稍安定了些,千恩萬謝的送走了大夫,我坐在環佩床邊發呆,環鈴忙了大半夜,此時才想起來勸我去歇著:“小姐,去睡一下吧,大夫說她至少要中午才能醒。”

的確是有些累,揉揉額頭,知道自己不比兩個丫頭,熬不得夜,也就點頭站起身,環鈴陪我出來,一眼看見甲子禦守在門口,我這才想起小世子的事,問:“那孩子怎麼樣了?”

“出事後受了驚嚇,這麼些天日夜奔波,身邊也沒什麼熟悉的人,一直哭鬨,”甲子禦道,“才剛勉強睡下。”

我皺眉沉%e5%90%9f了一下,問環鈴:“之前在宮裡叫你辦的事,把人安置在哪裡了?”

環鈴先是一愣,才明白過來,道:“城西五裡,二少爺給找的地方。”

我想了想,道:“一會你找左大洪,叫他安排把人接過來,辦得隱秘些,彆驚動二哥。”

環鈴應聲而去,我歎口氣,知道這孩子也是命苦,一月內遭這麼多變故,不知小小的心裡會受到多大的傷害,我未曾帶過孩子,還真是有點無從下手。

看看甲子禦幾天不曾合眼的樣子,我心裡感激:“環佩的事,有勞你了。”

“小姐說得哪裡話,”他神色一凜,“這是屬下份內的事。”

“你也累了幾日,到這裡你還不放心麼?”我笑笑,沒有再說那些客套,“快去歇會兒吧。”

“不礙事,”他卻搖搖頭,話出口前有意無意的朝屋裡瞄了一眼,“剛到京,一會兒堂裡還有些事務要辦。”

四海堂在京城都沒有分堂,哪裡會有什麼事務可辦,再說大哥已申明京城的人聽我指揮,有事也會先告知我才對。

甲子禦存得什麼心思,夜裡情急沒有注意,這會兒才算瞧了個大概,我看在眼裡,沒說什麼,點點頭轉身離開。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

心裡裝著事,個把時辰便醒了,去瞧了環佩,說是還睡著,隨即便被左大洪和甲子禦拖去議事。

這客棧門麵不大,後頭有一大一小兩個院子,我和環鈴環佩都在小院,大院裡一圈二層小樓住著幾十名海津派來的弟子,倒還寬敞,但小世子並不適合混居其中,同時甲子禦又帶了十來個總堂的人,一下子擁擠起來。

商議之下,我讓左大洪將東邊不遠的一處大些的院落盤買下來,既讓大家住得舒適,也把人員分散,畢竟這處客棧是守著密道的,平日裡偏僻冷清,這些日子一下子聚這麼多人已經開始惹人側目了。

那處院落本就空了許久,我們給了很好的價錢,很快就收拾妥當,再去看環佩的時候,人已醒了,略略靠起,正一口一口的喝著環鈴喂她的參湯,見了我進來,掙紮著就要起身。

我趕幾步過去,一把扶住她按下去,還沒說話眼淚就掉了下來:“你再胡鬨——我——”

苛責的話終是說不出來,歎口氣:“你嚇死我了。”

“小姐——”環佩虛弱的笑笑,蒼白消瘦,不過總算是有了生氣,聲音很輕,“沒事的。”

“這還沒事,怎樣才算有事?”我握著她涼涼的手,“養得好些再回來不成麼?非要這樣驚險。”

“出了這樣的事,怕小姐擔心,”環佩臉上浮了一絲擔憂,“沒想到小姐——”

“這樣我就不擔心了?”我知道她想要說什麼,打斷她,“莫不是我以前嚇了你幾次,如今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是哪個大夫說得嚴重嚇到你了?”環佩眨眨眼,“彆聽他們亂說,奴婢自己就是大夫,我說沒事就沒事的。”

“你還敢說,不是虧得人家大夫夜半跑一趟過來,沒良心!”我止了淚,嗤笑一聲,“還用誰說得嚴重,你沒見昨晚上你是什麼摸樣,我差點當場把甲子禦掐死!”

環佩睜一睜眼睛,微微一赧:“不怪他呀,是我吵著要回來,而且是甲壇主救了我,一路上也多虧有他。”

“知道知道,你好起來我就不跟他計較,”我笑著點頭,隨後道,“甲子禦隻是後來救回了你,你可知道是誰害了你,又是誰先救了你?”

環佩搖頭:“事發很突然,當時突然外麵就亂起來,奴婢才要出去看,車就翻了,我一下子摔了出去,後麵就不知道了。”

見我麵色一變,環佩忙道:“也就是如此,反而摔得近些輕些,那孫姑姑抱著小世子,並著馬車翻下去,小姐,你可知道她——”

我搖頭:“官兵已尋到了她的屍身。”

環佩有些黯然,想來她也早就向甲子禦問過這個問題:“本來該是奴婢和小世子共乘一車,後來因著世子認生,才叫了孫姑姑過來一起,也虧得我們這車是在最後,奴婢才來得及出去看——”

說到此,環佩突然想起什麼的樣子,急道:“小姐,其實是皇上安排——”

“我知道,”環佩的急切內疚源自我出現在宮外,想必環鈴早告訴她我已出宮多日,乾脆也不再回避,“我出宮,自有我的考量,不要往你自己身上攬。”

看著環佩怔怔的一副要哭的樣子,我笑笑:“天塌不下來的,快些把湯喝了,先歇著,養好身子最重要,詳細的回頭再說。”

說著我站起來,問環鈴:“人接過來了麼?”

環鈴點頭:“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