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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上一樣,帶一隊侍衛,帶幾個高手貼身,也是好的。

竟然就一個人,連恩華都敬佩他的英勇,他以為他是神呐!

一堆亂七八糟的感情橫衝直撞的飛躥著,最後全被我胡亂一撇,化作一腔冰冷:“皇上這會兒過來,有什麼事麼?”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九章 秋意(三)

文朗神色一頓,邁步朝我走過來:“愉兒!”

我卻轉了身朝屋裡走,路過環鈴的時候道:“你先出去。”

環鈴看看我們兩人,沒敢說什麼,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我轉過身,對著文朗道:“冀中伏擊的事,與四海堂無關。”

“嗯,”他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我不是為了這個事來的。”

我注意到他竟然拋卻了那個尊貴的自稱,心裡不由一動,很快又強壓下去,並不躲閃的直言:“愉兒不值得皇上孤身犯險。”

“也不算犯險,”文朗微微笑了一下,幾乎帶點自嘲,“你不是也早就知道抓人不是我的意思,四海堂還能吃了我不成。”

一刹那,我甚至以為他方才偷聽了我們的對話,但很快就被我推翻,文朗再強,四海堂留守的這些人既然是大哥指派的,就絕不會是草包,不可能到現在才發現文朗。

於是我一挑眉:“你這麼確定?現在冀中那邊,朝廷恐怕很快就鎮不住場子了。”

“當然,”文朗自信的時候從不會有半點猶豫,“若是你不信我,方才那個壇主早對我拔劍相向了,還有那幾個你的手下,也個個都不是善茬。”

你的手下,這幾個字砸我心上,如撲麵而來的一堵牆,立在我們二人中間,喉頭有些噎,負氣擠出一句:“是,現在京城的四海堂歸我管了,皇上不如派人來剿了去,倒也乾淨。”

“愉兒,”文朗當即皺了眉,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我的手臂,“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著痕跡的避開他,說是不著痕跡,其中的刻意已經讓兩個人都是尷尬,文朗的手停在半空,我低頭盯著那修長的手指,也是無言。

看了好一會兒,我極力忍住了想要去握他手的衝動,看似平靜的開口:“聽常遠說,你去了翊仁宮找我。”

文朗的聲音也是平靜:“是。”

我彎了彎嘴角,並不抬頭看他,有點傷心,有點失落:“算起來,如果你是從那邊趕去的廣明宮,那麼你衝進屋前根本什麼都沒聽到,你隻是在詐她,是麼?”

愣了一下,文朗僵持的手臂放了下去,依舊是毫無波瀾的回答:“是。”

淚緩緩的落下來,我分不清到底是感動還是失望,是感動於文朗對我的用心良苦,還是失望於原來他不知道,他還是不知道。

他的聲音開始有點嘶啞:“愉兒——”

我搖搖頭,淚吧嗒吧嗒的掉:“不必說,不必說。”

“找我要說什麼?常遠說,環佩的事,該給你一個說話的機會,”我終於抬頭看他,“我在聽。”

文朗的麵上瞬間浮上了受傷的表情:“愉兒,隻是因為他這樣說,你才願意聽麼?”

我並不想正麵回答這個問題,也無從回答,又是一小會兒的沉默,我問:“她的身孕,怎麼樣了?”

受過了那麼多的危害和損失,再加上這件事竟還扯了四海堂進去,我對那個女人的恨已經更甚,甚至不願意提起她的名字。

文朗淡淡的:“小產了。”

儘管早就想到這個結果,我還是一怔,心裡有點難受,覺得自己終是再造了一樁罪孽。

文朗再伸手過來的時候,我沒有閃躲。他執起我的左手,將衣袖拉起一點,露出手腕,我這才發現手腕上紅腫著一團紫黑,動一動,真是有些痛。

是他阻攔我的時候弄得吧,左手動得少,心裡又是高度緊張,折騰了一下午,我竟都沒發現,也未覺得痛。

想要縮回手,文朗不放,也不敢去動,隻輕輕的轉動了我的手腕,確認沒有筋骨受傷後,才喃喃的低聲道:“愉兒,對不起。”

他低著頭,我看不到他的眼睛,卻還是從聲音裡聽出他的內疚和痛悔,咬咬牙,我用力抽回手,逼得他不得不抬頭來看我。

“朗哥哥,我很抱歉在宮裡那樣與你吵,我很抱歉害死了你的孩子,我願意去承擔該我承擔的一切,但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寧願你責怪我,把你的理由說出來,你說的,我就信。”

我慢慢向後退了一步:“隻不要跟我說對不起——”

“你每次說對不起,都會附帶著一個承諾,我傻傻的每次都信。可是每次,都意味著我將失去什麼,我已經不能再失去了。”

“環佩和世子一起,單乘一車走在整個車隊最後,為的就是不顯眼,並安排了人跟著,”也許是我的傷讓文朗痛到心裡,他沒有再糾結於我是否願意聽他的解釋,開始緩緩的敘述,這對於一個帝王來說,是一種屈辱吧,“不曾想,依舊徒勞。”

“你終究是疑了她,”我的聲音聽起來是一種空洞的絕望,“既是疑了,為何還——”

文朗的眉宇間帶一抹憂傷,沒有為自己多解釋一句,隻是走過兩步到我身邊,從隨身帶的一個小瓷瓶裡沾了透明的藥膏,塗在我手腕的傷處,輕輕的揉著。

這一刻,他的手溫熱,我的冰冷。

我閉上了眼睛,想要深深的吸氣,卻每次都被身體不由自主的顫唞打斷。

好一會兒,略略平靜,覺得這盛夏已如隆冬。

我想,有些話,是到了該說出來的時候了。

“一直一直以來,我都告訴自己,她是你心中的一輪明月,皎潔無暇,無可比擬,不要試圖趕超,做第二名就好,我讓自己牢牢的記住,千萬千萬不要再逼你做選擇,特彆是從那紙手諭之後。”

“上一次,化為灰燼的是一紙手諭,我怕再來一次,化為灰燼的就是我了。”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堅強的,再痛再難,我都能熬過去,我竭儘全力的學會愛一個帝王,哪怕你肩上背負社稷,哪怕你身邊花團錦簇,被忽視,被冷落,我都坦然。可是到如今我才發現,愛一個帝王並不難,難的是愛一個心裡早有了旁人的帝王。”

“我愛你,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

我看著文朗的眼睛,他也看著我,那是一雙多麼溫柔眸子,讓我願意為之付出一切。

如果這種溫柔隻在我麵前呈現。

聲音逐漸嘶啞,我沒有哭,哭泣會耗掉太多力氣,我怕我的話說不完就倒下去。

“可是,我愛你,你愛她,在我們三個人之間,我永遠是那第三個人,這是我們之間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越不過去,邁一步,就是粉身碎骨,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越不過去。”

“這大概是這世間最遠最遠的距離。”

“到如今,我想,我是做錯了,奢望了不該奢望的,活該是被犧牲的那一個。”

“我已經用了足夠久的時間,足夠大的代價去證明這一點,我失去的,早已不僅僅是你們看到的那些,早已不僅僅是一個環佩,之前幾乎送掉了一條命,我都沒有懂,到今天,我才終於懂了。”

“還記得當年我要求你冊我入宮的時候說過的,待將來塵埃落定,大仇得雪,你江山穩固美人得抱——”

頓一頓,吞咽了一口口水,我咬牙:“朗哥哥,就如我所願,賜我一個安靜之所吧。”

文朗愣一愣,那溫潤的眸子裡麵霍然蒙上了霧氣,他像是提問,也像是在回憶的說出一句:“賞日月美景,與四時為伴。”

我料不到他能記得我曾說過的這句話,百感交集哽在喉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是輕輕的點了頭。

他把眼睛垂下去看我的手腕,那麼直直的看,好像要把那一小團瘀傷看出更深一層的東西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吐出一句話:“愉兒,我終是傷了你。”

重又抬起眼看我的時候,他問:“想出宮?”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不,”我搖頭,“我隻是出來找環佩,找到了,自會回去。”

文朗看我,似明還惑。

“我不能讓你為難,”我淡淡的笑,有意無意的環視了這間屋子,“也不能讓大哥為難。”

他一直幫我揉著傷處的手突然停了一下,眯了眼:“愉兒?”

我沒有解釋,隻是靜靜的看他,相信他一定明白。

文朗當然是明白的,他是這個龐大的帝國的掌舵人,掌管著天下生殺。

大哥是本朝第一大江湖幫派的首領,在江湖商界,四海堂都擁有著絕對的話語權。

年初平亂時,四海堂表現了其通天入地的本事,同時,也是顛覆社稷的能力,他們也許敵不過千軍萬馬,卻能殺人於無形,這對於要求絕對臣服的皇室來說是絕不可能忽視的。

麵對著日益壯大的四海堂,文朗比誰都清楚其中的利害威脅,朝廷與四海堂的微妙關係,之所以還能平衡,全因我在文朗身邊。

現在已經有人在試圖打破這種平衡,一旦打破,後果我想都不敢想。

文朗為了我容許甚至縱容了四海堂的存在和擴張,我怎能置他於危險;大哥為了我暴露了整個四海堂,數萬人的生死,我又怎能置他於不義。

“你不需要背負這些,”文朗皺眉,“從來都不需要。”

“每個人都要背負自己所應該背負的,一如你,一如她。”

我踮起腳尖,輕輕%e5%90%bb了一下他的%e5%94%87:“我愛你,但我決定不再愛了,因為愛會讓我痛,因為我的愛已經成為了你的負擔,而你的負擔已經夠多了。”

文朗眼中的霧氣逐漸濃鬱:“愉兒,為什麼要放棄?”

“因為我待你好,”我緩緩的笑了,那麼燦爛,“比她好。”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九章 秋意(四)

第二日傍晚,接到冀中的飛鴿傳書,三日前出事的朝廷車隊,百人遇難,未發現幸存,同時也尚未發現世子和環佩的屍身。這與再一次深夜前來的文朗帶來的消息並無二致。

我不禁燃起了一絲希望,讓左大鴻將環佩與世子單乘一車的消息連夜傳至冀中,讓四海堂火速派出精銳弟子著重搜尋。

第三日,消息再次傳來,發現車輛殘骸,未見屍身。

當希望乍現,帶來的是比聽到噩耗以後更加劇烈的心急如焚,坐立難安,再加上朝廷與四海堂的對立局勢漸明,大哥坐鎮冀中,恩華和甲家兄弟也都在那邊不得離開,我從未接觸過江湖事務,唯一在京城的左大洪辦事尚可,心思主意卻是沒有,讓我簡直比之前幾日更加手足無措。

一些消息靈通的幫派和大商賈,頗有些本事的,竟然還有找上門來聲稱自願援手幫協,滿口報恩結盟之類的江湖話,我雖不便露麵,隔門聽著也是頭昏腦脹。

無法,我吩咐左大洪將客棧關了門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