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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什麼樣的山澗,多高多深,我們都不知道,哪怕有一絲希望,也不能放棄!”我緊緊抓著環鈴,一字一頓的,“我們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接她回來,好不好?”

看著環鈴無比堅強的穩穩點頭,我沒有把後麵的話說出來,如果這是一個早就設置好的陰謀,也許馬車真的翻下山澗才是唯一的希望,因為他們儼然要的就是一個無人生還的結局,不會容忍有活口,所以我一定要快,哪怕希望渺茫。

“我們要怎麼去找呢?聯係不到大少爺的人,”環鈴有點不知所措的慌張,“要去找皇上麼?”

我愣了一下,緩緩的搖頭:“不,我們出宮去。”

環鈴沒有繼續問下去,儘管她並不能理解我與文朗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也明白我想帶著她這樣出宮去有多麼不可能,卻還是什麼都沒問。

翊仁宮偏殿的小屋裡,一把小銅鎖打開,青衫紫衣靜靜的躺在裡麵,這一對姐妹劍還是文朗%e4%ba%b2手拿回來給我,破了後宮裡天大的規矩,允許我留在身邊。但自從那一日之後,我就再沒拿起過它們,連看都不曾看過,仿佛它們已經隨著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一同遺忘,隨著我幾乎死去的那一刻一同埋葬。

再一次望著它們,在這樣一個時刻,許多情愫不約而同湧上心頭,讓我一時有些失神,當日在大殿的慘烈情景幾乎還在眼前,我不知道今天若是再拿起,是不是還放得下。

並沒有多少時間猶豫,青衫畢竟太過顯眼,也許我還沒到宮門口就會被攔下,於是我僅僅是抓了小小的紫衣握在手裡,隱入袖中。

出宮本該是順著圍牆走芳華門,但不知是心中沒有把握,還是潛意識裡的憤恨不甘,我竟帶著環鈴選擇了從後宮最大的園子穿行而過,從那麼多宮院門前一一而過。

走過坤裕宮的時候,我強迫自己不要朝裡麵看,告誡著自己現在不能被任何事耽擱了,環佩或許還活著,在等著我去救她,哪怕她死了,也在等著我接她回來。

為了凸顯坤裕宮的尊貴地位,接下來一段長長的路和一大片園子都十分開闊,並沒有其他宮院,直到再轉過一道彎,才是廣明宮,儘管走了許久才到這裡,我依然感覺這兩宮離得格外近。

忍不住一眼掃過去,忽的就是一怔。

廣明宮大門處此時有不少人進出,我並不關心到底有什麼事,隻是當我在人來人往裡麵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內監,就再也挪不開眼睛。

一個普通的內監,並沒有什麼稀奇,我也叫不上名字來,但我分明認得,這是睿蓉宮裡的內監,無論睿蓉在哪,每每都是他守在門口,此時在這裡看到他,證明睿蓉在。

門口並沒有坤裕宮的轎輦,空蕩蕩的甚至沒有一頂最普通的軟轎,冀中出事的消息應該是才剛剛到達睿蓉那裡吧,為何她這麼快就出現在廣明宮,還是以這樣一種低調的方式。

一種無法抑製的猜測迅速蔓延,文朗封鎖了消息,睿蓉第一時間去找怡貴嬪,我成為了被徹底孤立的那一個,這一刻,無論她們是在裡麵慶賀勝利還是密謀後路,都讓我的心在瞬間痛得發絞,幾乎滴滴答答的滲出血來。

全身驟然發緊,我狠狠的咬咬牙,邁步進了廣明宮。

除了剛進宮那一段時間,這兩年我幾乎沒有登門過廣明宮,今日突然闖進來,這裡的宮女內監見我都是詫異,忙不迭的行禮,我全做未見,隻一門心思朝正殿去,確切的說,是朝剛剛從裡麵邁步出來的睿蓉麵前去。

睿蓉本是半垂著頭走出來,發現我接近的時候才一抬頭,嚇了一跳的樣子,張張嘴,沒說出什麼。

我站定在她麵前,看了她一瞬才開口:“你知道了?”

睿蓉當然明白我在問什麼,眼睛直看著我,有些瑟縮,輕輕點了點頭。

哽著聲音,我緊跟著問:“你滿意了?”

她呆了一呆,隨即連忙搖頭:“姐姐,我——”

周圍下人很多,睿蓉什麼都不能說,也不敢說,本就發紅的眼睛變得更紅,幾乎要哭出來的樣子,隻是我對於她這種蒼白憔悴的模樣已經再也沒有感覺,我也是此時才意識到,這樣走進廣明宮其實沒有半點意義,見到了她們又如何,當真相和公道埋沒在虛偽之中,我還能獲得什麼,不過在是拿自己的悲傷滿足另一群人的虛榮罷了。

於是我隻是用一種冰冷失望至極的聲音打斷她,告訴她:“睿蓉,從此以後,再也不要這樣叫我了。”

說罷,我轉身便走。

“姐姐!你等等!”睿蓉在後麵追著叫我,絲毫不顧及是不是會被人聽到,又或者,她便是故意想叫人聽到,“你聽我說——”

至此,一股憤怒湧上來,我猛的轉過身:“你要說什麼!貢參案中你做了什麼?你不開口沒人問你!燕月的死你又做了什麼?你無話可說我替你擋了!你現在想說什麼?你們想要陳雁羽的命的時候怎麼不見你說,你們設計拉我下水的時候怎麼不見你說!”

“你們想要從我身邊除掉環佩的時候怎麼不見你說?那是環佩啊,你真下得去手!”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強迫它不要掉下來,“現在你又想說了,你不覺得很可笑麼?”

睿蓉的淚卻已經掉了下來,有痛悔,有內疚,獨沒有辯解,一如我在麵對環鈴的指責一般,但在我眼裡,這些一概都是假象,我給了她那麼多次機會,那麼多無條件的挺身而出,換來的卻是環佩的慘死,叫我怎麼能不恨!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也不知是誰的指示,方才還熱鬨的廣明宮院子裡變得人可羅雀,也好,環鈴環佩一雙姐妹的陰陽永隔,是拜我與眼前這個曾經的姐妹所賜,連手中的紫衣都被迫與青衫分開兩處,這注定是一個孤單和告彆的日子,少一些人看到,也好。

“我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睿蓉終於開口的時候,隻這樣說,“我真的沒有……不該是這樣的……”

“你早該想到的,”我吸一口氣,直直的盯著她,“從你做下第一件事的時候,你就該想到,早晚會有這樣麵對我的一天!”

睿蓉不再說話了,隻是重又垂著頭,仿佛在回味我的話,又仿佛隻是在掙紮,好一會兒,才用一種刻意壓抑出來的平靜中夾雜絕望的聲音道:“剛剛太醫診斷,怡貴嬪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八章 煢煢(二)

這是一句完全出乎我意料的話,原來廣明宮的騷動來源於此。

兩個月,她的身孕已經兩個月了!

想到陳雁羽說過的,不要把馮純笙看得太簡單,燕月和小世子的事她早就知道,為何到了現在才揭露出來,她的目的是什麼?

本來我還在質疑一向辦事不留痕跡的她為何這一回敢把自己置於爭鬥中央,一反常態的事事出頭,敢把睿蓉和文朗一齊算計進去,甚至太後的反應都在她計算之內,原來她早就預留了後路,在清理了所有的障礙之後,爆出身孕的消息,事後就算追究到她頭上,憑著腹中皇子,誰又能耐她何!

何等的精明,何等的手段!

忽然之間,我怒極反笑。

眼前的睿蓉,我更願意相信她是真的被狠狠的利用了一把,這個皇後,儼然成了一個可憐又可悲的笑話!

“是麼?”我用力的彎了嘴角,對上睿蓉失意的眼睛,用最溫和又最狠烈的口%e5%90%bb道,“那我更要進去看看她。”

進入正殿內堂的時候,太醫正笑眯眯的恭喜著怡貴嬪,說著一些極儘恭維讚美的話,見我進來,立時在驚訝中帶了點膽怯,又見我身後跟著去而複返的睿蓉,連忙問安。*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我和睿蓉俱是不理,我更是低沉著聲音:“出去!”

那太醫有些年紀了,何等的有眼色,看多了後宮百態,見狀隨即躬身道:“是,臣這就去給皇上報喜,臣告退。”

怡貴嬪愣了一下,很快在臉上堆了殷勤:“呀!淑妃娘娘真是稀客!”

我淡淡的笑:“純笙,恭喜呀!”

“唉,不必談恭喜了,”她迅速變換了悲傷落寞神色,“臣妾得了孩子,恒安王世子卻身遭橫禍,世事怎會如此無常……”

說著她作勢要拿帕子去抹淚,我隻冷哼一聲:“還是要恭喜你的。”

不知她是沒聽出來還是故意忽略我的話裡帶刺,很快甜蜜的低頭掃了一眼自己的小腹,再抬頭剛要開口,便被我後麵的話堵了:“你成功的算計了皇後,乾掉了一群障礙,還讓她說不出什麼,天塌下來也有人替你背黑鍋,現在又有了身孕,真是多喜臨門呐!”

怡貴嬪麵色一沉:“娘娘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你不明白什麼意思?”我也沉下臉,“你殺了那麼多人,連個孩子都不放過,就不怕夜不安枕,有冤魂找你索命麼!”

“娘娘這話從何說起,莫不是說臣妾與此事有關?”怡貴嬪知道我來者不善,也不慌張,擺出驚訝莫名的樣子,“臣妾在深宮中,怎麼可能做得如此大事,況且臣妾和皇後娘娘也都失去了身邊%e4%ba%b2近的人,娘娘你便是心裡悲痛也不能如此汙蔑——”

“馮純笙!”我厲聲打斷她,逼近一步,恨言道,“你敢以你腹中孩子起誓,你與此事無關麼?若是有半點虛言,你的孩子便永遠到不了這世間,胎死腹中,不得超生!”

我用了如此惡毒的語言詛咒,並非是想以此獲得怡貴嬪的口供,在如此顯而易見的事實麵前,她承認與否根本不重要,我不過是厭透了她的囂張,恨透了她的惡毒,企圖打破她此時的得意與有恃無恐。

果然她迅速變了臉色,身子僵了一僵,終是沒有膽量起這個誓,在我冷冷的逼視下兀自反抗:“淑妃如此詛咒皇嗣,就不怕太後和皇上怪罪下來麼?”

說著她瞟了一眼我身後的睿蓉:“皇後娘娘可是聽見了的。”

我絲毫不為所動,也完全不關心睿蓉會是怎樣的表情和反應,眼睛挪都沒挪開一下:“你謀害世子都不怕,我有什麼可怕的!”

睿蓉並沒有任何回應,我不知道她是出於什麼樣的考量,總之這讓怡貴嬪有點惱羞成怒:“他算哪門子的世子,那個血統卑賤的孽種有什麼資格與我腹中孩兒相較!”

“你已經達到了目的,”睿蓉忽然輕輕的開了口,“就不能給那孩子一條生路麼?”

睿蓉終是膝下有頌芫,作為一個母%e4%ba%b2,我相信她是不曾想要那孩子的命的,同時我知道,睿蓉說這句話一定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因為這分明是承認了她的知情,儘管她也許並不希望是這樣的結果,但畢竟參與了其中。

“皇後娘娘這是什麼話,生路死路的,可不是我給不給,”怡貴嬪儼然並不把睿蓉放在眼裡,“一個賤婢所生,躲在宮裡無名無份了多年,一朝被發現,還妄想進入王府?豈不笑話!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