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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說。

“就是等著我去?”我仰頭看他,意味深長,“你就不怕愉兒不出現?”

“不會的,”文朗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樣,“你找了那麼多人,又急急忙忙的召環佩回宮,一定會去的。”

“嗬……”我輕聲的笑,“又監視我,真是什麼都逃不過皇上的法眼。”

看著文朗佯怒的表情,我隻是淺淺的笑,在這笑容背後我刻意忽略了一些,隱藏了一些,既然我是聰明的那一個,就聰明得徹底一點,該糊塗的時候就糊塗吧——

太後磨練睿蓉,也是給睿蓉施壓,不讓文朗管,他若是非要插手,一定會惹起太後的不悅,進而不依不饒,再生出新的難題來,所以睿蓉派人求助,文朗自然是不便出麵的。

他說得不假,我找了陳雁羽,找了趙安康和徐素,再急召環佩回宮,就是為了去給睿蓉解圍,所以我一定會去,他不必擔心睿蓉吃虧。

但是文朗終是不放心,派了常遠去看,看場麵如何了,看我去了沒有,我當時一見常遠就明白。至於他後來出現得那麼快,到底是因為我讓常遠給他傳的話,還是本就急不可待,便不得而知了。

事態還在掌握的時候,文朗不想我出麵,安排我出宮回家,但小黛的事情出了以後,他是不是還這麼想?明知道我開始插手,還是不聲不響的順其自然,代表了地位的差彆麼?

這些,我不會問,我不會傻到去問。

弘元四年六月十五,選秀的旨意詔告天下,宣各地官員選送適齡女子入宮參選,新後冊立不足兩月便大開後宮之門選秀,人人皆道新後賢德,石家也一同更添榮耀,這些想必是睿蓉意料之外,對於選秀之事的勉強為之也逐漸變為了儘心儘力。

如我所言,對於選秀,我當真是毫不伸手,無論是人選還是禮則,一概沒有意見,誰來問都是一句話,聽皇後娘娘的意思辦。

但我並不清閒,怡貴嬪和洛婕妤暫時動不得,另一件事卻是不能等了。

和嬪進了門,恭恭敬敬的行禮:“臣妾參見淑妃娘娘。”

“不必多禮,坐吧,”我隨意的擺擺手,“咱們是一家人。”

她又是一禮,這才歪著身子坐下,依舊是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一如剛入宮的時候。

“言玉,你進宮也有一年多了吧?”往日裡,我一般會叫她的名字,“過得可還好?”

“是,臣妾是去年三月裡進的宮,”她淺笑著答,仔細著措詞,“有皇上的隆恩和娘娘的關照愛護,自然過得很好。”

和嬪陸言玉,二嫂陸言美的%e4%ba%b2妹妹,是這宮裡唯一與我家沾%e4%ba%b2的人,進宮的時候才十四歲。因著二嫂的緣故,我對她一向禮遇,在人前也從不掩飾對她的照拂,許也是因著我的緣故,她又年幼無寵,宮裡頭並無人會去刻意找她的麻煩。

她不得寵,文朗並不召她侍寢,卻也不曾冷落她。當然,文朗並不會著意冷落任何人,隻是他畢竟是帝王,又不熱衷女色,後宮裡幾十人,有一些他是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的,能夠在每次封賞和晉位的時候都不落下陸言玉,已經相當難得了。

因著這些,再加上她自己所表現出來的膽怯無害,這一年雖然宮裡天翻地覆了幾次,她卻一直過得相當平靜舒適。

當然,陸言玉的無害,僅僅是表現給眾人看到的那些。

不可否認,她圓圓的臉笑起來的時候已經無邪到足夠讓人迷惑,大大的眼睛時而天真爛漫,時而驚恐無措,實在令人無從懷疑,無從防備。

我微微的笑了一下:“言玉,在我麵前,你實在不必這般客氣。”

她欠欠身子:“是,言玉記下了。”

一味應承,從不反駁,這便是眾人眼中的陸言玉。

“知道為什麼叫你來麼?”

她小心的輕輕點頭:“臣妾聽說,姐姐進宮來了。”

“是啊,皇上給二哥的孩子賜了名,他們進宮來謝恩,說是還要過來這邊,”我欣然道,“我想著,你們姐妹也許久未見了。”

陸言玉的眼睛一下子放了光,歡喜得幾乎像個孩子般跳起來:“真的!多謝娘娘!多謝娘娘!”

我淡淡的瞧著,並不回應同樣的情緒,待她平靜了,我才道:“言玉,知道我為什麼要關照你麼?”

“因為……”她眨眨大眼,想要%e8%84%b1口而出什麼,很快又謹慎的吞了下去,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

我輕輕的彎了嘴角:“你想說,因為咱們是沾%e4%ba%b2的,對吧?”

看著陸言玉既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的模樣,我沒有等她的答案:“不錯,這是一個理由,你姐姐她不容易,在某種意義上,慕家是欠她的。”

她嚇了一跳的樣子:“啊?怎麼會呢!”

我不理會她的驚訝:“言玉,自你進宮起,便是這樣,在天真無邪中含了卑微無助,在客套謹慎中帶了小心翼翼,溫和無害,毫無心機,這在皇宮裡麵是很難得的。”

“一年多過去,你還是這個樣子,”我頓一頓,盯著她,“這是不對的。”

“這一年,發生了許多事,生死成敗,撼天動地,刀光劍影也有,人人自危也有,沒有人能不為所動,”我深深的看她,“你掩飾得很好,隻是過於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五章 相欠(一)

陸言玉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慢慢站了起來,滿麵的困惑不解,帶著或真或假的無措:“娘娘,你說什麼呢——”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今兒我既然能說這個話,便是有依據,”我直直的盯過去,緩緩道,“沄炘草浸毒人參的事,是你經手的吧。”

陸言玉的眼神猛的顫動了一下,畢竟隻是十五歲的女子,能掩飾到這個份上,已經很不容易。儘管我早已確定這個結果,但是心裡瞬間湧起的失望還是讓我無法抑製。

“從開始到最終,你們一直想讓我陷入一個誤區,要麼是靜妃,要麼是皇後,無論是誰,都會讓我們三人陷入互相猜忌之中,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也不見得確認真能除掉我,隻是如果能引起我與皇後的反目,那麼無論成敗,你們都是贏家。”

陸言玉知道自己已經無從否認,卻也不願如此認輸,抿著嘴一言不發。

“去年我生辰那日,景和宮來了不速之客的事也是你告訴前皇後的吧?”從她毫無變化的表情中我看出所言不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搖著頭,“當時陳雁羽說我看錯了身邊的姐妹,我一直以為是另外一個人,原來說的是你。”

“你在我身邊潛伏了那麼久,我都沒有發覺,如今一朝暴露,想過原因麼?”

我彎一彎嘴角,淡淡指出:“你們太貪,想用一個完美的計謀圈住所有人,殊不知在這後宮,急於求成就等於死路一條,在這一點上,你們終是不如陳雁羽。”

“當然,坦率的說,這個局很不錯,”我中肯的點評,“雖然不是你想出來的,但你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陸言玉終於開了口,有些自負:“你怎麼知道不是我想出來的?”

我無聲的笑了:“你太年輕,入宮不過一年,看的經的都太少,閱曆還差得遠。”

“言玉,”少頃,我一字一頓,“為什麼?”

她沉默著,不堅持也不為自己辯解,一如燕月,這讓我忽然間有了一種猜測,試探著開口:“你這麼做,就不怕慕家一損俱損,到時候,又置你姐姐於何處?”

“不要提我姐姐!”本來平靜的她果然被激發,“你們利用得她還不夠麼!”

換我不出聲,等著她說出她的理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陸言玉的臉上展現了一種從沒見過的堅決和憤恨,與她的天真可愛模樣極不相配的:“我爹死得早,我娘軟弱,在家裡沒有任何地位,姐姐在家就受儘同輩人的欺負,長輩們根本不管,好容易太妃發了恩典給選了人家,人又是她心儀的,以為苦儘甘來可以逃離這個家,結果沒想到你家竟然拒婚,讓我姐姐被全家人瞧不起,也沒人再來提%e4%ba%b2,她幾乎尋了短見你知道麼!”

“這樣也就罷了,誰叫我們生來命苦,好容易她認了命,可是一朝你們有了難,又扯了她來救急!於是她看似風光的嫁入了你們慕家,嫁給了她心心念念的人,她歡歡喜喜的,卻一進門就看見一個先她進門的妾室!一個青樓女子!你們以為彆人都不知道麼?”

她的笑容看起來十分詭異:“如你所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這件事,”我垂了眼睛,有些難以啟齒,“的確是我們對不起她。”

“說得輕巧!”

陸言玉愈發激動:“你生辰,召%e4%ba%b2眷入宮,卻在召她的同時還一同召了那個懷了身孕的妾室,這算什麼!把我姐姐與那青樓女子一同看待麼?還巴巴的叫了我來看,是施舍還是炫耀?她已經受儘冷落,還要接受一個妾室的憐憫,把那女人生的孽種塞給她,要她對你們感恩戴德,要歡歡喜喜的進宮來謝恩,謝誰的恩?你說得不錯,你們慕家欠她的,欠她太多了!我恨她不爭!”

我沉默了好一陣子,說實話,我是真的無言以對。

我驚訝於藍裳身份的泄露,心痛於陸言玉的偏執誤會,遺憾於自己在這整件事中扮演的角色。

見我不出聲,陸言玉道:“你的問題我答了,現在輪到你回答我。”

我抬眼:“你想知道什麼?”

“是誰告訴你的?”

我看著她,緩緩的搖了搖頭:“言玉,不需要誰告訴我,你還不明白麼?在這宮廷裡麵,最不可信的就是人言,對於真相,我們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不光要用眼睛去看,還要用心去看。”

她不明所以:“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我出宮的事被皇後知道了,這是你的一個破綻,除了讓我懷疑到你,也把你姐姐拖下了水,畢竟我是與皇上一起去的,這是皇上不追究,一旦他追究,你覺得會有什麼後果?”

我的表情嚴肅起來:“然後我看到禮部的貢參被人做了手腳,禮部倉庫,何等地方,隻能是與禮部有關的人經手才能辦到。在宮裡,隻有你和皇後家裡是禮部官員。”

她微怔,很快問:“那為什麼,不是皇後呢?”

“旁的都不必說,這等涉及貢品的罪名,皇後家裡幾年前經過一次,幾乎家破人亡,她深知嚴重,絕不會這麼做,況且累及家人也不是她會做的事。”

我歎口氣:“但你就不同了。”

卸下滿麵的憤恨,陸言玉的表情有些複雜:“我既輸了,便任由你們處置,隻一條,不要牽連到我姐姐,想來你們也不至如此。”

“我不是在與你爭一個輸贏!”我皺眉,“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

陸言玉一仰頭:“當然知道!”

“你不知道!”

一些我也分辨不清的情感翻湧著,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