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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完全可以不理,不過既然她發了話,就不再是睿蓉壓得住的了,總是要給一個結果出來,靜妃——

想到這,我不由在心裡搖搖頭,推開我,把靜妃丟給睿蓉,太後這是成心在跟文朗過不去呢。

至於文朗,人人皆看得出來,在睿蓉和太後麵前,他似乎處於兩麵不討好的境地,若是再算上我這一邊,靜妃那一邊,說不上四麵楚歌,也是諸事不順了。

就算不管睿蓉,文朗我也不管麼。

帶些無奈的歎口氣,我問:“就算要管,也要有人告訴我來龍去脈,人家關起門來發愁,我能怎麼著?你的來意我清楚,隻不知道你是為誰來的?”

“很重要麼?”她一挑眉,有點意外,“你倒是在計較這個?”

我慢慢的坐下來,手裡把玩著茶碗蓋子,欣然承認:“是。”

“我本也覺得事情如你所說,沒什麼大不了,”涵貴嬪微微鎖了眉頭,“隻是,這裡麵似乎還有內情,恐怕沒這麼容易,不然皇上為何非要攔著,他也沒有糊塗到那個份上吧。”

“哦?”

“皇後去過一次天牢,與那燕月說了甚久的話,後來她身邊的小黛去送過一次飯食,當夜燕月就中毒死了,太醫驗過,那飯食中便是含毒的,這一點皇上硬壓了下來,不想也沒瞞過幾日,靜妃那邊已經知道了。”

我這才皺了眉:“皇上壓下的事也能泄露?”

“現在也無暇分辨過程,皇後想%e8%84%b1身不難,但小黛估計很難全身而退,皇後哪裡舍得,靜妃也不見得是善茬,太後催得緊,皇上又不發話,也就那麼僵持著,我瞧著,不像是皇後做的,不知道你怎麼想。至於皇上,他昨晚來我這邊,愁眉不展。”

涵貴嬪攤攤手:“你問我是為了誰來,你說叫我怎麼答?”

我聽了一時沉默,事態發展至今,是我始料未及的,原以為不過又是一場牽涉了太多人的鬨劇,隨著時間的推移,又是一個不了了之的結果,卻不曾想能到這個地步。

這儼然又是一個局,退一步看整個過程,布局又穩又狠,且目標儼然不止我一個,先是降低眾人的防備,再將我和睿蓉分化,後又引起太後注意,將尚能共處的靜妃和睿蓉推向水火,無論誰占了上風,前景都不樂觀。

“皇上叫你來找我的?”許久,我問出這一句。

“沒有,”涵貴嬪坦然搖頭,“一晚上他都沒說什麼話,隻說想尋個清靜,我自知趣不去問什麼,也不知到底是誰吵了他了。”

我沒有應聲,涵貴嬪已經是極聰明透徹的,隻是有些事她無從知曉,對於我和文朗睿蓉之間,她了解得還是朦朧。

其實並不是誰吵了文朗,不過是他自己心裡亂罷了。

又過了一會兒,我才開口:“行了,我知道了。”

“小姐?”涵貴嬪走了以後,環鈴終於忍不住來問我,“會是皇後娘娘做的麼?”

“是不是的,”我沉默了一會兒,站起身子,“去問問就知道了。”

“啊……”環鈴嚇了一跳,“小姐,咱們——要去問誰,皇後娘娘麼?”

我輕輕的搖頭,睿蓉再糊塗,也不至於布一個局把自己陷在裡麵,況且還為難了文朗。大麵上看,這局很有陳雁羽的範兒,細節上卻擁有更多的冷靜和環環相扣,背後那個人,會是誰呢?

並沒有多猶豫,我道:“咱們去趟冷宮。”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三章 深處(一)

冷宮地處後宮西端最深處,一條長長的有些壓抑的巷子通過去,兩側都是高牆,大些的軟轎都掉不過頭。

這也是一處極大的宮院,據說原來是有名字的,不知哪朝開始,一些犯了錯的妃嬪都被安置在這邊,隻許進不準出,漸漸的便叫做冷宮了。進來了才看到,冷宮裡麵並非想象中荒涼破敗的模樣,不過是地處偏僻,少人問津,看起來還是乾淨齊整的。

曆朝曆代,後宮妃嬪的結局不外乎兩條路,成王敗寇之下,在那些爭端慘烈的年代,被打入冷宮並非是最壞的結果,至少,還留得命在。隻要能放得下心裡孽障,看得開命運,平靜的活下去,終老此生,也並不是什麼奢望。

有些極有造化的,帝王重新念起了你的好,也有被接出去再享榮華的,每朝都會有這樣的例子,儘管鳳毛麟角,依舊是有的。

當然,冷宮裡麵的活路,絕不包括將有朝一日能出去作為願望和信念流露出來,行動起來,大凡有著這種念想的人,全都早早的丟了性命,試想,外頭那些踩著你上位的人,怎麼可能會給自己留下禍患。所以,在冷宮裡麵,除了剛被關進來的,看到最多的便是那種無欲無求的眼神,平靜得讓人幾近忽略。

任何地方,隻要有人,就會有等級之分,儘管在這裡頭住的人,大多數被送來的時候都已貶為了庶人,卻好歹曾經是一妃半嬪,大多擁有著名門望族的身家背景,進宮時的家帶丫頭都是能帶在身邊過來,有些權勢的,舍不得自家女兒受苦,自能想辦法將手伸得進來,大筆的金銀換些良好衣食,甚至個把奴仆伺候,繼續做個主子,也是有的。

前朝後宮數百妃嬪,前後有幾十位送進了冷宮,冷宮至少不再冷清,有一些宮女內監,看多了下人頂罪枉死的事,中年以後,還願意往這邊來伺候,至少無需擔憂性命,還可多少拿幾個體己。

左右冷宮這種地方,上頭終年不會來瞧一次,隻要按照規矩守住了門,站著接進來,躺著送出去,出不了大事,管事姑姑也樂得收錢送人情,萬一碰到個有造化的出得去,便會是一群人的%e9%b8%a1犬飛升。

有一些人,被貶時還帶著位份進來,每個月的份例雖然多被克扣,衣食卻還尚可,陳雁羽就是這樣一個。

陳將軍家雖然沒落了,陳氏卻還是有許多枝葉散在各處,肱骨大臣,皇室%e4%ba%b2眷,都能尋到陳家的蹤跡,隨便誰,照應一下冷宮中的陳雁羽,都不是什麼難事,何況她還有著一個貴人的位份。

發現有人站在她門口的時候,陳雁羽先是有些焦急的抬頭,見是我才現了驚訝神色,似乎她的確在等什麼人,隻沒想到會是我。

愣了一下,她才開口:“是你。”

陳雁羽坐著沒有起身,我自然也不會在這種地方與她計較禮數,把旁人都打發出去,隨意的打量了一下屋子,悠然道:“你應該說,怎麼是你?然後我才好問,原本該是誰呢?”

她看著我,忽然輕聲笑一下:“許久不與你說話,倒是快忘了你的伶牙俐齒。”

“陳貴人謬讚了。”

“你也不必得意,”我的不以為意讓她有些失望,尋了個話題刺我,“幾乎拚掉一條命,也沒能登上後位,這就是你所說的一直擁有選擇的機會,所以不會遺憾的道理?”

這是在我接到賜死手諭之後對她說的話,我聞言笑笑:“是啊,你能把這句話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被我說中了麼?”

陳雁羽不理會我的揶揄,直直的看了我一會兒,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強勁的對手,卻不曾想,你我皆不是黃雀,倒叫旁人漁翁得了利去。”

“你不必教我是誰得了利,”我不接她的話,隻道,“我隻知道,無論你在等誰,左右是等不來了,今兒個我大大方方的朝這兒走了一遭,她們——誰還敢來?”

我特意用了她們來形容,想試探一下到底我在與多少人對立著,陳雁羽麵上並無什麼異樣:“你想知道什麼?”

我直接問出口:“燕月,是你的人吧?”

陳雁羽淡淡的笑:“你認為我憑什麼會告訴你?”①思①兔①網①

“你不需要告訴我,我隻是覺得她沒辦成什麼事,卻死在這個節骨眼上,實在不大像你的風格,有些好奇罷了,”我注意看著陳雁羽的反應,果然見她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我趁熱打鐵,一副驚訝表情,“好幾天前的事,你不知道麼?難不成沒人告訴你?”

“她死了——”陳雁羽訥訥的囁嚅,“怎麼會死了——”

“如果她是你的最後一步棋,那麼抱歉,你已經被拋棄了,”我本也沒有打算陳雁羽真能告訴我什麼,不過是來確認一下燕月與她的關係,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麼明顯,“罷了,我看你也不必說,好自為之吧。”

說罷我轉身就朝外走,並不意外的聽到背後的聲音:“你以為你就贏了麼!”

我不理會,腳下沒有停,卻被她下一句話阻住。

“你不想知道那手諭的事麼?還有桃雲,石睿蓉,你的幾個好姐妹——”

見我停下來,陳雁羽的聲音在憤恨中愈發得意:“你身邊害你,出賣你的人還真不少呢!你以為你就贏了麼!關鍵時刻,皇上也不見得就會護著你!這就是你,我便要瞧著你何時再倒下去,傷得更狠!狠到再也活不過來!”

不可否認,她句句都戳及我的要害,讓我一時%e8%83%b8口有些生疼,掙紮一下,轉過身,麵對著陳雁羽的氣焰,我怒極反笑:“你說得對,經曆過一些背叛和辜負之後,我總要長些記性,陳貴人,看來你在這裡過得還不錯,卻不知陳老將軍在西北邊境過得好不好,改天我讓大哥派人去瞧一瞧他。”

陳雁羽白了臉色:“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我冷笑一聲,背對她,“逞口%e8%88%8c之快的時候不要忘記了,你在冷宮,我位至一品,背後還有一整個四海堂,就算在宮裡我不便與你計較,在外頭,你陳家沒了兵權,憑什麼與我鬥!”

陳雁羽當即沒了聲音,我也再不多言,邁步便走,直到了院子裡,背後重又響起急促腳步:“等等!”

我再次轉過身,彎了嘴角,想聽聽她還有什麼話說,不料她卻久久不言,就在我幾乎要拂袖而去的時候,陳雁羽開了口:“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我看著她,緩緩的眯了眼睛。

出來的時候,看到冷宮的管事姑姑正與環鈴湊在一處攀談,極上趕用心,連我走近都沒注意,還是環鈴看見我:“小姐,要回去了麼?”

我點頭,留意看過去,環鈴一旁告訴我:“這是這邊管事的孫姑姑。”

這個孫姑姑四五十歲的年紀,看我的表情討好到近乎諂媚,不光是我,對環鈴都是如此。

其實從妝扮上看她已經是宮裡姑姑的最高品級,莫說環鈴隻是我身邊一個近身宮女,便是環佩見了她,都要施上一禮,想來再熬上幾年便能成為嬤嬤享些小福了。

來的時候未及與她說話,此時更是沒有心情,不鹹不淡的應付了句:“孫姑姑辛苦了。”

那邊自然有備好的話:“呦!瞧娘娘說的,奴婢哪敢當!這地方荒僻,彆辱了淑妃娘娘才是!”

“嗯。”隨意的應了一聲,我不再多留,邁步出了冷宮,那孫姑姑亦步亦趨的跟著,一副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模樣。

我看在眼裡,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