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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毫不掩飾的驚訝,很快,睿蓉的表情轉為驚喜感動,文朗則陰沉著帶了心疼和薄怒。

我看到他們並肩而立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些羨慕,很有些羨慕。

當然,這些都隻是一刹,我們並沒有時間對視,隨著禮官的高聲呼喊,我帶領著整個後宮盈盈拜了下去,以淑妃的身份。

我能感覺到,文朗在看我,我們離得很近,他那依舊刺眼的金紋龍袍在我麵前明顯的停留了一下,我卻不曾抬頭,並非是屈服於規矩本份,而是經過方才那一幕,我忽然覺得有些膽怯,不知道此刻該以一個什麼樣的表情去麵對他,和他身邊的睿蓉。

無論是笑容滿麵,還是端莊溫婉,我想,都不是我所願,也非他願吧。

承先殿外有著二十九階寬大的台階,文朗率先站到了頂端,走這一段路,沒有人能與他比肩,哪怕是皇後。

直到他站定了轉過身,麵對著眾人的山呼萬歲,輕輕的擺了手,自有主禮官大聲呼喊:“免——”

眾人複又呼啦啦的站起身,這時有司禮內監捧了皇後的金冊金印立在一邊,文朗看了一眼,向睿蓉伸出了手。

主禮官按部就班:“請皇後娘娘受封金冊,掌後宮印——”

輪到睿蓉拾階而上,大紅的禮服,勾勒著睿蓉嬌小卻堅毅的身形,緩緩的,堅定的走向文朗,一副十分美麗的畫麵。

我看著睿蓉的背影,覺得有些熟悉。

記得剛入宮那年,還是德順二十八年,十月初七,貴嬪冊封禮,幾乎是同樣的場景,沒有這麼盛大,卻有著一個相似的背影,那個端視前方,高貴嫻雅的穩穩而過的,是貴嬪陳雁羽。

唯一的區彆,是那品紅禮服背後繡著的是大朵的金線牡丹,而非眼前的金絲鳳凰。

那時的陳雁羽,已然有了皇後的風範,我清楚的記得當時的心情——

——不知道她心中是否在做著瑰麗的夢,夢想著手上捧了金印,身上著的是大紅的金鳳禮服,每個妃嬪的至高夢想,那專屬於皇後的色彩。

瑰麗的夢,我不知道那時候為什麼要以這樣一個詞彙來形容陳雁羽對皇後之位的渴望,仿佛預知了未來一般,因為儘管後來她達成所願成為了皇後,卻不過短短兩年便失去了,當真如夢一般。

我記得很清楚,那一日,是我的十六歲生辰,在這皇宮裡麵的第一個生辰。

此時的冷宮裡麵,必然也能聽到這邊的禮樂,對於曾經%e4%ba%b2曆過一次的她,想必感受更加深刻。

無論如何,如今那專屬於皇後的色彩已經籠罩在了睿蓉的身上,我不再敢猜測未來,並且強迫自己什麼都不要想。

我看著睿蓉的背影,又覺得有些陌生,這身形是她的,卻不像她。

因為熟悉,所以陌生。

我在想,也許無論是誰,在走這一段的路的時候,都會是同一個模樣吧。

睿蓉跪在了文朗麵前,聽一側的主禮官在念異常冗長的冊封文,我看不到她的表情,隻能看到文朗在微笑著看她,直到司禮內監端著冊印湊過來,由文朗一一展給睿蓉看了,再交在她手上——

帝王%e4%ba%b2手相授,象征心心相映,舉案齊眉,這是隻有皇後才有的殊榮。

睿蓉接了,謝恩,再轉放另一名司禮內監的托盤上,過後自會有人送到坤裕宮,接著文朗拉起睿蓉,朝承先殿裡麵去,三跪三拜至禮成。

文朗和睿蓉重新出現在台階頂端的時候,睿蓉已經正式成為了弘元朝的第二位皇後,他們兩個站在那裡,明黃金龍與大紅金鳳的搭配,華麗耀眼。

到此時,該是禮畢的時候了,主禮官見文朗二人站定,正要宣布,卻見文朗與身邊的常遠說了幾句話,緊接著常遠跑到主禮官那傳旨,那禮官一愣,看了看文朗,也沒敢多問,隨即喊出口的卻是——

“請淑妃娘娘受封冊印——”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九章 卷土(二)

所有人都是一呆,我更是怔住,這並不合規矩,冊後大典未畢,百官仍在,淑妃的冊封屬後宮封禮,並不需朝臣見證,文朗何以如此。

很快有司禮內監跑到我身邊,低聲提醒:“娘娘,請上前受封。”

這是一個超越身份的恩典,我知道所有人都在看我,無論是對麵的官員還是身後的一班女子,他們全都在猜測著帝王此舉的用意。

我看向文朗,他自也在看我,並沒有微笑,隻那麼溫柔的看,這一刻,我不想去猜,所以儘管他身邊咫尺便是睿蓉,我卻沒有去看她的表情。

那台階不過二十九階,往日裡從未覺得多,此時我卻走得有些吃力,費力蓄好的精神並不如想象中的持久,好容易來到文朗麵前,跪了,才得以喘熄。

文朗更改了大典的順序,好在冊封文是早備好的,主禮官對著我同樣念了長長一串歌頌讚美詞藻之後,淑妃的冊印便捧至了我的麵前。

我伸出手剛要去拿,文朗卻伸手把那盛著冊印的托盤輕輕推開,動作不大,想來除了眼前這兩三個人,旁人都沒發現,那司禮內監都是層層選拔,不是尋常下人,何等的有眼色,連忙一躬身,不露聲色的退到一邊去了。

我有些意外,連謝恩都忘了說,文朗已然拉起了我,碰到他的手的時候,我感覺他抖了一下,他的手暖熱,我的則格外的涼。

文朗皺了一下眉,沒有再讓我去承先殿叩拜,隻是將我拉至身側,並非是合乎規矩的睿蓉下首,而是另一邊——

儘管知道不妥,我卻並沒有更正,因為此時文朗在左,睿蓉在右,我若去睿蓉那邊,就幾乎要站在禮台的中央,那樣,似乎更不妥了。

於是我隻是抽回了手,並且往後退了一步。

主禮官見文朗再無動作,順勢結束了大典:“禮畢——”

廣場上的所有人重新跪了:“皇上萬歲,皇後千歲——”

文朗和睿蓉對視一眼,站在禮台中央,受了這雄偉的一拜。

我明白了文朗的心意,儘管我的冊封禮並不合規矩,在眾人眼裡,也並未禮成,但在我和文朗的心裡已經成了,他儘他所能的,給了我最格外的禮遇。

我成了這整個承先殿廣場上唯一沒有跪拜,也不受跪拜的人,這一刻,文朗站在睿蓉的左邊,我站在他們的左邊。

承先殿的冊封禮結束以後,該是文朗帶著睿蓉去仁壽宮參拜太後,儘管太後多日不見人,但規矩不能少,還是要走這一趟,我冊的是一品妃,算最名正言順的妾室,也要跟著一起去。

司禮監的手腳極快,我來的時候,承先殿外還隻有帝後的兩頂大轎候著,待出來時,已經添好了我的。

看得出來文朗一直想與我說什麼,隻是礙於場麵,又始終有一群禮官內監在周圍,總是偷不得空。

我瞧在眼裡,也不湊上去,就不遠不近的站著,待文朗和睿蓉都上了各自的轎,我才扶著環佩攀上那頂屬於淑妃的華麗大轎。

仁壽宮,本來想著隻是走一個過場,不料到了門口才一通傳,太後便宣了進,文朗和睿蓉十分意外,特彆是睿蓉,一下子緊張起來,估計是提前接到了不見的信兒,這會子不知道太後又是什麼心思。

“兒臣參見母後——”

文朗和睿蓉並排跪了,我則依著規矩跪在睿蓉的斜後方。

我是不能稱母後的:“臣妾參見太後。”

“嗯,免禮吧。”~思~兔~網~

文朗聞言起身走到太後身邊:“母後身子可大好了?”

“不妨事,”太後笑嗬嗬的,“快坐。”

文朗在太後一側坐了,睿蓉和我要依例冊封後聽訓,並不能起身。

如我所料的,太後的神色尚好,並無什麼病狀,可看穿戴上卻是尋常服色,也沒有大妝,想是提前也的確沒有見我們的打算,不知是什麼讓她改變了主意。

“淑妃也來了——”見我帶著疑惑看她,太後神色一頓,“哀家還以為你起不得身呢。”

我一驚,太後的話分明帶著不滿,這又是為何?

看看文朗,他也是一臉不解,我不知道該怎麼答,隻是訥訥的:“臣妾惶恐。”

好在太後也就隻這麼一句,沒有繼續與我為難,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睿蓉身上,聲音和藹慈祥:“皇後自今兒個起,便是這後宮之主了,這皇後的本份,你可懂得?”

“是,”睿蓉小心謹慎的答,“為後者,當修德自持,和睦宮闈,勤謹奉上,綿延後嗣。”

“嗯,”太後微笑著點點頭,“有些話,雖是老生常談,卻還是要說一說,為妃嬪,不過是要守著六個字,禮賢端德淑慎,做皇後,卻是十六個字,多出來的部分,你自要牢牢的記清楚了,遇到事,才能知道該怎麼做,方能顯你與她們的不同。”

“是,”睿蓉鄭重垂首,“兒臣謹遵母後教誨。”

“那麼,提起和睦宮闈,綿延後嗣——”太後話鋒一轉,“這皇上在位四年了,膝下卻隻有兩個皇子和一名公主,實在是太少了點,這方麵,皇後可要上心些。”

睿蓉看看文朗,低聲應:“是。”

“說起來,這後宮的妃嬪也的確少了些,經過此前的事,又清減了不少,更顯得這後宮空蕩蕩的,比起先帝那時差得太遠了,選了幾次,都隻那麼三五個的選進來,進的不如減的多,不充裕後宮,如何開枝散葉,哀家提了幾次,皇上也從不在意。”

太後說著,瞄一眼文朗,文朗見了忙道:“是兒臣不孝。”

“你知道就好,”太後還是笑眯眯的,“依哀家看,不如過些日子,再選一回,也算給後宮裡添些新氣象,皇後也能曆練些。”

我們幾人聽了都是一呆,麵麵相覷,意外太後會提出這個要求,也許大凡女子做妃嬪的時候,總是希望身邊的對手越少越好,一旦成了太後,卻想著兒子的後宮越多越佳。

“才冊了皇後,怕是不大妥當,”見睿蓉沒了詞,還是文朗開口,“去年也定了隔年一選,明年再說吧。”

“哀家自然知道剛冊了皇後,也沒說眼下就要選,待過個三兩個月的,”太後溫和卻不讓步,“前朝新提拔的官員家的,總要趕緊選幾個進宮來,以示皇恩,再說,你六弟文鴻下個月就十八了,早該娶妃分府,怡太妃與哀家提了幾次,總不好一直拖著,你這個做皇兄的也說不過去,不如趁著選秀,挑個妥當的指婚,省得哀家老惦記著。”

聞言文朗沒了聲音,太後把話說得圓滿,理由又充分,文朗根本沒有反對的立場,此時太後趁勢問睿蓉:“皇後的意思呢?”

睿蓉見文朗都不再說話,又怎麼可能說出什麼旁的,隻得應聲點頭:“兒臣聽母後的。”

太後這才滿意的笑了:“那回頭皇後瞧著時候辦吧。”

太後的話說完了,文朗和睿蓉各自心思沒話說,我則不敢貿然插嘴,一時間,幾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