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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一怔,頭一下子有些暈:“啊——”

太後也沒有等我的回應,而是淡淡敘述:“儘管清除了眼前的威脅,朝廷依然不算穩固,動蕩仍在,立後之事不宜久拖,這是誰都明白的道理。”

“是,”我總算恢複自己的思考,“但是立後之事,想來皇上自有他的判斷。”

我注意看著太後,在心裡猜測她的真實意圖,帶了些試探:“明主盛世,便是隱患猶存,也不傷大局,太後何不順了皇上的意思呢?”

“你是想說,”太後一挑眉,“若哀家說立你,是拂了皇上的意麼?”

我沒有應,算是默認,太後卻一笑:“皇上屬意瑾妃,哀家怎麼會不知道,但若是他無意於你,又怎麼會到這會兒還沒有下旨,哀家不過是順水推一把罷了,也算是給你的補償。”

我搖頭:“但是臣妾並沒有那個心,還請太後體恤。”

“瑾妃性子不行,壓不住事,這後宮不能交給她,”太後盯著我看,一字一頓,“你若不願,便是靜妃。”

我心裡一震,沒有料到太後會這麼說,這話聽起來頗有點威脅警告的意味,難道隻要不是睿蓉,太後真的不在意是誰做皇後?

還是,隻是想試探我。

“太後,臣妾大膽說一句,”我略一躊躇,還是決定賭一把,道,“若皇後要在三妃中擇一,那麼,瑾妃才是最適合的那一個。”

“哦?”太後絲毫不動聲色的,“何以見得?”

“皇上大局在握,股肱不缺,此時已非四年前,並不需要依靠外戚來支撐朝政,但卻依然需要仰仗重臣來治理江山,”我平淡而大膽的敘述,希望從點滴中洞悉太後的想法,“若是依靠,需委以權力地位,以示重視,妥協讓步,也都是有的;而若隻是仰仗,則需誘以未來,懸而不予,才好把控,才能防止水滿而溢。”

“況且經過此前一劫,後宮裡需要的更應是一位沒有威脅的皇後,溫和無害,不是麼?”

太後微微眯了眼睛看我,許久才道:“你說得有點多了。”

“臣妾逾越,”我忙垂了頭,“愉兒一時情急,在太後麵前放肆,在皇上麵前是決計不敢的。”

“知道放肆就好——”太後倒也沒有繼續追究,而是進而問我,“你覺得你會成為皇上的威脅?”

“臣妾當然不會,”我坦然看著太後,有些動情,“隻是有些事,不是不想就能阻止,有些事,也不是閉上眼睛就看不到。愉兒很怕被推上那個位置,失去了自由。”

“什麼樣的自由?”太後似乎在品味我的話,少頃問,“你愛皇上麼?”

“太後這麼問,誰會說不愛呢?”

我笑了,惹得太後也一起彎了嘴角,過一會兒,我才道:“隻是我的愛,是希望站在他身後的風雨陪伴,而不是坐在他身邊接受天下朝拜。”

“哀家當年也不是皇後,卻熬到了最後,”太後微微沉了麵色,“你想效仿哀家?”

“臣妾愚鈍,哪敢與太後相較,若能多伴皇上幾年,也就是臣妾幾世的福分了。”

“你可一點都不愚鈍——”太後恢複神色,說出了她最後的擔憂,“皇室後宮,有誰能是真的溫和無害,不過一時假象罷了,過不了幾年,便都是一個模樣。”

太後看著我,若有所指:“皇上現在猶豫不決,想來也是同感,以瑾妃的身世品性,就算做了皇後,也恐難服眾,到時候,這後宮難道要哀家來幫她收拾麼?”

我到這個時候,才終於明白了太後的意圖。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八章 新局(二)

太後不見得不明白現在該立誰為後,我所說的那些道理,她看得比我更透徹,興許早就在心裡掂量過輕重,知道無論是為前朝政局還是後宮平衡,睿蓉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但是太後又擔心睿蓉身家氣勢不足,前壓不住朝臣,後壓不住妃嬪,到時候我和靜妃虎視眈眈,莫說聯手,隻要我不伸手幫協,睿蓉都很難走下去,所以必須提前探一探。

靜妃那自然商量不出什麼,她同陳雁羽一樣,都是一整個家族的棋子,所以隻能是從我這裡突破,我的沉默無言讓太後覺得心裡沒底,所以必須來當麵問一問我。

如果我和慕家能表明態度無意後位並且支持睿蓉,在前朝沒人能說出來什麼,支持立我的人也不好再反對睿蓉,這事便順理成章了;在後宮,我不但不能拆自己的台,還要感念太後的成全,自是需全力輔佐幫協,為太後解除後顧之憂。

太後當真是這後宮的第一人,精明睿智無人能及,知道文朗的猶豫,知道我對文朗的心,知道睿蓉絕非靜妃的對手,於是甚至等不得我身體好轉,便早早的拖我入戰場,逼我表態,逼我為眼前這個局麵做一個承諾,推進一個結果。

即使是這樣,也沒什麼,至少她告訴了我,現在的我除了整日困在房內,還能為文朗做點什麼。

所以我看著太後,給了她想要的承諾:“太後放心,臣妾知道該怎麼做。”

太後走後,我並未耽擱,不顧環佩的拚命阻攔,硬是起了身,穿戴齊整往乾元宮去。

朗哥哥,你不來見我,我便去找你。

站在乾元宮門外,看著這兩個月不曾來過的幾乎讓我喪命的地方,與之前數年相比並不曾有任何變化,其實在這皇宮裡麵,無論多大的事都能被這一片龐大吞下,不留半點痕跡。

常遠看到我的時候,嚇得臉都白了,忙不迭的進去通傳,很快,文朗匆匆奔了出來,見了我緊趕幾步,皺緊眉頭,低聲喝道:“愉兒,你怎麼出來了,瘋了麼!”

我想我當真是瘋了,不管不顧的跑出來,不過是上轎下轎這幾步路,已經讓我心虛氣短,幾乎站不穩,見文朗惱我,我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文朗自然發現我的虛弱,顧不得再說什麼,連忙一把摟住我,半扶半抱的把我擁入勤政殿,在東側殿榻上坐下來,隨即又斜靠了。

常遠和環佩將我安置好,伺候了參茶,好一會兒,我才緩過氣力。

文朗這才發了火:“愉兒!你這是拿自己的身子當兒戲麼!傷那麼重,才見了好,又這般胡鬨!”

緊接著又朝著環佩:“你做什麼的!也不攔著她!”

環佩見狀撲通便跪了,也不分辯什麼,我手裡捧著茶碗,忙道:“怪她做什麼,愉兒若是執意要來,她能攔得住麼。”

文朗看看我,壓著脾氣沒再說什麼,隻是把常遠和環佩都趕出去了。

“愉兒——”他有些無奈的在我身邊坐下來,“你若有什麼意外,可怎麼好!”

“朗哥哥,”我笑了一下,“沒事的,你彆擔心。”

文朗自是不以為然,也不與我爭:“那麼,你這麼胡鬨著跑過來,可有什麼要緊的事?就算是要緊的事,你派人來叫朕不就是了。”

“自是有要緊的事,”我收了嬉笑的表情,鄭重道,“而且必須我來找你說。”

“噢?”文朗有點意外,又有些謹慎,“你說。”

“皇上,”這樣的稱謂讓他臉上有了幾分沉重,我看著他,頓一頓才緩緩開口,“你以前說過好幾次要給愉兒一個四妃的位份,不知道現在還算不算數?”

文朗呆了一下,定睛看我,我以一個溫柔又期待的表情與他對視,我想,如果兩個人有那份心有靈犀,不需要我多說,他便能懂得我的意思,所謂默契。

“自然算數——”

這一句過後,文朗沉默了,我知道他已明白我的心意,也知道他的不易,並不催他,隻靜靜的等,好一會兒,文朗才又看向我:“愉兒,你這樣跑來,就是為了這個麼?”

我輕輕點頭,他眼裡湧起的糾結和心痛讓我也有些難受:“朗哥哥,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何必為難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愉兒,”文朗握了我的手,“哪裡是朕在為難,分明是大家為難了你,你都已經這個樣子了,還叫你不得安寧。你今天來,是誰說了什麼嗎?”

“我娘都進宮來了一趟,還需要誰說什麼呢,大概我已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了,”我輕描淡寫的搖搖頭,“朗哥哥也沒打算瞞我,不是麼?”

見文朗點頭,我扯了下嘴角:“所以,你多日不曾出現,愉兒隻好%e4%ba%b2自登門了。”

“愉兒,”文朗的神情有些黯然,“在這件事上,朕是不是帶給了你許多困擾?”

我看他這樣,當即搖頭:“從未奢望,何來困擾。”

本是寬慰的話,不想文朗卻不見半點釋然,他直視我道:“其實,也並非是什麼奢望。”

我一愣,垂下眼睛,咬了%e5%94%87沒有出聲。

我當然明白文朗的意思,卻在他這樣說之後心裡生了難過,不可否認他是懂我的,但在如此大事上,終是不夠深刻,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平白讓我難受。

“愉兒?”見我沒了反應,文朗輕輕叫我。

我抬起頭,有些負氣:“皇上想立愉兒為後麼?”

文朗意外於我的情緒,含了探究:“你怎麼了?”

“朗哥哥,為什麼要我做皇後——”我吸一口氣,聲音有點顫唞,“是因為要扶持慕家壓製丞相?是為了順應朝臣的意思還是為了給後宮一個交待?”

“自然都不是,”文朗不解,帶了點小心的,“愉兒,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還能怎麼想——”抽回被他握住的手,眼睛裡彌漫了淚水,“如果不是這些,便是因為睿蓉的無力承擔,倪家又虎視眈眈,所以退而求其次麼?”

文朗被我的模樣嚇了一跳,忙抓回我的手:“愉兒,彆哭彆哭,朕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你胡亂想什麼呢,小心身子。”

我知道自己的情緒發泄得沒有道理,甚至有些無理取鬨,隻是我在麵對文朗,麵對立後,麵對自己在拚命將一個正妻的身份推出去的時候,終是難以釋懷。

深吸了幾口氣,我強迫自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恢複了平靜。

“朗哥哥,你是皇上,是天底下最大的主子,普天之下都是你的,宮裡那麼多女子,包括睿蓉,包括愉兒,都是先臣後妾。我從不奢求你隻愛我一個,甚至不奢求你以我為先,但是,不要在你給了另一個女子承諾後,再來給我那個位置。”

我開始淡淡的敘說自己的心情,文朗隻是握著我的手,靜靜的聽。

“你說得對,我用了四年的時間,好不容易從我的悲劇中走出來,我不能放棄,是你給了我活下來的力量,我一路走來,不容易。”

“所以此刻的我隻想陪在你身邊,哪怕隻是看著,也不想對著整個後宮的女子端莊賢良,不想再成為擋在睿蓉前麵的那一個,愛你的人太多了,你又能愛幾個?如果你要我做皇後,那你能放得下她麼?”

“愉兒——”

直到我有些疲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