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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放棄?

我用了四年的時間,還不夠留住你麼?

以後的日子,讓我來愛你,補償你,保護你,

愉兒,你說可好?

我是慕冠愉,我愛了這天底下最最顯赫的兩位皇子,並且為他們所愛。我用儘全力,愛了兩次,也曾墜落懸崖,也曾攔腰折斷,終不曾放棄,隻因為相愛,是何等的美好。

我知道,我要做的,不是端坐在他身旁受天下朝拜,不是躲藏在他身後享榮華安寧,我要做的,是能站在他身邊,攜手同行,不一定舉案齊眉,卻一定心意相通。

做一個能站在帝王身邊的女子,用愛一個帝王的方式去愛他,我用了兩個四年的時間,堅定了這樣一個信念,不管再難再痛,我終究要熬過去,因為我怕一旦我離去,他身邊再也不會有這樣一個女子。

弘元四年二月初二夜,大將軍陳鵬展聯合李兆鬆擁兵兩萬圍困京城,於初三寅時二刻入京,卯時入乾元宮,困弘元帝文朗,意圖逼宮謀反,另立新君。皇後陳氏同時在後宮起事,欲挾帝寵妃逼其就範。

縱帝早有防備,調派援軍已近,未料叛軍仍搶得一步先機,置帝於重重包圍之核心。後因江湖幫派的介入和李兆鬆的臨陣倒戈,五萬援兵於初三巳時進宮勤王之時,危機已解,叛黨悉數被擒下獄,帝無恙。

如此撼天謀反之舉,由發至止不足一晝夜,消息一出,舉朝震撼,天下嘩然,皆道顯赫百年的陳氏一族將就此覆滅。然論罪處置之事,帝卻壓而不發,且一連月餘甚少露麵。朝野議論,陳鵬展高位數十載,黨羽眾多,牽一發而動全身,帝自慎之,百官皆恐受其牽連,一時間無人敢奏,人人自危。

所有的傳言裡麵,沒有文川,沒有大哥,沒有睿蓉,也沒有我。因為這些人是不能出現在這樣的事件裡麵的,至少不能為天下所皆知。

陳鵬展下了獄,卻沒有罪名,皇後遭圈禁,卻沒有被廢,近臣問了幾次,太後催了幾遍,文朗都不為所動,漸漸的,也就沒人再提了,因為靠得近的人們已能看得明白,文朗是在等我,等著我活過來,等著我醒過來。

當然,所有這些,我是不知道的。

極重的內傷外傷,再加上小產,徹底將我的身子擊潰了,沒有當場死去,已經是一個奇跡。大哥和聞訊趕進京的宣伯用他們所能想到的各種辦法幫我續命,隻是續,維持著那一口氣不斷。

七日後,四海堂以其龐大遍及天下的分支將神醫聶禾從人海中挖了出來,顧不得其願不願意,火速送進了京。

二月十六,我醒來了一次,就是文朗拚了命留下我的那一次。

再醒來的時候,已是三月,我永遠不會忘記睜眼的那一刻,滿屋的人喜極而泣,讓我忽然間覺得,有這麼多人在意著,不忍辜負。

我的境況開始一天天有了好轉,儘管依舊沉重,總算是進得湯藥補品,人也有了生氣,精神好的時候,還能與人說上一會兒話。

文朗風雨不改的日日過來瞧我,每每都會待上好一會兒,有時候是在窗邊的榻上看奏折,有時候則就在我床邊,也不管我是睡是醒,總要耽擱上一陣子。

這一日文朗來的時候,我正覺得躺久了身子不大爽快,想要挪個地方起身靠靠。文朗見了,吩咐環佩去攏個火盆放那榻下,自己則小心的將我抱了至那邊,幫我尋了個得力的姿勢,問我:“今日覺得好些麼?”

“嗯,”我點頭,伸手想要去推開窗子,卻被文朗抓住了手不讓,我帶了些不甘,“一連在屋裡頭待了好幾十日,都春天了,還不許瞧瞧麼?”

文朗偏是不許,握著我的手不放:“才好些,你便多忍些日子,好不好?”

一句勸阻被他說得小心謹慎,溫和到近乎商量,我自然能體會他的滿心關懷和帶著後怕的擔憂。看看他抓著我的手,我不忍也無力反對,隻得默默的順從了。

“愉兒,”打發了環佩出去以後,文朗輕輕坐在我身邊,“精神可好麼?”

“還好,”我注意到文朗試探的語氣,猜著他想是有事,“皇上有事要跟臣妾說麼?”

文朗帶些佯怒看我一眼,我則輕輕的笑,直把他弄得沒了脾氣,無奈的搖了搖頭,起身到外間桌上拿了東西來給我看。

其實我在看到那兩份明黃的聖旨的時候,心裡就有了幾分猜測——

這些日子,我早已從兩個丫頭和偶爾進宮來看我的大哥口中,將內外局勢聽了個大概,距離出事已經過了一個多月,再拖下去,恐於朝廷無益。

我接過來,卻不展開,待文朗重新坐下,我將身子靠入他懷中,才道:“這麼正式的旨意,想必不是給愉兒的。”

“朕答應你的事,總是辦了,”文朗的聲音就在耳邊,讓我覺得心裡十分踏實,“你且看看。”

說著,文朗揀了一份聖旨展開,我注意到,這聖旨是尚未用印的,且內文竟是他的%e4%ba%b2筆,列舉了陳鵬展的六條罪狀,除了第一條謀害前太子洋洋半篇之外,後麵的幾條都是結黨營私、貪贓枉法之類的寥寥幾句,最後的結論是削官去爵,罰沒家產,發配西北。

對於陳鵬展最終能留得一命我並不意外,但足以株連九族的謀反大罪在這份旨意中竟然隻字未提,還是讓人覺得詫異。

我尚未問出口,文朗已經輕輕的歎了口氣,頗有些無奈:“陳家上下為官百餘年,於三朝皆有貢獻,很受先帝和先祖皇帝倚重,先祖皇帝甚至下賜了免死符於他家,到如今,且不說其黨羽眾多,單是%e4%ba%b2眷,就早已深入皇家之中,實在是殺之不易。”

儘管我知道大凡高官行事恣意者自然有其的有恃無恐,卻不知還有這樣一層,免死符這種東西,縱觀朝野上下,也不見誰家真的擁有過,想不到他陳家竟有,可見其家族對朝廷的貢獻之巨,地位之深。

謀反之事壓下不提,一定有其中的道理,但若是此等事都能壓下,那麼四年前的舊事重提,其艱難程度可見一斑,儘管文朗不說,但我知道絕非是他一語帶過的那麼簡單,也明白了手中這份聖旨的份量。

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隻是麵對這陳鵬展,這個被我恨到極致的人,終是不能輕易釋懷罷了。

“愉兒——”見我不出聲,文朗帶了些擔憂的喚我。

“這個,”許久,我伸手指著罪狀中的結黨營私一條,“正是朝廷用人的時候,會不會牽涉很多人?”

我這樣問已經表達了充分的理解,文朗自然明白,我沒有回頭看他的表情,但是能感覺他鬆了口氣,道:“並不會深究。”

彎彎嘴角,我沒再說什麼。

文朗見狀將我手中的聖旨接過去,鋪開在小桌上,提了筆,在那旨意的末尾,鄭重了提筆落了兩個字:欽此。

我看著這蓋棺定論的兩個字,連帶想起了那曾經被篡改了的手諭,如果當時文朗在末尾結了這兩個字,有許多事恐就不會發生了。到如今,不知他是不是刻意要當著我的麵來寫這結尾,借此告訴我,他再不會讓這樣的事重演。

這時候我才發現,文朗連玉璽都帶了過來,他將那傳國之物讓我拿在手中,一半是驚訝,一半是因著那玉璽的實在沉重,讓我幾乎抬不起手來,還是文朗握著我的手,將那璽端正的蓋在了聖旨之上,算是正式給陳家落了結局。

看著眼前這一方殷紅印跡逐漸滲乾,我忽然有些感傷,我要的,就是這一頁聖旨麼?

四年,我用了四年的時間,為文川的死尋一個罪魁,為自己逝去的愛人尋一個禍首,從京城到千裡之外,複又回到深宮,隻為了一個交待,終是得償心願,儘管這其間的代價大到不敢回想,卻終究完成了。

眨眨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文朗見狀,忙將那聖旨卷了擱在一邊,低頭哄我:“瞧你,這是做什麼?早知道便不來給你瞧了。”

說著,他作勢要將另一份聖旨拿走,我自是不肯給他,忙用帕子拭了淚,好在文朗也不是真要與我搶,見我不哭了,也就任由我打開來看。

同樣如我所料,是廢後的旨意,與另一份如出一轍,略略寫了皇後的罪行,都是些無關痛癢的,也未提及謀反事,末了是廢後位剝封號,貶為貴人,遷入冷宮。│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看著這份文朗和太後都已落過印的旨意,我一時不明白他的用意,帶了疑惑遞還給他。

“那日後宮裡的事,睿蓉約略說了大概,除了皇後,還有誰牽涉其中,”文朗接過來隨手放在桌上,道,“該賞該罰,以及沒了的那些個的追封撫恤,預備一齊辦了,朕想聽聽你的意思。”

“這麼久了,睿蓉沒跟朗哥哥說麼?”文朗說起這件事,我有點不解,同時心裡一動,問,“現在後宮裡是誰在主事?”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七章 重生(二)

其實我早知道目前是靜妃在管事,隻是想要看看文朗的意思,果然他麵上現了些疲累:“朝廷事多,你又傷得重,無暇多安排,隻是遵了太後的意思,交給靜妃了。”

我看著文朗,眼神交錯間已經明白了他的心意:“那等事,要說牽涉,是一定有一些人在其中的,但是想來前皇後當時並未言明,就算是附和的那些,也大多是趨炎附勢,不見得有誰是著意謀反十惡不赦的,所以並不用急著處置,等些時日還能發揮些作用。”

“哦?”文朗挑眉,“怎麼說?”

“愉兒先大膽猜測一下,這回出了這麼大的事,朝廷上都沒有公開下什麼定論,隻重辦了陳家,黨羽之說隻是提提,並不深查,朗哥哥的意思不就是想要給朝野一個懸而不落的震懾,讓人人皆小心謹慎,恭順自律,這樣,才好在這種關鍵時期平穩過渡,對朝廷,對皇家,都是最好的方式,對麼?”

文朗麵上現了些許讚賞,道:“不錯。”

“那麼,”我見狀接著道,“後宮裡麵,也是一樣的道理。”

“皇後被廢已有了足夠的威懾,該貶該罰的自不必說,此時定是忙不迭在為自己尋退路,朗哥哥以前說過,有些人,不求他能倒戈相向,至少可以免成憂患,若是用得好,也許還會有額外收獲。”

“至於那些該晉賞或撫恤的,若是現在要辦,愉兒無力操持,隻能交給太後或者靜妃,若是那樣,還不如留著,待新後冊立再行封賞,讓眾人念新皇後的好,”我頓一頓,又道,“立後之事,朗哥哥想必不會拖太久吧。”

文朗點頭不語,愣愣的看了我一會兒:“愉兒——”

我仰頭等著他的下文,他卻看著我的眼睛,有些動情:“聽你說這些,才讓朕相信,你是真的回來了。”

我也看他,帶了淺淺的笑:“愉兒從不曾離開過。”

他輕輕的擁我入懷,深吸了好幾口氣,才道:“愉兒,你都不知道,這段日子有多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