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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兒,來——”

我看著那隻手,我知道,這可能代表著一個未來,一處巨變,一場浩劫,我想,我需要給它添加一個額外的可能。

再一次回過頭看文朗,我並沒有多少時間在眼神裡加入什麼訊息,我隻是想看看他,無論他懂或不懂。

“愉兒!”

在我挪開眼睛的那一刹那,文朗叫我,我幾不可覺的頓了一下,沒有理會。

再看他,依舊是濃烈又期待的等著我走過去,我做了一個決定,似乎有些動搖的同樣伸出了手,腳下卻沒有動,他注意到我的猶豫,朝我走了過來。

他拉到我的手的時候,我順勢與他換了一個方向,站到了他和陳李兩位將軍之間。

離得近了,愈發覺得貪戀,我仰起臉看他,看他的眼睛,我終於可以看清一些,那眼睛,任憑眼神再深情,終是陌生的。

也許是我飽含渴望的淚眼觸動了他,也許是不想被我看得這麼仔細,也許是他太需要我手裡四海堂的印信了,他猶豫了一下,終是將我擁入了懷中。

眾目睽睽,我以皇妃的身份被彆的男子擁入懷中,許毀了我一輩子的名節,但此時,這卻是我最需要的。

有那麼一刹那,我越過他的肩膀看到他背後的文朗,文朗沒有動,隻是直直的看著我們,隻那麼短的瞬間,我卻依然看清了他的眼神,那裡麵沒有憤怒怨恨,隻有深深的哀傷。

將手環繞在他背後,我慢慢的掏出了袖口裡的紫衣。

是的,我當然帶著它,在把青衫給睿蓉的時候,我便把紫衣抽出來隱在寬大的衣袖裡麵,本來是為皇後或陳將軍預備的,不想卻留給了他。

為了防止身前這武功奇高的男人有所防備,我不能高舉猛落,隻是緩緩的抬起手,用儘全力,將紫衣狠烈刺入他的背心,對準了心房的位置。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五章 飛蛾(三)

其實他還是覺察了,在最後一刻想要推開我,用了極大的內力在我身上,幾乎就要讓我功虧一簣,但我既是拚了命,又怎麼能放棄!任憑那翻湧的氣血迅速吞噬著我的生命,終是不肯放鬆半分。

一切不過刹那驚悚,如同一個熱烈的擁抱,那幸福的微笑還僵在臉上,便笑中帶淚的要了我們的命。

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包括最先也是唯一看到過程的文朗。

直到他緩緩的滑落了身子,才發現我將紫衣刺得那麼深,完全拔不出來。我知道自己一定是受了內傷,氣都不敢深喘,隻好放了手,任他倒下去。

也直到他倒下去,身後的人才有了反應,好幾個人慌亂的奔上前來,有的驚呼,有的拔出刀劍,作勢便要動手。

李兆鬆和文朗都朝我過來,我連頭都沒有抬,也不管有沒有危險,眼睛直直的看著尚未死去卻明顯沒有生望了的他,不閃不躲的淡淡開口:“你不是文川。”

“你說什麼?”李兆鬆止住了動作,不敢置信的問我。

“李將軍,”開口的是慢了兩步趕到的文朗,“他不是二哥。”

李兆鬆呆在當場,看看那人,又看我和文朗,依舊一幅懷疑模樣。

我這時看到一直站在邊緣的喬靜雲並沒有湊過來,而是把致凡的眼睛捂住了,不讓那小小的孩子看到這血腥混亂的一幕。

“王妃,”強壓著%e8%83%b8口越來越劇烈的絞痛,我按著她的位份朗聲叫她,“你早知道他不是,對不對?”

喬靜雲看我,什麼都不說,隻是緊緊摟著致凡,眼睛卻看向陳將軍。

“你以為不讓他看,他就能置身事外麼?”我無聲的笑了一下,“致凡四歲了,也許他不懂,但是他會記得,有朝一日,他問起你的時候,你要怎樣以一個母%e4%ba%b2的身份去回答?”

其實此時已經完全不需要喬靜雲說什麼,她立在原地沒有衝過來的行為和表情已經出賣了她,看李兆鬆的樣子已然信了大半,麵上開始有了懊惱慌亂。

我感覺自己有點站不住了,轉過身,想要休息一下,正此時,喬靜雲卻突然開了口。

“是!他不是他!”她的聲音淒涼又絕望,卻還硬要表現出一些得意,“我從一開始便知道,比你發現的早得多,畢竟,我才是他的妻子。”

儘管我早就確認,但當這樣一個佐證到來的時候,心依然是狠狠的痛了一下,已經虛弱到笑不出來的我,輕輕歎一口氣:“是,你是他的妻子,我都要叫你一聲王妃,也許你會說一切迫不得已,可是那又如何,終究是你背叛了他,背叛了皇家,不是我。”

喬靜雲慘白的臉色已經再也吸引不了我的眼神,我強撐著,再看李兆鬆:“李將軍,他的確扮得很像,定是籌備數年之久,真相已知,你要懸崖勒馬。”

我知道此時的李兆鬆,對自己鑄下如此謀反大錯一定懊惱之極,為防他騎虎難下,必須為他找一個台階,文朗立時便明白了我的意圖,也看向他。

李兆鬆見狀撲通一聲跪在文朗麵前,幾乎流下淚來:“皇上!罪臣糊塗啊!請皇上降罪!”

還有兩名將領跟著一同跪了下來,文朗伸手要扶起李兆鬆,他卻不肯起來,文朗肅然道:“行了,此事容後再議,收拾殘局吧。”

李兆鬆當即應聲,才要起身,卻忽然聽見院子裡麵喧鬨了起來。

他當即站起身擋在文朗身前,指使另一個人出去查看,那人還沒走到門口,門便被撞開,一眼望去,院子裡的兵將混戰成一團,中間還夾雜著四海堂的人,我尚未反應過來,就見已經有一個人飛快的躥了進來,竟然是大哥。

緊跟著進來的,是二哥和石睿堯,援兵到了。

形勢瞬間徹底反轉,局麵很快得到了抑製,除了女流孩童,一乾叛黨都被圍了起來,許多刀劍全都指著他們,確保再無禍患。

得了旨意,李兆鬆得以和大哥二哥他們到外頭去善後,很快院子裡麵的打鬥便平息了。

我心裡緊繃著的弦終於鬆下來,此時身體開始一陣陣的不聽使喚,無論方才做了多麼驚天動地的事,此時的我,已經如一個旁觀者一般被隔絕在一群人的忙碌之外,沒人注意到我的異樣,這種扭轉乾坤的時候,文朗和大哥二哥他們俱都有太多事要辦,更是全然顧及不到我。

約略看看周圍,我想著去一邊尋個椅子坐坐,也好緩一口氣。不想才一轉身,便支撐不住了,一個踉蹌險些摔倒,%e8%83%b8口極端憋悶,喉頭一陣陣發甜,卻嘔不出來,心知不好。

“姐姐!”睿蓉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一把扶住我,“你怎麼了?”

我尋到支撐,喘一口氣,下意識的去看文朗,不想卻剛好與他四目相對,文朗見我如此,當即變了臉色,匆匆打發了一個進來回話的內監,大步朝我走過來。

看著他,我心裡再難受,依舊歡喜,因為他表達了分明的關切和焦急,儘管我與睿蓉站在一處,但我看得出來,此刻他就隻看著我。

然而世間的事往往源於因果,我拚掉了半條命殺掉一個關鍵人物,本以為力挽了頹勢,不想卻因為自己的受傷而讓局麵再起波瀾——

文朗在這一刻急於想知道我的狀況,我又在這一刻過於關注文朗對我的態度,我們全都忽略了一個極危險的人,一個完全不該被眾人忽略的人——

一直沒有什麼言語和動作的陳將軍。

如果我能收斂自己在眼神中表達的渴望,甚至略微掩飾一點自己的痛楚,文朗也不會著急到選了離我最近的路線,從那幾個被包圍的叛黨將領之間穿行而過。↓思↓兔↓在↓線↓閱↓讀↓

實際上,出事的時候文朗已經穿過包圍圈了,離我不過幾步之遙,當我看到陳將軍忽然起勢從一個兵士那劈手奪下一把刀,朝文朗衝過來的時候,文朗毫無防備,離他最近的又隻有我和睿蓉,我滿溢的情懷瞬間魂飛魄散。

陳將軍一生征戰,手上功夫自是高強,那幾個押守的兵士根本攔不住他,其他人又都離得遠,沒有人料到他會在大勢儘失的情況下奮起發難。

睿蓉抓住我胳膊的手瞬間收緊,這一刹,我腦中閃過所有最壞的念頭,我想要喊叫,想要衝過去,卻一動都動不了。

就在絕望的時候,最意想不到的景象發生了,一個最不可能阻止陳將軍的人突然橫裡出現。

“皇上小心!”皇後飛快的斜插過來,一把推開了文朗!

“爹!”皇後攔在文朗麵前,對著陳將軍嘶喊,“事到如今,你收手吧!”

“滾開!”

陳將軍見一招不成,許多人又迅速靠近,滿麵惱怒,也不管皇後是不是擋著,揮刀就砍!

不知是出於本性善良,還是不願意成全皇後,文朗並未由得皇後血濺當場,而是一把將她撥至一邊,自己揮起一掌格過這招,但他手上畢竟沒有兵刃,麵對陳將軍的刀,應對起來總是吃力。

有了這一會兒,已經給了我足夠的時間,我拚命提一口氣,從睿蓉手裡奪過她一直拿著的青衫,揮劍就朝陳將軍刺過去。

我的功夫本就不算好,傷又重,幾乎連一招都擋不過去。當然,也不需要我多動手,我隻是想幫文朗拖延一會兒時間,在場有足夠多的高手過來救駕。

救是自然救得下,陳將軍隻有一個人,大哥二哥一齊攻過去,文朗自然立時就安全,與睿蓉一起被石睿堯擋在身後,我則被中間纏鬥的三個人隔在了另一側。

大哥二哥的功夫好,陳將軍怎麼看都必敗無疑,不過是垂死掙紮罷了。

果然,很快他便敗勢儘露,險象環生,身上被劍刺了好幾道傷,越來越無力阻擋,我看著看著,忽然喊道:“不能讓他死!”

說罷我去看文朗,隔著人影晃動,我和文朗依舊能看得清彼此,陳將軍不能這麼輕易的死掉,他還沒有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價,給天下一個交待,我想,文朗一定懂。

“爹!你放棄吧!非要送了命才甘心麼!”皇後向陳將軍哭道,隨後又跪在文朗身邊哀求,“皇上,千錯萬錯,求你留我爹一命吧!”

“抓活的。”文朗自然是不理皇後說什麼,但他明白我,很快開口吩咐。

聞言,二哥一計殺招立時收勢,隻是用劍指著已經遍體鱗傷的陳將軍,給了他一個半跪地喘熄的機會,大哥見已無威脅,收手退到一邊。

陳將軍看了看皇後,又看文朗,以及周圍的人,儘管眉目依舊不忿,終是沒有再站起來,而是雙膝跪地,放下了手裡的刀。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束手就擒的時候,不想他卻突然重新抓起了地上的刀,猛的躥起身子!

吃過方才的虧,許多侍衛立刻擋在文朗身前,可是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陳將軍此時的目標並不是文朗,而是他身後的我。

他極快的後撤,朝我襲來,我眼看著沒有任何防守之力,一下子被他抓在手裡,他旋身挾住我的頭頸,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