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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我們,我很想說點什麼,但是麵對文朗,我有再多話,終是無言。

人說離彆之後思念來得迅猛,殊不知重逢才更刻骨。

許久,我終於克製了自己的情緒,低聲開口:“皇上帶了這麼多人來,是來抓我麼?”

文朗一言不發,忽然一把拉過我,把我擁入懷中。

我窩在他懷裡,他的擁抱,微微顫動的身體、氣息心跳,那麼熟悉,那麼期待,有一瞬間的暈眩和無數哽咽。

於是在我把臉埋在他%e8%83%b8`前,回應了他同樣熱烈的擁抱。

院子裡重又有了動靜,文朗放開我,由得我躲在他身後收拾自己的失態。探出頭看,是二哥安排好了外麵的事,複又進來,很快石睿堯也回來了。

大哥看看在場的人,走到文朗麵前:“皇上裡麵請。”

文朗聞言邁步而進,忽又停下,對石睿堯和二哥說:“你們候在這。”

他二人自然稱是,我跟在大哥和文朗身後,回身關門的時候,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石睿堯,之前我的不告而彆的確是不得已,好在他並沒有介懷,隻輕輕點頭示意。

此時最困惑和矛盾的要屬二哥了,他見我們這個樣子,終是忍不住,看看已經進去的文朗,又看我:“愉兒,你什麼時候出宮的?怎麼會在這?你跟大哥這是——”

說到此,他忽然停住,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有些變了色。

我知道在場的幾個人裡,隻有二哥對我的事一無所知,文朗再信任他,對於我的生死畢竟隻是猜測。

關好門轉過身的時候,看到大哥與文朗麵對麵站著,讓我有些遲疑該站在哪一邊,隻得堪堪停在原地。

文朗看著大哥,緩緩念出一句:“四海堂堂主,慕冠雲。”

大哥一句被道出身份,也不掩飾,穩穩點頭:“是。”

文朗微微一笑:“要見你一麵還真不容易。”

“原來是皇上在找我,”大哥對文朗的態度比我想象得好上許多,絲毫沒有失禮,“不知皇上所為何事?”

“想問你愉兒的下落,”文朗朝我看過來的時候,眼神格外溫柔,招了手要我過去,看我走近才又看回大哥,“以及,四海堂的立場。”

“皇上怎麼確定我一定知道愉兒的下落?”大哥的問題很簡單。

文朗有些自嘲的彎了下嘴角:“你之前幾次進宮如履平地,能看得出你對這個妹妹的重視,愉兒出事這麼久,你卻沒有出現過,還不值得懷疑麼?”

“可是,萬一愉兒沒有跟我在一起,”麵對文朗的睿智,大哥並未表現出明顯情緒,“皇上就不怕我的立場會改變麼?”

大哥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但文朗明白他所指:“也許你會,但四海堂不會。”

“哦?”

“四海堂有幾萬人吧,”文朗笑笑,平靜敘述,“這麼大一股勢力,你以為朝廷真的可以不理會?再低調,畢竟也是隱患,早晚會被提上議程。於君者,你們是子民,於擁兵者,卻隻是工具,這在當年早有先例。所以,能給你們平安保障的,絕不會是陳家,這一點,想必你們很清楚。”

“那麼——”大哥追問,“皇上能給麼?”

我緊張的看著文朗,希望他能同我一樣願意做這個交易,文朗卻並未開口。

大哥也不追問,隻是道:“愉兒已經替皇上開過了條件,還算劃算,皇上可願聽聽看?”

“無論是什麼條件,都不作數,”不料文朗卻毫不猶豫的搖頭拒絕,看都不看我,“不管是朝廷事還是江湖事,朕都不想牽涉到她。”

“皇上——”聞言我有些著急。

“愉兒。”文朗看我,溫和又堅定的阻止我要說的話。

見狀,大哥愣了一瞬,再開口時,語氣從有禮試探變為鄭重提問:“對於陳家的四方兵力,皇上怎麼看?”

文朗似乎與大哥達成了某些並未言明的協議,隨即笑了,轉身吩咐我:“去叫他們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三章 拆解(一)

當我出門端了茶重新回到屋裡的時候,文朗他們四人已經在討論應對之策。

“看來現狀比我們已知的嚴峻得多,將軍在軍中極有威信,嫡係眾多,若要起事,能調動的至少有十數萬之多,況且照目前看,似乎籌劃已久,很快就要成事。京城守軍不足萬人,雖然皇上擁有邊陲三省兵力,但調動進京需要月餘,遠水不解近火,對邊防也極為不利,難保沒有外敵趁機入侵。”

二哥分析著眼前局勢,石睿堯句句點頭稱是,讓我聽著不由揪起心。

文朗沉思一下,道:“朕在河北可調兵兩萬,照你們看,能抵擋多少時日?”

石睿堯答:“若是陳將軍全力攻城,最多十日,京城不保。”

文朗聞言鎖緊了眉頭,滿麵凝重。

這時一直沒有開口的大哥突然道:“十日便夠了。”

眾人都看向他,文朗問:“怎麼說?”

“今日既然得與皇上一同議事,冠雲便大膽提一步險棋,”在得到文朗的點頭許可後,大哥繼續道,“敵我兵力懸殊,硬碰硬恐難取勝,況且每每戰爭,百姓遭殃,又是自己的國民在廝殺流血,想必也不是皇上所樂見。”

文朗歎一口氣,沉重點頭:“是。”

“那麼,擋不如拆。”

大哥拋出一個觀點,見眾人不解,又解釋:“我對用兵之法並不了解,但是在江湖武功中,有見招拆招之說,再高一層,則是招未出,先阻其力,讓他出擊綿軟,甚至無招可出,方乃製敵之上策。”

“你是說,”文朗若有所悟道,“我們不去正麵抵抗,而是拆掉陳將軍的武器臂膀,從他手下領兵之人下手?”

大哥微微一笑:“與皇上議事果然輕鬆。”

“臣覺得此法可行,”二哥此時道,“將軍嫡係再多,畢竟是謀反大事,想來也不會人人都願舍了名節性命去附和,若我們能以皇上的%e4%ba%b2諭去遊說,曉以情,動以理,誘以將來,各個擊破,或可瓦解。”

“但是,”二哥又有些遲疑,“此舉需要人手時日,我們能來得及麼?”

“時間上很難了,”大哥搖頭,“所以,既是險招,便需要有所取舍。”

“取舍?”文朗挑眉。

大哥點頭,環視了一下眾人:“咱們的目的是化解,並非要消滅誰,那麼隻要讓陳家起事不成,拖過時日,待援軍到京便可。”

見文朗點頭,大哥說出他的想法:“咱們派出人手,困良將,碎頑石。”┇思┇兔┇在┇線┇閱┇讀┇

我聽了一時沒能理解,不過看樣子其他人都明白,麵上皆動容,幾人沉默一會兒,石睿堯一擊掌,最先有了反應:“皇上,非常時期,不必拘於小節,本來臣還怕招攬不成反會泄露消息,適得其反,若能痛下決心,此法甚好!”

文朗沒有出聲,看向二哥,二哥穩穩點了頭:“以數人之失拖住數萬兵力,若能不起戰事,不見兵戎,於黎民朝廷都有利。隻是如何實施,還要細細籌劃,雖說是擒賊擒王,畢竟將軍麾下將領大多身經百戰,要抓要除,都不容易。”

我這才明白,原來大哥是在勸文朗把陳家旗下將領不願助紂為虐的招攬過來,猶豫不定的也不浪費口%e8%88%8c,實施抓捕圍困,至於那些堅定造反的,則毫不猶豫的除掉,以此斷其臂膀,削其實力。

大哥此時又道:“咱們可以待他們各路人馬再走近一些,也能省去不少路途奔波,接掌一座兵營需要多少兵力,我們可以兵分多少路,這個就要看皇上手中的可用之人有多少,因為人一旦派出去,基本便是收不回來的。”

大哥頓了一頓:“至於偷襲奪權之事,交給四海堂。”

我能感到大哥說這句話時候的艱難,畢竟他一向不願以江湖人的身份插手朝廷事,這回參與得如此徹底,以後是否能完全%e8%84%b1身都有不確定性,如果有其他辦法,相信大哥一定不會這麼做。

二哥沉%e5%90%9f了下:“奪權接管之事此前並無先例,依我看,如果偷襲順利,河北的兩萬兵力最多可以拖住八萬官兵,短期能招攬反水的不會超過三成,西南那邊同時出發的話,先頭人馬最快可在二十日後到京,這之間還有十日的空檔,若是陳家其餘的幾萬人進京,對於京城守軍來說,也是不小的壓力。”

大哥道:“這已經是眼前最好的結果了,能兵不血刃自然最好,萬一漏掉的幾萬人到京,終是免不了一場惡戰。十日內,我會儘可能調派人手進京,也能有數千人的樣子,總能抵擋一陣子。”

“就這麼辦吧,”文朗此時開口下了結論,叫人吃了一驚,“不光河北的兩萬人,把京城守軍也都派出去,儘可能多的把戰線往外推,京城及附近的百姓太多,一旦衝突,想必生靈塗炭。”

“那怎麼行?”二哥一聽急了,“皇上,京城不能沒人!一旦陳家發覺我們的意圖,豈不是把皇城置於危險之中!”

“既然是險招,唱一出空城又如何,”文朗不以為然,“可用之人本就不多,不能再分散,一切以外圍穩妥為先,就算朕落在他們手裡,也不妨事,左右不過是僵持些日子,若是被他們擁兵進城,才是大凶。”

二哥和石睿堯還要說什麼,被文朗阻了:“先彆說這些了,你們現在火速去聯絡人手,叫他們立刻秘密到這邊來,咱們連夜商議細節。”

這一議便到了天亮,為著避嫌,我沒有繼續留在屋裡侍候,遠遠站在廊邊,看著陸續有人來有人走,無論是朝廷官員還是四海堂弟子,俱是凝重匆匆,給人無限緊張,直到我看見二哥和石睿堯也都離開了,這才又進去,屋裡隻剩下文朗和大哥,似乎正說起我。

文朗見我進來,對我說:“愉兒,叫你大哥安排你出京,京城終是危險。”

我看都不看大哥,隻是對著文朗搖頭:“既然宮裡沒有給我辦後事,我就要回去。”

“愉兒!”文朗緊緊縮了眉頭,“不要任性。”

“皇上誤了早朝了,”我看看外麵的天色,故意不理文朗的拒絕,“這個時候,皇上帶一群侍衛出宮整夜,想是宮裡人人都知道了,總要有個很好的借口不是麼?不然豈不白白讓陳家起了疑心。”

而已經生死不明近兩個月的我,就是最好的借口。

我沒有說,文朗一定明白,他沉著臉不出聲,我這時才看向大哥,希望他能明白我的心意。

大哥起初並沒什麼表情,隻是平靜走過來,歎了口氣,才緩緩笑了,寵溺無奈。

我知道我是在給大哥和文朗出難題,但是我必須這麼做,覺得隻有%e4%ba%b2自站在漩渦中心,才會覺得安心。

“皇上,雖說咱們的計劃已經算是完備,但為防百密一疏,陳家狗急跳牆,我會儘可能多的調人進京,俱是可以一敵多的高手,埋伏在京城內,一旦有事,隨時可以進宮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