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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合圍(二)

早前好幾日,我以為我已想得很清楚,一切都能看得開,我可以以一個異常平靜的心態麵對這一切,無論是誰來揭發我,誰想來要我的命,都能坦然以對,讓敵人縱使成功也少一些喜悅,我已經沒什麼可失去,最後最後,也就是一條命。

然而我終究是想錯了,我以為對手隻是想要我的命,隻是想把我從文朗身邊除去,是我想得太淺,單單後宮爭鬥哪至於擺一個如此大的局,要知道局麵越大,拖得越久,風險就越大,暴露的可能就越大,他們肯冒這樣大的險,自然是要有足以匹敵的收益來回報。

一個慕冠愉值不起這些,要被清離文朗身邊的,還有他的心腹重臣慕冠群,和整個慕家。

到時候,文朗失去的也就不止一個我,一個二哥,慕家倒下之後連帶的動蕩,那些年輕官員將領會如何反應,神通廣大的大哥會如何反應,都將是一個極不可測的未來。

這一切,太後不見得不明白,她隻是需要選擇一個損失最小的方式來解決。

我的呆滯不語已經給了太後答案,她變了臉色,緊緊抿了%e5%94%87。

一邊的皇後同樣變了臉色,倒是讓我相信她的不知情。

太後早知道我與人相見的事,早有我死罪的證據,今日卻要皇後做主來審,這對皇後來說,絕對是個警示,給她的得意潑上一盆冷水。

“竟有此事!”儘管遭到震懾,皇後還是舍不得放過這個足以滅掉整個慕家的機會,“母後,單這一樁便是重罪,咱們可千萬不可姑息啊!”

“自是不會姑息,”太後看了皇後一眼,卻也沒急著下結論,轉而看向在場眾人,“你們怎麼說?”

在場的幾個哪敢說什麼,自始至終太後隻給了皇後說話的機會,見狀俱是稱請太後皇後做主,隻除了睿蓉低頭不語。

“你們倒是難得齊心,”環視一圈,太後的目光最後落在皇後身上,“那皇後的意思呢?”

“兒臣不敢造次,”皇後意識到太後有自己的主意,恢複平日裡的端莊穩重,謹慎有禮,“自然是母後定奪。”

太後淡淡笑了:“不妨,你說說看。”

皇後看看我,終是忍不住:“兒臣平日裡見昭儀也是恭順知禮,不曾想竟犯下如此大罪,實在是知人知麵不知心,想來眾姐妹也是心痛,不敢說什麼。兒臣作為皇後,身負重責,管束後宮不力,愧對祖宗。”

“但無論如何,事已發生,”虛言之後,皇後很快話鋒一轉,“涉及官員串通,自當稟明皇上定奪。至於後宮裡頭,不管是私會還是行刺,隨意哪一樁都是死罪,毫無可恕。”

太後沒出聲,皇後正要再說什麼,忽然第一次有旁的人開口:“不知會不會有其他同謀,是否要繼續追查?”

說話的是怡貴嬪,倒不意外,她本就是最可能開口幫腔的人,太後聽了一挑眉:“哦?”

“兒臣覺得此時還是穩定人心為重,殺一儆百為好,若是牽連得多了,恐有旁的麻煩。”

皇後掃了一眼怡貴嬪,鄭重向太後建議,她暗指的自然是喬靜雲,知道太後是想護短的,但不知為何,我覺得怡貴嬪與皇後並非同指,她似乎是真的想牽扯彆的人出來。

心裡一動,怡貴嬪對文朗用情至深,最想除掉誰,太明顯不過。

皇後看了看其他人,欣然補了一句:“縱然太後仁慈,後宮裡出了這等事,也該痛下決心了。”

怕被牽連的,平日與皇後再不睦,這個時候也不會反對,靜妃幾個自然附和。

“即使是後宮,有太後和皇後做主,但昭儀畢竟是從二品高位,總要問過皇上的意思。”

開口的是睿蓉,我心裡感激,卻又擔心她此舉非但救不了我,還要把自己推出來。

睿蓉想必也知道大勢已去,不過是孤注一擲,不管不顧:“臣妾聽說,皇上臨走前,的確是說要封了景和宮,等他回宮再發落的。”

皇後眼神淩厲,沉聲道:“證據確鑿,還妄想皇上回來袒護?瑾妃糊塗了麼!”

我心知不好,這是給怡貴嬪現出話柄呢,果然聽怡貴嬪跟著開口:“要臣妾說,瑾妃不是糊塗,而是聰明,左右袒護也不是一回兩回了,瑾妃自然是有把握。再說——”

她故意把眼神在我與睿蓉之間流轉一下:“幫人還是幫己,還說不準呢!”

睿蓉一下子站起來,怒道:“太後皇後都還沒來猜測,有你什麼事!”

怡貴嬪的話的確說得露骨,睿蓉在位份上又高出她兩級,便是被當眾斥責了,也沒人能替她說什麼。

皇後心裡想必一樣惱火,一來睿蓉橫插一杠,二來也惱怡貴嬪的不知分寸,若是將火引到睿蓉身上,兩個文朗最看重的妃嬪同時出事,太後再大,不等文朗回來也是不行的,怡貴嬪不見得不明白這些,隻是女人遇到感情事,難免短視。

場麵冷了一下,皇後帶了笑,軟言中帶了威脅,相勸睿蓉:“本宮知道你一向與昭儀交好,但在這等大事麵前,還是要是非分明的好,免得落下什麼無謂嫌疑。瑾妃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長公主著想啊。”

話及頌芫,睿蓉明顯觸動了下,我知道不能再沉默,這樣的局麵不是睿蓉能控製的,當即動了身子轉向太後,恭敬跪了:“一切罪名,臣妾都認了。”

我成功的接管了眾人的目光,也算是我最後能幫睿蓉做的。

坦然看著太後,我沒有恐懼也沒有哀求,太後皺著眉與我對視,終於緩緩道:“那便落筆吧。”

皇後早有準備,命人拿了一份擬好的罪狀鋪在我麵前要我畫押,既是已寫好的,就沒有我置啄的餘地,所以我甚至沒有仔細看裡麵到底寫了什麼。

我與大哥相見的事,文朗是知道的,更知道我到底有沒有刺殺他,但我還是認下這些罪名,因為我知道這口供最終是會呈在文朗麵前,但願他看了以後能夠體諒我的不得已,不要與大哥二哥他們為難,也能夠了解到底是誰害了我。

提起筆,我認真在末尾署下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我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要哭,哭泣並不會改變結果,何苦讓%e4%ba%b2者痛仇者快。

皇後接過罪狀,十分滿意,捧著送給太後:“母後——”

“哀家不看了,”太後擺擺手,站起身來,眼見蓋棺定論,皇後正兀自得意,不想太後卻忽然補了一句,“修書一封,連帶這口供,加急給皇上送去禦批。”

包括我在內,所有人都呆住,在這最後的時刻,太後竟然放棄了她手中大權,選擇送去問文朗的意思,要知道這樣就幾乎是在放我生路了,以太後對文朗的了解,她自然知道文朗有多看重我,給文朗最後定奪極可能動不得我絲毫。

皇後最先反應過來,不敢置信的衝口而出:“母後!這——”

太後卻不理她,隻是看著院子外麵的一群下人:“把這兒的份例減一減,景和宮繼續封宮,皇上的旨意回來了,拿給哀家瞧。”

說罷,便不管不顧的走了。

皇後的麵色極其難看,狠狠瞪了我一眼,卻也無計可施,又是一個封宮的旨意,她總不能公開違背,隻得恨恨領眾人離開。

其實太後這麼做,莫說皇後,就連我都不能理解。

睿蓉走在最後一個,回頭看我,我很想與她說點什麼,一時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隻是趕忙湊過去拉了她的手:“睿蓉,如果我有什麼事,答應我一定幫我把兩個丫頭保下來!”

睿蓉看著我,用力扯一抹笑:“既是送到皇上那,姐姐哪會有什麼事,放心吧。”

我還要再說什麼,睿蓉卻抽回手,轉身走了。

桃雲跪在門口,垂著頭,我看看她,並沒有問她什麼的打算,而是一個人在殿內坐下來,隻覺得累,手上的傷也是隱隱作痛。

外頭很快安靜下來,景和宮的下人全都被撤走了,我再抬頭朝外看的時候,桃雲也不見了,倒是環佩環鈴兩個站在門口,無聲望我。

憤怒過後,想必她們也不知道該與我說些什麼,寬慰還是詛咒,在這個時候都蒼白無力,到最後,終是無言。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我給了她倆溫暖的笑,招手示意她們過來,問出疑問:“你們怎麼能留下來的?”

“是瑾妃娘娘幫著說了話。”

環佩輕輕的一語帶過,我知道絕不會如此輕易,近看發現兩人的衣衫都有些皺亂,方才定是有一番撕扯。

事情有了轉機,她們麵上卻無半分喜悅,我可以了解她們的心情,作為我身邊最%e4%ba%b2近的人,桃雲早已經被看作一家人,彼此相處的時間比我與她們在一起的時候更多,貿然麵對背叛,震驚惱怒之後,是深深的難過和迷茫,以及對於人性的懷疑,我經了那麼多尚不能釋懷,何況她們。

站起身,我走到正殿門口向外望,空蕩蕩的景和宮一片寂靜,冬日午後的陽光不算刺眼,依舊明晃晃的讓人覺得溫暖。隻剩下我與兩個丫頭,一如未入宮的時光,時間跨過了三年,詭異的重新回到了原點。

“怎麼?”我打起精神,心情忽的好起來,回頭招呼兩個丫頭,“死到臨頭的時候過去了,你們反倒不開心起來?”

“若是皇上一去三五個月,豈不是求都求不來的閒暇?”我幾步邁入院中,原地轉了一個圈,“兩位美人,又隻剩下我們三個了,你們不會已經忘記了要怎麼過日子了吧?”

環佩拉著有些惶然的環鈴出來,站在我麵前:“小姐,我們永遠在你身邊的。”

我大方的點頭:“隻有我們三個了,再也不必擔心誰來陷害,誰來背叛,不是很好麼?”

環佩終於輕輕的笑了:“小姐說得是。”

事情鬨到文朗麵前,也許在旁人眼裡我是得救了,但皇後黨羽的殺機濃重想來不會輕易放棄,而文朗對那些我瞞了許久的經過又會有怎樣的反應,同樣有著太多變數,我心中,終是惴惴。

這種不安持續了五日,有了結果。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九章 痛彆(一)

“大少爺說他不在京城的時候,奴婢出宮辦事遇到難處可以拿這個給咱們家產業的掌櫃看,自能獲得方便。”

皇後帶著人來的時候,環佩正在給我看一枚大哥給她的信物,金幣中間鑲了一小塊玉,普通的金,普通的玉,看起來並不名貴,隻是有一些特彆的紋飾。

我不太明白:“既是自家產業,要什麼信物,報上名號不就成了?”

“奴婢也沒真的使過,”環佩搖搖頭也是不解,“一來並沒什麼大的難處,有什麼事,找遠伯便能給辦妥,二來近年也很少出宮了。也就是小姐說起來大少爺的神秘,奴婢才想起來這個。”

我還想問什麼,卻已看見了皇後一行人氣勢洶洶的闖進了屋:“皇上手諭,瑜昭儀聽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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