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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衝了進去,我知道這次又是我害了環佩,無論如何,我要救她出來。

侍衛們終究是不敢與我為難,紛紛讓了開,直到我到了環佩身邊,那抓住環佩的兩個侍衛卻怎麼都不肯鬆手,隻是一味的躲避:“娘娘!娘娘!”

“放開她!”

我知道這是救環佩唯一的機會,小喜是什麼罪名我清楚,環佩一旦作為同黨被他們抓走,絕不會再給我一次衝進暴室救人的機會。當即也不與他們廢話,作勢就要動手搶人。

這時終於有了文朗的聲音:“都住手!”

侍衛們連忙跪了滿地,我趁機將環佩拉出人群,文朗不發話,也沒人敢攔我。

“怎麼回事,誰派你們來的!”文朗的聲音極不悅,厲聲責問那領頭的侍衛。

那侍衛還未答,便有聲音自門口那邊傳來:“哀家派的,如何!”

文朗一見是太後,十分意外,也不好再說什麼,隻是連忙向前幾步:“母後,你這是?”

太後看了看文朗,盯著他道:“這宮裡有了刺客,豈能兒戲!哀家今日便壞了這個規矩,皇上不答應麼?”

文朗垂了頭:“不敢。”

說著他走到我身前,有意無意的將我擋在後麵。

我不知道文朗這個妥協裡麵是不是有我的原因,總之太後儘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卻沒來找我的麻煩,隻是朝著被抓住了雙臂的小喜罵道:“作死的奴才!押下去!”

我這個時候突然發現太後身後還站著皇後和喬靜雲,皇後跟著一起來並沒什麼新鮮,可是喬靜雲怎麼會在,她不是被軟禁的麼?

她的出現,讓我立時有了幾分不好的預感。

果然,小喜還沒被押走,喬靜雲就忽然大聲開口:“到處尋不見,原來還是躲在這後宮裡!小喜,我平日裡待你不薄,你為何要這樣做,怎麼對得起王爺和小郡王!”

小喜抬頭看看她,沒有答。

皇後冷笑一聲:“王妃稍安勿躁,這種事,一個內監能有什麼企圖,不外是主子的指使罷了,太後和皇上都不糊塗,不必急著撇清。”

“你!”喬靜雲被堵了一句,臉色變得煞白,一句都說不上來。

她們二人如此劍拔弩張倒讓我很意外,平日裡並無來往的二人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針鋒相對起來,做戲還是另有隱情不得而知。

文朗緊繃著身子護在我身前,讓我多少有些歉疚,無論如何,他是真心想保護我,我卻那樣指責他。

文朗無暇顧及皇後與喬靜雲的互指,看都不看,太後更如沒聽見一般,沉著臉不說話,皇後二人見誰都沒占了上風,也不敢再造次。

我看著小喜被侍衛押了走,目光看過去的時候正對上他同樣在看我的眼睛,儘管是夜裡,院子裡四散的燈火並不明亮,卻依然能看到那眼睛裡麵充滿了的糾結和痛苦,並不久,幾乎如幻覺般很快散去,伴隨著小喜的聲音響起。

“皇上!娘娘!奴才還有話說!”

皇後嗬斥了一句:“命都沒了,還想說什麼!”

小喜卻還是堅持在叫:“皇上!娘娘!娘娘!”

文朗有些疲態的向侍衛們揮揮手,示意押走,不料太後卻突然開口:“讓他說!”

“娘娘!”

小喜掙紮著要往前來,我這才意識到,小喜口中的娘娘是在叫我,他到底有什麼著急要說的話,知道此去必死,一定要說了出來才能安心。

思及此我也開始急切,腳下挪了半步,又住了,畢竟這麼多人瞧著,我難道還能上去問他不成。

文朗發現我的異樣,開口吩咐侍衛:“讓他過來。”

小喜掙%e8%84%b1牽製,跌跌撞撞的過來,撲通一下跪在我和文朗麵前,渾身顫唞著,好一會才開口,話卻是對著我說的:“娘娘,奴才對不起你!”

這是小喜第二次說對不起我了,我雖然疑惑,也沒有多想,以為他是在說躲到景和宮的事,皺了眉:“你對不起的並不是我。”

文朗沒說什麼,等著他的下文,不想小喜卻放低了聲音,似乎是要透露什麼秘密,不高不低的隻夠文朗和我聽到。

“娘娘,有人要奴才帶話給你,他說儘管你沒有答應,但是他知道,你一定會幫他的。”

我一下子呆住,文朗則帶了震驚的看向我,趁著這一刹那,小喜兀自站了起來,我和文朗一時都沒來得及反應,近處的侍衛發現了,急忙就往前湊。

“娘娘,奴才不得已,死不足惜——”

小喜掠過我身邊的時候,用極低的聲音在我耳邊說了這麼一句,我立時發覺不對,卻已然晚了,等我飛快的回過身,小喜已經不知從哪裡拔出一把刀,直直的朝文朗刺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七章 局點(二)

這一個刹那,我感覺各種情感如洪水般衝過來,又瞬間成了一片空白。

文朗所站的位置十分被動,他的心思都在我身上,根本就沒有注意一邊的小喜,而我是離文朗最近的人,也是唯一看得到並且有機會阻止小喜的人,但我竟因為小喜的一句話一時呆滯,錯過了最佳時機。

小喜一直說對不起我,難道就是為了這個!

我竟不知道小喜是會武的,那麼多年,從沒見他動過什麼功夫,可是他這一刀刺得迅速,那麼純熟,儘管我並不擅兵刃,卻依然能看得出這一招的淩厲。

一切都不過是一個極短的瞬間,我當即嚇得魂飛魄散,連喊叫的時間都沒有,拚了命衝過去攔他,知道無論結果是怎樣,這一個瞬間都將成為我的夢魘。

文朗終究是有極好的底子,儘管處於劣勢,依舊勉力向後退了開去,但他們離得實在太近了,縱然文朗的功夫再好,他退的速度一瞬間還是敵不上小喜不要命的攻勢之快。

我已經拉到了小喜,卻是已然來不及,文朗一退之勢已儘,若要再退定會緩得一下,這一緩就是輸了,眼看著他們之間就隻差一把匕首的距離,我害怕到什麼都不敢想,全心全意隻有一個念頭,文朗絕不能受到傷害!

當下心一橫,拉住小喜的手用儘全力一扯,借了他的力向前一縱,並沒有去奪他的刀,而是一掌推在文朗%e8%83%b8口,另一隻手臂胡亂的將刀推向一側——

刀離我們都太近了,這樣貿然去奪的危險大到我不敢試,我並沒有多精妙的身手,在這一刻我能想到的分開他們的唯一辦法就是推開文朗。

文朗對我沒有任何防備,吃了我這全力的一掌,有些踉蹌的朝後退了幾步,總歸是%e8%84%b1離了危險的中心,被隨後而來的侍衛們擋在了身後。

我再回身的時候,小喜已經被侍衛們的幾柄鋼刀刺穿身體,用力喘熄著,直直的看著我,張張嘴,終究什麼都沒說出來。

小喜最後的一個眼神深深刻在了我的心裡,那是一種怎樣的無奈和不甘,並沒有憤怒,隻有無限的愧疚,滿含了想要說出來卻再也不能成言的痛苦,我忽然間便明白了。

侍衛們極快的將我圍起來,並不意外,方才的狀況,除了我和小喜,在旁人眼裡看來,是我與刺客一齊攻向文朗,得手的,是我這位看似柔弱的昭儀娘娘,何等的震驚。

小喜很快倒了下去,我站在原地,心痛到想要彎下腰,全身卻僵硬得一動都動不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以為我做了一個艱難而壯觀的決定,卻不想,一切不過是一個玩笑,何等的諷刺。

有時候,我覺得老天對我不公平到近乎殘忍,我並不完美卻一直努力,我不夠賢淑卻終究善良,我不曾存心害過誰卻總逃不開紛爭,在大是大非麵前我從不曾動搖卻到底為之所累,這樣的辛苦真的讓我累極了,累到想要放棄。

有時候,真相往往是一瞬間的電光石火,看懂了才會明白,還不如糊塗。

小喜並不想殺文朗,他所做的一切不過就是為了讓局麵變成眼前這樣,他用命設的一個天大的局,我拚命的想要阻止,卻隻是加速的促成了它,我拚命的想要退得遠一些,卻不想我才是那個局中人,整個局隨我而動,隨我而變,又怎麼可能退得開。

對未來的信念和渴望在一瞬間轟然倒塌,我用了我最後的一絲力氣抬頭看了一眼文朗,他的表情與旁人並無兩樣。

罷了,何必看。

畢竟我還站在這裡,並沒與如小喜一般命喪當場,已經是對我的格外開恩了吧,我擁有一個體麵的身份,就該得到一個體麵的結局。

我竟然在這一刻,淡淡的笑了。

想來太後也從未見過這等場麵,待一切結束了才不敢置信的向前走了幾步,打破這畸形的安靜,指著我氣急敗壞的開口:“這!這!給哀家拿下,打入天牢聽候發落!還有這景和宮裡所有的奴才,一個都跑不了!那個死了的,去查!誅九族!”

皇後則飛快地跑到文朗身邊:“皇上,你怎麼樣!快送皇上回宮,快傳太醫!”

景和宮的下人知道大難臨頭,跪了滿地,有人求饒,更多人同我一樣沉默。我無聲無息的,順從的被侍衛押了走,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也沒有試圖去救景和宮的下人,甚至都沒有再回頭去看看文朗。

儘管我毫不反抗,但也許方才的事讓那些侍衛嚇壞了,他們還是牢牢地抓著我的手臂。我一走動,院子裡頓時亂成一團,隻有喬靜雲站在原地沒有動,路過她身邊的時候,我忽然很想去看看她的表情,不想她卻隱在燈影裡,暗得幾乎如消失了一般。

即將邁出雲知苑的刹那,後麵傳來了文朗的聲音:“等等!”

停下腳步,我沒有回身,隻等著他的下文。

“不必去天牢了,今日起景和宮封宮,任何人不得進出,此事嚴密封鎖,不得外傳,靖誠王妃和昭成郡王延緩出宮,朕明日要出宮南下,一切等朕回宮另行發落。”

太後一聽急了:“皇上!這種事也能包庇麼!此事不能姑息!”

皇後也跟著幫腔:“是啊皇上,今日之事——”

文朗卻絲毫不理皇後,隻是異常嚴肅的表達著堅定:“母後!”

儘管沒有去看,我依然能知道太後氣得不輕,二人對峙了片刻,太後沒有當眾再駁文朗,而是暴怒著拂袖而去,率先離開了景和宮,喬靜雲見狀緊跟著走了。

眾人一時沒了主意,皇後不敢出聲,侍衛們麵麵相覷,文朗見無人動彈,又補了兩個字,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欽此。”

有了這兩個字便是正式的聖旨,常遠最先反應過來,趕緊出言遣散在場的人,大家活動起來,有人抬走了小喜的屍身,侍衛們陸陸續續的離開,皇後應景的吩咐了幾句,見文朗不理她,也走了,路過我身邊的時候,隻看了我一眼,絲毫沒有表露什麼情緒。

很快院子裡又安靜了,就隻剩下我和文朗以及貼身的幾個下人,我一直站在原地沒動,心裡有著洶湧的痛和異樣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