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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的事,讓我重新開始拚命的禱告,這千萬不要是一場夢。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六章 局間(一)

我被人從身後猛的摟了抱起,極嫻熟的穿梭於樹影牆角,那速度很像大哥的身手,對地形的輕車熟路更像文朗的風格。

但我知道,不是他們。

很快甩開了追兵,到了一處僻靜之所,我所有心思都在這個神秘人身上,甚至不知道我們是什麼時候,從哪裡出的乾元宮。

直到站定了,我才終於看到他,卻也不是完整的他,黑衣蒙麵,一如當夜長青所見的樣子。

他也站定在那裡,卻背對了不看我,那挺立的背影,好熟悉。

看著他似乎沒有立時就走的打算,我也不敢貿然湊上前去,隻是呆滯又貪戀的看他,像在看一幅風景,一段回憶,一段最美麗的時光。

這人該是熟悉的,卻終又陌生。

我惶惶的,不敢認。

就這樣沉默,直到他終於輕輕的歎一口氣,像是掙紮了許久才開口:“回去吧,你這樣很危險。”

淚刷的落下來,我感覺自己喘不上氣,這聲音語調,還會是彆人麼?不自覺的朝著他伸出手去,儘管那隻是一個背影。

原來你真的還在。

然而這一句話原來已是在告彆了,話音才落,他便動了身形要走,我也不管周遭是否有人,健步便追。我功夫不如他,自然追不上,眼看著就要跟丟了,再也顧不得許多,大聲衝口而出:“川哥哥!”

儘管黑暗,儘管他一身黑衣,我還是依稀看到他的身形震了一下,依舊掙紮著,終是停下來,待我近了,低聲道:“你這又是何苦……”

我哽咽著:“我知道是你,你彆走,至少讓愉兒看看你,好麼?”

我小心翼翼的湊上前去,伸手輕輕的觸摸了他的手臂:“川哥哥?”

他沒有動,也沒有躲,隻是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奈,幾分壓抑,但無論如何,終究是叫出了我的名字:“愉兒。”

我輕輕轉過去走到他麵前,抬手要去掀他蒙麵的黑巾,他下意識的抬手要攔,我卻已然得了手。

其實早從那雙眼睛,我便已認出了,黑巾滑落,不過隻是滿足了自己想見他的心情。我繼而顫唞著要去摸他的臉,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他扭過頭彆開眼睛:“不必看,我不是你想要的那個人。”

淚再一次滑落,我幾乎痛哭失聲,卻生生止住,我知道現在沒有哭泣的時間,眼前的人,分明就是他,又分明不是。

“你還活著,這樣真好。”

我微笑了,滿懷著對上蒼的感激,他卻淡淡的:“也不算好。”

“你當年,為什麼……”我咬了%e5%94%87,“川哥哥,你是在怪我麼?”

“愉兒,”他又歎了一口氣,“當年我留給你的話,惜墨告訴你了麼?”

我點頭,忽然有些領悟,原來他叫趙惜墨帶給我的話“找出害我之人”,已經是在暗示我,我竟從來不曾深想,許多可以阻止的事全都沒有留意,看來他是真的怪我了。

我忽然抬頭:“郡主她——也還活著麼?”

他卻搖頭:“她死了。我也沒想到她有那樣的心,終是我負了她。”

我有些黯然,負了她,難道不是負了我麼。

趙惜墨,那樣一個一心一意對他的女子,卻是獨自一人死去,撇下了自己剛出世的孩子,冥冥中,她一定會怨吧。也許正因如此,他才如此看重致凡,冒那麼大的險去仁壽宮送玉給那孩子。

“我該走了,你自己保重。”

“等等!”我再一次叫住他,鼓起勇氣,“當年,當真是——如王妃說的那般麼?”

“你不信?還是不願意信?”他的眼神裡麵有了苦澀,愣了一下,才道,“罷了,你畢竟已經入了宮,嫁了他,也怪不得你。”

這話聽著比讓我死了還難過,卻終尋不到一句話來為自己辯白,垂下眼睛:“那,你打算如何呢?”

“如何?”他一直半側著頭,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僅僅是從眼睛裡窺到一些矛盾的影子,“我要如何很重要麼,重要的是,他會如何,你會如何。”

我呆一呆,意識到他說的內容,艱難的開口:“可是,你們是兄弟——”

他勉強笑了一下:“那也要彼此當做是兄弟。”

之後,又是沉默,遠處已傳來了嘈雜人聲,看來乾元宮的搜查已經擴大到其它地方,我們都知道不能繼續這樣耽擱,眼下就要道彆。

我思來想去,越急越不知道說什麼,似乎有千言萬語,似乎又無言以對。

還是他先開了口,聲音鄭重:“愉兒,如果我要做大事,你會幫我麼?”

儘管知道他的意思,聽了這話我還是驚了一驚,張張嘴,沒發出聲音。

掙紮了一瞬,仿佛這一瞬便是一生。

我終是緩緩的垂下頭,伴隨著淚水一起滑落的:“川哥哥,我很想你。”

三年多了,我無數次的憧憬過如果文川還活著,我們會是怎樣,如果他成為了帝王,我成為了他身後的那個女子,我們都依著命運原本的軌跡前進,完成了彼此的蛻變,再站在這宮廷之中相對而視的時候,該是怎樣的心境,會有怎樣的表情。

每每想起,我都會含淚微笑,儘管奇跡不會出現,但至少我可以以一個最堅強的狀態讓自己平和快樂,依著他的話好好活著,這樣冥冥中的他看到了,也一定會微笑吧。

然而,當我真的擁有了這樣的奇跡,他重新出現在我麵前,甚至已經伸出手想要重新牽起我的時候,我竟然隻是緩緩的垂下了頭,嗚咽了那樣一句看似深情的拒絕。

我不知道他的重新出現,是命運對我格外的眷顧,還是格外的殘忍。

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他更不是從前的他,這是一種何等悲涼的割舍。

我不知道該一個什麼表情來麵對他,他也沒有繼續等我改變主意,隻是異常平靜的:“回吧,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再冒險,記得,天塌下來,都不要插手。”

我什麼都沒說,看著他離去,消失,忽然間難過得無以複加,心痛到幾乎直不起身子。

曾經的我以為,在我失去了全部信念與夢想的那一刻,生死永隔的離彆是世上最最悲慘的痛,然而到了這樣一個夜晚,我才發現,活生生的失去才是更加難言的疼,那是一種連幻想都沒有了的絕望,是一種將已經結痂的傷口重新撕開的殘忍,讓人疼到不能活。

很快的,我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了,遠處的動靜越來越大,許多燈籠人影四散奔走著,眼看近了。我在這樣的深夜獨自一人出現在乾元宮附近,既沒有打燈,也沒有帶人,怎麼都說不過去。

若是尋人,想必會是一個包圍圈,隻要背向乾元宮出了這個圈,自然不會有人來尋我的麻煩,隻是該朝哪個方向,我尚有些迷糊。

所在的地方是一處偏僻的假山,周圍都是樹,在這後宮中,這樣的景致太多了,由於並不是一路走來,一時我不知道到底是哪一處宮院附近。

咬咬牙,還是決定賭一把,循著月光選了個我認為最安全的方向,剛走幾步,忽然看見附近有燈籠移動,看速度不像侍衛,仔細一看,是兩個小宮女,這讓我忽然有了對策。

當即也不再躲藏,公然走過去,兩個小宮女看起來隻是粗使丫頭,最下等的服飾,發髻上也沒有任何首飾,無論哪宮,都是進不得主子屋伺候的那種。

我連自己宮裡的粗使下人都少有記得,這二人自然也認不出,想來乾元宮附近也就是那幾座宮殿,隻要不是敵對,總是不妨事。

兩人見我突然冒出來,嚇了一跳,倒也不糊塗,很快跪了見禮,我今日的打扮十分規矩,從服飾上她們能認出我的身份,想是第一回這麼近的跪在主位娘娘麵前回話,十分緊張。

“成了,起來吧,”我儘量溫和的開口,“你們是哪宮裡伺候的?”

“回娘娘,奴婢們是景福宮外間的。”兩人中看起來大一點的回話,低著頭絲毫不敢抬。▲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我一聽倒舒一口氣,景福宮是睿蓉的地方,這就好辦多了。

“正好,本宮要去找你們娘娘閒敘,前頭帶路吧。”

半夜閒敘,這理由實在說不過去,兩個小宮女儘管詫異,卻沒膽子質疑,自然連聲稱是,引著我朝景福宮去。

很快遇上了搜人的侍衛,我有兩個丫頭在身邊,此行已不突兀,大大方方的迎麵而去,直到被侍衛阻了,還故作驚訝的詢問緣由。

侍衛們踩低就高的德行一點不比那些內監遜色,見了我這等寵妃,自然滿麵堆笑的向我解釋,我則一副不大甘心的模樣,順順當當的擇路而返。

直到在一個左右分彆去往景和宮和景福宮的岔道,看到桃雲站在那有些心急的東張西望,見了我連忙迎過來:“娘娘!你……”

桃雲是景和宮的管事姑姑,這些下人想來要認得全一些,見了我身邊的宮女,認出是景福宮的,她也極聰明:“原來是去瑾妃娘娘那了,奴婢們好找呢。”

我點頭,心裡卻無論如何安定不下來。

“今兒個宮裡頭有事,你們也都瞧見了,回去了要聰明一點,免得被牽連,明白麼?”我不輕不重的點著那兩個宮女,想來她們這些最底層的,對生存之道應該理解的更透徹些。

兩人嚇得當即跪了連連起誓,絕不聲張。

“你怎麼在這守著,環佩她們呢?”那兩個宮女離開了,我問桃雲。

她神色有些凝重:“她們在咱們宮外的另兩個路口等呢,娘娘,方才乾元宮來人通報,宮裡出事了,卻沒說什麼事,隻叫咱們閉了門仔細守戒,好在並沒要求見娘娘,否則就不好了。”

我想不清楚為何消息傳得這般快,一時也沒有力氣去想。

桃雲此時又湊在我耳邊:“娘娘,方才那兩個宮女,恐怕留不得。”

我一怔,咬著牙歎口氣,還是搖頭:“殺機終是不得已的下策,不到絕路,還是心存善念吧。”

桃雲抬頭看看我,沒說什麼,點頭應了。

眼看著到了景和宮,一眼看見宮門口一大隊侍衛,我宮裡的一群下人被圍在中間。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六章 局間(二)

躲無可躲,隻得穩穩走過去,率先開口:“呦!這是怎麼了這麼多人?”

“參見昭儀娘娘!”

侍衛們見了我,跪了一部分,餘的也躬身行禮,我看看數量,發現品級在五品往上的不在少數,竟然短時間調了這麼多兵將入宮,文朗是要做什麼?

心裡一直慌亂,此時才看清領頭的竟是二哥,偷偷吐一口氣,聲音軟下來,倒也不敢放肆:“副參領帶這麼多人到後宮來,是出了什麼事麼?”

二哥身邊還有幾個年輕武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