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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以你所處的位置,怎麼會一無所知!”

喬靜雲的指責我無從辯駁,的確,這幾年來我的心思全都撲在了這後宮,又哪有什麼機會去查文川遇害的事。

見我不出聲,她也沒有繼續說什麼,隻是歎口氣:“算了,就算你用了心,你也想不到,就算你想得到,你也什麼都做不了。”

“致凡的那塊玉,你是認得的,”喬靜雲吸一口氣,改了話頭,“是最近才出現的,你想過麼,如果殿下當年沒有死,為何三年杳無音信,到如今又露麵?”

她的話戳及我最大的疑問,這十來日,我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如果他真的還在,那麼,拖到今天……不是力所不能,便是有所顧忌。”

“是的,他是力所不能在先,有所顧忌在後,”喬靜雲意外的認可了我的說法,“但是,他終究是出現了,這又是什麼原因?又是誰能逼他現身?”

“三年前,殿下麵對如此一個巨大的陰謀,為了江山百姓和祖宗基業,他選擇了放棄,但是三年來持續不斷的斬儘殺絕,打著鏟奸除惡的旗號,傾國之力去剿滅一個為國犧牲了一切的人,所以三年後,殿下的重新出現,同樣是為了江山百姓和祖宗基業!”

我的臉瞬間僵硬,狠狠的盯著她,一字一頓:“這不可能!”

“不可能麼?”喬靜雲忽然笑了,“你以為我和致凡為什麼住會在宮裡?為什麼會一連幾年住在仁壽宮?你仔細回想一下你在後宮的生活,一定會有些跡象,隻不過你沒有上心。看看後宮,你們這些女人爭來鬥去,爭的是什麼,鬥的又是什麼?你再看看朝廷前後,彆說什麼後宮不乾政,幾年來,鷸蚌是誰,誰又是漁翁?”

“話已至此,以你的心思,如果你還是看不明白,那隻能說是你根本不想明白,”喬靜雲不再駁我,隻淡淡敘述,“我說過,以你所處的位置,要弄清楚這些並不難,端看你想不想。”

“可能還是不可能,如果這是一個彌天的局,那麼,你隻看是誰得了彌天的利!”

喬靜雲的這句話深深的刻在我心裡,讓我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從始至終,她都沒敢說出正主是誰,但是早已不需要說出來,如她所言,以我的心思,怎麼會不明白,她句句都在暗示當年害了文川,以及幾年來還一直不放過他的,是文朗。

這讓我怎麼能接受。

然而無論我怎麼阻止自己,卻依然擋不住心裡開始不斷的翻出這幾年的舊事,尋找其中的端倪。

致凡和喬靜雲被太後接進宮的時候,太後的理由是哀痛思念文川太子,三年過去,他們還住在仁壽宮,的確是不妥的,儘管致凡隻是個三歲多的孩子,但我朝規矩,已獲冊封的郡王必須遷入王府,必須遠離朝廷和後宮,以免不必要的宗%e4%ba%b2紛爭。

但幾年來沒有誰對此發表過意見,難道太後接他們進宮不隻是因為思念,而是想要保護?文朗留他們在宮裡也不是因為太後,而是想要留做——人質。

文川周年祭的時候,我趁著出宮省%e4%ba%b2偷偷去皇陵,文朗得知後發了那麼大的脾氣,難道,也不是單單是覺得遭到欺瞞。

文朗有了彼此相愛的睿蓉在身邊,卻為何表達了那樣濃烈的愛意給我,幾次三番的要封妃於我?我這景和宮的一舉一動為何又都在他的視線裡?

一切的一切,忽然變得可疑以來。

喬靜雲說文川三年來遭到了不斷的追殺,她用了剿滅這個詞,這幾年來,一直剿而未滅的,不就是……還有她說文川卷土重來是為了江山百姓和祖宗基業,難道是要——

不可能,不可能的。

我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我知道自己是在胡思亂想,可是如果是真的,我要怎麼麵對。

翻天覆地的震驚淹沒了我,我甚至不知道喬靜雲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勉力強迫自己回過神,我壓下了所有的情感,仔細審視眼前的狀況,叫過宮裡的幾個人。

“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把能派的人都派出去,乾元宮、仁壽宮、坤裕宮、宗%e4%ba%b2府,有任何動靜立刻告訴我,”我前所未有的鄭重,“去辦,不要問我為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五章 泥濘(三)

“近日來,皇上常常出宮,去向不明。”

“皇上接連幾日召見幾位心腹武將,在乾元宮密議,任何人不得接近。”

“靖誠王妃給太後上了折子奏請搬離後宮,太後和皇後都讚成,但皇上尚未允下。”

“洛婕妤奏請出宮省%e4%ba%b2,皇上沒有應。”

儘管我之前並未刻意培養過消息源,但景和宮的地位有目共睹,我有大哥做依靠,手裡金銀向來寬裕,給各宮下人打賞頗豐,手底下的又都衷心得力,所以各種消息很快傳了回來。

各宮皆有動靜,一時間我還看不太明白,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有事了。

喬靜雲要走,這代表什麼?

一般太後允了的事,文朗都不會阻攔,這回卻是為何?文朗在密議些什麼,多日以來他幾乎不在後宮露麵,是躲避還是籌劃?縱然乾元宮有再嚴的禁令,我依然可以進得去,但他這樣不是一日兩日了,我既然答應不再相問,現在去開口會不會太過刻意。

我還在猶疑之時,這日傍晚又有個消息傳來,讓我再也坐不住了。

“小姐,二少爺和幾位年輕將領又被皇上急召進宮了,現在在乾元宮,”環佩先說了這個,見我點了頭,才又小心翼翼的開口,“靖誠王妃和小郡王已經獲準離宮遷入王府,明日便會動身。”

“什麼?”我一下子急了,“走得這麼急?皇上允了?”

環佩凝重的點頭:“想來是。”

“我去找她!”

我知道此去仁壽宮百般不妥,但已經顧不了那麼多,喬靜雲和致凡出了宮,文川那條線就要斷了,若是他打定主意不來見我,宮裡又沒有他要掛念的人,我根本沒有可能找到他,找不到他,我怎麼能知道這一切是真是假。

“小姐,去不得!”我站起身還沒走幾步,就被環佩攔住,我皺了眉看她,她雙手拉了我的胳膊,“小姐,你的事旁人不知道,奴婢還不知道麼?這是皇宮啊小姐,從那夜開始,你表麵還冷靜,可是心裡卻早已糊塗了!”

我被她說得一怔。

環佩回頭看看四周,壓低了聲音:“小姐,如果那些……是真的,你現在想去找王妃說什麼呢?王妃帶著郡王遷入王府,於情於理都名正言順,這離宮頭一晚,那邊想必聚滿了人湊著送行,太後也在,你去了,能說什麼?”

我沉默了,知道環佩說得半點沒錯。

我在那個雨夜那樣跑出去,與文朗在仁壽宮門外拉扯爭執,即使再小心,也難免不被人看到。我在喬靜雲麵前絲毫不掩飾曾經與文川的一段過往,還為了獲得文川的消息對她大加譏諷。我派了景和宮的人出去大肆打探消息,這麼多人同時在收集訊息,難保沒有有心人看在眼裡。

這些也許現在沒人會不開眼的站出來說,但一旦有了危機,便全都是會要了我命的把柄!

我的確是糊塗了。

待天黑得透了,我還是出了門,不是朝仁壽宮,而是去了乾元宮。

沒有帶人也沒有提燈,一路上,我並沒有想好該以一個什麼借口要求覲見,這樣公然違背文朗的旨意,會不會在明日成為誰的談資,這些我都沒有想好。

我隻是知道自己必須要去一趟,因為文朗在那裡,真相在那裡。□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不知道二哥他們離開了沒有,我不敢走正門,而是到小側門打算托人找常遠出來——文朗的禁令如山,一般下人恐怕連進去通報的膽子都沒有。

然而讓我意外的是,一般都有兩個內監把守的側門竟然空無一人,我不敢聲張,立著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人。

輕輕推開門,能看到不遠處的院子裡有幾個灑掃的小內監,卻沒有看到管事人的影子。

看著回廊的另一頭便是勤政殿的後窗,不過幾丈遠,裡麵燈火正旺,人影攢動,他們還在,在議什麼?

感覺自己的心逐漸急切,腳下也不覺移了幾步。

其實我在這側門是頗躊躇了一陣子的,但當終於有守門的內監小跑著朝這邊來的時候,我卻鬼使神差的冒了邪念,迅速閃到回廊拐角處,一不做,二不休,躡手躡腳的湊到了勤政殿窗邊。

摒住氣息的時候幾乎能聽到心咚咚在跳,極緊張又極矛盾,我不懂自己這樣做是不是代表著已經疑了文朗,我甚至都沒有開口問問他究竟,會不會太過草率。

複雜的心境讓我很難平靜下來,好一會兒都無法聽清裡頭的聲音,隻聽到大致在說一些“現狀”、“對策”之類。直到一個離窗邊不遠的聲音響起,才讓我聽到一句完整的話。

“皇上,亂黨所打的旗號似乎與宗%e4%ba%b2有關,此次將軍又不肯出麵,不知會不會有將領投鼠忌器,還是請皇上早做打算的好。”

聲音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到是誰,但接下來文朗的聲音卻極其肯定。

“你也不必出言隱晦,想必你們也都聽說了,對外雖然是嚴密封鎖,但既然咱們是秘議,便不必忌諱,”文朗頓了一下,聲音清冷,“朕知道他們在打誰的旗號,也知道是誰在籌謀,你們隻管記住,不論是誰,不論他的目的是什麼,一概不用理會,格殺勿論,迅速肅清!”

這句話真真切切的灌進了我的耳朵,砸進了我心裡,讓我驚得幾乎喊出聲,儘管立刻用手捂了嘴,壓下聲音,但是由於我是日常服飾,頭上釵環還是發出了輕微響聲。

裡頭迅速噤了聲,我立時知道敗露,連忙抽身便退。

乾元宮是什麼地方,能讓我無聲無息的摸進來已是天方夜譚,此時被發現,又怎麼可能全身而退,我發覺不好時已然來不及。

裡頭都是些什麼人,數個年輕武將,朝之棟梁,個個都是高手,怎麼可能讓我逃得開,果然還沒退出幾步,就有極快的腳步朝我追來,即便是要從屋內出來,轉瞬間離我也隻差一個拐角而已。

“什麼人!”有人吼著。

再劣勢,也要搏上一搏,束手就擒的下場我想都不敢想,隻能趁著天黑尋萬分之一的機會。

然而就連這萬一的機會也不會輕易留給我,已經有人喊叫聲張了,各個門口自然都會多人把守,乾元宮的園子我並不算熟,躲都不知道能躲哪裡,就算僥幸躲得一刻,一旦有了大麵的搜索,我還能躲到地縫裡去麼!

當下也就放棄了,打算趁事態還沒擴大現身出來,大不了就是求文朗幫我圓過去,想到文朗,不由得心裡絞痛一下,他竟然真的——

我此刻又怎麼能向他尋求庇護!

千鈞一發間是無計可施的左右為難,真是恨不得用力閉了眼,發覺不過是一場夢。

然而緊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