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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退到樹影中,這種黑暗又嘈雜的夜裡,沒人會看見我。

木然看著他們過去,我心裡想著,無論他去哪,都決計不會想到我就站在這裡,不會想到我此刻遭遇了什麼。

仔細的分辨了方向,我朝仁壽宮去,喬靜雲和致凡所住的宮院在仁壽宮裡麵,並不盼望文川還在那裡,隻希望能尋幾分蛛絲馬跡,證明他真的來過。儘管我並不知道該如何在這樣的深夜進入仁壽宮,也刻意忽略了文朗轎輦去的方向,其實是景和宮。

雨很冷,風一吹更是起了寒戰,避開巡夜的侍衛,穿過一片樹林,已能看到不遠處的仁壽宮,我停在這裡,突然怯然。

不知道自己的膽怯源於何處,並非遠處路過巡邏的侍衛,並非那一片昏暗的宮苑,也非那巨大的緊閉的宮門。

我站了許久,終於決定轉過身的時候,突然有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驚得我一個激靈。

“怎麼?進不去麼?”

我猛的回身,是一身明黃的文朗,自然是他,還能是誰。

文朗就這樣站在我眼前,薄怒又心痛的看著我,轎輦停在他身後不遠處,儘管有常遠在一旁撐傘,但雨太大了,他身上還是濕了大片,平日裡他在後宮很少這身打扮,應該是剛回宮還來不及換下。

常遠一手撐傘一手提燈,有些狼狽:“娘娘快往前來,瞧您都濕透了,皇上可找您半天了,這兒不是說話的地兒,咱快回吧!”

我沒有動,也沒有應聲,也許是我的失望刺痛了他,文朗突然抓起我的手臂,朝仁壽宮那邊扯:“走,朕帶你進去瞧!”

我被拉得一個趔趄,心裡有些混亂,文朗怎麼會突然出現,他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又是怎麼知道我想進去?

“皇上!皇上!”常遠見文朗闖入雨中,連忙跑著跟上去。

卻被文朗厲聲阻了:“彆跟過來!”

我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拉住他:“皇上!”

可他那麼堅決,我又怎麼掙得過他,我不糊塗,現在我們二人淋個濕透出現在仁壽宮,會是何等大事,問起緣由,難道我們能說是來找已經故去的文川太子?

“皇上!朗哥哥!”

眼看著離宮門越來越近,我帶了哭腔的聲音終於讓文朗停下來,他轉過頭看我:“愉兒,問問你的心,你要去麼?”

“朗哥哥,”我搖著頭,泣不成聲,“我不是……我隻是……”

文朗深深歎了口氣,擁我入懷:“朕明白,明白。朕隻是想知道你的心,說好的,無論發生什麼,咱們一齊麵對,為什麼自己一個人跑出來,朗哥哥害怕失去你,你明白麼?”

我緊緊的抱了他,這才感覺是如此的冷,全身都開始發抖,一個字都說不出,就隻把臉埋在他%e8%83%b8`前,不斷的點著頭。是怎樣的割舍,隻有我自己明白。

回到景和宮,一宮人%e9%b8%a1飛狗跳,忙不迭的幫濕透了的我們二人收拾著,待一切妥當,天都快亮了,文朗把我安置在床上,與我說起始末。

原來他一回宮就得了睿蓉的信兒,說我宮裡可能有事,叫他來瞧瞧,不想還沒到景和宮就發現不少宮人正在找我,文朗動了怒,環佩也不敢再瞞,把那信封給了文朗看。

“你怎麼知道我去了仁壽宮?”

我問出一直以來的疑問,文朗卻有些意外,他舉起那信封:“難道你不是循著這個去的?”

見我不解,他指給我看:“這圖案是以最小輩的名義畫的,自然是致凡,你看不懂麼?”

我搖頭,咬了%e5%94%87:“愉兒不曾過門,川哥哥沒有教過我。”

文朗沉默許久,終於狠下了心般開口:“愉兒,這是一個圈套,朕%e4%ba%b2眼看著二哥入殮的,他……沒有可能活過來。”

我的心猛的一顫,垂下頭,儘管心如刀割,卻終究什麼都沒有說。

深秋深夜的大雨,瓢潑著帶來了初冬的寒冷,我淋了那麼久,卻奇跡般的沒有病倒,也許是我的體質真的好起來,也許,隻是一個信念。

日子無聲無息的過了十來日,我一直安安靜靜的待在景和宮裡,沒有四處尋找,也沒有再去仁壽宮,儘管依舊惶惶,但文朗說會去查,會給我一個答案,我信他。

然而我不出去,卻有人來找我了。

“娘娘,靖誠王妃帶著小郡王來了。”

我一驚:“快請!”

因為有著那些個過往,我與喬靜雲雖然都住在後宮,見麵的次數卻少之又少,見了也從不熱絡,好在後宮已足夠大,她又極少接觸妃嬪,倒也礙不著彼此。

正因如此,她的登門才讓我意外,三年多都不見造訪,為何如今突然前來,又恰恰是這個時候,讓我不得不有了一種幻想。

“參見王妃。”品級上她高於我,我把她讓至上首,按例施禮。

喬靜雲依舊淡淡的,卻還是伸手扶了我:“妹妹免禮。”

一句妹妹讓我一僵,抬頭看她,她卻又不吱聲了,隻微笑著坐了喝茶。

我強壓下幾乎出口的疑問,知道茲事體大,小不忍則亂大謀,好在致凡不甘寂寞,一會兒跑到喬靜雲身邊,一會又跑來撲到我%e8%85%bf上,倒是一點也不怕人。

致凡三歲半了,長得很好,愈發的像文川,他雙手扒在我膝上,伸手要來摸我的臉,卻又夠不到,睜著靈動的眼睛看我:“你也是娘娘麼?你也很好看!”

似乎有了指示般,致凡的奶娘立在門口也不攔著,喬靜雲不開口,環佩也不敢貿然上來。

我不以為意,微笑看著這個小小的男孩兒:“是呀,你還見過哪個好看的娘娘呢?”

“娘娘,皇……”

致凡還沒說出來,就被喬靜雲打斷,指著我對他說:“致凡,這個不是娘娘,是姨娘。”

致凡明顯的有點困惑,卻還是很乖巧的看向我:“姨娘。”

我卻不敢應,不知道喬靜雲這是演哪一出,儘管我與她不曾為敵,卻也絕不應%e4%ba%b2密至此,致凡叫我姨娘,又是從哪邊算。

尚不及問,我發現了另一個異常。

致凡很快對我失去了興致,開始全神貫注的把玩起掛在脖子上的一個玉墜子,那玉通體潔白,水潤異常,一看便是上等,儘管如此,在皇宮裡卻實在算不上稀奇,讓我震驚的是,這玉分明是文川貼身的東西,本應一起下葬入皇陵的,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致凡脖子上!

我見致凡的次數太少了,實在不能確定他以前有沒有這玉,但不管怎樣,我此時已經再不能故作鎮定,終於問出口:“王妃,這……”

喬靜雲示意奶娘把致凡帶出去,待無人了,語出驚人:“是太子殿下叫我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五章 泥濘(二)

我騰的站起來,感覺眼前一陣發黑,心裡不斷的呐喊,鎮靜,鎮靜。

好一會兒,我才壓下情緒,用儘可能平穩的聲音開口:“你說什麼?”

“不用裝作不知道,你以為我會願意來與你談論我的夫君麼?”喬靜雲直直的看我,聲音有些冷,“太子殿下想問你,為何你那日到了門口,卻又放棄了?”

我的嘴%e5%94%87開始顫唞,滿腦子都拚命翻湧著一個訊息,川哥哥他……竟然真的還活著。

我發現自己已經站不穩了,用手撐著椅旁的小桌,緩緩坐下去,感覺幾乎能聽到全身骨骼嘎嘎作響,僵硬乾澀。

他看到我了,在那樣一個雨夜裡,他看到我了,為何不肯出來見我?∮思∮兔∮在∮線∮閱∮讀∮

深深的吸一口氣,我沒有哭:“既然他知道我去過了,自然也該知道,那天皇上也在。”

我的聲音失去了情感,隻有滿滿的苦澀。

喬靜雲淡淡彎了嘴角:“是啊,你終究是另嫁他人了,昭儀娘娘呢,封妃也指日可待,當然懂得怎麼取舍,又怎麼可能顧念那些多年以前的人。其實我也勸過殿下,昭儀能出現在門口,已經算是對得起你,畢竟她的夫君是當今皇上。”

她的話充滿刺耳的鄙夷,我再難受,終是無言。

她很快輕哼一聲,站起身:罷了,知道便是如此,看來我真是多此一舉!”

說罷她便邁步離開,還不及門口,我突然開口叫住她:“等等!”

喬靜雲轉過身:“還有什麼要說的?”

我看向她,收起所有表情:“不是他叫你來的,對不對?”

她神情的變化儘管細微,依舊足以被我發覺,我確定了才繼續:“他想問我,會自己來,不會讓你來傳話,我們之間的情份,絕不是你能替代和臆測的。他不出現自有他的道理,你這麼做,就不怕他動怒?”

被揭穿的喬靜雲儼然被我刺痛,而我就是要刺痛她,才能知道文川的消息,沒有人比我更想見到他,喬靜雲既然是來示威,就絕不能白來!

她臉上雖然變了色,卻沒有出聲,於是我又補了一句:“你想來證明你終於名正言順,殊不知如果你是,根本不需要來證明,如果不是,無論生死,你都不是!”

儘管艱難,我還是強迫自己輕輕笑了一下:“你跟著川哥哥的日子還是太短了。”

也許是這最後一句戳及喬靜雲的痛處,也許是她一直喊殿下的人在我嘴裡卻是如此%e4%ba%b2密的川哥哥,喬靜雲終於失去冷靜,表情有些扭曲的朝我衝過來。

“是!你說得對!殿下當然不會讓我來問你,他知道你是被皇上拉走了,多痛苦也不肯去追!皇上一定告訴你那不是真的殿下吧?他還騙了你什麼?你知道殿下怎麼想?他甚至後悔去看你,寧願你相信這是一個騙局,也不想你知道真相!”

我的目的便是逼喬靜雲口不擇言,但當她真口不擇言的時候,卻又是我始料未及,感覺許多訊息撲麵而來,偏偏句句都是顛覆。

我從不曾懷疑過文川對我的感情,他為了我才不肯露麵我都可以懂得,但是她說文朗騙了我,這又是什麼意思。

我震驚又急切的想知道答案,但喬靜雲平靜下來,儘管麵色依舊憤憤,卻不肯再說。

我強自壓抑著:“那麼,真相是什麼?你也寧願我相信這是一個騙局?”

喬靜雲恢複了神色,把頭扭到一邊:“你怎麼想並不重要。”

“真的麼?”我站起身來,走近她,“事實往往驚人,這後宮雖大,你卻沒有人可以說,保守秘密一定是件痛苦的事吧?你今日前來,不就是希望我幫你分擔?”

喬靜雲緩緩的看向我的眼睛:“你果然是聰明的。”

我沒有再說什麼,此時也說不出什麼,就隻看她。

“殿下當年是被誰所害,幾年了,你想過麼?恨過麼?”喬靜雲突然拋出這樣一句,讓我有點措手不及,她也不等我回答,兀自道,“就算你恨過,也一定恨錯了人。”

“你怎麼知道我恨過誰,”我想不到她說出的是這件事,“我甚至連懷疑的對象都沒有。”

“那是因為你一直沒有用心去找,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