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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飾是二品,再看看年紀,心裡也能猜出一二。雖然不知道文朗是何用意,但既然他叫我跟,我便大大方方的從那官員麵前一晃而過,邁步進了勤政殿。

“臣陸有章參見皇上、娘娘!”

聞言我與文朗對視一眼,果然是他,不難猜,年紀著實是不小了,想來朝中也是少有。

“陸尚書免禮,”陸有章年事已高,又是貴太妃的父%e4%ba%b2,文朗對他還是十分禮遇,說著他轉而看我,“愉兒,這便是禮部陸尚書。”

我笑著點頭,微微福身示意:“陸尚書。”

陸有章嚇了一跳,連忙躬身擺手:“不敢不敢,娘娘折殺老臣了。”

“不妨,”開口的是文朗,“左右陸尚書不是外人,今兒個叫你來就是跟你說,你家孫女陸言美與慕冠群的%e4%ba%b2事,朕問過昭儀,她覺得極好,一意讚成。既如此,朕明日便下旨賜婚。另外,你四子陸崇舉在吏部的官職,朕也允了,明日一齊等著領旨便是。”

“老臣謝皇上恩典!謝皇上恩典!謝娘娘!”

陸有章極歡喜的鬆一口氣,連忙不斷的謝恩,文朗的眼睛又瞟過來看我,這時我才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趕緊配合著,故意聲音甜媚的開口:“謝皇上。”

文朗和我一齊微微的笑了,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讓陸有章明白,你們陸家找太妃、找丞相、找禮部,全都沒有用,在皇帝這全算不得數,隻有昭儀說好,那才好使,所以功勞不要算到靜妃和丞相頭上去,要念慕家的好。

我不禁讚歎起文朗的高明和用心良苦,明著讓各方都如了意,實際上卻既駁了將軍又弱化丞相,給了陳家倪家陸家各一個警告,即使是妥協,也要達到震懾目的。

第二日,賜婚的旨意便下了,同時還有陸崇舉和二哥的晉升,陸崇舉領了吏部主事,二哥晉了副參領,俱是從三品的官職。

除宗%e4%ba%b2外,文朗頭一次%e4%ba%b2自賜婚,何等榮耀,禮部很快擬了日子在九月,各類賞賜隨即湧入慕家,一時間風光無限。

我趁著二哥的婚期還有月餘,趕著八月底一紙手書極低調的安排藍裳入了府,她的身份是山東一知州的庶女,名叫徐夕藍,給了妾室的名份,想著等過一陣子再扶為如夫人。

自仁壽宮那日之後,宮裡對我的議論甚囂塵上,都說我要自此冒出頭角撼動皇後了,畢竟自皇後冊封以來,這是頭一次被文朗當眾铩了麵子。

其實我並不想也沒有能力在這個階段撼動皇後什麼,對於貴妃之位,更是敬謝不敏,好在不知是文朗懂了我心思,還是因為旁的什麼,半個多月以來,他再也沒提要封我貴妃的事,甚至都極少來景和宮,我是鬆了一口氣,但是傳言卻逐漸的不好聽起來。

有說文朗是迫於陳家的壓力而放棄了我,也有說他晉我本就是為了壓製陳家的氣焰,還有說我不過就是個幌子,是文朗想逼陳將軍就範的棋子。原因雖多,全都隻字片語,無甚依據,我不過一笑了之,全沒放在心上。

然而我不放在心上並不代表不會成為眾人的談資,為了不給文朗惹麻煩,我已經儘量少露麵,來訪也大多拒之門外,不過有些場合還是避不開。

人多的時候,總會有許多人湊上前來引我開口,有阿諛討好或疑惑好奇的,也有幸災樂禍、明褒暗諷的,全都想從我嘴裡套出些話,逼我表個態。連皇後在場的時候,她們也是不消停。

當然,相信也是皇後樂見。

我極少回應什麼,大多時候沉默,皇後不在的時候,更是乾脆走為上策,躲個清靜,這在一些人眼裡想必成了失意軟弱的象征。於是也有真心為我擔憂,想知道我心情的,比如涵嬪和祺貴人,比如睿蓉。

“姐姐,你就由得她們亂說麼?”

睿蓉終於忍不住,到景和宮來問我,我拉著她坐下來,逗弄著奶娘懷中的頌芫,這孩子長得可真是漂亮,嘴上不經意的應她:“不然呢?”

“姐姐——”

睿蓉臉上的擔憂讓我不忍再敷衍,搖搖頭,第一次正麵回應:“睿蓉,我能怎樣,堵上她們的嘴麼?皇後不管,皇上不管,我又能怎樣?莫說我並不想要貴妃的名份,就算我想要,也從來不是我能左右的,又何苦去較這個勁,跟自己過不去呢?”

“倒是你,”我看著她,逼自己鼓起勇氣,問出一直讓我不安的問題,“如你所見,皇上對我——你會介意麼?”

睿蓉一愣,並沒有躲閃和緩亂,隨即道:“會。”

“如果是彆人問,或者是皇上問,我一定說不會,可是,”睿蓉笑得有些淒涼,“怎麼會不介意呢?愛本就是自私的吧。”

我聽了,心都隨著揪起來,睿蓉卻緊接著歎了口氣:“但是姐姐,這是皇宮,他是皇上,怎麼會被誰獨占。那麼是你,總比是旁的什麼人強。”

“所以那日,我看到皇上那樣對你,心裡雖不能說歡喜,卻也沒有怨言,”睿蓉頓一頓,“姐姐,你想問的,是這個麼?”

我緩緩的笑了:“哪有你說的那般嚴重。”

睿蓉卻沉默著,許久才輕聲開口:“可是姐姐,如果皇上真的隻是在利用你,那對你便太不公平了,你已經犧牲了太多,他不能那樣對你。”

我知道睿蓉的話真心實意,就因為她說得這麼艱難,才沒有半分虛假,她一麵害怕我與文朗之間真的有什麼,一麵又不願看到我成為被利用的對象,心裡一定十分矛盾。

再一日,太後忽然私下將我傳了過去,不是在仁壽宮,而是園子裡一個清靜的亭閣,盛夏已過,微風徐徐十分舒爽,太後心情看起來不錯,與我品茶論景閒話著,我知道太後在這個時候找我一定有話說,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應對。

果然,耽擱了一陣子之後,太後遣走左右,終於入了正題:“愉丫頭,你對封貴妃的事,怎麼說?”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三章 浮華(一)

“這件事,全憑皇上跟太後做主,自始至終都沒有臣妾說話的份。”我指明一個事實。

太後沒有任何表情,用碗蓋緩緩箅著茶葉,抬起眼睛:“如果哀家就是要問你的意思呢?”

“臣妾並沒有這個心,至少也不是現在。”

我的實話實說惹太後側目:“你倒很坦白。”

“太後叫臣妾來這裡,而不是仁壽宮,不就是想聽一些實話麼。”

聞言太後一愣,隨即把手中的茶碗撂下了:“好!那哀家也不跟你繞圈子,因著一些朝廷上的事,皇上於前朝後宮都在向陳家施壓,前朝的事你不必知道,就說後宮,哀家一直說後宮需要扶起一個,免得一方獨大,你可明白?”

“是。”

太後如此直白讓我有些意外,同時也在揣測她的用意,太後倒不理會我作何想法,接著道:“至於人選,自然不能是倪家,餘下的,瑾妃太弱,又是有生養的,頂不上事。崔家丫頭哀家倒是喜歡,可惜在皇上麵前沒分量,所以哀家屬意你,麵上懂事知禮,心思上也是有的。在這上麵,皇上倒是與哀家不謀而合。”

我垂了眼沒吭聲,心裡著實沉了一下,太後這麼想並沒什麼,不知文朗是否也當真是打算扶持我來抗衡皇後,腦子裡迅速閃過多日前的情形,時間太短,一時想不清楚。

“能為皇上做一點事,是臣妾的福分。”我知道太後在等著我表態,給了她答案。 思 兔 網 文 檔 共 享 與 在 線 閱 讀

太後點頭:“你能這麼想,就很好。哀家知道你不是認死理的人,有些事真假不必強求,該給你時自然會給你,不是你的,也不可貪心。”

“坦白說,哀家並不喜歡你,因為什麼想必你也明白。但是隻要將來皇上好、朝廷好,哀家也不會計較你有什麼過去,自然保你一個一品妃的位份,你可懂了?”

“是,臣妾一定儘心儘力。”

我已經有些麻木,隻一味順著太後的意思應,太後顯然滿意,最後補了一句:“施壓並非打壓,後宮的事,哀家不會插手,不必打算從哀家這裡尋到靠山,更不要把皇上扯進來,你記住了的好。”

拜彆太後一路往回,我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太後把話說得很明白,沒說的我也能猜到,後宮需要有一個人站出來分立皇後,吸引眾人目光,讓如日中天的陳家不那麼安枕無憂,當然不能是同樣家大勢大的倪家,也不能是毫無根基的無名之輩,要有足夠的心思能力成事,又不能有太過顯赫的背景而養虎為患,要心甘情願的犧牲,又不能影響到皇嗣的撫養。

這是一個看似多麼舉足輕重的人,實際上又多麼無關緊要。推我入戰場卻不會有任何支援,說白了就是一顆誘敵的棋子,生死由命,自求多福。

對此我並沒有什麼怨言,隻是很想知道到底是太後選了我,還是文朗選了我。

那些溫言疼愛還曆曆在目,難道就已成了假象,太後說,真假不必強求,是指這個麼?

如果是這樣,那麼打算封我為貴妃就真的隻是一個幌子,為了給陳家一個訊息,它不能成真,因為一旦我越過靜妃去,我便同時站在了陳家倪家的對立麵,失去了價值,弦可繃不可斷的道理人人明白。

心裡有點亂,罷了,如我所說,能為文朗做點什麼,是我的福分。

我以為自己對這些完全可以看得開,然而當文朗心急火燎衝進景和宮的時候,我才發現一切都不是那麼回事。

沒有傳召也沒有通報,文朗的出現沒有任何征兆,已是亥時,我剛剛卸了妝飾,散開頭發要寬衣就寢,冷不防被闖進內室的他嚇了一大跳,還是一邊的環鈴小心翼翼的:“奴婢參見皇上——”

環佩和常遠慢了一步,跟在文朗後頭進了屋,我不知道他是怎麼了,臉色十分不好,連忙示意三個下人出去,然後才湊過去,溫言道:“朗哥哥,怎麼了?”

文朗雙手扶住我的肩膀,微伏下`身子,對著我的眼睛,急道:“愉兒,不是那樣的,無論誰說了什麼,都不是那樣的!”

焦急緊張、擔憂惱怒,各種情緒在文朗麵上交錯,一時讓我有些困惑,我知道他在說什麼,卻不懂何以至此。

我的一時呆滯讓文朗產生誤會,他猛的將我擁到懷裡:“愉兒,朕做錯了,是朕太著急了,不該在這個時候把你扯進來,都是朗哥哥不好!”

他劇烈起伏的%e8%83%b8口,讓我意識到他是這樣急切的想要解釋,雖然並不清楚,但是我已迅速獲得了一個讓我幾乎淚下的訊息,文朗對我那些,都是最真實的情感,我曾以為不必強求的真相,當他再一次擁我入懷,我才發現自己是這麼在乎。

把臉埋在他%e8%83%b8口,我無聲的回應了他一個溫柔的擁抱,這讓文朗稍稍安定了些,好一會兒,他才平靜下來,放開我,鄭重道:“愉兒,不是那樣的,你明白麼?”

“我明白,”我點頭,“朗哥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