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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些素箋撿起來,心裡越想越難過,無聲的開始落淚,倔強的不許自己哭出聲,就隻用衣袖抹著臉。

“沒話說麼?”

許久,文朗打破了沉默,見我不出聲,他轉過身子,湊近一步拉起我,見我的模樣一皺眉,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又收回去,隻沉著聲音澄清:“哭什麼,朕也沒怪你。”

語氣仍是不悅,聲音卻溫和許多。

我把手裡的那疊素箋遞給他:“皇上叫人監視臣妾,留了這些,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讓臣妾沒話說麼?”

我垂下眼睛不看他:“臣妾沒話說,任憑皇上發落吧。”

“你!”文朗氣結,“朕若是打算發落你,還會一直聽之任之由得你胡鬨?”

原來文朗一直覺得我胡鬨,所以才不理不睬,直到他覺得涉及到朝政了,過火了,才來拆穿我。

我鑽了牛角尖,也不願去仔細想,隻是覺得更委屈:“是,愉兒胡鬨,一直以來就是坐井觀天,自以為是,任性妄為,哪裡比得上皇上在外頭雄韜大略,同時還能在宮裡頭儘掌一切,什麼動作也逃不過皇上的眼睛。”

“若不是你一直把二哥用在身邊,又提都不跟我提一句,二哥也不至於有此回禍事,就許你秘密做些什麼,愉兒就不能對害我的人還以顏色,是我乾的又怎麼樣,皇上要來治我的罪麼?”

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那麼多怨氣,開始胡亂妄言,在這一瞬我完全無法正視他為帝王我為妃嬪的身份,恣情發泄幾句之後,毫不收斂的嗚嗚哭了起來。

文朗就隻看著我,也不說話,也不挪動,待我好容易平複一些,他才低沉緩緩吐出兩個字:“放肆。”

我沒有抬頭看他,隻是聽著他毫無感情波瀾的聲音,心裡逐漸涼了,也冷靜下來。我知道自己的確是放肆了,這個樣子若是給旁人看見,後果一定又是我吃不消的,不知道為什麼,在文朗麵前,我總是容易失去冷靜。

經過了後來的事,我也曾想過,如果當時我抬眼望他,與他刻意壓抑了的聲音完全不同的,我一定可以看到他滿眼的心痛和矛盾。

我們在彼此身邊不是一日兩日,他怎麼可能會毫無感情,隻是當時的我想不到這些。

場麵一時僵持,正好常遠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皇上,慕佐領來謝恩了。”

“嗯,”文朗應了一聲,對我說,“有什麼話,你們外頭說吧,不必叫朕聽到。”

依著禮數告退出來,我發現二哥就立在廊邊不遠處候著,見了我十分意外,卻礙著規矩沒敢開口說什麼,我看看身邊的常遠,他自然心領神會:“娘娘請便,可彆耽誤太久時辰了。”

說罷把一邊伺候的內監趕走,自己也站得遠一些。

深吸一口氣,我邁步走到二哥身邊,他則趕緊退了一步躬身便要行禮,我趕緊阻止:“二哥,沒有旁人,愉兒沒有多長時間。”

話說出口才發現自己聲音沙啞,不得不承認,與文朗的每一次爭執都讓我難過,而且越來越甚。

“二哥,你還好麼?愉兒擔心死了。”

“沒事,多虧了你,”二哥搖搖頭,他注意到我的麵色,“皇上為難你了?”

哭過的樣子是無論如何也藏不過去的,我沒有否認,隻扯動嘴角勉強笑一下:“這回都怪愉兒安排不周,讓歹人有了可乘之機,差點給咱們家惹下大禍。”

“彆這麼說,”二哥搖頭,滿麵痛悔,“隻怪自己魯莽,怨不得彆人,你一個人在宮裡,還要你為哥哥操心,實在是慚愧。”

“二哥,”雖然文朗的旨意還沒下,但我想二哥一定已經知曉賜婚的事,吸一口氣道,“與陸家的婚事,恐怕在所難免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至於藍裳——”

“一切聽你的安排便是,不要再提她了,”提起藍裳,二哥的眼神黯淡下去,“愉兒,大哥說得對,有多少重要的事在眼前,再不能因為兒女情長而誤事,牽連家裡也牽累你。”

“他說得不對!情到深處兒女情長又如何,眼前一切還沒有絕望,你怎麼能就放棄了,”好容易忍下去的眼淚又湧上來,我不管大哥是怎麼與二哥說的,心裡隻是不願他們這樣放棄,“二哥,你隻說,你要不要她?”

二哥彆開眼睛沒有答我,卻已經給了我答案:“那藍裳,過幾日愉兒便安排她入府,不能給她正室的名份,便讓她先進門吧。”

沒有心思再與二哥爭辯,我直接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這點事,愉兒還辦得成。”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二章 夫君(二)

心裡沉甸甸的裝著剛才的事,我強撐著與二哥說了幾句,又礙著規矩,很快就回了,複又想起勤政殿裡的一幕,心裡愈發難受,每吸一口氣都有要哭出來的衝動,強壓下去,就隻覺得%e8%83%b8口堵得生疼,縮在榻上一角,一句話都不想說。

我的沉默讓兩個丫頭十分擔心,又問不出究竟,環鈴不斷的進進出出端些茶水甜品給我,我也不理,後來環佩把她支走,就隻一個人安靜的陪在我身邊。

天色漸晚,到了膳時,我盯著琳琅繁複的滿桌飯食,心裡也是煩悶,揮揮手吩咐環佩:“叫人撤了,你也出去吧。”

環佩倒很意外的依了我的意思,並沒有再勸我什麼,還了我兩個時辰的清靜。我不斷的糾結於文朗對我的誤解,還有那些密報,他認為壓下來是對我的包容,但我感受到的卻是疏遠。

他可以在無人知曉的前提下掌控一切,可以麵對許多被隱瞞的真相而毫不動色,他可以麵對一個哭泣的妻妾時冷硬無情,他是帝王,他應該如此。

我是一直期望文朗可以早日蛻變,可是真到自己麵前,我才發現,我很難過。

夜半,毫無睡意,環佩推門進來,端著一個托盤:“小姐,就知道你還沒睡,很晚了,再不開心,也多少要吃點東西,燕窩粥好不好,奴婢剛剛%e4%ba%b2自熬的。”

我看看她,依舊是搖頭:“你彆管我了,去歇著吧。”

她走上前來放下盤碗,轉身到窗邊打開了窗,能看到院中掌了燈卻靜謐無人,連個守夜的都沒有。

夜涼如水,我深深的吸幾口氣,儘管觸?感冰涼,卻並不能如往日般讓我心曠神怡。

歎口氣,忽然覺得寂寞,現在睿蓉與我分居兩宮,她身邊又有了頌芫,我們湊在一起的時候越來越少。

“小姐,如果不開心,你就算這麼待上一夜也無濟於事的。”

環佩湊在我身邊,擔憂又關切,我苦笑,知道她說得沒錯,沉默一會兒,我忽然問她:“環佩,有酒麼?”

環佩愣了一瞬,明顯猶豫了下,帶幾分無奈:“有,奴婢去給你拿。”

我平日裡從不飲酒,文朗知道我的喜好也不會在我這要酒喝,所以景和宮並不會存什麼好酒,環佩能拿來的不過是妃嬪宮裡尋常的杏花甜酒,甜中帶辣,醇香味道據說令人稱讚,隻不過我很少碰,上一回還是在入宮那年的宮宴上喝過幾口。

並沒有小酌的興致,淺嘗幾口後,我丟開小酒盅,抓了個茶杯來倒了滿滿一杯,灌下一大口,瞬間感覺整個人都僵了,那種辛辣灼燒的感覺,從喉頭一直滾燙到心裡,痛到眼淚掉下來。

再一口,卻怎麼都咽不下去了,努力再三失了耐性,強硬著往下吞,結果直接嗆出來,身上的灼燒直衝上頭,滿布眼耳口鼻,幾乎要淹死過去,我隻記得自己抓著環佩咳到幾乎喘不過氣,隨著眼淚浮上腦海全都是辛酸委屈,遠的近的,胡亂閃現。

好容易緩和下來,意識已然模糊,環佩跟我說了一句什麼,我也沒有聽清。

有個高大的身影站在我麵前,我眨著眼睛伸出手去,卻隻抓了一團空。

歎口氣,我伏下`身子趴在桌上,啞著嗓子:“環佩,我醉了。”

“醉了就不要喝了。”有一雙手搭在了我的肩膀。←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呆了一瞬,悶著頭搖了兩下,有點恐慌:“環佩,你彆說話……”

喘幾口氣,我忍了再三,還是對著身邊的幻覺開了口:“川哥哥,我好想你。”

“川哥哥,沒有你,我過得很辛苦,”我抽噎著,絮絮的念叨,“這皇宮裡一點都不好,有那麼多人處心積慮的欺負我……”

感覺自己被拉了起來,我站不穩,搖搖晃晃,隻能儘力的順著他的意思,我知道並沒有這樣一個人,也許隻是環佩扶著我,卻依然絲毫不敢掙紮,怕稍微一動便會破滅掉這個幻覺,儘管隻是個影子,我依然歡喜。

被扶到了床上躺下來,我終於又聽到了他的聲音:“睡吧,以後不要這麼喝酒了。”

他不出聲我盼著他應我,他出聲了我卻又恐慌起來,他要走了麼?

“好,愉兒再不喝了,”我再次伸手去抓他,很意外的抓到了,心裡淡淡的笑,既然如此,就讓我任性一次。

眼看著他站起身子要離開,我猛地躥起來拉住了他,他這一回頭,我努力的看,覺得又好像是文朗,有些迷惑:“是川哥哥,還是朗哥哥?”

“你希望是誰?”

他的聲音很輕,有些飄渺,我笑,一把抱住他的腰,把頭埋在他%e8%83%b8`前哭起來:“是誰都沒關係,川哥哥不要我了,朗哥哥也不要我了,我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你不要走,好不好。”

頭上的暈眩讓我身子一軟,向一邊歪倒了下去,他用手臂撐著床榻,硬是與我隔開一段距離,我卻怎麼都不願意撒手,死死吊住他,終於逼得他低沉的聲音響起:“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知道,我不知道,那又怎樣。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隻覺得口渴,伴隨著頭痛欲裂,胃裡在翻湧,全身都在痛,卻怎麼都睜不開眼,掙紮不過便又睡了過去。

如此反複幾次,逐漸醒過來,發現屋裡已是大亮,嗓子又乾又痛,全身都難受,想著大概是昨晚任性喝酒又受了涼的緣故,一邊試圖撐起身子,一邊要開口叫環佩。

然而我才一動,瞬間便一呆。

床邊地上竟散落著各色衣物,不光宮裝長裙,還有中衣,甚至貼身小衣!可是如果我的所有衣裳都在地上,那麼此時錦被下的我豈不是——

我本應該立刻起身看清楚,卻一動都不敢動,全身僵硬。

我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隻手,拇指上套著我無比熟悉的翡翠扳指,頭頸下是一隻自身後伸出的手臂,腦後有著幾不可聞的喘熄聲,一切都在向我傳達著一個事實——

我正睡在文朗懷裡。

頭本就在痛,這回更是嗡一下亂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眼前的狀況,全身既不敢動也不能動,隻希望文朗還沒有醒來,給我一點時間冷靜,找出一個適合的心態來麵對這一切。

然而往往事與願違,身後的人儼然就是在等我醒來,他敏銳的發現了我身體的變化,聲音很輕,甚